恶男有泪不轻弹





  真的好偏僻啊!   
  拖着一卡小皮箱,亚茵依绮娟的指示在某条山道的站牌下车,放眼望去真是山峦迭翠、白云悠悠,美不胜收,有如画中仙境,可是──   
  请问真的会有活人住在这里吗?除了一根孤伶伶的站牌陪伴她之外,其余什么都没有,山道蜿蜒不知道通到哪里去,更别提附近有看到任何住家……   
  噗噗……不远处,一辆小发财车以龟速慢慢爬上坡,亚茵眼睛一亮,彷佛看见救星,她用力朝司机挥手。   
  真好,总算有活人,不然她肯定会在这个荒郊野岭晒成干尸。   
  邓绍强正打算送几瓶红酒去给晁允雍,看见前方有只像小麻雀的女孩拚命跳跃招手,他停车,露出招牌笑容。「妳好,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吗?」   
  「大哥哥你好!」亚茵有礼地回答,笑咪咪的递出手中的地址。「请问你知道×××路39号在哪儿吗?」   
  瞥了眼她手中的地址,绍强忍不住多看了眼前可爱的女孩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妳要去那里?」   
  「是啊!我是去帮忙的。」亚茵笑容可掬地指指自己鼻尖,笑容跟头顶上的艳阳一样灿烂。   
  帮忙?!邓绍强没吭声,朴实的脸上有抹为难。   
  这个地址分明就是那幢白色木屋,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晁先生的外甥,况且晁先生有交代谢绝访客,现下叫他好为难。   
  「你知道在哪里吗?」见他不说话,亚茵又问一次。   
  「在……在……」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绍强搔搔头,他向来不擅长说谎。   
  「大哥哥,请问在哪里?」眨着水灵灵的明眸,亚茵甜甜笑问。   
  看着她甜美如蜜的笑,邵强像被蛊惑了,愣愣开口,「沿着这条山路往上走,遇到第二个叉路右转,然后继续往上走,最上方那幢白色小屋就是了。」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有时候他真会被自己老实过头的个性给气死。   
  虽然答应了晁允雍帮他婉拒一切访客,但眼前的女孩实在让他无法拒绝,她应该不具什么杀伤力吧!   
  应该……   
  「往上走,遇到第二个叉路右转……」   
  闻言,亚茵直觉往山路看去,只见前方亮白一片,彷佛无穷无尽……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等她到达目的地,不脱水也会变成一条干尸!   
  「大哥哥和住在那里的人熟吗?」   
  「不熟。」邓邵强用力摇头,用力到有些可疑。「不认识。」   
  「大哥哥,你──」想请他送一程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绍强已急急打断她的话。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妳加油啦!」像是做贼心虚般,他将油门用力一踩,小发财车噗噗噗的离开她的视线。   
  溜之大吉、溜之大吉,绝对不能再和她有交集,他必须先去和晁允雍老实招供,他刚才因为某某灿烂笑颜,很不小心的将他出卖了。   
  谁教她的笑容真的很灿烂咩!   
  「耶?」瞪着迫不及待扬长而去的小发财车,亚茵小脸顿时黑了半边。人家不是说乡下人最有人情味吗?她怎么完全没感觉到?她只是想搭个便车,那名大哥哥就落荒而逃,唉~~就算只送小小一段也好咩!   
  眼看唯一的救星离去,亚茵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等她拖着一卡小皮箱上山,应该已经天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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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等她拖着一卡小皮箱上山,天真的要黑了。   
  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段小坡,亚茵站在白色小木屋前时已是又饿又狼狈,汗湿的发丝黏在颊边,双腿更是酸到不行。   
  上回走这么远的路,好像是在她学生时期的某次健行吧?受到那次打击之后,她的脚慢慢退化成植物,现在变成矿物,纯粹装饰。   
  用着仅存的力气,她按下电铃。   
  白色木屋里一片寂静。   
  无人回应,她再按。   
  「……」   
  吼~~她又饿又累,还想上厕所,那个绮娟的小舅舅不会不在家吧?亚茵不死心,又按,电铃的高分贝传遍整间白色木屋。   
  同样的死寂,白色小木屋里仍旧是永无止尽的安静。   
  不会吧?!不会没人在吧?!   
  颓然坐在门口的台阶,亚茵丧气极了。   
  真好!眼下天已经要黑了,入夜后的山路肯定是黑漆漆的,难保不会有大野狼或是黑熊跑出来,呜……她不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山上过夜啦!   
  早知道会有这种下场,就算酬劳是七位数,她也不要来!   
  忽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明亮的灯光接着透出来,亚茵兴奋的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衫白裤的俊逸男子。   
  受到打扰的晁允雍俊颜冷冰地开门,眸光扫过她娇小的身子,缓缓上移到她圆润白皙的苹果脸,最后停在她灿亮如星的明眸。   
  好亮!   
  「找谁?」终于,晁允雍开口,过于平静的音调里听不出情绪起伏。   
  「你好,我是绮娟的朋友,我叫谭亚茵,我来帮她照顾小舅舅的,请问他老人家在吗?」有人就好,有人就好!亚茵拍去裤上的灰尘,迫不及待的站起来,笑容可掬。   
  「老人家」?!   
  晁允雍沉默下来,漂亮的眼眸冷冷地再将她打量一回。   
  「呃,请问他老人家在吗?」见他不说话,亚茵笑咪咪地重复,露出招牌灿笑。   
  现在,她总算看清他的长相。   
  他的肤色极白,像是许久没晒过太阳,如牛奶般浓郁的白,俊朗浓眉下,墨色的眼眸如深夜中的大海深不可测,冷漠没有温度,而他好看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摆明不欢迎她的到来。基本上,他长相该是非常好看,如果别摆出冰块脸会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亚茵心跳忽快,有种血液隐隐沸腾的错觉。   
  「我不需要妳的帮忙。」沉默过后,晁允雍冷淡回答,俊颜表情缺乏。   
  「我是来帮忙绮娟的小舅舅……」不是帮你──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在肚里说,亚茵眨了眨明亮的大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就是她的小舅舅。」这一回,可以很明显的听出晁允雍话里的不耐。   
  拜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女人所赐,他今天说的话比一个星期还多。   
  「咦?」像是难以置信的惊叫,亚茵的表情毫不掩饰的震惊。「你、你、你就是绮娟的远房小舅舅?」   
  他看起来多大?二十八?二十九?顶多不超过三十!   
  绮娟没告诉她,她的远房小舅舅如此年轻,她一直以为是名脾气乖张的老人家,会接下这份工作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还挺有老人缘的,结果现在……   
  好笑了。   
  「妳告诉绮娟,她不来帮忙也没关系。」他薄唇抿得更紧。   
  「可是我已经来了。」   
  他的冷眸睇了她一眼。「不需要。」   
  他拒绝得斩钉截铁,刺伤了亚茵的自尊心,她皱眉嘟嘴。「我已经收下订金。」现在要她拍拍屁股就走,有违她的良心。   
  「那是妳的问题,与我无关。」墨黑色的眸子里仍是一片淡漠,彷佛生来就是那样冰冷的温度。   
  可恶!绮娟只说她的小舅舅脾气古怪,可是没说他说话尖刻。   
  「我不能这样拍拍屁股走人。」这样她要如何向绮娟交代?   
  还是冷冷看着她,晁允雍不发一语。   
  好吧!算他狠,他冷淡的目光已经说明一切。   
  「那我现在怎么办?」第一次遇到骑虎难下的窘况,亚茵指着自己鼻尖,表情无辜。   
  「回家。」像是好不容易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晁允雍脚跟一旋就要进屋。   
  「等等等等等……」一连五个「等」字叫住晁允雍,她小手急拉住他的臂膀。「你要干嘛?」   
  「关门。」冷眸扫过她大胆的手,晁允雍非常言简易赅的回答,一个字都不浪费。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他的意图吗?呆!   
  「我当然知道你要关门,」亚茵拉住的手迟迟不肯放开,瞪住他的美眸像要喷出火光,比天上的星子还灿亮。「我说绮娟的小舅舅,难道您没发现外头天很黑,风很大,放我一名妙龄女子在外不会危险吗?」   
  他就这样想把门关了,会不会太狠心了一点。   
  是他的错觉吗?怎觉得耳膜隐隐有些发疼,肯定和她太过吵闹有关。晁允雍玻负陧锲涞!阜判模饫镏伟埠芎谩!埂  ?br />   这、这、这就是他的回答?!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懂不懂何谓绅士精神?亏他还是长辈!   
  亚茵气鼓了腮帮子,看上去就像只嘴里塞满葵瓜子的天竺鼠。   
  「天都黑了,我现在要怎么回家?」亚茵负气地问。   
  「妳怎么来就怎么回去。」眉也没挑,晁允雍依旧是气死人的平静语气。   
  吼~~   
  「绮娟的小舅舅,难道你没发觉天黑了吗?」亚茵加重语气,气急败坏地指着外头。「容我提醒你,这里的客运一天才三班,而且最后一班早已赶不及。」想她谭亚茵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   
  黑。   
  她的表情好激动呢!让他想起小时候看的卡通里,那只老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唐老鸭。   
  「妳的意思?」他反问。   
  「我要进去……」她噘唇。   
  起码让她待到明天早晨搭第一班客运回家。   
  「别想。」   
  吼吼吼~~所谓河东狮吼肯定就是这样来的,亚茵扠腰瞪着他,咬牙切齿。   
  「你──」气过头,连话也说不出口,大脑顿时当机。   
  静静看着她涨红的苹果脸,晁允雍没吭气。   
  「我说绮娟最善解人意的小舅舅,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片好心跋山涉水想来照顾您,您该不会这么狠心吧?」忽地,亚茵语气一软,水灵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和方才的气愤有着天壤之别。   
  好吧!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忍气吞声一下没关系,只要别把她丢在外头就好,她真的很怕黑。   
  真是好厉害的小女人,前一秒才对他青面獠牙,下一秒就泪光闪闪,就连川剧变脸也没她快。   
  瞥了她表情丰富的小脸一眼,晁允雍最后还是送她两个字,「晚安。」接着关门。   
  「耶?」他真的就这样把她关在外面?!   
  瞪着被关上的大门,亚茵眼珠子快瞪出来了。若是目光可以杀人,他肯定身上千疮百孔。   
  想骂脏话、好想骂脏话,可惜骂脏话会被老妈扫地出门,不然她肯定送他一串。   
  没心没肺的臭家伙、铁石心肠的臭老头、可恶自闭的臭男人!人家她都低声哀求他了,他还把她丢在外头!   
  啊……她快抓狂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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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条斯理地帮自己倒杯热咖啡,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的晁允雍似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浓眉蹙起。   
  这里位在山区,路灯少得可怜,从他的角度望出去,真的好暗。   
  总觉得心思不宁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小女人像天竺鼠般气急败坏的神情。   
  我说绮娟的舅舅,难道您没发现外头天很黑,风很大,放我一名妙龄女子在外不会危险吗?   
  基本上依她凶悍的个性、和她吵死人不偿命的嘴,放她在外坏人才危险吧?说不定连山里的大黑熊都对她敬而远之。   
  可是想归想,心里那份淡淡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一切都怪绮娟自做主张,不想来就别来,没事找什么帮手?倘若那名吱吱喳喳的小女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麻烦?   
  他可不希望明天一早看见巡警来跟他问话,说在山里发现无名女尸一具……   
  心浮气躁、心浮气躁,扰得他无法安心,晁允雍牙一咬,重重放下热咖啡,打开门,不料台阶上已不见那小女人的身影。   
  人呢?该不会真的拖着皮箱下山去吧?现在月黑风高,树影幢幢,她还真大胆敢一个人下山。   
  种种揣测飞快地掠过脑海,就算他不愿意让别人来打扰他的生活,也不代表他真狠得下心置她的死活于不顾。   
  想了想,晁允雍拿了车钥匙出门,心中估算她若要走回站牌,路只有一条,他应该可以找得到她。   
  找麻烦的小女人!   
  「你怎么出来了?」   
  晁允雍前脚才踏出家门,立刻就看到从另一头绕出,不断搓着双臂的亚茵。   
  他不是存心不管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