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明媚忧伤 作者:晞冉(晋江2012-05-21正文完结)






  “姐!”思棠扔下游戏机,猛地扑了过去,抱住安洛羽惊喜道,“姐,你终于来了!你想不想我呀?你刚才一直在和宴哥哥说话,都不理人家……”
  
  “瞎说,姐想死你啦,让我看看,”安洛羽上下打量她一番,笑吟吟地揉了一把她的脸说,“啧啧,我的宝贝妹妹又长高了啊。”
  
  说话的空档,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站在一旁的长歌,立即走了过来伸出手,微笑道:“你就是长歌吧?我是安洛羽,南濯和思棠和我提过你。”
  
  长歌见过的美女无数,但这种级别的还是少,即便是禾禾和宁菲儿在外貌上可以与之一拼,但在气质上还是略输一筹。回过神来后,她立即伸手回握,也礼貌道:“我看过安小姐你演的戏,都是难得一见的佳片。”
  
  她笑了笑说:“你叫我洛洛姐吧,你看我都不客气了,你也别和我客气。”
  
  长歌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洛洛姐。”
  
  老实说,在见到安洛羽之前,长歌还在想,思棠既然走的天真活泼的路线,那作为她的姐姐,估计要么也将天真进行到底,要么就完全背道而驰……但眼前这位国际巨星貌似既不天真也没深沉,反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亲切随和,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点都无法产生敌意。
  
  长歌觉得如果一个人对情敌都无法产生敌意,一般就两种情况:要么是觉得对方对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没必要产生敌意;要么就是觉得对方太完美了,产生不了敌意;而安洛羽肯定是属于后者,这个结论真让人沮丧啊。
  
  飞机上,宴南濯和安洛羽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讨论着即将开拍的新戏《狂徒》。
  
  这部戏的导演是早就蜚声国际的余大导演,演员阵容更强大得不像话,男一号和女一号分别由韩子杨和安洛羽出演,女二号则是宁菲儿。报纸刚亮出三位实力派加偶像派的演出阵容时,这部片子就已经未拍先火了。之前甚至有小报传出,这部戏里面就算是一个在街边卖馒头的小贩角色,都有人为之抢破了头。而宁菲儿出道至今从未演过女一号以外的角色,如今却肯为了这部片子屈居女二号,由此也可见这部戏着实是魅力非凡。作为该戏的投资方,宴南濯对这部戏也颇为重视,否则也不会躬亲过问。
  
  长歌头晚没睡好,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就干脆闭上眼养神,但坐在她旁边的思棠却自发地理解为她是因为竞争对手太强大而倍受打击,骤然萎靡不振了。这个领悟让她兴奋不已,于是在长歌耳边唧唧咋咋地说个不停:“我就说我姐姐和宴哥哥是男才女貌吧?你看你要是早点退出,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受打击了吧……不过你也不要太沮丧,主要问题还是你喜欢错了人,眼光太高了,偏偏自己的水准又跟不上自己的眼光,肯定就只能悲剧了是吧……”
  
  长歌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思棠的唧唧咋咋的声音,越发地觉得头昏脑胀,倏地一个没忍住,拿起袋子呕了出来。
  
  宴南濯听到动静后转过头,脸色倏地一变,解开安全带就大步走过来,对思棠说:“你先过去和你姐姐坐。”
  
  思棠立即挪开位置,一边挠着头,一边向她姐姐那边走去。其实她现在心情挺纠结的,一方面她觉得十分高兴,因为她喋喋不休的攻势终于起了点作用,成功地把长歌给说吐了;另一方面她也很沮丧,这讨厌鬼竟然当着她的面就这么不客气地吐了,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宴南濯坐在长歌旁边后,立即招来空姐倒了杯热水,端着水喂她:“哪里不舒服?是胃疼么?”
  
  长歌摇头:“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安洛羽也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长歌,你确定你还OK吧?”
  
  思棠则托着下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好像被什么想法倏地击中,扬高嗓音惊呼了一句:“呀!你不会是……”瞥见她姐姐正望着她,她立即刹住脚,讪讪地改口道,“……吃坏肚子了吧?”
  
  长歌又喝了一口水,唇角勉强扯出笑说:“大概是昨天没睡好,有点晕机,真的没事,放心吧。”
  
  宴南濯摸了摸她的额头,皱了皱眉,叫来空姐拿了一床毛毯裹在她的身上,再顺势把她抱在腿上,搂进怀里,低着头轻声哄她:“乖,先睡一会儿,我们下飞机就去看医生。”
  
  别墅内,医生检查了半天后收起诊疗仪,说:“宴先生,宁小姐没有大碍,就是有点感冒发烧,加上没休息好,我看吃点药,再好好休息两天差不多就好了。”
  
  “谢谢,麻烦了,我送你出去。”随即又帮长歌掖了掖被子,摸了摸她的头说,“我送医生出去,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嗯?”
  
  长歌点了点头后,他们就出去了。
  
  长歌隐隐约约听到宴南濯在说“你确定她不会是……,需不需要……”,然后声音越来越远,消失在了门外。
  
  长歌现在除了还有些乏力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听着耳边模模糊糊传来的声音,她假设了两个可能,一是宴南濯可能会说“你确定她不会是……怀孕了吗?需不需要再检查一下?”。其实她觉得以宴南濯的智商做出这个假设算是合情而又合理,不过她丝毫没觉得紧张,因为她今天早上才被大姨妈造访,正处于一发不可收拾的阶段。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怀孕,那她不是圣母玛利亚,估计就是被外星人拉去做基因变异实验了。而依她目前看来,这两种可能性实现起来都很有难度,可以完全忽略。
  
  二是宴南濯可能会说“你确定她不会是……得绝症了么?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这个想法让她有瞬间的惶恐,毕竟现在的戏剧题材都喜欢拿绝症说事儿,她估计这在现实生活中大概也是具备一定可行性的,所以大家才这么地热衷于将它放进创作题材中……
  
  于是,她赶紧给禾禾打了一个电话,并诉说了自己的这种恐慌情绪,但禾禾听后只打了一声哈欠说:“现在小说都不流行写得绝症了,可见在现实生活中,这种狗血事件遇到的几率在大大下降,你完全可以不作考虑。”
  
  长歌仔细思索了下,觉得她说得有理,惶恐的心才终于淡定下来,然后又和颜墨聊了几句。颜墨在电话中表示他决定去参加夏令营,她听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立即解释说虽然被一群小萝莉缠身十分痛苦,但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冷静一下,并认真思考思考他和宴南濯的关系该怎么定位。
  
  长歌听后顿感惭愧不已,因为“和宴南濯的关系该怎么定位”这个问题,她都至今还未想明白,而颜墨却已经高瞻远瞩地考虑到自身了,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的世界观确实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就算他表示不歧视她,也不能改变这个铁打的事实,难怪他不肯叫她一声姐姐了……大概是退烧药发挥了作用,在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中,长歌的困意越来越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已是傍晚。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她都以为自己都醒不来了;也睡得很清醒,清醒到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
  
  她赤着足走到窗台边,怔在那里望着窗外许久,久到足以理清楚梦境中所有的一切,才走到镜子前坐下。她对着镜子,努力扯出一丝笑。只是,比哭还难看。她想,要是早知道这一觉会想起那么多不该想的事,她真的是宁愿死都不愿意睡这一觉,但是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她那不为人知的十七年,大概注定会成为她一生中永远无法被掩埋的岁月。而暂时的忘却,不过是上帝亲自导演的这出滑稽剧中必备的一个要素,只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刻给她更致命的一击。甚至这一击,都不用等到她脑部受重创后才突然想起,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狠狠地呈现在了她面前,没有丝毫的缓冲机会……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把拧开的瞬间,长歌转过身,望着面前的人,叫了一声:“濯哥哥。”
  
  饶是宴南濯这样的人,在听到这一声后都微微一颤,眼中一丝惊愕毫无掩饰地呈现在她面前。他伫立在那里,没有上前一步,也没有退后一步,如墨的眸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然后,一场漫长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直到良久后,他说:“都想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是这样的,乃们不能理解为吐着吐着就恢复记忆了,乃们应该理解为脑子烧着烧着就恢复记忆了。。。o(╯□╰)o好吧,这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作者狗血的事实。。。




☆、失去的记忆

  长歌想,这个世界得有多大,才能让原本亲密无间的人顷刻间就变成陌生人,再也找不到彼此;这个世界又得有多小,才能让原本已经走失的人又被聚到了一起。当然,她和濯哥哥的再次相逢,也有可能是他刻意为之,毕竟她从来都看不透他。
  
  她小时候被养父逼着看《史记。高祖本纪》时,只记得了上面刘邦说张良的一句话,“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那时候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只在想,要是事事都能运筹帷幄之中,那得要多步步为营才能达到这种几近BT的境界。而事实证明,濯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并且做得很成功。她养父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惜失败了。成王败寇一直是这个世界的普遍定律,放诸四海而皆准,就算穿越了也依然准,实在很难断是非曲直,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横在中间,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她转眸望向窗外,半黑不黑的天空有些不寻常的阴霾,仿佛要下一场大雨,闷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往事霎时以势不可挡之势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她在一个非常和睦的家庭中长大,她妈妈是一个非常温柔且有教养的家庭主妇,爸爸则是宴老爷子的得力助手,深受他的赏识。父母对她更是好得不象不是亲生的,所以她完全没有怀疑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告之,她竟不是他们亲生的。
  
  她的人生过到九岁这年基本算是顺风顺水,除了偶尔带着点种族歧视的数学老师会罚她站,除了她的书法老师又跑到爸爸面前告状说她上课时睡觉,除了班里的大胖墩在她书包里放蚯蚓……这些无一例外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升华不到国仇家恨之类的大层面上来。再加上她父母就她一个女儿,就算惹火了她妈妈,还有她爸爸罩着她,所以她的日子总体上来说,过得是相当惬意的。
  
  在九岁这年,她遇到濯哥哥后,她的人生更可以称得上是达到真真正正质变的飞跃了,因为他对她惯得完全没有底线,她的吃穿用度之精细,宴氏家族内部其他任何一个少爷小姐都比不上。她喜欢的东西,不用她开口,第二天一定会出现在她房里。她不在意的东西,他也总爱挑拣他觉得好的,全部给她。
  
  她的一切,除了在课堂上学的东西外,从弹琴、骑马、打高尔夫、游泳……到摄影,全是他手把手亲自教她的。她穿些什么,用些什么,每天干些什么,他绝对比她还清楚。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因为他会提前为她做好一切。甚至连她第一次来月事,都是他告诉她要怎么处理。那时候的她,除了没有一个公主头衔外,绝对过得比公主还惬意。
  
  长歌现在想想,可能这也是她后来一旦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是逃避或者是自发遗忘的原因。这种乌龟的畏缩心态大概是始于离开濯哥哥之后,她下意识里觉得不会再有人为她撑起一片天,所以只能退让,以求自保。
  
  从那时起,一个星期七天,基本上一大半时间她都是在宴宅度过。她妈妈曾和爸爸抱怨说,这女儿现在就象是别人家的孩子寄养在我们家的一样,时不时才回来看看。爸爸但笑不语,也许她爸爸那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现在回想起来,她渐渐喜欢上濯哥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这件事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任何一个脑子正常且具有正确审美观的女孩,根本就不可能不喜欢他。在这个问题上,她在西方已经算是晚熟,但在东方,可能还是算遥遥领先于国内水平的。
  
  十四岁的那个风高但不月黑的晚上,她清楚地记得,濯哥哥第一次吻她的时候,绝不是传说中的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一股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她的整个感觉神经,终于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搁置在他腿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际:“晚晚,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你终于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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