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滚九州第二部





憔认铝说拢易芑峤夥荻髑榛垢恪!?br />   赵紫放下茶杯,盯着柳无絮,忽然咬着唇吃吃的笑了起来,“无絮,你要将这份恩情还我,就替我取一样东西。”
  柳无絮清楚的看到赵紫眼中滑过一丝阴狠,快得让人心惊,狠得也让人心惊。“你要我取什么?”
  赵紫笑吟吟,“人头!”
  赵紫声音依然很温柔,似乎他只不过让柳无絮为他再倒一杯茶。确实,杀人对他们就像倒一杯茶那样简单。但柳无絮很清楚,赵紫费尽心机想杀的人又怎么会简单。柳无絮忽然知道赵紫要他杀的是什么人了。冷汗一滴滴沁透衣衫,他的身子很冷,但他的心更冷。
  “什么人的头?”
  赵紫敛起好看的眼睛,似乎被那片缥缈的水汽迷醉了神智,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了一点怜惜,“谁加害了蝶衣,你就去将那个人的人头送给我。”
  柳无絮腾的站起身子,几乎不敢相信的盯着赵紫,“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应承下来?”
  赵紫笑吟吟,“你一定会应承下来。昨天,我说你一定会回来,你果然回来了。”
  柳无絮负手踱步,腰间三尺青锋铮铮作响。沉思良久,待停了下来,眉尖仍然蹙得紧紧的,或许他这一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为难,“阿紫,义父虽然曾经加害蝶衣,到底对我们有恩,我可以杀千万个不相干的人,唯独不能杀他。”
  “恩情……”赵紫像听到什么笑话,眼角眉梢都在笑,天真无辜得像个刚刚睡醒的孩子,可他的手指缓缓的……缓缓的滑过光滑的杯缘,宛如在抚摸着人的颈脖。“无絮,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柳无絮不知道赵紫心中想些什么,但他知道赵紫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是杀人的利剑,当下盯着赵紫,慢慢的坐了下来。 柳无絮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剑柄。
  赵紫却像没有看见,他的眼睛只是看着杯中泛起的浅浅的涟漪,“别人只知月下舞剑,雪中舞剑,却不知水上舞剑其实是最好的。尤其是长江的水……长江的水虽比不得冷泉清澈,却自有一股雄奇浩瀚的意味。临江拂袂,踏波逐浪,手中三尺青锋,吞吐捭阖,不单有杀气,更有霸气。三年前,长江上游缓缓驶来一座画舫,那画舫纵然美轮美奂,但最妙的是,画舫上有两个人在舞剑。”赵紫顿了一顿,眼光若有似无,缓缓扫过柳无絮脸庞,“白衣人使的是绵云剑法,着力处似云似棉,不给人留一点空隙。黑衣人手中一柄青锋剑幻出千万寒光,任凭白衣人如何进攻,始终稳如泰山。一时船上剑光大作,猎猎剑气将两旁薄纱荡得如初春飞絮。十招之后,那黑衣人终于出剑了,只一剑,白衣人白色的衣服上染满了血,红色的血白色的衣,比那漫天的晚霞还要好看。这场争斗就像表演了一场歌舞,宴会散了,再没有人理会方才的人是死是活。船主人很高兴,拊掌大笑,重重赏赐了黑衣人,甚至将自己最宠爱的女人也赏给了他。”
  柳无絮含笑摇头,“他不会要的。”
  “不错,他不会要。”赵紫的声音又快又急,“他不仅不要,还请主人作主,允他和一个叫蝶衣的姑娘成婚。那蝶衣姑娘真是美貌,最难得的是温柔似水,天下男人最爱的莫不是这种女人了。那船主人待属下最慈和,又是自己的最信任的义子恳求于他,当下一口便应承下来了。”声音猛然一顿,山雨欲来,“黑衣人闻得喜讯,绷得紧紧的脸登时露出一丝笑意,旁人也都为他欢喜,没有人注意到那船主人的小指微微动了一下,他心中有了杀意,他的小指头便要动一下。”
  柳无絮怔怔的看着赵紫,他的表情像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赵紫笑得很温柔,“当然,那个满心欢喜的义子是不会知道这个秘密的,他只知道第二日带着彩礼去向蝶衣求亲。无絮,你猜猜那个义子可有娶到那个姑娘?”
  柳无絮站得笔直,他的手指在颤抖,如果此时赵紫要杀他,只一掌便要了他的命。只因他不会反抗,他的心完全沉浸在那天见到的情景里,满目都是倒下的被烧焦的木头,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恶臭。“原来……从那时起,他便要加害蝶衣了……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对他忠心耿耿,并没有做一点对不起他的事,他又何必去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赵紫微微叹息,一脸悲悯。
  柳无絮低声道:“你为什么叹息,难道我说错了么?”
  赵紫轻轻的道:“无絮,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没想到你这么不通事务。连乞丐都明白天下没有公平的事,你怎么偏偏就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们在义父眼里是什么东西?喜欢呢,就和我们说几句不相干的话,当小猫小狗似的哄着玩儿,不喜欢呢,立时就撂开手去,或杀或剐,就是尸首烂成了白骨也没有人知晓的。无絮,你以为你对义父忠心耿耿他便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了么?你是奴才,义父是主子,天下哪有主子和奴才讲公平的道理?因此我说你这话不但错了,还愚不可及。”
  柳无絮眼神茫然,“我仍是不懂,他要权势又何必着落在蝶衣身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就是她死了,义父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赵紫啜了口茶,盈盈笑道:“你这话又错了,蝶衣姑娘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顿了一顿,看向外边蓝得骇人的天,“十五年前,西羌新君即位,于祖庙前发三大恨,你可知那是什么?”
  柳无絮想了想,“姜泷涣叛臣贼子,杀我父祖,此一大恨也;姜泷涣裂我国土,自立为王,此二大恨也;姜泷涣强占我定亲女子,此三大大恨也。”顿了顿,“西羌皇帝发此三大恨,自然是对那姜泷涣恨之入骨了,但现今西羌叛乱已平,姜泷涣也已被车裂,你忽然提起这些事来,又是什么道理?”
  赵紫微微一笑,“姜泷涣被车裂时,他的爱妾恰恰生了一个女儿,因是庶出,当时也没有人留意。现今这个孩子也该长大成|人了,若是被他的部属找到,再以此为凭,重燃战火,也不是不能的。”
  柳无絮紧紧盯住赵紫,“你胡说,那个人怎么会是蝶衣,即便是蝶衣,她也不是那种醉心权欲的人。”
  赵紫笑得温柔,“我并没有说那个人就是蝶衣。那些熬不得刑罚的人说,那孩子的脖子上挂了一块九龙飞腾形状的玉佩,精工琢制,天下仅此一块。姜泷涣一门都是三阴绝脉,那孩子自然也承了他这个禀赋。如果蝶衣身上没有这些东西,她自然跟这件事没有半点瓜葛了。”
  柳无絮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听赵紫继续说道:“且不论那孩子日后会如何作为,斩草不除根,对上位者已是不可恕的大罪,因此西羌皇帝颁下诏书,举凡擒获姜贼余孽,必有重赏。义父富可敌国,自然不会将这点子赏赐放在心上。义父是国手,棋上征战犹如两国交战,他手中既然有了这么个有用的棋子,如何能不善加利用。若我是义父,又该怎样做?嗯,我定会将那孩子送还西羌皇帝,慷慨陈词,正气凛然,为此番杀戮粉饰太平,那皇帝必引以为知己,待为上宾。此后诸多往来,或馈赠财物,或通书信。介时我若起兵举事,只须对那皇帝晓以利害,那皇帝必不能坐视不理。”赵紫叹息,“也只有义父那样的人,才能以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谋划出这件大事来,我终究比他不上。”
  柳无絮紧紧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甜。“我不会让她死!”
  赵紫叹息,“无絮,我说过这世上本没有公平的事,成者王侯败者寇,你本事再大,轻功再好,也逃不过义父耳目,更逃不过那西羌皇帝撒下的天罗地网。唉,天下虽大,却也没有你们容身之地!”
  柳无絮眼中有一股寒气,“你说过,你想要一个人的人头。”
  赵紫眼中在笑,唇上在笑,“不错,你给我人头,我给你蝶衣。” 
  柳无絮黯然垂眸,“我虽然能为蝶衣舍命,但能保得住她的性命的,当今世上,也只有你了。”伸指一弹手中剑,铮的一声,悠扬龙吟不绝于耳,“阿紫,你果然聪明绝顶,这三杯茶,是三个锁套,你解了我心中疑团,却更让我陷入难以自拔的境地。阿紫,你委实令人可怖。”说罢再不看赵紫一眼,大步而去。
  赵紫柳眉一扬,直到再看不到柳无絮扬起的衣袂,黑嗔嗔的眼中才伶伶的露出一点杀气来,无絮,只要沾上欲望,再好的人也成了鬼了。


  第九章

  上

  宫外忽然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有人打翻了什么东西,赵紫眉头一皱,暗道沙若那小丫头也不知道哪里玩去了,居然让不相干的外人走得这么近。正在思量,那轻轻掩着的宫门已被人推开,一人大步走了进来。那人一进来,赵紫便觉得方才还是昏暗的室内登时明亮起来了,立时坐直了身子,笑道:“小王爷怎么回来了,难道那封禅大典也能这么快的?”
  文晟知道赵紫腿不便,他也不耐烦慢慢搀扶,索性拦腰将赵紫抱了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只有你这才醒来的人才说时光飞快。”嘿嘿笑了两声,“我在山顶上站得腿都发酸了,也不知道是谁拟的祭文,又用的是四言雅句,虽然词藻华丽,但却累坏了我们这些只用耳朵听的人。既听不懂又不能说不懂,只能干干的站在大毒日头底下,若让我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一边说话一边将赵紫按在了腿上。
  赵紫初时听着文晟的话听得发笑,也没有理会他在干什么,忽然背上一凉,才知道自己的衣衫被文晟掀了起来。一惊之下坐起身来,“阿晟这是做什么?”
  文晟手上用力,制住了赵紫,抿着唇笑,“都这个架势了,阿紫以为我还能干什么,嘻嘻,又不是不通事务的小孩子,说出去没的让人笑话。”
  听了文晟这几句话,赵紫反倒不再挣扎了,柔顺的伏在文晟腿上,墨黑乌亮的发一直垂到地上。赵紫微微侧过头,一双狭长的眸子轻轻一挑,纵然夏姬复生西施还阳也不及这轻轻的回眸勾转。文晟这么个连花酒也没有喝过几次的嫩主儿,哪里禁得住这一眼,咳了两声别过头去,脸上已是红通通一片。偏偏赵紫还不放过他,声音绵软柔长,“是了,赵紫什么事务也不通,只有小王爷才是个中翘楚。小王爷教教我,到底这么样才算是通晓事务?”
  虽然现下青天白日,文晟却觉得自己腿上伏了一个妖魅,不单容貌艳丽妩媚,就连声音也透着一股媚意,撩拨得心里痒痒的。“呸,若是你不懂,天下就没有人懂了。”不知道想到什么,本来就红通通的脸蛋更是红得要滴出血般,赵紫轻轻一笑。孰不知连这轻轻一笑也惹恼了文晟,立时瞪起眼睛,“你不要那样笑。”
  赵紫柔柔应道:“好,我不笑。”他虽然抿住了唇角,但粉红的抿紧的唇角自然而然流出一股妩媚冷傲,更何况,他的眼,他的眉都在笑。
  文晟低低咕哝两句,将手上一个扁平的盒子掀了开来,“你乖乖的趴着,可不许乱动。我从来没有给人上过药,万一手上不知分寸,你可不要喊疼。”
  原来他是要给他上药。赵紫眼光轻轻在文晟唇上扫了一扫,就像他用舌头在那上面舔过一样,现在的赵紫,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和柳无絮说话时的权谋心机了,只是一个为心爱的人欢喜而欢喜,为心爱的人烦忧而烦忧的痴儿。
  文晟撩起赵紫衣衫,将那光裸的背脊露了出来,本来雪白无暇恍若上好绸缎的背脊,现今却多了三个狰狞吓人的伤口。文晟心中痛极,恨不得以身相代。手上动作更是温柔万分,轻柔得像对待一个婴儿。反倒是赵紫耐不住,嘻嘻笑道:“阿晟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我又不是那一碰就碎的豆腐,若像你这样上药,只怕太阳下山了都没有上好。”
  文晟哼了一声,手上却越发的轻重得当了。
  赵紫被心爱的人如此服侍,真是连神仙也不愿做了,伤处清清凉凉,慢慢合上了眼睛养神。耳边文晟声音低沉悦耳,似乎说了好多小时候的事,赵紫微微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儿。恍惚中猛然听见文晟说了什么,“阿晟方才说了什么?”
  文晟吓了一跳,“我说了什么?嗯,我说四哥从小就像个大人,那次园子里的牡丹花开了,他折了一朵自己不先拿去,反倒送给了皇后娘娘,喜得娘娘把他夸得跟什么似的,我却知道,他最先折下的那一朵早送到太子宫里了。”
  赵紫想了想,再不能从这句话里想出什么不寻常来,暗道是自己多心了。遂笑道:“好个四王爷,小小年纪就懂得笼络别人,难怪现在这样了不起。阿晟,若你能学得他一分,娘娘也不用这般忧心了。”
  文晟傲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