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入狼窝 by 姹紫嫣





  
  我这才推门下车。从昆明出发前,老邪就已经解开了我身上的绳索,我先舒展了一下手脚,然后跟着老邪走上二楼。
  
  到了二楼,老邪先是敲了敲门,然后一名上穿无领对襟袖衫,下穿长管裤,以白布或蓝布包头的傣族男子将门打开,看了老邪一眼。老邪用傣语和那人说了几句,那人便打开门让我们进去了,然后自那人自己便出去了。
  
  我打量了一下房子,见里面陈设万陋的,而且除了我和老邪就没见到其他人了。我正想问老邪沈聪他们什么时候到,后颈便一阵剧痛,然后就晕过去了。
  
  醒来时,只见自己还是在那间竹楼里,只是被绑在床上,心里不禁暗恨自己笨,竟然掉以轻心、一时大意对老邪没有提防。
  
  窗外已经是阳光灿烂,估计自己昏迷了也有三四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沈聪和老邪交易了没有?如果交易,老邪没有把我交给沈聪,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呢?不过以老邪的为人,他一定已经想好了对策,才会成竹在胸的将我打晕、关在这竹楼里吧。老邪为什么不把我交给沈聪呢?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正在一个人胡思乱想,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立刻屏住呼吸,偷听外面的动静。那个走上楼的人似乎是名女子,而之前我见过的那个傣族男子则好像是被老邪吩咐守在门口的,那名女子用傣语叽里呱啦的跟守门的那个傣族人说了几句,然后门开了,一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傣族妇女拿着竹筒饭和茶水走了进来。
  
  我望着她,发现她虽然皮肤黝黑,但五官长得十分清秀,长长的头发束了起来,身上穿着傣族妇女常穿的筒裙和短衫,筒裙长到脚面,衣衫紧而短,下摆仅及腰际,袖子却又长又窄,她低着头,弯腰将食物放在我面前。
  
  尽管这名傣族妇女很可能听不懂汉语,我还是对着她尽量友好的说道:“这饭闻起来很香啊,只可惜我双手被绑住,吃不了。”
  
  我的声音吸引了那名女子的注意,她抬起头,本来只是不在意的瞟我一眼,可看见我的脸后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我的声音吸引了那名女子的注意,她抬起头,本来对我不是很在意,可看见我的脸后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我疑惑的望着她,她指着我用口音有些奇怪,但也算标准的汉语失声道:“秦、秦柳?”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你不是他,秦柳已经死了……”
  
  我也吓了一惊,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居然会碰到认识我舅舅的人,同时对我那个神秘的舅舅秦柳也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觉得这是个机会,说不定这傣族女子会看在认识我舅舅的份上,把我给放了。
  
  于是我追忙问道:“你认识我表哥?”
  
  以我现在的年级当然不能说我是秦柳的外甥,所以我也只能谎称是他表弟了。好在舒宇说了,我长得很像秦柳,所以就算我说自己是秦柳的表弟也没有人会怀疑。
  
  果然,那么傣族女子听了我的话,便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你是他表弟,怪不得长得那么像……我还以为他没死……”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神也越发黯淡了。看来她不仅认识我舅舅,跟我舅舅的感情还不浅,我得趁老邪不在,把握住这个机会、对她晓之以情才行,否则老邪回来我就没有活路了。
  
  于是我对她说道:“我是秦柳的表弟,我和他感情最好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那名女子摇了摇头,道:“这不行,你是伊布带回来的,而且伊布吩咐过要把你看好,我不能放你走。”
  
  伊布是傣族人对族长或者长辈的尊称,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我还以为老邪的名字叫伊布。
  
  我见那人不为所动,只好继续游说道:“可是如果你不放我走,那个伊布回来以后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表哥他已经死了,你也不想我也跟表哥一样……”
  
  我话还美说完,那名女子突然浑身一颤,大声叫道:“不要再说了!”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以至于外面守着的人都敲了敲门,用傣语问了一句。她伸手在脸上抹了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是哭了,然后站起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对外面的人说了两句,便又重新将门关上。
  
  门一合上,我便看见她的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心里就更疑惑了,难道说我的话中某一句触动了她的神经?
  
  只见她想了想,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转身朝我走来,拿起桌子上面的匕首,利索的将我身上的绳索全部割开。
  
  本来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叫她放了我,没想到我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便真的要放我走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顺利了,然而有种不真实感。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好。
  
  那名女子见我呆在那,不禁推了我一把,道:“赶紧走啊,我们从窗户那逃走。”
  
  说完她自己先走到窗子边,身手敏捷的从窗户翻了出去,我走到窗边,也学着她的样子翻出窗外,踩着她走的位置一步步的往下爬。
  
  尽管我是个大男人,但五体不勤,二楼尽管不高,我也勉强下来了,就是狼狈了些。那名女子拉着我的手,飞快的朝一旁的巴蕉林跑去,我也不敢含糊,使劲全力去跑,很快两人便进了巴蕉林,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我们现在去哪?”我喘着气问道。
  
  “这儿到处是伊布的耳目,我们在这儿是不能呆了,得尽快逃出去才行。”
  
  我点了点头,道:“我有个朋友,势力挺大的,只要联系上他我们就安全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个电话打给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指望沈聪了。
  
  她犹豫了一下,道:“好吧,你跟我来。”
  
  我跟在她后面,在路上走着,因为是白天,路上人挺多,不时有人朝我看过来,我尽量低着头走路,可还是感觉自己太扎眼了。
  
  她将我带到一条小巷子里,对我说道:“你长得太引人注目了,再这么下去会让伊布的人发现的。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些衣服穿。”
  
  她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正有此意,于是点了点,就呆在巷子处等她。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套傣族男子穿的衣服走进巷子里,递给我道:“你快穿上吧。”然后便转过身去。
  
  我接过衣服,气氛有些尴尬,我便边换衣服边跟她说:“我们一起跑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许晓绪,你呢?”
  
  “名字吗?”她抬头望着天空,似乎我又勾起了她久远的回忆,“你叫我月儿吧,那是秦柳给我起的名字。”
  
  “月儿?这名字真好听。”我心里不禁感慨,能让秦柳舅舅给她起一个这么好听名字的人,会是我的舅妈吗?
  
  月儿没再说话,而是像陷入回忆中。
  
  我将衣服换好后,走过去,对月儿低声道:“我已经换好了,咱们走吧。”
  
  月儿像是被惊醒一样,回过头,只看了我一眼,又呆住了。
  
  “怎么了?”我看了看自己,莫非是我把这身衣服穿错了?
  
  月儿叹了口气,道:“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就像、就像当年的秦柳一样……”
  
  看着眼前哀伤的月儿,我不禁冲口而出,道:“月儿姐,你和秦柳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月儿沉默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道:“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他们就要追过来了。”
  
  我带着满腹疑问,跟着月儿走过低矮的街道,来到一间邮局门口,月儿带我进去,由于我身无分文,月儿又帮我交了押金,这样,我终于可以打电话给沈聪了。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电话拨通,才“嘟”了两下,那边便将电话接起来了,然后传来顾雷熟悉的声音——“喂。”
  
  “是我,晓绪。”此时此刻,顾雷的声音对我来说无疑是天籁,我刚颤抖着声音报出名字,那边的顾雷已经激动道:“晓绪,你在哪儿啊?你现在安全吗?”
  
  “我很好,已经逃出来了,你快点找人过来接我吧!”我也有些激动,尽管我爱的人是沈顾而不是顾雷,但听着顾雷的声音,我的心是既温暖又安稳,不再那么害怕了。
  
  “好,你告诉我现在在哪?”
  
  我问了月儿,月儿将现在的地址告诉我,我立刻告诉顾雷,顾雷道:“你就呆在原地,我们立刻过去救你。”
  
  “好。”
  
  我将电话挂掉,月儿去结账,然后将我拉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个人坐在那儿等救兵。
  
  我问月儿,道:“月儿姐,我走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月儿不置可否的沉默着,良久才道:“再说吧。”
  
  我感觉月儿自从遇到我以后老是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打算,便不再勉强她。尽管我对她和秦柳舅舅的关系十分好奇,可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告诉我,何况现在还未脱险,也不是问的时候,所以便不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小时后,我终于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沈聪。没见一段时间,他似乎憔悴了许多,人也瘦了,可还是那样的俊朗无匹。只是在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后,沈聪在我眼中已经不再单纯了。
  
  此刻,沈聪正迅速向邮局走来,而他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我感慨万千的看着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想到最后救我的还是他!也好,走过去就安全了。
  
  “月儿,我的朋友来了,我们快过去吧!”
  
  说完我站起来,正想走去沈聪那边,旁边的月儿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同时发出一声低喝,道:“等一下!”
  
  “怎么了?”我疑惑不解的回头一看,眼前的月儿不禁让我吓了一跳。
  
  只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牙齿不断的打颤,哆哆嗦嗦对我道:“别过去,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他害死秦柳的!”
  




  月儿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牙齿不断的打颤,哆哆嗦嗦对我道:“别过去,那个人是魔鬼!就是他害死秦柳的!”
  
  我停住脚步,舒宇之前就说过,秦柳舅舅就是沈聪害死的,现在月儿也这么说,难道这是真的吗?
  
  我回头向沈聪望去,他已经发现我了,脸上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正加快脚步向我走来。只要我走过去,跟沈聪会合,那我就安全了,即使秦柳舅舅的死与沈聪有关,但如果沈聪不会加害于也先不跟他计较;留待以后再去查也不迟。
  
  于是我对身后的月儿说:“月儿姐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不行!”月儿大叫一声,然后死死的攥住我不放,道:“你不能再跟这个人一起了,以前秦柳就是因为相信他才被他当作礼物一样送给前任伊布的,最后被折磨而死的,如果你现在回去,很可能又会被他当作礼物一样送回伊布那里,你千万不能重蹈覆辙啊!”
  
  是沈聪将秦柳舅舅当作礼物一样送给别人,然后把秦柳舅舅害死的?有一就有二,如月儿所说,沈聪也会将我当礼物一样送回老邪那里,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犹豫了。
  
  月儿继续说道:“晓绪,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相信我,但我们可以先走,然后我再把这件事慢慢告诉你。你好不容易才从伊布那脱险,不能因为一时糊涂而冒险啊!” 
  
  的确,我现在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否则真的有再次陷入狼窝的危险!
  
  我果断转身,对月儿道:“月儿姐,我们走吧,赶紧走!”
  
  我怕走晚了自己会后悔啊!
  
  “好,跟我来!”说完,月儿拉着我的手,很快便冲进人群中。
  
  只听见沈聪在我身后大声喊道:“晓绪!你去哪?”
  
  我不敢回头,跟着月儿在小巷里穿插,很快就听不见沈聪的声音了。可月儿还是不放心,继续拉着我绕了半天圈,最后进了一间外表看上去像是民居一样毫不起眼的米线店。
  
  “老板,来两碗米线。”月儿说完,拉着我在最角落的一张小桌子旁坐了下来,道:“我们先在这躲一躲,这儿只有本地人才知道是米线店,他们应该不会找到这。等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