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湖演义





  饭桌上摆着六只极普通的白瓷碗,瓷碗中有面。
  两文钱一碗的阳春面。
  饭桌上有碗有筷,还有一柄剑。
  朱红色的剑鞘,朱红色的剑柄。
  少年的衣服虽然打了补丁,但却干净整齐。
  他虽然很穷,但绝不懒惰。
  他相信这柄剑,更相信他自己。
  靠着这双手,这柄剑,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
  他的家在陕西韩城,一座因太史公司马迁而出名的城市。
  他的家庭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却衣食无忧。
  他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着疼爱自己的父母,更有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并不算美丽。
  这样的生活他本应该满足。
  但是他却偏偏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不想平凡,更无法忍受平凡。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扬名立万。
  为了这个目标,他离开了温暖的家,舍弃了温柔如水的女人。
  他每天都会来这家饭馆,都会要六碗阳春面。他既不会多要一碗,也不会少吃一碗。
  他总觉得懒惰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所以他每天都会在金色的阳光下练剑几个时辰。
  他去过很多名门正派,甚至包括少林和武当。
  他总会躲在一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窥探各派的上乘武学。
  他的武功进展神速,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已经打败了江湖中的不少高手。
  即便如此,他仍然不会感到满足。
  他的心在膨胀,他的欲望越来越可怕。
  他的生活如同他所生活的江湖一样,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练剑,挑战,他每天不断地重复做着。
  但是,他从来不感到厌倦。
  每击败一个对手,都会令他热血沸腾,每学到一招剑法,都会令他信心倍增。
  月圆之夜,月光很美,很亮。
  这本该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夜晚。
  他仍旧穿着那件打了补丁的粗布衣服,但却不再干净,也不再整齐。
  衣服上多出了很多道被利刃划破的口子。
  鲜血赫然从他的胸口不断地淌出,将土灰色的衣服染成了鲜红色。
  或许他遭到了仇家的追杀,暗算。或许他在挑战中被对手的冷刃刺伤。
  他踉跄着,艰难地挪动着沉重的双脚。
  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现在他的心中唯一所想的事情就是活下去,其他的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去想。
  活下去的信念像一根钢条支撑着他,他没有倒下去。
  他的胸口正在绞痛,苍白色的脸上布满了痛苦的表情。
  他痛苦的脸上汗出如雨,目色渐渐地开始黯淡。
  但他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
  尽管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但他绝对不会倚剑为杖。
  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剑是神圣的。
  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踉跄,跌倒。
  他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他坠入了黑暗,带着他的信念,他的理想,坠入了黑暗。
  名与利会让人变得如野兽般疯狂。
  晨曦的阳光洒在了他苍白色的脸上。
  他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
  生命的气息是多么的美妙!多么的璀璨!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竟会躺在一张温暖而柔软的香床上,一张与自己家里一样温暖舒适的床上。
  他开始有些想念家乡,思念亲人了。
  温床上散发着女人特有的幽幽香气。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盈盈走了进来。
  一阵阵的幽香透过了轻纱,这种幽香的味道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她到底是谁,他不知道,但他隐隐感觉得到她的温柔,她的美丽。
  她穿着一件裁剪极合身的月白色轻衫,乌亮的发丝,两条秀眉轻轻下弯,娇媚的双眸华彩流溢,齿若编贝,指若葱根,肌肤晶莹如玉。
  他勉强着从温床上半坐了起来。
  “你醒了。”温柔如春水般的声音。
  “嗯。”
  “你叫什么名字?”
  “秦羽。”
  “你呢?”秦羽忍不住问道。
  “我叫夏夏,夏天的‘夏’。”
  “夏夏”,简单却可爱的名字。
  “姑娘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受伤了?”
  简单的回答,却很感人。
  夏夏接着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的休养几天。”
  她继续道:“你安心的在这里休息吧,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
  “我已经没事了。”
  夏夏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这句话。
  秦羽的双脚刚刚落地,眼前就一片眩晕。
  他失去了知觉。
  阳光很柔和,如同夏夏说出的话。
  秦羽没有去找人挑战,难道他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他不会放弃的。
  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夏夏说,他最少需要休息两三天。
  是一天,两天,还是三天,或者更久?
  秦羽相信,等到他的身体完全恢复时,自己一定会见到夏夏的。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更加相信夏夏一定会来见自己的。
  夏夏是一个很喜欢牡丹花的女孩子,所以花园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牡丹花,芳香扑鼻。
  他每天都会坚持练剑,所以现在他的长剑已经出鞘。
  剑花闪动,仿佛每招每式都充满了无限的自信。
  夏夏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轻衫,轻衫上绣满了各种颜色的牡丹花。
  她伫立着,微笑着,看着秦羽的每一个动作,秦羽却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的剑法中。
  她发现他是一个很专心投入做一件事情的人,他的努力,他的勤劳,都深深地感染着她。
  太阳已经挪到了西边,但她仍旧带着浅浅的笑,仍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练剑。
  夕阳如血,秦羽的脸上挂满了咸咸的汗珠。
  剑入鞘,他听到了细碎轻盈的脚步声。
  他霍然转身,眼前站立着一个身姿曼妙,眉清目秀的妙龄女子。
  她纤柔白皙的双手捧着一碗信阳毛尖,脸上的笑容比鲜花还要美丽。
  秦羽接过了碗,讷讷道:“谢谢你。”
  他喝完了清香沁心的毛尖,道:“你是夏夏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
  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白绸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秦羽满脸的汗珠。
  雪白色的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朵血红色的大牡丹。
  一阵阵的幽香,独特而扑鼻。
  秦羽凝视着夏夏温柔的脸,他的心在下坠,眼中充满了温柔之色。
  夏夏垂下了头,白皙如玉的脸上顿时生出了一片红晕,她的手一抖,雪白色的手帕落在了地上。
  秦羽捡起了手帕,微笑道:“手帕脏了,我帮你洗干净吧。”
  夏夏低着头,嗫嚅道:“不用劳烦。。。。。。。”
  秦羽道:“没关系,我总要做一些事情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夏夏抬眉偷偷瞄了秦羽一眼,立刻又垂下了头。
  她的脸上一阵阵的滚烫。
  “你,你饿了吧。”她讪讪道。
  “嗯。”秦羽微笑着道。
  “我准备了一些菜。”
  他的心好温暖,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
  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微笑,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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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羽终于下了决定,今晚,他就要告诉夏夏他自己的想法,虽然与夏夏相处的时间很短,但秦羽相信夏夏一定是自己生命中的那个女人。
  月色如玉。
  这是一个很美妙的夜晚。
  这是一个令他今生今世都无法忘记的夜晚。
  每当想起这个夜晚,他都会笑,笑得很温暖,笑得很甜,仿佛世界上的一切痛苦烦恼都与他无关。
  灯火璀璨,香气弥漫。
  夏夏端坐在他的对面,夏夏的脸红润似火。
  桌子上有六样菜,一壶酒。
  两人饮下了一杯酒。
  秦羽看着夏夏,缓缓道:“我能娶你吗?”
  他讲出的每一个字都很慢但却很诚恳。
  夏夏怔了怔,低垂着头,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秦羽凝视着夏夏,脸颊渐渐地泛出了红晕。
  他的手握住了夏夏的手,握得很紧。
  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纤纤柔软的手。
  她感觉到了他的温暖,他的力量。
  她觉得自己从今以后不会再寂寞孤独。
  秦羽紧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红润的脸,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无法拒绝,更不愿意拒绝。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羽满脸的喜色,夏夏也笑得很美,很灿烂。
  夜已深,月更圆,也更美。
  秦羽将夏夏轻轻地揽入了怀里。
  她身上散发的幽香让他沉醉,令他销魂。
  他们的呼吸急促,心跳在加快。
  她轻柔道:“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
  他将她搂的更紧,轻声道:“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
  她笑得很甜蜜。
  她的轻衫在轻轻下滑,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热,慢慢变的变的酥软无力。
  她的肌肤光滑柔软,每一寸都会让男人无法抗拒。
  他的手在她雪白晶莹的胴体上滑动。
  他的心在燃烧,血液在沸腾。
  喘息声,梦呓般的呻吟声。
  他们的身体仿佛融为了一体,心也融在了一起。
  阳光斜射了进来,洒在床上,洒在秦羽的脸上。
  他微微睁开了双眼,很自然的用手去抱夏夏。
  他的手没有摸到夏夏温暖的身体,只摸到了冰冷的床。
  他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丝毫的效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羽缓缓地从温床上爬了起来。
  夕阳似血。
  他的伤口不再疼痛,也不再流血。
  梨花木制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鸡汤,一只烤羊羔,一碗莲子羹,还放着一张纸笺。
  秦羽看完了纸笺,眼中充满了温柔之色,似乎在他的生命中除了挑战成名之外,又多了一种东西。
  他喝尽了热汤,吃完了烤羊羔,吃得干干净净。
  每天,他都会在阳光下练剑,即使受了伤,他也不会放松自己。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她的名字外,秦羽对她一无所知。

第九回 洛阳牡丹楼
更新时间2012…8…1 16:02:17  字数:2601

 第九回洛阳牡丹楼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洛阳,热闹的街市,街市宽阔而深远,茶肆饭馆,高楼亭阁。
  富商大贾,香车宝马;贩夫走卒,布衣叫卖。
  各种颜色的牡丹花,各种摸样的卖花人。
  秦羽依然去了那间简单而朴素的小饭馆。
  他仍旧坐在那张粗糙的饭桌旁,仍旧要了六碗阳春面。
  朴实而简单的饭馆老板。
  饭馆老板陪笑道:“小兄弟怎么有好几天都没有来了?”
  秦羽苦笑道:“我回了一趟家。”
  “回家好啊!亲人一定很高兴吧!”
  “嗯!”
  秦羽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碗里的阳春面。
  “唉!有家真好。小兄弟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秦羽停住了筷子,凝视着饭馆老板痛苦的脸。
  饭馆老板低沉道:“像我以前老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光耀门楣,结果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秦羽脸色惊诧地看了一眼饭馆老板。
  饭馆老板喃喃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他的眼中充满了泪光,勉强笑道:“你看我。不打扰了,小兄弟好好的吃饱,不够还有呢。”
  秦羽的心脏好像是被尖锥狠狠地刺了一下,很痛。
  他远离家乡,离开亲人已经有整整三年了。
  他想回家,但他不能回去。
  他曾经告诉过自己的家人,等到他再次回家时,他已经是一个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大人物了。
  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家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人世界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悲哀?
  等到他醒悟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他的心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平日香喷喷的阳春面在他的嘴里此刻也变成了苦涩的,他咀嚼着,强忍着吞下碗中的热面。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所以很自然地朝着自己的怀里摸去。
  他摸出了一块白绸手帕,一块绣有血红色大牡丹的手帕。
  他看着手帕,凝视着牡丹花,竟似痴了一般。
  良久,忽然,饭馆老板笑道:“你这快牡丹帕子是从哪里来的?”
  秦羽讷讷道:“是一个朋友送的。”
  “是女人送的吧!”老板的腔调有些古怪。
  “只有牡丹楼才会有这种帕子。”老板笑道。
  “牡丹楼?”秦羽怔住了。
  “小兄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