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又如何
在他最好的兄弟和他的身体,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他喜欢上一个男人,恐慌,羞耻,惊异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喜惊一起涌上了心头,他有脑子全乱了,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我喜欢女人的,我喜欢息红泪, 我要娶息红泪的。”
等自己完全平复下来以后,戚少商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去接息红泪了,息红泪下班晚,戚少商到了半个小时,她才出来。一身藏青色的职业装,领口露出全棉的白色衬衫,略施胭脂和口红,一大堆俊男靓女中依然是鹤立鸡群般的丰姿卓越。
“红泪。”还没等戚少商开口,旁边另有人迎了上去,是个面如冠玉的年青人,开的是一辆纯白色的宝马,而戚少商开的很普通的三菱吉普,还是局里给他配的车。相比之下也可以说是酷也可以说寒酸。
息红泪看到戚少商的第一反应就是惊喜,她都忘了,上次戚少商来接他的是哪一天了。从湖北回来后的那个晚上,戚少商可能是知道自己错了,常常有主动约她,可是息红泪还是敏感到了,那天晚上的冷淡不是意外。他尽量做到热烈、温存、周到、体贴激|情掩饰得很深很隐蔽的淡淡的漠然,他心底有一种无法真正呼应而又不得不呼应的潜流,亲密无间的恋人间,一点细微之处都遁形。更何况,他杀伤力蛊惑十足的还有酒窝的阳光笑容的里面是神不守舍。
这一切都逃不出息红泪的眼睛。
八年了,息红泪不知道是谁这么就轻而易举的让他们苦心经营了八年的爱情毁于一旦。戚少商肯来主动接她,她愿意把这看着一个契机,一个戚少商想回到从前的契机。那么她还是可以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给他机会,底线是,他得有诚意。
绕过那个迎上来的人,息红泪站到戚少商身边,
“红泪,这位是。。。。。。”那个白色宝马的主人盯着戚少商问道。
戚少商主动的自我介绍:“我叫戚少商。”
“哦,我听说过,南滨市的警界之星。”
息红泪得体的微笑着:“这位是赫连春水。不好意思。我跟少商还有事。”
上了车,戚少商从倒车镜里看到赫连春水还痴痴的呆望着这边,问道,“这人是谁啊。”
“印尼华人。亚太集团的太子爷。上次给他们公司拍资料片认识。”息红泪轻描淡写的说。她想试试戚少商的反应的。然而戚少商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是对两个人都很有信心吗?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了。轮胎擦地的沙沙声渐渐清晰地呈现出来,这声音单调得让人无法忍受。
息红泪的直觉是相当敏锐的,她想是她动用她的底线的时候了:“房子的定金我已经交了,我想办房产证的话还是先拿手续比较好,不如我们明天就去吧。”
”好。”戚少商条件反射般的应了一声,马上就醒悟过来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拿结婚证。”息红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一个急刹车,路灯还有霓虹灯,照得车内一片雪亮,息红泪把戚少商惶惶然,但又拚命地故作镇静,失魂落魄却又装得甜蜜幸福的神情尽数收在眼底,当然他已经用了浑身解数了。
一切已经不用再多说了,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如果不是真正到来,他会做得毫无破绽,天衣无缝的。
“我可以不被爱,但我不能被骗。”息红泪极力忍回要滚落的泪水,她的骄傲从来就不允许她来充当一个可悲的角色。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戚少商,但绝对不止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她要肯接受这种屈辱,那她算什么,她还能保住她的那份美丽吗?。
下了车,站在路边,息红泪打了个电话,再也没有看戚少商一眼。
戚少商紧跟在旁,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此刻说什么都是错,说多更是错多,他已经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也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头。
没过多久,赫连春水那辆香槟色的宝马车就开过来了。载着息红泪绝尘而去。
案情一无进展的时候,国际花园就真了唯一的去处,市中心公园里出了人命案,穆鸠平,小孟,老马几个人重心移到了那边,傅晚晴的案子也就只有戚少商和顾惜朝盯着了。
他们最想找到的就是在雷子曾在傅晚晴死亡现场出现过的蛛丝马迹,然而雷子不是周晓兵,没那么容易暴露行踪。
从米兰大厦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无所获,顾惜朝半低着头想案情,压根没有防备,拐弯的地方,一辆车没有任何预兆的开了过来,
毫不迟疑的,戚少商就扑了上去,两个人双双滚到草坪里。那辆车几乎是贴着顾惜朝开了过去,伴着一尖锐的刹车声,停了下来。
一切都是转瞬之间,直到雪亮的车灯打起来,戚少商这才惊觉自己还压在顾惜朝身上,顾惜朝也反应过来,推搡着爬起来,开车的是警局的同事,显然是喝多了的,这一下酒全醒了,一个劲的赔不是。
见顾惜朝身上除了一点灰土,一点受伤的迹像都没有。戚少商挥挥手让人走了。倒是顾惜朝惊叫着道:“你流血了。”
“没事,可能是旁边石坎上刮的。”
顾惜朝掏出手帕,简单地替他包了一下,血很快渗漏了手帕,顾惜朝皱了眉头道:“去我宿舍,我给你上点药。”
“好。”
顾惜朝沉下眼皮小心翼翼的替戚少商清理伤口,长长的睫毛在眼角处投下一丝阴影,像夜,雨夜,蛊惑而又清冷的雨夜。
“惜朝。”
“嗯。”猛然醒悟过来戚少商的称呼里十分暧昧。顾惜朝抬起眼帘,正对上戚少商的眼睛,心一颤,忙垂下眼帘。
“我跟红泪分手了。”
“哦。”顾惜朝停下手,看了看戚少商,想劝几句,又无从劝起,戚少商的眼里分明不是痛苦,他失恋过,当然知道失恋的苦与痛,可是戚少商真的很不像失恋的样子。
“我。。。。我。。。。。我真的跟他分手了。”戚少商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笨拙,自己出弄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申:“我真的跟红泪分手了。”
顾惜朝宁愿以为他是被失恋刺激到了,也不愿意想到别处去,只是随口嗯着。
“其实红泪是个好女孩子,我配不上他。”
“你不用妄自菲薄。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去找她还来得及的。”
“惜朝,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真的跟红泪分手了。”
“明白。失恋都是这样的。”处理好戚少商的手。顾惜朝哄小孩子般的说道:“戚队,你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戚少商还是想继续说下去的,奈何顾惜朝根本不给他机会,而且他再呆下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不由已的就被推了出去。空荡荡的楼梯口,他傻子般的手足无措。
门在戚少商身后关上了。也把顾惜朝忿忿的声音关在了里面:“戚少商你混蛋,你跟息红泪分手,关我什么事。”
然而,戚少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跟息红泪分手有关他的事。
快下班的时候,息红泪来了重案组,是赫连春水送她来的,但赫连春水并没有进来。
“有事?”戚少商不知道息红泪打的什么主意,他刚跟顾惜朝说他们分手了,她就跑重案组来找他,重续前缘?还是秋后算帐?
息红泪微微一笑:“虽然分手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除了顾惜朝,重案组一片哗然。
进了戚少商的办公室,把一屋的嘈杂关在外面,息红泪道:“我在绵绣苑那边看的那幢房子,已经定金了。”
“我明白。”戚少商点点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要了,我会尽量帮你把定金要回来,要不回来部分,我补给你。”
“你一点都不明白。”息红泪抢白着道,叹了一口气,息红泪才接着说,“那幢房子当初他们跟我谈的是,五折卖给我的。我一直以为因为我是制片人的原故,他们想上我的节目还是什么。很快我就明白了,他们这么便宜卖给我,是因为你,我不想害你,房子的事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一声。”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有很多的机会,但息红泪毕竟不是傅晚晴,她没傅晚晴那样的号召力,五折差不多就是半卖半送了,这么大方的出手,用脚趾头想想,对方图谋的也决不简单了。戚少商他也知道,息红泪并不是编故事,这些年如果他肯收钱,他也可买下傅晚晴那样的房子。
如果他真的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住进了那幢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勇气再搬出来。人的一辈子就是一个抵御各种欲望和诱惑的过程。这个过程他能坚持下去,可是息红泪呢?
“绵绣苑的开发商是谁?”
“海昌集团。”
海昌集团,傅宗书的产业。他们的手伸得还真长,一时之间,戚少商也说上来,他与息红泪分手到底是幸还是不幸。现实毕竟最残酷的,铁肩担道义也是需要成本的。无家无小当大侠,江湖上若是一片扶老携幼儿女情长,那还是江湖吗?还怎么踩着竹尖拼剑?还有什么千古文人侠客梦?那么,谁又见过供楼供得天昏地暗大叹其忧的英雄豪杰?
临出门前,息红泪终于犹豫着问出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她爱你吗?”
戚少商苦笑,摇了摇头。
息红泪哑然。戚少商就是这么坦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像他这样。他们通常的做法是先暧昧地接触以探虚实,脚踩好几只船可进可退,而不是先断了自己的后路。
戚少商的目光越过玻璃窗,看向外面,顾惜朝就在外面。阮明正也在外面。息红泪眯着眼睛笑了笑,“别跟我说是阮明正。我不想听你撒谎。”
“不是。”他眼里的柔情与怜惜分明就是穿过了玻璃窗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爱意真的是投到了外面了。
息红泪的笑容慢慢凝结,抬手给了戚少商一个耳光。戚少商躲都没躲。息红泪也没多大的力气,再说也的确是他欠她的。
息红泪咬着唇颤声道:“这一巴掌,我不是想给自己出气。我只是想打醒你。八年了,就算是普通朋友,我想我也有这个权利,来提醒你,别错的太离谱了。”
“如果爱一个人有错,错,又怎么样。”他摇摇头,又呈现出一丝苦笑,像在嘲讽自己的愚蠢和幼稚。
息红泪无言以对,是啊,错又如何,这到底是现代人无视伟统观念的悲哀还是现代人自我意识觉醒的幸运。就像好像她自己,当下定决心把她和戚少商的一切变成过去,那些激动人心,令人彻夜难眠自认为已经镂心刻骨的爱,不是也照样消失得不落痕迹。爱错了也只说爱过了。
戚少商没有对顾惜朝隐瞒傅宗书企图用房子通过息红泪来收买他的事。他也不知道这事跟傅晚晴的案子有没有关系,也许就是很单纯的,他想找顾惜朝单独说会儿话。
顾惜朝对此并没有任何的评价,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幢房子就想买到戚少商未必太天真了点,他想这多半只是一个开头,真的住了进去,戚少商就百口莫辩了。傅宗书当然就会以此为突破口。要知道万里长堤,但凡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就是决堤的先兆。
他同情是的息红泪:“你的确欠息红泪太多了。八年时间,不是说当没有就可以没有,可是息红泪最终还是没把那房子收在口袋里。”
戚少商黯然说道:“我知道,我欠她很多。可是勉强在一起,我只会欠她更多,给她幸福的并不是我。”
顾惜朝冷冷地道:“借口,你能给的,只是你不想给。”
“好,你说是借口,就是借口。“
“去她追回来吧,还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我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勉强去追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
“随便你。”他这里不是心理辅导室,他没有义务替戚少商解决感情上的困惑。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的心去哪里了?”带了几分试探,戚少商小心的问道。
“我想我们只是同事,不好问太多。”
“我从来没拿你当同事。”
顾惜朝心里一阵狂跳,连忙说话:“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没有。”这差不多就在是下逐客令了。
“没有。你这么怕我说出来吗?”戚少商的语气里透出几分喜悦。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他在想逃吧,心里没鬼他逃什么?
“不关我的事,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走吧。”
“我不走。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说清楚,我跟息红泪之间已经结束了,我跟她中间隔了太多的东西,我要的是一个认同我信念的可靠联盟,红泪是很好,是很优秀,但是她始终只是息红泪,她不是你。”
顾惜朝顿时拉下脸道:“戚队,话我只说一遍,听也好,不听也好,都随便你。第一,你跟息红泪的那点事别跟我说,我不想听,第二,我不是你对不起她的替罪羊。”
趁戚少商一愣神的工夫,顾惜朝扯过他的肩膀,把他推出了门。
戚少商不死心的抵着门,道:“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