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潮 全+后续
上了高速,他的手机跟热线似的响个不停,估计看我神色紧张地瞅著他,他没敢伸手接,任凭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响著。他无奈地看著我:“帮我看看号码。”
我打开手机,把号码报给他,他微微皱眉,刚想伸手接又缩了回来──毕竟车速达到150,不是闹著玩的。我说:“你怎麽没耳机?安全驾驶正常接听两不误,这点常识都不懂。”
“接吧,告诉他我在驾车。”他边看後视镜超车边说。
“喂,您好。”我遵照吴总的指示按下接听键。对方有些迟疑,半天嗯了一声,估计在琢磨吴总的声音怎麽变样了。“您好,吴总现在忙,有什麽要事需要我转告?”说著说著我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我怎麽像吴宗铭的秘书?
对方依旧没作声。“喂?喂?请说话,没事我挂了!”我急了。吴宗铭看了我一眼:“问他是谁,回头我给他电话。”
对方听完我的问话,终於开口了:“呃……是我,辛泽……没,没什麽……我……算了,没事。”他挂线。
“张辛泽。”我把手机放在一旁,“没说什麽事。”吴宗铭轻轻哦了一声,随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阵沈默。
“对了,辛泽最近去上课了没?”他问。
“上了,他能不上吗!‘四大名捕’这学期就出现了三个,他要是挂了,学位就甭想拿了──18学分,刚好!”
“什麽‘四大名捕’?”吴宗铭好奇地问道。
“全校出了名的抓人补考的四大高手,都很荣幸地出现在我们信工系,唉,这叫一个惨!半班不及格那已经算手下留情的,今年不知道要怎麽发飙,尤其那《信号分析》,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得泡在图书馆,没辙,遇到个变态!”
“呵,你们怎麽能说老师是‘变态’?他们也是为你们好。”吴宗铭笑著摇头。
“你这人真是站著说话不腰疼。”我把头偏向窗外,看著满天繁星,突然想起了什麽。“诶,张辛泽到底忙活些啥?学校也不住了,课也翘了,想找个人连影儿都没有,难道是因为……”最後一个“我”字没敢说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和他闹僵,难道是我哪儿做错了?
吴宗铭沈默了一会儿,然後说:“辛泽可能比较偏激,我跟他谈了很多次,他都没法开通,也不知道想些什麽!我告诉他大学是他好不容易考上的──他复读了两次才考上,如果到时候连校门都跨不出去,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个……那个什麽,你好像和他很熟,你们是……是什麽关系?”最後几个字我几乎是含在嘴里呼噜出来的,为什麽这麽问连我自己也说变上来,但总觉得他们好像关系不一般。
第十九章(下) 自 由 自 在
“辛泽上高中的时候经常来KASA蹦迪,有一次跟几个混混闹了别扭,事情闹得很大,那些人好像不想放过他的意思。我出面把事情摆平了,毕竟是我的地方,我可不想在这里出现什麽问题。後来辛泽就一直跟著我,本来想当我小弟,我让他好好念书,在酒吧里当服务生没多大出息,他答应了,连续考了三年才考上了大学。”吴宗铭把车拐进加油站,开窗对加油站的夥计说,“97号,加满。”然後转头看看我继续说道:“我一直把他当弟弟,但他好像对我太过依赖了──”他目视前方,眉头紧锁,微微摇头。
“先生,要开发票吗?”那个夥计问道。吴宗铭下了车,说了一声:“开吧。”说著掏钱包付钱。
回到车上,他看看我,发动了汽车。“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麽问,为什麽他看到我跟你联系,总,总是……唉,说不上来。”我调整了空调的风页。
他轻笑一声,没回答。
回到宿舍已经半夜了,没想到那群家夥竟然通宵打牌,宿舍里闹哄哄的,见我进来,六张嘴同时向我问话。我把证书扔给他们,简单收拾一通就爬上了床。看著对床空荡荡的,我的心好像也忽悠起来……
考试月快到了,课基本上停了,就剩下复习。我又回到拼命三郎的日子,天天背著一大书包晃到图书馆,早出晚归。赵刚几次都想和我同去,但每次去图书馆看书的时间比趴在桌上休息的时间还少,後来他干脆留守宿舍,用他的话讲:“看书上哪儿看不都一样!”可非喜欢去教室,他觉得图书馆太闷,热得脑子都僵了还看个什麽劲儿。
从图书馆拼了一天後我回到宿舍,端著碗面当夜宵。赵刚接了个电话,说是我的,我放下筷子,懒懒地喂了一声。
“纾涵,明天晚上把时间给我可以吗?”吴宗铭在电话那头说道。
“明天?什麽事?”我愣是没想起来明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
“你念书念糊涂了是吧?”他笑,“明天是你的生日。怎麽,有其他事吗?”
“哦──这年头谁惦著这个啊,又不是小孩。”我说著才明白日子已经到了6月18号了,唉,真是时间停滞!他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精神很让我敬佩,最後我只好答应明天和他耗一晚上。
挂上电话,赵刚开始叽歪:“啊对,明天你就成|人,可以判死刑了,怎麽庆祝?”
“看书看书再看书!”我吃了口面瞪了他一眼,他一脸坏笑著,装模作样地背著英语单词。
可非背著书包进来了。“哟,挺能改善生活的!《信号》看的怎麽样了?”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问道。
“就那样,鬼知道出什麽题!”我嘟哝著。
“明天晚上问你几个题。”可非说著把书包往桌上一扔,“Shit!天气真热,教室里蚊子比人还多,亲了我好几口!”
“喂非哥,明天人家有约会,你问个屁啊!”赵刚半捂著脸对可非说道。
“约会?”可非看看我,“约什麽会?”
“闭嘴!没事找抽!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看了赵刚一眼,喝了口汤。
“明天我们家小涵终於成|人啦……”赵刚冲可非挤眼,我抄起《信号》朝他脸上扔了过去,他一闪,书砸到床柱上弹了回来落在地上。
“明天18号?!”可非声音高了20分贝,随後看著我,音调降了下来:“你──你打算……和谁一起过?”
第二十章(上)
“还能和谁,非哥你这不是白问……”赵刚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
“让你闭嘴,听到没有!”见我变脸,赵刚老实了,死盯著书本装样儿。我看看可非,有点儿不好意思:“刚刚吴宗铭打电话来……那个,有什麽问题我回来跟你解答吧,我未必会!”可非似有似无地点点头,没说什麽,转身整理床。
第二天吴宗铭迟到了五分锺,一直向我道歉,但没解释原因,估计他明白迟到的人再解释都是多余,实际上我也是一路狂奔才赶到,心里正担心著呢。“……不过看你这样也像是刚到的!”吴宗铭笑著说。我真怀疑他上辈子是神仙,这辈子是007,凭借我善於伪装的看家本领,一般人是看不出猫腻的,可在他面前却这麽失败!
“我可没五十步笑百步。今天你准备把我打发到哪儿去?”我问。
他笑而不答,车子又驶到他家车库。“你今儿个又当大厨?”我不解。
“上去就知道了!”他轻拍了我的肩,示意我跟著他上楼。一进门,我的眼珠差点儿蹦出来,餐厅和客厅摆设得像自助餐厅,什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日本料理以及各色粤菜。
“天──”我吹了声口哨,摇摇头,“你打算请多少人?搞得像国宴似的。”
“就我们俩。你就是贵宾!”他脱下西服,打开空调。
“我终於明白皇帝那百来道菜是咋个奢侈法!”我笑,“你这不是浪费吗?知不知道非洲还有很多难民等你去救济?”
“呵,别损了,吃饭吧?”他很绅士地帮我拉开靠背椅,比划了个“请”。
我有点尴尬,自己伸手拉了拉椅子,总觉得他这样的举动像是对待女士,让我很不舒服。他想为我夹菜,我谢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尝了口生鱼片,那芥末呛得我眼泪都冒了出来,吴宗铭笑著把餐巾纸递给我。我说不出来话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想当年断腿还没这麽难受过。缺乏经验──我给自己一个说法。
“下次芥末少加点儿!”吴宗铭就会马後炮。
“没下次了……啊──啊秋!”我擦了一把眼泪。
“呵呵,锻炼一下。要喝点什麽?” 自 由 自 在
“随……随便……啊──啊秋!妈的!”吴宗铭给我倒上一杯法国干红。
等我恢复正常之後,吴宗铭举杯说道:“生日快乐,纾涵!”我也举杯:“谢谢!”说完两人一口干。他起身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我,“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现在打开?”我问,心里正猜测盒子里装什麽。他作了个“请便”的动作,看著我。我三下两下撕开包装纸,一看:诺基亚3210!“这……”我没想到他竟然砸钱送我手机。
“不喜欢?”他扬起眉毛。
“不……不是,我觉得我不应该收下这麽贵重的礼物,再说我现在也用不上。谢谢你,但我不能要。”我把手机递还给他。
他没接,微微皱眉。“收下吧,纾涵,我想不出送你什麽好,你们宿舍电话常常占线,我想你应该有个手机,方便和你家联系。”也方便他!我心里这麽接到。老妈早就想利用手机远程遥控我,没想到有这癖好的不只是她!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只好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给我倒酒。正举杯,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对不起。”他放下杯子,掏出手机,“喂?”看著他的眉头慢慢紧锁,我猜对方没什麽好事。
“哦?”他站起身,走进书房,掩上门,压低声音,但还是依稀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他还要钱?多少?……给他,把帐记下,妈的他要是再搞我就把帐单寄到中纪委!……”过了十分锺他出来,继续对酒当歌。这晚上我不知哪儿来的兴致,竟然把整瓶干红干了下去。大脑有些不得劲,说话舌头都打结,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这──这干红後劲还挺大。喝到後来,我索性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下)
第二天醒来,太阳|穴疼得几乎把所有的筋都崩断。我睁开眼,这是那儿,舒适宽大的席梦思,设计简约的米色房间。自己在做梦?我摸了摸床单,拍了拍自己的脸,嗯,有感觉!费了半天劲儿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掀开床单,咦,这身睡衣是谁的?难道……啊,我想起来:昨晚喝多了,到最後连自己也不知道在干吗,感觉睡梦中被人搀扶著上了楼。这麽说,我现在还呆在吴总家里?我开门走出房间,扶著镂空的栏杆探头往下一看,吴总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抬头看看我,笑了笑。顺著他的脑袋往上看去,目光落在那古典而又现代的向日葵金属边时锺上:9点45。9点45?!完了!我冲进了卧室,脱下睡衣,随手抓起衣服,一边套一边往外冲。
“死了死了死了……”我一边叨叨一边冲下楼,差点儿滚下去。
吴宗铭撂下电话,问我:“怎麽了?出什麽事?”
“完了完了,今天是名捕的最後一堂课,他要画重点!一学期的课都可以不听,唯独这堂不能漏,否则玩完!”我一边单脚跳穿鞋一边回答,随後抓起书包往外冲,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别急,我送你!”说著拿起车钥匙大步下楼。
吴宗铭的住处离学校挺远,加上途中红灯比车还多,一眼往去普天之下一片红,我心急火燎,怪吴总没有公交司机的超前意识──这边还红灯呢,人家就踩油门,等越过斑马线正好变成绿灯!吴总让我没事就做深呼吸,别嚷嚷,说宝马也得遵守交规。我说下回我一定乘警车或者120去上课,一马平川那叫一个爽!
说著说著就到了校门口,我一开车门就飞奔出去,照我这速度奥运会准能拿牌。幸好教室离门口不远,我嗖地溜了进去,找了个座儿坐上。“名捕”刚刚开讲,见我“很不给面子地”出现在他眼皮底下,瞪了我一眼。坐在前头的赵刚转头冲我一乐,被我一脚踹了回去。幸灾乐祸,看我怎麽收拾你!
“名捕”四十分锺就解决完一学期的工作,再三强调他老人家对“作弊”深恶痛绝,其实用不著他在台上义愤填膺,看到他人我们就风声鹤唳了,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他这门课上打主意!我的肚子一直在唱空城计,他刚说“上到这儿”就抓起书包冲了出去解决民生问题,可没走两步又听他来了一句:“对了,第三章我们再讲一下!”这家夥整人真有招!
简单把两碗面倒进胃後,我就晃回宿舍仰面躺在床上,脑子快崩了,右边太阳|穴死命地抽搐著。赵刚这大嘴巴一进门就嚷嚷:“喂,干吗哪?别装死了,昨天是不是蹦迪蹦了一夜,看你这熊样儿!”说著一只手很不老实地伸过来拍拍我的脸,我一把把他的狗爪甩开,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接下来轮到可非来“叫魂”:“你没事吧?我有样东西送你。”
我一听来劲儿了,一个一百八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