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

　　　　白弘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男生，不用说，拆了我课桌，往我的书上面撒尿，肯定是白弘的杰作。

　　　　我在班上就是属于受欺负的类型，高中男生们普遍到了一米七几的身高，而我只有一米六五，高不沾，低不就的水平，在他们看来，我这种“男生”最好欺负。

　　　　本来我跟白弘没仇，他也很少搭理我这种性格边缘的人，主要是因为他爸白永盛为了我妈闹离婚，搞得他家里支离破碎。

　　　　我一咬牙，扭头就跑，白弘这人不好惹，在学校里出了名的打架闹事，别说我这种被人欺负惯了的，就连高年级的学长，甚至是老师都得给他几分脸色。

　　　　这会儿全校都已经进入上课时段，我一个人躲在男厕所里头，估计这会儿，老师已经开始处理我位置那摊烂事了。

　　　　以前被同学欺负的时候，我也经常躲在厕所里哭，男生厕所里臭气熏天，要不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懦弱的样子，我才不会躲在这种鬼地方。

　　　　不知不觉，第一节课下课铃响了，一帮男生蜂拥而来，几个男生靠着厕所门点着烟抽，一个男生笑道：

　　　　“白弘今天可是把程宁那小娘炮给折磨得够呛，那桌子课本，他还敢用？”

　　　　“哈哈哈！”

　　　　白弘愤愤说道：“这小逼闹得我家里鸡犬不宁，我爸跟我妈隔三差五就吵架，烦都烦死了，我一回家就想出门。草，都是这小逼的寡妇妈给害的。”

　　　　我躲在厕所里大气都不敢喘。

　　　　跟白弘一块的那个男生奸笑了两声，说道：“听说程宁那个寡妇妈长得挺漂亮的，真想见识见识。”

　　　　白弘冷冷切了一声，不屑地骂道：“就一骚气，天天变着方地勾我爸，指不定烂成什么样了。”

　　　　“嘿嘿嘿！”

　　　　“我敢保证，那小寡妇，没过多久就会跟男人跑了，不信咱们走着瞧。”

　　　　我气得咬牙切齿，双手的指甲已经掐到肉里头去了。如果是欺负我，我还能忍，可白弘辱没的是我妈的名声，让我彻底压抑不住怒火。

　　　　“白弘，你给我闭嘴！”

　　　　我一怒之下，一脚把厕所门给踹开，愣是把毫无准备的白弘等人给吓的面色血白，估计所有男生都被我吓了一跳。

　　　　我喘了几口粗气，指着白弘，骂道：“白弘，你侮辱我没关系，但是不许你说我妈？”

　　　　白弘等人只是受到了惊吓，很快平复下来，把手头上的烟头一扔，朝我围了过来，四五个人，一个个脸上蛮横得紧。

　　　　我猛喘两下，才发现自己摸了老虎屁股，不自觉地往后躲。这身后就是男生用的小便池，立式的那种，一股尿臭味席卷而来，熏得我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一个个男生进进出出，在我旁边掏出那个东西在小便，我紧闭双眼，像是掉进了蛇窝一样。

　　　　白弘竖了竖校服领子，把脸向我趋近，用手指头戳着我的天灵盖骂道：

　　　　“早上没闻够尿骚味是吧？”

　　　　愤怒过后，我满心都被恐惧所占，缩起头不敢看他。

　　　　白弘重重点了两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丢在我脚下，说道：

　　　　“转过去，把那小便池给我擦干净，我们几个要用。”

　　　　白弘的口气是来真的，我要是不做，肯定就是一顿暴揍。但是身后那小便池黄垢斑斑，还有一股热气扑腾上来，显然是刚被用过，要是这么洗了，往后这就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拔腿就想要往外冲出去。可哪有那么容易，白弘等人体格健硕，一下就把我卡住，随后一只手揪着我的头发。

　　　　“你给我过来！”

　　　　“啊！”

　　　　白弘单手抓着我的头发一把将我推到墙边上，四个人又是围了过来，白弘咧嘴笑了笑，喊道：“蹲下！”

　　　　我大概猜到白弘要干嘛，摇头哀求着说道：“不要，白弘，求你别这样！”

　　　　白弘嘿嘿笑了两声，将我的头按下，校服裤子一脱，一股浊黄的清流喷到了我脸上。

　　　　“啊！你疯啦！”

　　　　“哈哈哈哈……”

　　　　随即从四面八方又喷来几股满载着臭气的液体。

　　　　此时我只能捂嘴抱头，窝在角落里不敢动弹一下，心里却是像被人脱光了衣服一样羞耻，这恐怕是今生最大的耻辱。

　　　　我捂着嘴痛哭不停，不知道流过脸颊的，是泪还是尿。

　　　　几十秒过去了，如同几个世纪一样的煎熬，终于结束了，白弘他们的身体颤抖了两下，把那东西收回裤子里头。

　　　　我睁开眼睛一看，惊恐地发现原来周围那么多人看着，这栋教学楼每层有五个班级，只有一个厕所，一到下课就挤满了人。他们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我，嘴上挂着冷漠的表情。

　　　　我以为结束了，白弘他们把我欺负成这样，该收手了吧？

　　　　可白弘点了根烟，蹲下来笑道：“程宁，从这里爬回教室，我就放过你。”

　　　　“什，你说什么？”

　　　　“叫你爬回教室！”身边一个那声用鞋底踩了一下我的头。

　　　　我现在这个模样，爬回教室？我的衣服早就被浸湿，胸口的凸起虽然用布围了好几圈，可依然很明显，要不是我抱着膝盖蹲在角落，早就被看穿了。哪有男生里面穿成这样的。

　　　　我带着几分痴癫地摇摇头，用着最后一丝勇气，拒绝着白弘的威严。

　　　　白弘脸色一变，把嘴里的烟头一抓。

　　　　“啊！”

　　　　没想到那烟头直接烫到了我的肩膀上，在校服上留下一洞，我像是全身着火了一样，使劲地拍打着肩膀，想把肩膀上的疼痛给拍掉。

　　　　白弘的这个举动，就连周围看耍猴的人也忍不住发出心疼的呼声，这时候，厕所门口传来一句骂声：

　　　　“白弘，你他妈别太过分，差不多可以了。”

　　　　众人朝着那说话的声音看去，我忍着疼痛，也瞧了一眼，是个白白净净的男生，高一五班的班长，何松，我跟他都是今年备选入团的共青团员。

　　　　何松的学习成绩很好，不过听说出生在单亲家庭，性格很孤僻，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冷漠，这会儿却是第一个替我出头。

　　　　白弘把烟头一扔，朝着何松走过去，两人个子差不多高大，不同的是，白弘身后四个男生挺着，而何松却是孤立无援。

　　　　看何松面无惧色地笑道：“抽烟，打架，一下子违反两条校规，白弘，你说我要是告到训导处，你得记多大过。”

　　　　白弘也不是怕事的种，一听恼了，头直接抵在何松额头上，身后几人也围了上去。正当白弘准备动手的时候，上课铃响了，厕所里的人纷纷退出，白弘瞪了何松两眼，手指头在何松胸口戳了两下。

　　　　白弘等人走后，何松看了我一眼也走了。

　　　　男厕所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一身的尿臭让我胃里翻滚直作呕。

　　　　我赶紧冲到洗手台一遍一遍地洗着脸，可那股味道怎么也洗不掉。

　　　　当我抬头看镜子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何松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何……何松？”

　　　　我不知道要往哪里躲，全身湿漉漉的，尤其是胸口，赶紧遮挡住，不知道何松有没有起疑。

　　　　何松看到我这副狼狈模样，眉头一皱，随后竟然把自己身上那套校服给脱了下来。

　　　　很快何松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我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处。

　　　　他这是要干嘛？

第05章：妈妈你要去哪？（）　
就在我看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何松却是把脱下来的干净衣服递到我面前。

　　　　他见我傻愣着不动，啧了一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换衣服啊，不嫌臭啊！”

　　　　我傻傻地点头哦了一声，接过衣服跑进厕所里换掉。

　　　　何松在外头喊道：“把脏衣服丢出来吧！”

　　　　我已经被白弘吓得说不了话，感觉全世界都是冷眼旁观，没有人会伸出援助之手，只有何松一个救星，他说什么我就照着做，把浸满了尿液的臭衣服拿给何松。

　　　　何松很大方地接了过去。

　　　　我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何松正在洗手池那边洗着衣服，一身健硕的体格在阳光的照映下显得健康，帅气。

　　　　他朝我看来，那眼神深邃，却给人暖心的热量，我不自觉地躲闪着他的目光。

　　　　“程宁，你先回去上课吧！”

　　　　“哦！”

　　　　我脸上火辣辣的，很想对何松道一声谢谢，可那一刻，喉咙像是长了疙瘩，一个字都吭不出来，只好灰头土脸地钻出厕所。

　　　　这才刚出来，走廊上几个老师就朝着厕所方向匆忙走来，我心头一咯噔，肯定是来找我的。

　　　　带头的是年级组长王江，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又把头往厕所里一探，瞧见了赤身裸背的何松，脸色急转阴晴，把我们叫到办公室里头。

　　　　一进门就瞧见角落里站着的白弘。

　　　　我们三个人搁到一块，都没有学生样。白弘双手插着口袋，那一头小黄毛，别提多嚣张。何松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刚从水池里拎出来的海带似的，而我则是头发凌乱，衣服宽大，一副非洲难民的惨状。

　　　　王江扫了我们三个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了最弱小的我身上，语气缓和地问道：

　　　　“程宁，是不是白弘动手打你的？”

　　　　当时厕所里那么多男生围观，这事儿很快就传到老师耳朵里。

　　　　我斜眼瞥了一下白弘，那混蛋闭眼睛歪脖子，像是听演唱会一样享受。

　　　　“不……不是……”

　　　　白弘在班里不止横，还挺记仇，哪个同学要是得罪了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会遭到他的打击报复，经过厕所那一遭，我是彻底怕了。

　　　　“是！”

　　　　就在我否认的时候，却是听见旁边的何松响亮地喊了一声。

　　　　“王老师，我可以作证，白弘在厕所里抽烟，还把烟头戳到程宁的身上。”

　　　　我听到这里，嘴巴长得下巴都险些落到地上了，我谢谢你何松，没把我被尿一身的事情爆出来。

　　　　再向白弘看去，他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两下，我在旁边都能感觉到那股怒气。

　　　　王江一拍桌子，板着脸把白弘痛骂了一顿，该有的处分一个不落地算到他头上。

　　　　可出了办公室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像是有一根针对着我的胸口，随时会扎进去。

　　　　跟何松各自回到课室，我的位置已经被清理掉了，学校给我换了新桌子，新书，但是周围一双双异样的眼睛，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这一整天，不管到哪里，都有同学指指点点地讨论着我被白弘尿一身的事情。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我抓着书包就往外冲，飞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家，想要逃离这个充满了恶意，充满了嘲笑和欺压的学校。

　　　　一路上我的眼泪迎着风在飘，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承受不了这些，妈妈，我做不到，我很累。

　　　　这个世界上知道我秘密的人，只有我妈，她是我唯一能够哭诉的人。

　　　　可我一进家门口，就看到白小蝶坐在院子里，屋里的门紧闭着。

　　　　我擦擦眼泪，问道：“小蝶，我妈呢？”

　　　　平时这个点她该做饭了呀？

　　　　白小蝶脸色有些难看，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说道：

　　　　“程宁哥，我爸今天心情不太好，他和阿姨好像在里边吵架。”

　　　　吵架？呵呵，我妈敢跟他吵架吗？估计我妈只有挨骂的份吧？

　　　　白小蝶不敢进去，我也不敢。可我担心我妈呀，万一白永盛那暴脾气把我妈给打了怎么办？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咆哮声：“难道你要我一辈子窝在这小山村里头吗？这烂村长我已经干了十多年了，我腻了，我厌了！你好好想想！冬艳，这些年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帮我一次，难道不应该吗？”

　　　　白永盛说完，一个杯子砸在地上。

　　　　我火速走到门前，正要推开的时候，门打开了，我妈一脸凄惨的哭相，她眼中充满了无助。

　　　　“妈？你怎么了？”我心疼地唤着。

　　　　我妈抹一把眼泪，躲闪着走到厨房去了。屋子里的地上满是被白永盛砸碎的杯子，他怒气冲天地坐着，看得我心里直发?br />
　　　　我走到厨房里头，从后边搂着我妈，问道：“妈，他打你了？”

　　　　我妈惊慌地推开我的手，摁了一下我的头，俏骂道：“没有。别被小蝶看到。”

　　　　我嘟嘟嘴，委屈地说道：“妈，我到底要装男生装到什么时候？”

　　　　我妈低头洗着菜，心不在焉地说道：“你白叔叔说快了，他已经着手去办了，户口的事情过段时间就能弄好。”

　　　　我蹲在灶台边上，看着里头烧得正旺的火焰，心情很复杂。就算户口弄好了，又谁能接受这种事情呢？我程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