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地狱门





  “请出来一下.老夫有事但与你谈谈。”
  之人必定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但是,他不自称“老朽”,却道“老夫”,究其原因,
那该在两种说法。
  第一,他是麦无铭的长辈,身份所系.二人之间也就无须客套。
  第二,他与麦无铅毫无瓜葛,只因为有事牵连,是以倚老卖老,并且还隐含对立之意。
  假如不然,就算彼此素不相识,偶然巧遇,在礼貌上、在仪便上,谁都会谦称一声“老
朽”。
  “有事相谈,阁下何不进入房来?虽无酒,却有茶,有道是‘寒夜客来茶当酒。’也可
让在下聊尽地主之谊。”
  “为避人耳,为忌人目,老夫以为外面较里面适当。”
  “好,既然阁下有所惮讳,有所坚持,那在下也只有主随客意了。”
  真是艺高人胆大。
  麦无铭明知瓦房上的人敌者之成分远超过友者,但依旧是毫无犹豫,绝不迟疑,只见他
身形骤闪猛窜,立时由开启着的窗户掠了出去。
  然后双臂平划.然后两腿互弹,一回一旋,一仰一拗,人已经倒翻上屋檐之上!
  “好一式‘铁板金鲤’!”

  
  幽灵浪子 OCR  潇湘书院连载


卧龙生《地狱门》
第十九回 双娇援手助丐份

  屋顶上的人也被麦无铭这种出神入化的功力惊着了,旋即,他又继续地说:“此地交谈
不便,请随我来。”
  声落人起,也不管对方答应与否,同意与否,可是那个人却满怀信心似地飞纵而去!
  这就所谓算计,所谓衡量,那个人既然确定了对方乃是麦小云,其实是麦无铭,这一点
无关紧要。
  因为麦小云与麦无铭俱是名师高徒,俱是一母同胞,并且又俱是他地狱门中的巡行特使。
  他自信计算无差,衡量得准,又何必非要等人家出声回答呢?
  虽然夜色朦胧,虽然星月依稀,但麦无铭一上屋檐即凝视着那个不速之客。
  见对方身披黑衣,见对方面蒙轻纱,他心中也不由了解十分了。
  果然,麦无铭焉能畏缩?也不肯示弱,身形再度拔起,尾随着那个人影追了上去。
  一个飞快似箭,一个迅疾如电,脚前脚后,不即不离。
  潜口只是一个小镇,乃是一个山城,没有多久,他们已经验出了镇外,到达在一个山坡
之上。
  黑衣蒙面人止步回身,麦无铭亦是一步赶到。
  “哦!你是麦无铭。”
  “不错,在下正是麦无铭。”麦无铭说:“你就是幽冥教主?”
  黑衣蒙面人仿效着对方昔才的口气,说:“是又怎么样?”
  “那你的尊姓大名呢?”
  “歉难奉告。”
  麦无铭淡淡地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蒙面人听了似乎怔了一怔,他说:“哦!是吗?”
  “当然是的。”麦无铭昭示地说:“你非但是来自地狱门,而且又确切地指认在了,彼
此不熟,焉能如此?”
  “不管你知道办好,不知道也罢,老夫今夜约你出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就说吧!”
  “晚间据下属具报,说你同行之人有一位姑娘?”
  “不错。”
  “那位姑娘名叫姚凤婷?”
  “也不错。”
  幽冥教主的身子似乎有些微的颤动,过了一会,他又开口说:“你是在哪里认识她的?
  “告诉你又何妨?”麦无铭不屑地说:“就是在括苍山,括在山右的一个小镇里。”
  幽冥教主听了仿佛怔了一怔,他说:“那你又如何认识她的?”
  “哼!你倒健忘,她不是中了你的一记毒掌吗?”
  “我的毒掌?”幽冥教主又是一怔,但他旋即又说:“哦!中我毒掌理难苟活,结果又
怎么样呢?”
  “在下救了她。”
  “你有解毒灵药?”
  “没有。”
  “那你必定以内功逼出地体内之毒了?”
  “不错,正是如此。”
  幽冥教主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又说;“你的功力精深,或许能够救她,但恐怕只是一
时,姚凤婷的体内必定余毒未净。”
  麦无铭的心中不由泛起了朵朵疑云,因此地反问地说:“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殷殷垂询?”
  “哦!我只是感到奇怪.凡中了本教主尸毒之掌,若没有独门解药,循例是难以获生。”
  幽冥教主说得顺情合理,语气肯定。
  麦无铭的疑念为之冰释了。
  至于疗毒之事,由于地生性谦抑,不欲炫耀自己的功能。
  是以只淡然地说:“也许是吧?尸毒掌歹毒万分,非独门解药就无法回天,但姚姑娘已
经分服了由毛延龄交出的解药,那该不止是一时,能够救她一世的了。”
  “既然如此,你请回吧!本教主不为己甚,那‘秦岭三蛇’之仇,那‘长毛公子’之恨,
我们改日再结!”
  “是吗?”麦无铭反客为主地说:“可是在下却不作如此想,因为的好毋仁,除恶务尽,
以故必须将你绳之以法,踩缉归案。”
  “你?”幽冥教主轻蔑地说:“你有这个本事吗?”
  “有没有待试过以后才会知道。”
  本教主晓得你功力不弱,但那只是对付对付一些艺业中上之辈,在老夫面前,恐怕起不
了作用。”
  “或许是的,奈何职责所在,也只有竭我所能,勉力而为。”
  “好,那老夫就让你三招。”
  幽冥教主真是自负得紧,狂傲得紧.
  这不能怪他。
  他只是听说麦小云兄弟身手不凡,却从未亲眼目睹过。
  道听途说.难以为凭。
  俗语所说“耳闻是虚,眼见是实。”不正是这个意思?
  再说,看对方年纪不大,而自己已名重望极,他当然有所执着了。
  麦无铭惯常地笑容又挂了上脸庞,他不作无谓的争执,身形晃动,右臂一提,只是随意
地比划了三下。
  “三招已过,你也可以出手了。”
  “哈!麦无铭,你也狂得可以啊!”
  麦无铭不亢不卑,也不妄自菲薄,他含蓄地说:“夸奖了。”
  就这佯,两个人一来一往地打了起来。
  他们由慢而快,由快而再度慢了下来。
  如今,幽冥教主自承他估计错误了,传说还是有其根据的。
  他原以为“飞天玉龙”麦无铭虽然艺承“南僧”孤木大师,可是,对方出道不久,毕竟
年轻,毕竟识淡。
  但彼此一经交接,不禁有些吃惊了。
  无论麦无铭的功力、招式,在在都高出他想象之外。
  如今,麦无铭也感到地估计偏差了。
  “湘西僵尸”,武林魔头,当年地狱门几经酌商,派出了八九二段之主才把对方拘进了
森严宝殿。
  但是,毛永寿走的是左道旁门,仗的是尸毒指掌。
  现在呢?他非但摒弃了毒掌不用,而所施展的招式却十分正统,出手博大.气势磅礴!
  凶杀殴斗总是令人嫌烦,令人惶悚的。
  不止是人,天象亦复如此。
  原本沉沉的夜幕不由变得更为黯然了。
  原来昏昏的月色不由变得更为澹淡了。
  星星的胆子最小,它们闪呀闪的,躲呀躲的,也已经不知隐藏到哪里去了?
  幽冥教主收起了轻敌之心。
  他如今已经把麦无铭刮目相看,重新衡量。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麦无铭也在小心翼翼了。
  他开始运起神功,挥出佛门禅学“菩提掌”。
  她终于看见西面很远的屋顶上,有两个物体在滚动,在跳跃。
  那两个物体一黑一白,果然像是狸猫在捉老鼠。
  但姚凤婷的心中却确切地断定必是夜行人在一起同行,或者彼此追逐!
  甄玉珍阑珊地说:“没有嘛!什么东西也没有呀!”
  姚凤婷吐出了一口气,说:“珍妹,看,在那边!”
  真有意思,他们二人相遇还不到一天,竟然称姐道妹了起来。
  年岁相若嘛,意志相投嘛!
  还在惺惺相惜嘛!
  甄玉珍经对方这一指点,他也看见了,不由精神振奋地说:“嗯!凤姐,不错,那我们
追!”
  两人就随后追了上去。
  但是,由于彼此之间的距离相差了好一大段,并且,甄玉珍的功力不够,用程缓慢,是
以到这个时候才循踪赶来山坡之上。
  “啊!是凤婷,她果然是姚凤婷!”
  幽冥教主非但是失了声,而且还一个错愕失了神。
  “凤姐,小心!”
  麦无铭也同时怔了一怔,他唯恐姚凤婷有失。也同时地递出一掌,从旁支援上去。
  可是,幽冥教主毕竞是武林巨擘、江湖魔头。
  他一岔即凝,是潜意识的反应,是本能所使然,身形霍地朝后飘退三尺,也同时地脱过
了二人的攻击!
  略一沉吟,略一思维,有道是“识财务者为俊杰。”
  一个麦无铭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如今又来了一个功力不弱的姚凤婷。
  是以,幽冥教主乘机地怀上退念了。
  “以多为胜,岂是英雄?再见!”
  话落身起,只见他双腿猛然一蹬,人即如火炮冲天,斜斜地向劳边的一处丛林之内掠去!
  “哪里去?”
  姚凤婷柳眉双竖,杏眼院睁,她樱口巾娇叱一声,纵身欲赶,但却为麦无铭横手给挡住
了。
  “凤姐,穷寇莫追。”
  “就是他,他就是幽冥教主啊!”
  姚凤婷说得气息,说得认真。
  麦无铭则淡然地说:“小弟知道。”
  “那你怎么不让我追?”
  姚凤婷显得有些不满,有些指责的味道。
  麦无铭自与幽冥教主交过手之后,深悉对方的功力精湛异常。
  凭姚凤婷所学,决不是人家的敌手。
  但他口头上焉敢这么说,只笑了一笑,违心地、也有其可能地说:“黄山万幽冥教的窝
窠,如今更深夜沉,而我们又地形不熟,环境生硫。稍一不慎,就会中他们的圈套,他们的
埋伏,何不明天再来呢?”
  “好吧!”
  姚凤婷虽然仍旧有些悻悻,但麦无铭说的乃是至理,而她,又岂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
为争一时之气去身犯险境。
  这时候,甄玉珍也赶来了。
  她一见到麦无铭就打起了招呼。
  “喔!是麦少侠。”
  “甄姑娘也来了。”
  麦无铭也随口地回答着。
  旋即,甄玉珍前姚风婷说:“姚姐,人呢?”
  “人已经走了。”
  “怎么?没有追上?”
  “追是追上了,但又被兔脱了。”
  “那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知道。”姚凤喀一脸不悦地说:“是幽冥教主。”
  “啊!会是他!”甄玉珍惊讶地说:“另一个呢?”
  姚凤婷横眸睨了麦无铭一眼,又呶呶嘴说:“另一个就是他。”
  “哦!你们可曾交手?”
  “铭弟与幽冥教主打过一场,我一到,对方立即溜了。”
  “他赖债不还呀!”
  甄玉珍说得含蓄、说得风趣、也说得谐谑。
  麦无铭接口说:“因果报应,历历不爽,虽进过了一时,决逃不过一世,只要时候一到,
他就得伏法。”
  姚凤婷嗤了一声说:“哼!说的好听!”
  “怎么!”甄玉珍一听笑笑说:“麦少侠说的并无不对呀!”
  “谁教他不让我追。”
  “哦!那是麦少侠关心你这位姐姐呀!”甄玉珍眼睛一眨说:“万一你中了人家的诱敌
之计……”
  “好,不说了。”姚凤婷也笑了起来,说:“铭弟,我又给你认了一位姐姐,就是她,
以后你也得叫她一声珍组。”
  称兄道弟,姐妹也是一样,这在江湖中原是一时十分平常的事。
  是以麦无铭就开口叫了一声“珍姐”。
  甄玉珍的感觉却不一样。
  她慎重其事,急急紧紧地由怀中摸出了一个二寸见圆的古制钱来,说:“铬弟,这枚制
钱虽不怎么值钱,但它代表我的一片心意,请你收下,算是一个见面之礼,小小的见面之
礼。”
  麦无铭的脑海忽然闪烁了一下,一个概念又浮上他的心头,因此,就是不客气地以双手
接过了那枚制钱。
  “谢谢珍姐。”
  这声“珍姐”与上一声“珍姐”的语音显然大为不同。
  上一声叫得随口,叫得保守。
  这一次却叫得衷心,叫得亲切。
  他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吗?
  应该个是,他之所以做这样的改变,必定是有他的理由和原因,只是暂个为外人知道而
已。
  再说“黑白双娇”姐妹在南行途中,看到了一桩奇事。
  那是当她们走出“绩溪’城西门不久的时候,见有一大堆的人在打群架。
  武林中,江湖上,打架闹事,凶杀殴斗,可以说是日有所闻,算不得什么奇事。
  但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