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情潮





阻止苍天教的人打医仙王金的主意,本来该是大衍散人的事,他们是好朋友,他却是适逢其 
会被波及的无辜第三者。 
  目下却由他与苍天教的人周旋,而大衍散人却躲在一旁说风凉话。 
  大衍散人号称散仙,他的确不服气,这一较上劲,去势如电射星飞,全力卯上了,目力 
听觉与感觉,皆发挥了最大功能。 
  街后是峰麓,林深草茂,不时可看到通向各处园林别墅的弯曲小径,在内窜走的人,很 
难避免发出穿枝排草的声浪。 
  只能凭听觉追踪,目力已派不上用场。追了百十步,突然万籁俱寂,在前面三、二十步 
的大衍散人,似乎突然飞天遁地失了踪。 
  “好哇!你想戏弄我?走着瞧。” 
  他心中嘀咕,向下一挫,徐徐绕走,轻柔缓慢排草而进,没发出丝毫声息,全神贯注留 
意一切动静。 
  突然嗅到一丝淡淡的香味,很象是爱美小姑娘的茜草熏衣香,没有风,所以淡淡的香味 
并没飘散。 
  “奇怪!”他惑然自语。 
  大衍散人年已古稀,一身老人怪味,怎么可能变成香味的?何况是小姑娘才使用的茜草 
熏衣香。 
  他完全进入寂静状况,像冬眠的虫。 
第二十六章 

虫声卿卿,但毫不影响他的听觉。片刻,他的脸徐徐转向左前方。野草荆棘高与肩齐, 
附近零星生长着一些不知名古树,视界远不及丈,根本不可能发现附近潜伏的人,走动时也 
无法不发出声息。 
身形微挫,作势欲起,双手连扬,四颗飞蝗石鱼贯抛起,速度不快,没有破风声发出, 
向左前方三丈外的草丛飞落。 
小石落在草丛的第一声传出,他斜飞而起高及两丈,半空中升至顶点,手挥脚扭身形斜 
穿急降,身轻似燕灵活美妙,下降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下面野草中分,有人排草急窜。 
完全被他料中了,非常准确地排空扑落。 
窜走的淡淡人影,居然发现上空有警,一阵暴响,草折叶飞,造成刹那间的暴乱,灰雾 
一涌,幻化为三个淡影,分向三方飞跃而起。 
他的落点差了四尺,身形再起,衔尾追逐一个淡影破空狂追追,不理会灰雾和另两个谈 
影。 
他比淡影快,在两丈外的草梢追上了。 
淡影猛地缩腿连横后踹,向下急降。 
双掌连挥,将踹来的双脚错偏,他一伸手便按住了淡影的腰脊,另一手抱住了对方的双 
脚。 
“哎呀……”淡影尖叫。 
他按住对方背脊的大手,百忙中散去将发的劲道。 
砰然大震中,他压在对方的背邵摔落草丛。 
“是你。”他放手一滚而起。 
“怎么会是你?”随后跳起来的人也叫。 
是施明秀,弥勒教地位颇高的仙女。 
虽然仇人相见,却并没份外眼红。 
“你的三尸神幻形术火候不差呢!”他呼出一口长气:“你该拔剑用真本事给我致命一 
击的,呵呵!错过机会了,很后悔是不是?” 
“我以为是苍天教的高手追来,拚道术我并不比他们差。”施明秀今晚不穿白衣裙,空 
了深绿色的夜行农,用掌背轻拍腰脊,大概他按上的一掌力道不轻:“武功道术,我都甘拜 
下风。 
如果知道是你,我怎敢班门弄爷?后悔也来不及补救啦!对不对?“ 
“你杀了那个人……” 
“我打算捉话口的,花了许久时间接近那两个警哨,他们一动,我一急就抢着下手。手 
一触那个人的身躯,便感受到可怕的劲道反震,只发下杀手。 
“哦!原来他们在等你。” 
“不对呀!”他惑然说。 
“怎么不对?” 
“他们不想杀死我,要活的才有大用。这两个家伙的飞刀和袖箭非常可怕,夜间哪能要 
活的?” 
“看来,你对情势并不了解。”施明秀说:“他们的教中重要人物,下令一定要活捉 
你。 
雄风会的陆大仙,包括他们的会主绝剑天君,把你很入骨髓,对主事的灵光佛母和三菩 
萨的命令阳奉阴违,暗中要求会中的弟兄,务必不择手段杀死你。“ 
“你们为何要活口?窝里反?你们双方一直就分分合会,有志一同……” 
“说你笨你还真笨。”施明秀低笑调侃他:“他们要在芜湖建香坛,一山不容二虎,我 
们会真心和他们合作吗?如果不是你在呼风唤雨不断引起纠纷,我们早就大开杀戒把他们赶 
回京都了。 
双方目下是各行其是,把你当成勾心斗角的借口,你为何不就此远走高飞呢?我……我 
实在不愿和你……只要你一走了之“我不能一走了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就加入我们吧!我……我愿跟……跟你一辈子,无怨无悔”我们不谈这些。“他对 
这位仙女的好感日渐加深,但却无意牵入情感的纠纷中:”你知道我所发生的事故吗? 
苍天教的人都躲进城来了,城内反而容易藏匿。“ 
“我们的消息灵通得很呢!你那位女伴被他们擒住,就囚禁在山麓的张七爷别墅内。” 
“真的?” 
他大感意外。 
“包打保付庄票。”施明秀没把他当成敌人,像在和老朋友说笑:“天黑后不久迁去 
的。” 
“我确是消息不够灵通,以为他们把人囚禁在街尾刘家,我就是前往踩探的,算是白跑 
一趟了。好,我就前往张七爷的别墅,让他们高兴高兴。再见。” 
“高兄,不要去,他们的重要执事人员全在,很可能布阵等你入井……”施明秀用恳求 
的口吻劝阻。 
他身形乍动,两起落便消失在远处的草丛中。 
张七爷的别墅,就称为张家别业或盛园,占地不广,五六座建筑,另有前后花园,亭台 
秀阁,环境颇为清幽雅致。盛夏期间,张七爷通常在此地宴客招待佳宾,平时仅留下五六位 
老仆照料,花木修剪得整齐美观。 
园门是木牌坊型建筑,外园栽丈余高的木樱作园篱。可拔升丈余高的轻功高手,稍作势 
便可一跃而过。这是说,不是理想的防御处所,必要时,可以砍树篱钻入。 
把人囚禁在易于接近进入的房屋内,要不是故意引人入伏的陷井,就是并不重视人质的 
价值,不需特别戒备保护人质的安全。 
想潜入活动,必须先探道。 
探道以秘密观察为主,不需每处地方都去走一趟。 
他却一反江湖禁忌,突然以高速绕园外飞奔一圈,枝叶折断声又快又急,足以让里外的 
听得一清二楚,简直就像一头发怒的大枯牛,声势之雄令人闻之心惊。 
他不是鼠窃神愉,不需秘密踩盘子探道。片刻工夫他绕了一圈,重新出现在园南不远处 
的松林内。 
陵阳三峰的树林,以松柏为主,但以丛数栽植,并非全山皆遍栽松柏。这种树禁不起野 
火,以三五株为一丛栽植,便不至于火一发全山成为火海。 
先弄来一大把蔓藤,拾枯枝混合松树的落叶,扎了五个两尺长的枝叶束,工作得神情轻 
松。 
绕园奔跑了一圈,该有人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啦!附近恐怕已聚集了三五个眼线,留意他 
的动静了,天太黑,眼线可能已蛇行驾伏到了二十步以内。 
取出火把子,他进行第二步工作。 
江湖人其实不喜欢花重金买火折子使用,这玩意既不经济,又不可靠,毛病多多,反而 
没有带火石火刀来得稳当些,更为实用,只是体积大有点不便而已。 
他的火折子颇为精巧名贵,除石、火刀、纸媒管、油芯套简,都是小型的,而且一体成 
型。比方说:火刀;成弯月形.宽仅如手指.长约两寸。比起一般半月形火刀,轻小三倍左 
右。 
“咧”一声脆响,火刀一击,华石的火星引燃纸媒,轻轻一晃,媒头便扩烧成为红的火 
星。 
身旁有声息,似乎阴风乍起。 
他不加理睬,非常熟练地喝口短促一吹,纸媒的火星立即光现焰起,技巧极为纯熟。 
点燃了油芯套简,火光加盛稳定。 
“你要干什么?”阴冷的语音来自身后。 
“放火。”他简要地说,并没回头察看:“这种火把不怕风吹水浇,燃烧迅速,愈拍打 
烧得愈旺,松枝叶是最好的引火物。投向五处地方,你猜,要多久才能把这座园烧成白 
地?” 
“你敢?你……” 
“我为何不敢?”他冷笑,准备点燃第一束火把:“你们能扮掳人犯,我为何不能扮纵 
火犯?” 
“你……” 
“阁下,不要把我这刀客,看成大仁大义的英雄,你们看错人了。迄今为止,你们的表 
现愈来愈糟,愈来愈像鲜廉寡耻的组合。去告诉灵光佛母与陆大仙,赶快站出来和我光明正 
大打交道。” 
“小狗你……” 
“你这狗养的杂种给我听清了。”他转身大骂,举起火把子威猛如天神:“如果你们是 
四海社天暴星那些人,掳走甚至杀害杜小姑娘,都是理所当然,合乎江湖道义的事。冤有头 
债有主,我与你们的是非,你们必须和我自行解决,不能把局外的第三者拖入漩涡里。这里 
火一起,然后摆上三二十具来自京都的教匪产体,想想吧!会有何种结果?” 
“你不要夸海口。” 
油芯套筒的棉芯燃烧甚旺,但简内的菜油供应不足,因此光度不能维持稳定,短暂的片 
刻便会熄火。 
余光仍可看到丈外的景物,可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衫佩剑人形影。 
陆大仙的亲信爪牙神手翻天范天虹,居然敢夜间独自现身和他打交道,令他颇感意外, 
这家伙委实勇气可嘉,似乎胆气比陆大仙要大些。 
“你们不断设计制造一举搏杀我的好机,没有人敢以英雄气概向我挑战,暗算偷袭反而 
断送了不少人,这岂是夸海口所能办得到的?你一个人能阻止我吗?” 
火褶子的火焰,终于缩小至将灭界限,树下光影摇摇,黑暗即将重新光临。 
火焰就在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向下一缩,突然熄灭。 
神手翻天抓住机会冲上,一闪即至大手疾伸。 
同一瞬,两侧暗器似飞蝗。 
高大元并没被神手翻天的冲进出手所引诱,不但不迎上,反而右手虚空一抓,身形疾退 
丈余。 
“不要……”神手翻天狂叫,向前一栽。 
预计神手翻天可以引诱高大元迎上,双方在八尺左右会合,掌劲必可及时将高大元挡 
住,身形一顿的一刹那,暗器恰好聚集,暗器从两侧向中汇合,万无生理。 
可是,神手翻天无法及时刹住脚步,被一股凶猛的无穷抓力所吸引,身形加快前冲,冲 
入暗器的汇合点,双脚抗拒不了这股强劲的虚空抓力。 
幸好前冲的抓力太猛,速度甚快,居然越过了暗器汇合点,鬼使神差躲过了变成刺猾的 
厄运。 
在后面的右腿和右股,共中了三枚暗器,背脊也被一把旋转的柳叶刀掠过,右琵琶骨被 
割裂了一条血缝。 
“哎……”同一刹那,两侧传出厉叫声。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出,有人逃走了。 
高大元出现在右侧两文外,拖起一个仆倒在树干下的人。伸手一摸对方的左腹肋,拔出 
那把一指宽,两寸余长的火褶子专用的新月形火刀,拭掉血迹,插回火褶子的火刀夹袋。 
踱至左侧,两丈外树下也爬伏着一个人,胸前的七坎穴挨了一枚小飞蝗石,两对肋骨被 
震碎断裂,痛得蜷缩俯伏无法站起。 
两个人的伤都相当严重,都需及早救治。在了断杜英的事之前,他还不想下杀手。 
挟了五束引火物,他向百步外的盛园接近。 
这次,他的速度放慢了,心中疑云大起,脚下有点迟疑。对方该已知道他可怕,死伤了 
不少爪牙,多次暗算强袭—一失败,为何只派了三个二流人物,便敢大胆地向他攻击送死? 
他百思莫解,所以不再强行快速进袭。 
神手翻天在他眼中,只能算二流人物,其实这位仁兄,却是威震江湖的高手中的高手。 
迄今为止,他一直就凭自己的直觉展开行动,在了解对方的心理上,不曾作进一步分 
析。对方会用何种妙策对付他,这方面他是陌生的。 
盛园无险可守,苍天教留在盛园的人数有限,只要知道强敌从何处进袭,便可预先调集 
人手应付了。牺牲三两个人便知道他袭击的方向,便成功了一半。 
他想来想去想不通,摸不清头绪。他不再推敲,开始快步接近。 
远在三步外,便可看到房屋的顶部,以及黑黑的丈余高树篱,却听不到异样的声息。 
“是时候了。”他自言自语:“该有决定性的结果,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敢到南 
方扩张扬威,欺江南无人。” 
丈余高两丈宽的树篱,只有超等的轻功高手才能跃过。他是超等中的轻功高手,无畏地 
从容飞越。 
树篱后是三四文宽的防火短草坪,然后是一处建了花坛亭台的中型院子,两侧有黑沉沉 
的房舍。 
中间的草坪,是一座秋千架。 
是内院,女眷们游玩的地方,外人莫人,陌生男人的禁地。 
奔入院子,冲向右首的房舍,房前是隐约可辨的朱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