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变幽兰(上)

　　小时候她随玛法进宫，一次看上了我宫里的小刺猬，那本是胤誐捣鼓来玩腻了的玩意儿，我说赏她玩儿吧，可这小丫头硬是摇头不要。”
　　
　　“噢～为什么？小女孩不好意思吧？”
　　
　　“我开始也以为她害羞，再三说了不碍事，结果说丁卯来，硬把人肚子笑破！她说邻居家哥哥也养了一个，她一早缠阿玛讨过了，可凌柱怕这玩意儿，说除非他死，不然不许在家里养这个，今天只在这儿玩玩就是了。
　　我以为就这么着吧，她又补上一句，‘等她阿玛一死她立刻就养！’看那小眼神儿认真的，真是好气又好笑。上次在延禧宫倒是乖巧了些，不过这性子只怕再过好些年也是一样！”
　　
　　“话虽如是说，可男女之间的事儿，也不能单凭性子去推断，不然太子如何就一改常态的缠上这孩子了。若是十四和太子那边儿都不成，让她跟芸绚去作伴儿，你看可以么？”宜妃试探的问道。
　　
　　“你这话可别再提起了，当心芸绚、十四听见了都和你急！”温禧贵妃吓了一大跳，“无端端冒出这念头。”
　　
　　“我是说十四和太子都不成的情况下嘛，还不全是为了芸绚好！为她的婚事，我都不知焦成什么样子了。”宜妃也有些憋屈。
　　
　　温禧贵妃疑惑的问，“芸绚和老八不是挺好嘛，天生一对，眼瞅着就要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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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这个宜妃越发心烦起来，噼里啪啦的抢白道，“你知道什么呀！他们好自然是好事儿，可咱们这样的人家，谁房里没放几个人？前些天我听胤禟说，芸绚硬逼着老八把府上几个旧人统统打发出去，胤禩虽依从了，可这、这终究成了什么样子！
　　未来的八福晋连区区几个通房丫头都容不下，更别提那些个庶福晋、侧福晋了！虽说胤禩额娘家没什么势立，可毕竟还是位皇子，当真闹过了火，老爷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婶子顺势略劝了几句，芸绚就嚷着不嫁，要胤禩爱娶谁娶谁去，逼得她外公府上人个个儿没办法。可这……
　　唉～～我这人虽要强，也不似她这般揉不得沙子！刚嫁过去还不好说，只怕时间长了，皇上是要怪罪的。她额娘去得早，我一向拿她当女儿，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做糊涂事儿，再犟还能犟得过命不成！
　　这些日子我看芸绚对兰儿不错，就王府里那些本家格格也没这交情。若她们将来一处处，总比那些个生人容易些。兰儿也是个人尖儿，若是跟了去，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就连皇上那边儿，也算勉强有了交代。
　　这兰儿的心不在胤禩身上，和芸绚感情又好，自然是不会同她争，说不定劝劝芸绚也就肯了，所以这才过来跟你商量一下嘛！”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没得人在毓庆宫，又是永和宫的柔婉，我虽是她堂姑姑，你也得找德妃去说啊！如今德妃都不敢应了十四阿哥，更和况我又不是她正经主子。”温禧贵妃不是太想管。
　　
　　“行了，咱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你那点儿心思我还猜不到么，兰儿跟老十四你不反对，留在毓庆宫你可不情愿，不然你早让人拦住完颜。锦鸾了。由得他们跑去毓庆宫闹，无非为了叫老二面子上不好看，暂时缓缓对兰儿的威胁。
　　再说只要你发话，德姐姐能不依么！就算宫外她老子娘，也得给你这贵妃堂姐一个面子，是不是？哎呀，只要你同意了，不就成了嘛！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了兰儿！”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不答应你成吗？可这也是照你说的，出了毓庆宫再不去十四府上。。。。。。若是芸绚真像你说的那样儿才行啊！我看慈宁宫那位对兰儿也挺上心，说不定她老人家自己有打算，叫我碰钉子我可不干。”
　　
　　“放心吧，有变数我绝不为难你！这事儿哪是做得准的，就像当初说去十四府上，不过先提提罢了，只要芸绚看得开，也不一定非她不可。
　　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嘛，兰儿和几位阿哥走得近，这事儿只瞒着老爷子，若他知道了，死十次都不够！皇上一向护犊子，你只等风声平静些，把她打发出宫，无风无浪送回凌柱家也就阿弥陀佛了。”
　　
　　“我也是为她好，你当我心胸狭窄，容不得她留在宫里？那是她玛法在世时嘱托我的，虽说我和她阿玛没什么来往，可这些话却记在心上。
　　这孩子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她玛法早防着这一天，不想她卷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可饶是这样儿，如今也闹得风风雨雨。我这些年深居简出惯了，也不敢明里护着她，怕没得再招出是非来，只求她平平安安出宫才是。”
　　
　　“那我们先说定了！走一步看一步，可别在孩子们面前表露出来，省得生嫌隙。到时候水到渠成，我再跟芸绚好好说，不怕她不依。”
　　
　　“你呀，也为了芸绚这孩子操碎了心！”
　　
　　“唉～～～谁叫我自己生不出女儿呐！”宜妃摇头叹息道。
　　
　　胤禛走后，我索性放下心来补瞌睡，强迫自己必须睡着。反正胤礽现在不在宫里，回来还不知道要打多久的攻艰战呢！到时候见机行事吧，不然等不到胤礽投降，我自己就要先垮下了。
　　睡了几个时辰，外面又来了几个小太监，说要趁今儿胤礽不在，把院子里几颗树干都刷上石灰粉，预备保暖过冬。我也由他们闹闹嚷嚷，只关起门来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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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睁开眼，就听见完颜。锦鸾的叫骂声，“你们让我进去，我可是未来的十四福晋！”
　　
　　“完颜姑娘，这里是毓庆宫！”王福圣在好言相劝，“没有太子爷的命令，你怎么能胡乱闯呢，就是十四爷亲自来也不成呐！”
　　
　　“放屁！要我不闯也行，识相点儿你就把人给我叫出来！”完颜。锦鸾撒泼道。
　　
　　王福圣小心的拦着，“这、这可不成。。。。。。喂喂喂，姑奶奶，小的给你磕头了，太子爷的书房乱闯不得呀！”
　　
　　“你别哄我，刚才门口的小太监已经跟我说过了，那个贱人就在这里。她进得，我为何进不得？”完颜。锦鸾理直气壮的叫骂着。
　　
　　贱人？说我么？又怎么得罪她了？
　　我支开窗子刚伸出个头，就有人提名叫住，“钮祜禄。兰儿，本小姐看见你了！马上给我滚出来！”
　　
　　然后就是王福圣捂住脸大叫“哎哟”，“你们快去给太子爷禀报一声！”他尖起嗓子叫人，“我说完颜小姐，你就别太为难我们了！太子爷说过，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接近兰儿姑娘，你快些回去吧！”
　　
　　“钮祜禄。兰儿，你给我滚出来！”
　　
　　眼看她就要冲进来，我想了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是出去当面跟她讲清楚的好。我打开门说道，“完颜小姐专程前来找兰儿，所为何事？”
　　
　　哪知我刚走到她面前，还未来得及施礼，她就一脚朝我膝盖上踢来。
　　我不妨，直接重重跪在地上，被小石子一硌，疼得脑袋发晕。我晕！不是说八福晋才是悍妇么，芸绚和她比起来真有天差地别，编史书的又骗人。
　　
　　“你这个小贱人，一天到晚就会勾引男人！”她指着我骂道。
　　见我准备撑着站起来，又是一脚补了上来，“给我跪好了！承你吉言，御选一过，我自然有资格修理你。”
　　
　　“小姐今天专程过来，不仅仅为了当初钟粹宫几句戏言吧？”不起来就不起来，我咬牙说，不让口中发出一丝颤抖的声响，让她得意。尽管我现在痛得浑身打颤，还是沉稳的说道，“有何赐教还请明示，奴婢钮祜禄。兰儿，洗耳恭听。”
　　
　　她正在以自己的行动向我宣布，她——完颜。锦鸾，才是将来的十四福晋。我跪得笔直，不卑不亢的仰视着她眼睛。
　　“你。。。。。。哼哼！”她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冷哼一声，竟然抬手向我打来，卯足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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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穿过来第三次挨耳光了，第一次是胤禛，第二次是密嫔，而今天则是未来的十四福晋。前两次错不在我，而这一次，我却是勾引主子的奴才，她是趾高气扬的女主人。无误古代还是现代，道德还是发律，我都扮演了一个可耻而且卑微的角色——地下情人。
　　
　　好一副大奶、二奶的pk图！不过这次挨打后果真的蛮严重，大概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吧！脸上吃了一掌，正耳根子嗡嗡作响，偏膝盖又使不上劲儿，大庭广众之下顺势向旁边倒去。也是运气不好，滚了几个地葫芦，横着撞上旁边小太监们施工放器材的小推车。
　　
　　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听见芸绚、胤祯的惊呼，声音似乎很远。我正要抬头，便有无数白灰从天而降，头上、鼻孔、耳朵全是粉末状的物体。在没有芳官儿被摔茉莉粉后的清香和愕然的情况下，又呛又烫，我只感到一股剧痛直刺眼睛，简直难以忍受。
　　
　　所有的思维瞬间都停顿了，只能本能的捂住眼睛在地上打滚、呼救，“痛，好痛！救、救命啊～～～”我凄利的尖叫。
　　
　　“你。。。。。。你怎么了？”完颜。锦鸾一见我这架势，也吓呆住了。
　　
　　“兰儿不怕，有我在，不怕啊，马上就好！”突然有人紧紧箍住我身体，费力的制止我乱动，细声安慰道。我又听见胤祯的声音了，非常焦急的大喊，“太医，快去传太医啊！”
　　
　　“哦～～喳！”王福圣跺脚，捏着嗓子骂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不快去！没瞅见眼下的情形么！”
　　
　　“水，快拿水来！”胤祯又在高叫。
　　
　　“水来了！”不稳的脚步声。
　　
　　“混帐，这是石灰粉，得用菜油才行！还不重新去拿！啪嗒～～～”胤祥气急败坏的骂人，随后是摔碗的声音。
　　
　　“王公公，太医不肯过来，说是宫女。。。。。。”
　　
　　“没用的东西！”胤誐一脚踢过去，有人跌倒。骂道，“爷亲自去揪了他胡子，看拖不拖得来。”
　　
　　“胤誐，我跟你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女人在说话，声音倒很清脆悦耳。
　　
　　“胤祯，救我！好痛！”我本能的死捏着他前襟哭喊道，疼痛难捱。
　　
　　“好好好，我在这儿，兰儿乖，再忍忍，太医马上就到！”胤祯心痛不已的握住我不断挥动的双臂，不停的替我擦拭散落在头脸上的石灰粉，大吼道，“还不快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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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让让让让，菜油拿来了，我来洗～～～”芸绚的声音。
　　
　　“姐姐～～”我带着哭腔。
　　
　　“别哭啊，灼伤了眼睛可真变瞎子啦！乖乖别动，我替你清洗眼睛。”芸绚说话，“胤祯，你把她摁好了，别让她乱动。”
　　
　　好容易等芸绚替我清洗完眼睛，方觉得好些。我试着睁了睁，雾朦朦的一片，我又用心看了看，还是这样儿，抬手就想揉，却被胤祯捉住了，“兰儿，你眼睛有伤，不能乱揉！”
　　我瞎了？我没有动。
　　
　　“兰儿？”他又唤了我一声。
　　
　　我顿了顿，崩溃恐惧的尖叫着大声哭了起来，“啊～～～～都是你，都怪你！现在你满意了，我看不到，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你别吓我，不是已经洗干净了么？”胤祯的声音也开始发抖。
　　
　　“洗什么洗，瞎了就是瞎了！都怪你，不是你我怎么会惹上这个女人，是你把我害成这样儿的。”我边哭边骂，“现在你满意了，给我滚！算我倒霉，永远都不要再看见。。。。。。呵呵，不要听见你的声音。”
　　
　　“兰儿，你冷静点儿！待会儿太医来了听他怎么说。”芸绚把我抱住，“只是暂时的啊，先不要慌。”
　　
　　“兰儿，你。。。。。。”胤祯开口。
　　
　　“姐姐，我不想听见他的声音，让他走，你让他走！”我激动的不断摇晃着芸绚的手臂，冲着旁边的胤祯又踢又踹。
　　
　　“好好好，你别激动啊！”芸绚搂住我，心烦意乱的回头吩咐道，“十四，你先走吧！别在这儿待着了，回永和宫去。”
　　
　　“我。。。。。。”
　　
　　“胤禩，你陪胤祯回去！”芸绚果断的对八阿哥下完指令，便不再搭理他们，一心只照看我的伤势。
　　
　　胤禩点点头，“胤祯，咱们先走！回去叫几个宫女过来，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兰儿现在不想见你，你只会影响她情绪，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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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祯站在那儿一声不吭，只是不动。突然咬牙一字一顿的叫道，“完——颜——锦——鸾！”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