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出刀
“可以!只要谁可以胜了我,……”尹小月可拉开了架式,冷哼道:“我便不去。”
谁敢跟一个怀孕的妇人动手?
那说她是“好朋友”的老婆,就算毫发无伤的胜了传出去以后也别在江湖混了。
再说“和孕妇打上一场会倒楣十年”的这句话谁都知道。
所以,尹大美人笑着跟来了,而且是坐大车内。
“还不满三个月嘛!”尹小月朝郎君笑道:“何必苦着一张脸?”
谈笑跟着马车晃呀晃,苦笑道:“就怕这一路难走,到了洞庭湖时就有六个月啦!”
尹大美人一笑,红着脸道:“那有什么不好?让孩子在动乱中生下来。以后长大了才成材。”
谈大公子可不敢这么想。
一切能平安就谢天谢地啦!
当然,他也知道美人的内心情怀,为的是怕他这一路凶险,此后不能相见。
所以,就算死也要“全家”死在一块儿。
车厢忽的一顿,便是停了下来,谈笑皱眉的拉开布,探头问道:“啥事了?”
外头,四个男人骑在马上,另一个王王石则驾马车。
“前面有流民逃难!”邝寒四皱眉道:“只怕前头的村庄有战事……”
果然,嚷哄哄的人群中有人朝他们道:“别过去啦!那些流匪正在十里前抢掠哩!”
杜三剑高声问道:“那个方向?”
“西南!”哄乱中,有人回答着。
宇文磐这厢冷眉一肃,嘿道:“你们先往东南走,明日在长江畔的张家湾见面。”
说着,一策马便往西南之向而去。
单看他的背影,已可见怒火烧身。
房藏一嘿,道:“我陪他去!”接着转向谈笑道:“你我一战未了,别忘了!”
“好!”谈笑大笑道:“整了洞庭湖那些家伙,总会给你机会!”
房藏长笑一声,紧随宇文磐而去。
“好汉子!”杜三剑点头有一丝赞许,道:“公私分明!”
他们略改了方向,在专照河和唐河之间走着,往张家湾方向而下。
只望着左右那河面上各有数十艘悬看绿旗,中间绣一个“简”字迎风破浪下行着。
“这些就是前数日房藏所说的『过排』河匪了!”杜三剑双眸一闪道:“能够将排帮这一股的势力拿下来绝不简单。”
邝寒四冷哼道:“不知是由谁统军?”
双眸一闪间,好像已看到一名死人。
王王石回头大笑道:“不急,到了前头镇上一问就知。”
果然,十来丈外已见得有一村庄。
他们这厢不徐不缓的进入,满目所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萧索!
一张“好客酒坊”的布旗正孤单单悬在风里飘着。
那里,也是唯一传出哭叫声的地方。
有谁敢如此猖狂?
王王石拗那十根手指“咯卡咯卡”响,嘿道:“随时都会有欠揍的人出现。”
可不是!
这一行停到了好客酒坊,便见得里面二十来个打赤膊的汉子在那儿大口饮酒,大声呼喝赌钱看。
杜三剑的衣服看起来像公子哥儿。
邝寒四更像,一身丝绸好看极了。
一刹那,满楼的人都不相信有这么好的运气。
特别是那些赌输了的家伙,更是食指大动,来了这几头肥羊正好赚一点本。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车厢里还会出来一双看起来更有“财路”的男女。
尤其那个美人,只差没让他们眼珠子掉下来。
没有,眼珠子没掉下来。
因为他们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对拳头。
王王石的拳头。
那些赌输钱的都挤到最前面,所以也最早躺下去。
一种惨痛的情况下躺下去。
王王石的速度真快,特别是他的拳头打得兴起时,保证不管你今天赌输了多少成了多少。
结果一样,二十六条汉子全趴在泥土上喘气。
王大拳头拍了拍手,当中一坐,大喝道:“老板,拿酒来!”
这儿那还有老板?
有,地上有二十多个。
杜三剑在笑,笑着看这些家伙的动作还真俐落。
谈笑和尹小月坐下时,啥东西都有了。
邝寒四挥了挥衣服,伸手抓起一个冲着着人家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家伙显然吓傻了,一股脑的摇头。
“公子我叫邝寒四!”邝大少爷嘿嘿道:“他们叫谈杜王以及一个叫尹小月的大美人!”
”“大美人“三个字特别用力,尹大小姐果然笑了起来。那汉子和躺了一屋内的”好汉“们齐齐怪叫一声。原来是他们!只怪自己方才没到外头洒泡尿什么的,也好少挨两拳。”
我问话向来只问一次,而且答得要快,要让我满意!“邝寒四双目一冷,道:“河面上由谁负责?”
他突然问得好快,那汉子立刻不假思考,脱口道:“『飞江不留』'刘全要……”
“人在那里?”
“专照河上唯一挂看两面旗帜的那艘快舟上。”咚!“好大一声,邝寒四松手”放“下了那汉子,朝所有人问一句道:“他什么时候来?”
“每日申时!”
所有的声音,回答得又快又有力。
因为,谁都知道买命庄的大庄主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刘全要觉得他爹帮他取这个名字好极了。
的确,纵横在长江上二十年的日子里,只要是他盯上的商船还没有要不到的事。
“飞江不留”这四个字就更令他满意了。
那是十六年前他参加“七蛟盗”这个集团时打下的名号。
当时他只有二十五岁,在“七蛟盗”中排名最后。
但也是至今唯一还活着的人。
刘全要大步的在泥土路上,够威风的了。
后头近百名的大汉簇拥看,头也不禁抬得更高了些。
人嘛,一向就是这样子。
当每个人都以你的意思为意思时,免不了就自以为是神气起来。
所以,当刘全要看见有人大剌剌的摆了一张桌椅挡在马路中央吃喝的时候,心情坏透了。
刘全要心情坏的时候就会有人遭殃。
尤其这条街上那张桌子,只有一个人在那儿。
可怜的家伙。
谈笑握着酒杯从上头望下去。
“这个姓刘的小子应该死十次!”谈笑轻啜一口掌中杯里的茅台,摇了摇头道:“只是杀人总是造了业……”
下头,刘全要已经走到邝寒四的面前。
“这回邝小子不会杀他的。”杜三剑笑道:“因为姓刘的活看对我们多少有点帮助。”
的确,要由长江进入洞庭湖有刘全要这种人在是方便多了。
屋檐的另外那端,王王石的一颗脑袋露在外头,正朝下面张望着。
尹小月看了好笑,娇声道:“看他一付恨不得快点动手的样子。”
谈笑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王小子就是这样,拳头放久了就会痒。”
可不是,王王石在上头瞧着瞧着。
只见刘全要一脚飞邝寒四身前的桌子,大骂道:“小子,你是打那儿混出来的,敢在这儿挡爷爷的路?”
“我?”邝寒四的脸上笑着,声音却是很冷,道:“买命庄出身……”
“买命庄?”刘全要的声音有点软了,道:“不知阁下贵姓大名?”
“邝寒四!”
寒四公子回答得很快,很随口淡淡而出的样子。
刘全要的表情可糟透了。
买命庄的大员外,桌子是千万踢不得的。
刹那,他那张黑脸发紫,声音也有点颤了,道:“不知邝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我没找你!”邝寒四站了起来,道:“是你找我!”
真的,方才的事谁都有眼睛。
刘全要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可是一咬牙,反正事情都豁上了,还要怎的?
出拳,是右拳。
左掌打出的是分水峨嵋剌。
这手拳刺并出是刘全要的绝技之一。
而且,还有个很好听、很诗意的名字,“双桨来时”。
邝寒四笑了。
笑得让刘大盗心里发毛。
买命庄大员外的出手,一点也谈不上绝技不绝技。
更没有什么好听的名称。
反正右掌切出,拍碎了刘大盗的手腕,左拳便上,“格”的一响,碎裂的骨头声是来自姓邝的身上。
刘大盗身后那百名大汉可叫了起来。
他们街上前来,并不是以为自己的武功比邝寒四好,而是认为自己的人比较多。
以百压一,吐口水也淹死对方。
王王石不乐啦!
他最喜欢一个人去浑几十个人的事。
这种架打起来最英雄了。
他从上头跳下来,脚还没着地就已经躺下了七八个。
一时,心里升起个好玩的念头。
这一百个龟孙子全部躺下去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可以两脚完全不着地?
越想越好玩,干上了。
于是,在谈笑的眼中就只看见王大拳头一付很“曼妙”的样子,从这个人的肩头飞到另外一个人的肩头。
舞动的身姿,舞动的拳头。
当他喝第二杯酒时,那百名的大汉已经摆平了。
当然,邝寒四也问了一些该问的话。
“从汉水到邝湖转长江逆流而上到洞庭湖要多久?”
“邝爷要去洞庭湖?”刘全要龇牙咧嘴,忍着痛道:“不如在潜江城里下船更快些。”
“哦!是吗?”邝寒四笑道:“只怕从潜江到岳阳之间有十万兵马在那儿哩!”
刘全要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道:“邝爷,你就饶了我吧!刘某只负责唐河这一带的水域,汉水部份是勉强可以送你们一程……”
“汉水是那个家伙负责的?”
“莫井梧!”刘全要的表情紧绷绷的,道:“人称『汉水一条龙』的莫井梧!”
“汉水一条虫?”王王石晃了过来,嘻嘻哈哈道:“哥哥我去剥了他的皮!”
刘全要回头一眼,若了看自己那一百名“好汉”的惨状,不由得有两分信,道:“阁下是……”
“你干这行的人面怎么如此不熟?”王王石怪叫道:“哥哥姓王,叫王石!”
王王石?
王石双拳的王石?
刘全要这厢才发觉了屋檐上还有二男一女。
难不成他们就是传说中的谈笑、杜三剑和尹小月?
“你……你们不是在大漠塞外?”
“这又是什么屁消息?”王王石摇头道:“早不知回来多久了!”
刘大盗的表情抽了好几下,终于大大叹一口气道:“我劝你们还是走旱路的好!”
“为什么?”
“为什么?”刘全要叫了起来,道:“因为姓莫的有五万的水师在汉水、长江上活动……”
他苦笑着,又道:“如果你们在汉水七天过得『不愉快』,刘某人大概会更惨!”
更惨,应该指的是“死”。
邝寒四和王王石都笑了。
一个怕死的人,往往可以做很多事。
有些甚至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张家湾是个大村。
这里是汉水相当重要的集散地,自古以来南北的货物以及东西材货的交运,均促成这个地方的繁荣。
像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是六府道绿林的要地。
可是,这里却维持着繁华平静。因为莫井梧。
张家湾并不是全部姓张,姓莫的反而是这里的望族。
更重要的,这里是“汉水上的一条龙”莫井梧的家乡。
所以,不会有人来动这地方的脑筋。房藏和宇文磐却是例外。
当谈杜王和尹小月“请”刘全要一道到张家湾时,房藏和宇文磐已经住在莫井梧那间“大汉名府”内。
邝寒四笑了,愉快的道:“事情好像办完了?”
“这是一定的!”房藏淡淡的笑道:“不过是一两千人的小头目,不费吹灰之力。”
可不是,连楚天会西道的天令主在自己的总寨内连吭也没吭一声的叫人取下首级,那些流匪又算什么?
王王石叹道:“不过,你们住到了这儿似乎太大胆一点。”
“怎么会?”宇文磐大笑道:“我们要顺汉水而下,早晚要碰上姓莫的是不是?”
既然是,不如等着他来送一程。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杜三剑看了一眼刘全要,摇头道:“刘兄弟,你好似没什么用处了!”
没有用处就是“死”。
刘全要脸色大变,只觉得舌头和膝盖一道儿打颤,疾声道:“慢点!你们还用得着我。”
谈笑瞅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