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两位均系武林前辈,武功已臻化境,实用不着暗中相助,别往在下脸上贴金了。”
卫方哈哈笑道:“倘老朽一对一,必稳操胜算,但在北邙鬼魅合攻之下,若非少侠暗助,早伤在黑罡尸毒之下了。”
严晓星抱拳笑道:“前路维艰,两位珍重,海金鳌必在前途相候。”身形一跃而起,落向道旁林中身形疾杳。
卫阴两人互望了一眼,疾奔而去。
严晓星实未离去,目送卫方阴奎两人身影消失后,心中道:“我必须在萧婆婆之前赶至泰安分舵,以免起疑。”
起念离去,暗中一提真气,忽闻身后唤道:“你就是严晓星么?”
严晓星心神一震,旋身抬面望去,只见是瑶池宫主,面色祥和,眼中露出一种蔼然光辉暗道:“她怎么尚未解去,那无极帮主咧?”口中应道:“在下正是严晓星,何故动问?”
村姑微微一笑道:“风闻你是甘凉大侠紫霞庄主严天梁后人是么?”
严晓星点点头道:“不错。”
“你知道我是谁么?”
严晓星道:“在下方离徐州,已闻得传言,阁下奠非就是东岳主者瑶池宫主么?”
瑶池宫主不承认,亦不否认,眸中忽露黯然之色叹息一声道:“血海大仇,不可不报,但少侠须证据确凿,勿妄入人罪,若一意孤行,徒贻无穷之恨。”
严晓星目蕴怒光,朗声道:“阁下此话恕在下愚昧难解。”
瑶池宫主面色微寒,沉声道:“少侠为何断言令尊令堂已死,妄自猜测当年罪魁祸首隐匿在无极门下。”
严晓星傲然微笑道:“在下未说此话,亦无此意。”
瑶池宫主冷笑道:“少侠身挟绝艺,结纳天下英豪,无极一门独号摒绝,若谓并无此意岂非违心之论?”
严晓星道:“道不向不相为谋,阁下无须强人所难,何况在下志在骊龙谷藏珍图,宫主未必能慨然相赠。”
“少侠谋取藏珍图何为?若少侠欲藉其习成旷绝武学,报却血海大仇,我必成全少侠之志,但藏珍图赠与少侠则有碍难。”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在下天生傲骨,决手刃亲仇,宫主盛情心感,奉劝宫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藏珍图未必能保。”
瑶池宫主面色一寒怒道:“如此说来,少侠定欲怂恿天下武林与东岳为敌了?”
严晓星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瑶池宫主叱道:“你不要后悔就是。”
严晓星突一鹤冲天,半空中身如轮转,弹腿斜飞而出,去如流星,瞬眼形踪杳然。
瑶池宫主目含幽怨,叹息一声道:“这孩子真倔强,像他父亲一样执傲。”
只见她迎风凝立,四巡了一眼,她将无极帮主早遣之离去,免使生出疑窦,察觉四外并无人潜迹,如释重负,疾掠如飞而去。
她奔出十余里外,只见无极帮主站在山崖下一株大树旁守候,含笑道:“有劳久候了!”
无极帮主欠身道:“不敢,宫主说服了严晓星没有?”
瑶池宫主面色冷漠如冰,摇首道:“没有,此子傲骨天生,倔强无比。”
无极帮主张口欲言,却又隐忍下去。
瑶池宫主瞧在眼里,心中明白,冷笑道:“你莫非腹诽我妇人之仁,不乘机除去,恐成心腹大患是么?”
无极帮主惶恐答道:“属下怎有此心。”
瑶池宫主冷笑一声也不再言,赶往东岳。
无极帮主一路无言默默随行,心头不禁泛起一股愤怒及失望的痛苦,多年来他忍耐着受人驱使,自甘卑下之辱,无非志在谋取骊龙谷藏珍,然而,形势却对他愈来愈不利,万丈雄心一变为烟消乌有,前路茫茫,不知何去何从。
两日后,瑶池宫主他们双双赶到了泰安县城。
泰安是一小小山城,商业不盛,眼前却显得蓬勃繁荣,酒楼客栈人满为患,街衢小巷江湖人物充斥,熙攘不绝。
瑶池宫主诧道:“我发现不少武林人物眉梢眼角隐泛重忧,豪气消失,不知是何缘故?”
无极帮主郁郁寡欢,也不置意,答道:“属下也曾留意,大概是神木尊者传人之故,眼下不宜横生枝节,到达分坛后命手下弟兄出外探索不难明白其中究竟。”
泰安分舵设在酱园内,这酱园规模宏伟,买卖茂盛,无论如何均未曾料到无极帮分舵立桩于此。
瑶池宫主走入后,即见萧婆婆闲立在厅堂上,观赏壁悬字画。
萧婆婆瞥见瑶池宫主及无极帮主先后走入,即道:“宫主赶到了。”
瑶池宫主道:“醉白咧?”
萧婆婆道:“魏香主早比属下半天前已自赶到,此刻他尚在熟睡。”
瑶池宫主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分,他还有心情安眠。”
厢房内突传出魏醉白朗笑道:“属下已睡够了,宫主是否即赶回总坛?”
瑶池宫主面色凝肃,摇首道:“我在途中已想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妄想本门藏珍图,反不如以牙还牙采取主动。”
魏醉白道:“宫主不可操之过急。”
“为什么?”
魏醉白道:“如今泰安已是风雨聚会,天下英豪云集,理该集结一股无比强大的洪流来对付木门,但仍然是一盘散砂,更如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怎么,你也知道了?”瑶池宫主不胜惊骇。
“不错!”魏醉白点首道:“属下赶来泰安便察觉有异,但无法查出内隐,不过对本门却是一件令人振奋之事。”
“这却是为何?”
魏醉白答道:“他们自顾不暇,未必再有余力向本门寻衅。”
瑶池宫主冷冷一笑道:“醉白未必太掉以轻心大意了,焉知不是神木尊者传人以神木令余威逼使天下英豪听命。”
魏醉白摇首微笑道:“属下曾遇上一群少林高僧及白衣银神龙翱翔等人,均面笼重忧,神色不宁,倘系神木尊者传人,何以有此不安神情,显然非是,宫主何妨易容去茂昌隆栈探视,或可探出一丝眉目。”
瑶池宫主颔首道:“若果真如你所言,其中必有蹊跷,我决定去茂昌隆栈一行,让萧凤与我易容同行。”
萧凤欠身应了一声是,引着瑶池宫主走入另一间厢房。
无极帮主面色忧郁森寒,在厅中来回踱步,似在沉思,与魏醉白不交一言。
魏醉白瞧在眼里,心中暗算,似其所说却句句是真,腹中又是一番算计,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瞑目筹算。
约莫一顿饭光景,瑶池宫主与萧凤均易容成朝山进香村妪,皱纹满面,背部微驼,走出房门。
无极帮主道:“宫主这就去了么?”
瑶池官中鼻中微哼一声,与萧婆婆双双离去。
无极帮主略一沉吟,道:“宫主此举过于涉险,老朽意欲在后暗随以便有个策应。”
魏醉白道:“也好,魏某随后就来,帮主形迹宜加敛束,慎防败露。”
无极帮主道:“这个老朽知道。”身形慢慢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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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岳上下满布古刹丛林,距泰安西南十数里外背山面林有座荒废已久寺院,经楼殿阁半已倒坍,长草侵膝,乱砾残瓦,满目荒凉。
月正中天,三更将尽,夜风呼啸如涛,木叶沙沙,影映于地,宛如魅影飘忽,益增古刹荒凉。
蓦地——
寺外远处,星月交辉,突见一条人影风驰电奔掠来,入得林中,突然振臂凌空而起,拔起四五丈高下,竟施展“展空八翻”上乘轻功身法,冲空中疾旋,双足猛踹,身化鱼鸢入水,流星曳空般投在古到内殿外长草中。
只见此人面似淡金,长发披肩,两目开阖之间,精芒电射,身穿一袭黄绫长衫,肩披斑剥苍古长剑,四下张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笑意,猛地长身拔起隐入殿匾之后。
片刻之后,寺外鱼贯奔入廿余人,均是黑道高手。
接着风送一声阴冷笑声,跨步进入的却是白眉老怪,后随八卫,仍蒙面黑巾,面目极难分辨。
白眉老怪注视那群黑道高手一眼,道:“想不到还有比老夫先到的。”
忽听一声冷笑道:“稍时瞧你还能如此狂妄么?”
白眉老怪哈哈大笑道:“老夫如无制胜之望,你等已陈尸寺中埋骨黄土了。”
黑道高手目射怒光,竟不启唇相稽,屹立夜风中,衣袂飘飞,宛如泥塑木雕般。
须臾——
北邙阎尊率领六人疾掠而入,麻衣泥鬓,面目狰狞,使这荒凉古刹内更平添了恐怖气氛。
约莫一盏时分过去。
只见白衣银神龙翱翔偕同一个独臂老丐双双奔入,后随少林三僧,沧海客、崆峒二老一真子七星剑萧道阳、五台文殊下院住持方丈明朗长老。
四拨武林人物,各自聚在一方,面色凝肃,似在守候什么人。
忽听一声朗朗大笑道:“诸位真是信人,竟然前来履约,在下有事来迟,有劳久候了。”
大殿内忽飘身走出那黄衫人,不知何时他由殿匾后转入大殿。
沧海客冷笑道:“阁下以阴毒手法,暗算我等同道,有失英雄行径。”
黄衫人仰面发出一声长笑,笑声穿云裂帛,声振四外,令人神摇魄散,刺耳难耐。
武林群豪不禁面色一变。
半晌,黄衫人笑笑,面色一沉道:“江湖鬼谲,胜者为高,虽说暗算,尊驾一派宗师,武功精博,能否解开在下施于太行三叟身上的禁制么?”
沧海客老脸一热,扬声道:“老朽等虽未能解开太行三叟禁制,但也不是无人能解。”
“你是说神木尊者传人么?”黄衫人嘿嘿冷笑道:“他何以不来?”
沧海客道:“他如赶至泰安,自必来此与阁下相见。”
黄衫人傲然一笑道:“可惜得很,在下今晚极想与神木尊者传人会面,错过今晚,恐怕很难了。”
武林群豪,闻言同感惊诧,均不解黄衫人话中涵意究竟何指,他们都有一种想法,黄衫人今晚此举,意在诱使神木尊者传人自投罗网,迫使献出藏珍图。
只见黄衫人微微一笑,伸手入怀取出数个密缄,道:“这些信函均是各门各派首脑或心爱亲人亲手笔函,托在下留交各位,拿去一瞧自然明白。”
沧海客面色严肃,接过信函望了一眼,分递与少林五台及其他人手上,他自己也免不了有一封,上书:“恩师亲启,款落不肯徒楚……”
只觉眼前一阵黑暗,胸中怒血沸腾。
黄衫人突哈哈大笑道:“如今长话短说,在下还有甚多书信转交与各位,诸位请过目后慎加思虑,以免身败名裂,导致灭门奇祸。”说着取出一束书信,以暗器手法疾向群豪掷去,疾漩电射,劲沉力猛。
白眉叟忽冷笑道:“阁下这种做法太欠高明,我天外三凶久已各行其是,面和心违,老大生死与老朽无干。”
黄衫人冷冷笑道:“真的么?稍待自然明白,请稍安勿躁。”
蓦地——
一条身形疾扑向黄衫人,厉喝道:“老朽和你拚了!”刀光电奔,分向三路砍去。
刀法奇奥不测,雄浑中涌现朵朵金星,耀目欲眩。
黄衫人冷笑道:“你真不要命了么?”身如电光石火向左横闪开去,身形疾旋,右掌叭的一声击实落在那人后胸上。
那人如中万斤重击,狂叫一声,身不由主地冲出七八步,倒摔在地上,口喷鲜血而亡。
黑白两道群雄定睛望去,只见那人正是江湖上卓著盛名的左家堡主,不禁大惊失色。
北邙阎尊海金鳌嘿嘿怪笑道:“阁下此举究竟志在什么?”
“无他!”黄衫人面色森寒如冰道:“志在骊龙谷藏珍中武功秘笈及一柄鲁阳戈,还有脱胎换骨灵药雪莲实,期以三月,有请各位相助,取得藏珍后决还各位自由之身并有厚赠。”
海金鳌狂笑道:“我辈武林人物,宁折毋弯,阁下无异痴人说梦。”
黄衫人道:“诸位虽不惜性命,但亦须为家小基业为重,在下不信世间真有如此绝情之人,以本身性命连累无辜来此孤注一掷,何其愚至此。”
五台高僧明朗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武功盖世,心机绝伦,但是差了一步,有道是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黄衫人微微一愕,道:“在下布置周密,决无错失,大师无须危言耸听。”
明朗大师微微一笑道:“藏珍图共有两幅,缺一不可,一幅现在东岳主者处,另一幅在神木尊者传人手上,贫僧等纵然暂时听命于阁下,也无济于事。”
黄衫人道:“这个在下均已知情,但神木尊者传人不能眼见诸位生死于不顾。”
“阁下是说神木尊者传人自愿将藏珍图双手献出。”白眉叟冷夫道:“天下那有如此之事?”
黄衫人面色一寒,厉声道:“诸位家小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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