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童倩女






  剑光映著月光,闪得一闪。霍然间,四周的石崖上,“嗖嗖嗖”接连掠下十多条黑影!

  这批人一个个玄色劲装,背挥兵刃,一个个头上罩著个黑布袋,袋口紧束著颈子,只留下口

  、鼻、眼、耳,六个大小不等的圆洞,供呼吸,说话,听,看之用!

  他们都不开口说话,一字儿列在雄风玉梅的左右两边,每人两只眼,和玉梅的一般,望看那“笃篇”响的方向,紧张地凝神戒备!

  这一来,雄凤王梅却轻松了不少,她无声的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的将宝剑放了下来,斜柱在地上。

  那声音在众人对面的石后,霍然而住,半晌亦未再响,这一排十余人,僵立一刻。又奇又怕。王梅又干“咳”一下,悄声对身边一个豪面的大汉,道:“你过去看看,……”

  她声音极低,只有她身畔这人,可以听见。

  那人闻言,眼中露出一股疑难惧怕之色,但又似知道,此令不可违背,正要动手,抽由兵刃,突然间,直听得身后,扬起了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道:“不用看啦!赴约的来啦!……”

  这一阵娇笑脆语,软滑圆润,悦耳之极,但霍然间传入雄风玉梅,与她一干部属的耳里,却不啻是一个晴天骤作的平地焦雷!

  这一列十余人,齐齐大惊失色,各个恍肩掠出丈余,方始转身,那动作整齐划一,神色表情一致,逗得那发话的姑娘,一语未毕,便自笑湾了腰!

  雄凤王梅目光带煞,一瞥捉弄他们的,不是别个,正是那与她酒楼相约,在此相会的姑娘,不由得大为尴尬。

  她目光一转,上前二步,洪声打个哈哈,粗声粗气的道:“姑娘果是信人,准时而至!但为何不见姑娘同伴?敢是他们胆怯我雄风王梅的声威,已先弃姑娘而去了吗?……”

  韩茜茜本来是娇颜含笑,花娇柳媚,一听此言,顿时面罩寒霜,“啐”声一指道:“你这人真不要脸,就凭你这付样子,能吓倒我大哥哥,别做梦啦!哼,你自觉蛮成,为什么刚才吓成那付鬼像?”

  说著,霍的扮个鬼脸,“嗤”的一笑,道:“你不是想见我大哥哥吗?你回头瞧瞧罢,他早已来啦!……”

  雄凤王梅平日意使气指,那受过这等辱骂,闻言早已暴怒,但,还未发作,霍地瞥见韩茜茜那个顽皮的鬼脸,其天真纯洁之状,竟使她一时发作不出来!

  及至听见后边的话,心头一凛,不由随著韩茜茜素手一指之势,向后瞧去!

  那知,她不瞧犹可,一瞧之下,首先入目的,是一对酒杯大小,红光闪闪的大眼,及一颗斗大的怪头,已然伸入三尺之内,不由得大惊失色,惊叫一声,反手一剑,抖出一片闪闪剑幕,护住了全身!

  孰料,她剑式力出,骤在头顶之上,响起一阵“哈哈”朗笑之声,道:“阁下休怕,此乃是在下坐骑……”

  一干蒙面人,同时被王梅的动作,与这阵敞亮的朗气语声所惊,齐齐抬头,循声一望,顿时瞥见,一位俊如金童降世的潇洒书生,凭空凝立在丈五高处,细看他脚下,似有几根细弱枯枝!

  雄凤王梅又是一惊,定眼细瞧,原来那三尺之外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头银毛遍体的巨型异种大牛。

  而那潇洒书生,也非是凌空蹑虚,而是站立在一只长颈梅花大鹿的尖角之上。祗因那大鹿,贴立在巨石的暗影之中,故此骤然之间,看不清楚。

  这一来,雄凤王梅怯心大减,顿时又恢复了适才地那股傲气冲天之势。

  她仰头望月,冷声一笑,道:“小子你装神弄鬼,伎俩也不过如此,我雄凤王梅岂吃你这一套,还不乖乖的下来领死,难道要我亲自出手不成!”

  凝立在鹿角之上的罗天赐,脆应声:“好”,好声一住,就生似是虚空竖著阶梯,竟在那鹿角之上,抬脚举步,冉冉的越过众人头顶,向韩茜茜身畔走去。

  这一来雄凤王梅不由收起了轻视之念,再也不敢仰头望天了!

  皆因,罗天赐这一手,如步云梯的轻巧,正是江湖中盛传,最最上乘的“莲台蹑虚”!

  雄凤王梅虽然是天下第一魔头之徒,但不要说会,便是看还是第一次看过,故此她怎能再对这像貌俊秀,文质彬彬的少年,再在轻视之心!

  她左手一举,作了个手势,那一列蒙面劲装的大汉,突然四散跃开,各占一方,将罗、韩二人,包围在中央,齐齐抬起手来,欲撤出背后的兵刃!

  那知一抓之下,每个人都抓了个空,伸手一摸,背上只剩了下一个空鞘,輎中的兵刃,却不知何时已然被人窃去!

  这可是个大大的跟头,皆因这干人在铁面乌爪的手下,纵横江湖,所向无敌,无往不利,虽由于特殊的关系,不能露出真面,但事实上,在他们单独行动之时,却也都是些可以独挡一面的豪雄。

  如今,在这臬兰山中,不知不觉的,千数人尽皆去了兵刃,岂不是丢了大人!

  雄风王梅适才与一干蒙面人站成一排,故尔未注意到,他们的背后,此际方一散开,瞥见一个个刀鞘空空,顿时吓得面目变色!

  就在这众人发觉失窃,惊怔发呆的顷刻,石后暗影里,突然跑出来一个满面红光的老人。

  他怀抱著十几把无鞘的利刃,闪电般穿过蒙面大漠,跑到场中,“哗啦”连响,将利刃抛在地上,“哈哈”大笑著道:“这是各位的兵刃,我老头儿也记不得,谁是谁的,你们自己过来认取吧!”

  蒙面入见状,又恨又气,一个个如塑如僵,呆立四周,谁也迈不动一步。

  韩茜茜、罗天赐亦是相顾愕然,摸不清这老头儿,怎的会突然闯了进来!

  原来罗、韩两人与戚戚翁,二更多离开了金鹰镖局,因见时光尚早,便自先返回蒙古包去!

  三人在那帐幕中休息一会,戚戚翁前思后想,认为罗天赐目前功力虽入上乘境界,无奈却毫无临敌的经验。

  故此,若对付雄风王梅,虽操胜專蛞灰隽颂嫖谧Γ虮厝灰源罂鳎?br />
  他老于江湖,认定罗天赐若是假以时日的磨练,必成为一代宗师。若今晚因一时冲动,树下强仇,则不但日后行走江湖,多增了无数烦扰,弄不好连条小命儿,也要葬送在铁面乌爪的手中。

  因之,他不主张在目前与雄凤王梅结下深仇,他认为上上之策,最好是设法将王梅惊走!

  戚戚翁将这番意思说出,韩茜茜因先听说过铁面乌爪的厉害,担心大哥哥的安危,怕他当真不敌,顿时改了先前的想法,随声赞成!

  罗天赐其实也并不深知,自己有多深的功力,他虽不怯敌,但见两人都这般主张,便也答应了下来!

  此旨既定,故此在三更方过,雄凤王梅接话之际,立即采用了先声夺人的威势,声东击西的方法,跨下两巨神兽,发啸如飞登山,悄悄的施展出“鬼影百变”的罕世轻巧,将一干蒙面大汉的兵刃窃到手中,放在一怪石之后,始由韩茜茜先行显身!


  那知此际戚戚翁还未出面,猛地里跳出来败事老人,竟将他窃去的兵刃,送了回来!

  败事老人瞥见众人的神态,先冲著罗天赐嘻嘻而笑,然后又转对雄凤王梅道:“小子,你不是要这小娃儿的命吗?如今我老人家已经把你们的家伙送了回来,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真好意思让我老人家再多费事,把家伙一个个分给你们吗?”


  罗天赐、韩茜茜不由大奇,这王梅明明是个少女,怎的败事老人偏偏叫她“小子”?

  韩茜茜可不认识败事老人,她“喂”了一声,正想问问他何故出来捣蛋,祗见那雄风王梅霍地一顿脚,恨恨望著三人厉声道:“今日之事,撞著你这败事老人妙手空空,王梅认裁。请教两位贵姓大名,何人门下?放过今朝,王梅定当报还……”


  后面这半句,是对罗、韩二人说的。

  罗天赐听她言中之意,认定败事老人才是暗中捣儿的正主,不由得替他叫屈,正待想设辞说明,那知韩茜茜已然搭上了腔,她道:“姑娘姓韩叫茜茜,这位是我大哥哥名叫罗天赐,我师父梅花仙姑,他师父……”

  她说到此处,突然顿住,扭头向罗天赐道:“大哥哥你师父是谁呀!你告诉我,我好告诉她!……”

  此言一出,不但败事老人“哈哈”大笑,罗天赐为之莞尔,更连雄风王梅与一干蒙面大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罗天赐俊眉一轩,强忍著笑意,朗声道:“罗某之师常隐世外,不说也罢,姑娘你若要报仇,尽管来找我罗某便是……”

  雄凤王梅恶恨恨瞪了他一眼,冷“哼”声:“好”也不等罗天赐说完,反手挥剑入鞘,双手抱拳,虚空一拱,暴声道:“就此别过……”

  说话间,一股浑厚无比的潜力,已然随著她拱手之势,向三人汹涌击去!

  罗天赐、韩蓓蓓初尚不解,及至劲力芟体,方才陇兑。

  罗天赐神功盖世,“任、督”生死玄关已通,体内真气一周压力,立生反应暴涌而出。

  韩茜茜一来无此功力,二者未曾提防,劲风袭体临身,惊觉运劲已迟,顿时被冲得向后运退了五步,心胸内腑,血气为之翻浮!

  败事老人首当其冲,经多识广,在雄凤王梅抱拳之初,已然提足了功力,蓄势以待。

  故此,在王梅潜力暴吐之顷,哈哈一笑,运道:“不送!不送!”

  双手学样作势回礼,亦逼出一股阴柔劲力,向前迎去。

  两气相遇,“波”的一响,劲力四溢,双方衣袂翻飞,半斤八两。

  就因为在此一档之势,韩茜茜方才未受重伤。

  雄凤王梅暗袭无功,只略将韩茜茜撞退数步,不敢再留,霍然仰天厉啸!

  啸声中双脚一顿,“嗖”然射起二丈多高,在一方巨石之巅,微微一顿,带著那阵长长的啸声,划空掠去!

  蒙面大汉在雄凤王梅发啸之初,已然作鸟兽之散,各个回身飞掠,眨眼间已皆消失不见!

  罗天赐在韩茜茜后退之顷,一跃掠到她的身畔,焦急的拉住她的纤手,问道:“茜妹妹,你没受伤吧?……”

  韩茜茜黛眉轻颦,摇摇螓首,悄骂道:“啐,这人真坏,若不是这位老人家,站在最前面,挡得一档,我……”

  败事老人回转身来,望著这一双璧人,“哈哈”一笑,指著罗天赐笑骂道:“你这小鬼娃儿,到处留情,去了那茜,找了这茜,我看你将来欠来欠去,非欠下一身情债,难补难偿,头焦额烂不可!”

  罗天赐心头一跳,俊面骤红,赶紧放开韩茜茜的纤手,对老人恭身行礼道:“老前辈你怎么也到这儿来啦!婆婆呢?”

  败事老人见他不答这喳,冲著他做个鬼脸,故意拉下脸来,诉苦似的道:“唉,别提那老婆子啦!她如今有了徒儿,忘了我这老公,整天整夜的,与你那一倩泡在一起,不但不和我同房,连面都懒得和我见啦!你说气不气死人?”


  韩茜茜瞥见他这种为老不尊的表情,“嗤”地一声娇笑道:“所以,你就偷偷的跑出来啦!

  是不是?”

  败事老人对著她吐吐舌颤,似笑非笑的道:“这,我老头儿可不敢,否则若是那老婆子大发了雷霆之怒,那可够我老头儿受的!……”

  韩茜茜见他说得煞有介事,胆小如鼠,祗笑得前仰后合,直不住纤纤细腰。

  罗天赐亦不由为之莞尔,道:“那么老前辈是怎生离开金泉园的?”

  败事老人双眉一皱,道:“还不是你这娃儿害人……”

  罗天赐大为惊异,道:“我何时害了老前辈啦:”

  韩茜茜见他说得认真,顿时笑不出来,瞪起一双大睛,静等著来听下文!

  败事老人望望二人,道:“你这小娃儿一走了之,却害得我那老婆子的乖徒儿,茶饭无心,百事无趣,终日失魂落魄的呆呆的出神,我那老婆子急啦!问她,她说是担心你独自一人行走江湖,怕你有什么危险。老婆子安慰她,吉人天相,总不管用。我那老婆子急起来一发狠,就呀咐我老头儿道:“老头儿你看倩儿这妮子,怪可怜的,终日闷闷,啥事儿也不想作,替那小娃儿担心,日子长了,闷出病来,岂不担误了我们的功课?””


  “我说:“是啊!当真是那小子,绝情寡义,丢下这花不溜丢的媳妇儿,独守空闺,独自个溜之大吉,说去闯什么江湖,真个可恶。””

  “老婆子唉声叹气,就比她自己的老公跑了,还要伤心,她说:“老颤子,你说这该怎么办哪?”……”

  罗天赐见他老说这些,分明诚心拿自己开玩笑,几次想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