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侠达伦·山传奇
“他为什么这么坏?”我问。
“我想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反应,”埃弗拉说,“他喜欢看人们生气,可是小人从来不哭不叫,也不骂。他们似乎对他的恶作剧毫不理睬。至少,大家都以为他们没有理睬……”
埃弗拉发出了一个古怪的声音,一半像笑,一半像呻吟。
“一天早晨我们醒来,发现皮筋张不见了,哪儿也找不着。我们找了半天,可是他一直没出现,我们就上路了。大家并不担心。马戏团的演员来去很自由。半夜有人悄悄离开也不是头一回。
“我也没再想这件事。过了一星期左右,小先生来看我们,他把小人都带走了,只留下两个。高先生叫我帮留下的两个小人干活。我替他们收拾帐篷,卷吊床——他们都睡吊床,我的吊床就是这么来的。我跟你说过吗?”
他没有,但我不想岔开话头,就没搭腔。
“后来,我把他们的锅洗了洗。那是一只黑乎乎的大锅,放在帐篷中央的炉火上。小人们做饭的时候,煤烟一定很浓,那锅上积着厚厚的污垢。
“我把锅端到外面,把里面的一些残羹剩饭倒在草地上,几片碎肉、碎骨头什么的。我把锅彻底刷洗了一遍,端回了帐篷。然后,我决定把草地上的碎肉捡起来,扔给狼人吃。‘要想不缺,就得节约。’高先生常这么说的。
“在我收拾起碎肉和骨头渣子时,我发现一个东西闪闪发亮……”
埃弗拉转身在他的吊床下面的一个包里翻找起来。他再转过来时,手里已拿着一只小金镯子。他让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把镯子套上他的左手。他飞快地使劲晃动着胳膊,可是那镯子纹丝不动。
后来他不晃胳膊了,用右手的手指把镯子退下来,扔给了我。我一把接住,仔细端详着,但没有把它套在手上。
“这就是酋长送给皮筋张的那只镯子?”我猜测道。
“就是那只。”埃弗拉说。我把镯子还给了他。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埃弗拉抚摸着镯子,说道。“还是他们讨厌他没完没了地捉弄他们。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对那些穿着蓝色斗篷、|Qī…shu…ωang|整天默不做声的小人们不敢怠慢了,尽量客客气气的。”
()好看的txt电子书
“你把剩下来的那些……我是说,那些碎肉?”我问,“埋掉了?”
“咳,没有,”埃弗拉说,“我按原先打算的那样,喂给狼人吃了。”他看到我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说:“别忘了,‘要想不缺,就得节约。’”我呆呆地望着他,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埃弗拉也呵呵笑出了声。一转眼,我们就笑得用手捂住肚子在地上直打滚。
“我们不该笑,”我喘着气说,“可怜的皮筋张。我们该放声痛哭才对。”
“我笑得太厉害了,哭不出来。”埃弗拉咯咯笑着说。
“不知道他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谁知道呢,”埃弗拉说,“但我敢打赌那一定很筋道。”
我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顺着腮帮子往下流。为这么可怕的事发笑是不应该的,但我们控制不住。
在我们大笑不止的时候,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探进来一颗好奇的脑袋,神手汉斯走了进来。“什么事这么好笑?”他问。可是我们无法告诉他。
我想说,但每次刚一开头,就又大笑起来。
他摇摇头,对我们的愚蠢一笑置之。等我们平静一些后,他讲了他进来的目的。
“我来给你们捎个口信,高先生希望你们尽快到他的大篷车里去。”
“什么事呀,汉斯?”埃弗拉咯咯地笑着问,“他为什么要见我们?”
“不是他,”汉斯说,“小先生在他那里,是他想见你们。”
我们的笑声立刻停止了。汉斯没再说话,自己出去了。
“小……小……小先生想见我们。”埃弗拉倒吸了一口气。
“我听到了,”我说,“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我不知……知……知……知道。”埃弗拉结结巴巴地说,但我能看出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跟我的脑海里翻腾的念头一样。我们想到了小人、皮筋张,还有一口盛满人肉碎骨的大黑锅。
第十四章
高先生、暮先生和小先生都在大篷车里。埃弗拉像树叶一样瑟瑟发抖,我倒不是特别紧张。但是,当我看到高先生和暮先生那担忧的表情、发现他们多么不安时,我心里也有些发毛。
“进来,孩子们。”小先生招呼我们说,好像他是这大篷车的主人似的,“坐吧,不要拘束。”
“如果不碍事的话,我愿意站着。”埃弗拉说,尽量不让人听出他牙齿打架的声音。
“我也站着吧。”我跟着埃弗拉说道。
“随你们的便。”小先生说,只有他一个人坐着。
“我听说了你的很多事情,小达伦·山。”小先生说。他手里摇晃着什么东西:一只心形的手表。每当他说话停顿的时候,我都能听见表针的嘀嗒声。
“大家都说你是个好少年,”小先生继续说道,“不同凡响,为救一个朋友牺牲了一切。没有多少人能这样做,现在人们都以自我为中心。看到这世上还能产生英雄,真是令人欣慰。”
“我不是英雄。”我红着脸说。
“你当然是,”他坚持道,“英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他人的利益而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吗?”
我骄傲地笑了。不知道埃弗拉为什么如此害怕这位慈祥的怪人。小先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挺喜欢他。
“拉登告诉我你不愿意喝人血。”小先生说,“我认为情有可原。那是肮脏恶心的东西,我也受不了。当然,小孩子除外,他们的血是琼浆玉液。”
我皱起眉头。“你不能喝小孩的血,”我说,“他们太小了,你会把他们弄死的。”
可是从他嘴角露出的诡异的笑容(我怎么竟会把它当成慈祥的微笑呢),我看得出他不是这么想的。但我肯定他错了,如果见到过这样一个人物,我是不可能忘记的。
“言归正传吧。”小先生说。他的手抓紧了那只心形的手表,有一刻那双手似乎发出红光,与嘀嗒走时的表面融为一体。我眨眨眼,又用手揉了揉,定睛再看时,幻觉却消失了——这一定是幻觉。
“你们俩看见我和我的小人来到这里,”小先生说,“他们是我新的信徒,还不大熟悉规矩。一般我会留下来教教他们,但现在我要到别处去。不过他们很聪明,我相信他们可以自己学。
“但在他们学习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两个懂事的好孩子能够给他们一些帮助。不用做很多事情,我主要希望你们为他们寻找食物。他们胃口很大。
“怎么样,孩子们?我已经征得了你们监护人的许可。”他朝高先生和暮先生点了点头,他们似乎不大喜欢这种安排,但是无可奈何。“你们愿不愿意帮助可怜的小先生和他的小人?”
我瞟了瞟埃弗拉。看得出来他不想答应,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也一样。
“好极了!”小先生低沉地说,“我想小埃弗拉·封知道我的小乖乖们喜欢什么。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向隆冬汇报,他会帮你们安排。”
小先生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该走了。埃弗拉朝后面蹭,但我站着没动。
“对不起,”我鼓起全部勇气说,“您为什么叫他们小人?”
小先生缓缓转过头来。即使他对我的问题感到吃惊,他也没有流露出来。可我看见高先生和暮先生的嘴巴都张大了。
“因为他们长得小。”他愉快地解释道。
“我知道,”我说,“可是他们没有其他的名字吗?一个合适的名字?如果有人提到‘小人’,我会以为他在讲小精灵或是小矮妖。”
小先生微微一笑。“他们是小精灵和小矮妖,世界各地都有神奇小矮人的传说。传说总有个来源。这些传说的来源就是我忠实的小个子朋友。”
“您是说这些穿蓝斗篷的侏儒就是小精灵?”我不相信地问。
“不,”他说,“小精灵是不存在的。那些侏儒——按你粗鲁的叫法,很久以前被无知的人看见了,人们给他们取了种种名字:小精灵、仙子或小妖怪,并且编出各种故事来讲他们是什么,有什么本领。”
“他们能有什么本领?”我好奇地问。
小先生的笑容消失了。“我听说你很喜欢问问题,”他咆哮道,“可是没人告诉过我你这么爱管闲事。记住,达伦·山:好奇使猫送了命。”
“我不是猫。”我厚着脸皮说。
小先生倾身向前,脸变得阴沉沉的。“如果你再问下去,”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会发现你自己也变成了问题。生活中没有任何东西是永远的,包括人形。”
他的手表又发出了红光,像真的心脏一样红。我断定自己该走了。
“上床好好睡一觉,”暮先生在我离开之前说,“今晚没有功课。”
“早点起来,孩子们。”小先生补充说,一面跟我们挥手告别,“我的小人们在早上总是很饿。对他们的饥饿不予理会是不明智的。你永远不知道如果长时间不吃东西,他们的脑子和牙齿会转向什么对象。”
我们急忙退出去,撒腿跑回自己的帐篷,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听着我们的心脏怦怦乱跳。
“你疯了吗?”埃弗拉在他能够开口说话之后问道。“跟小先生那样讲话,还问他问题,你肯定是疯了!”
“是啊,”我回想着刚才的遭遇,惊奇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我肯定是疯了。”
埃弗拉反感地摇了摇头。时间还早,但我们还是爬到了床上。两眼盯着帐篷顶,躺了好久。最后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了小先生和他的心形手表。不过,在梦里那不是手表,而是一颗真的人心。我的心。他用力一捏……
啊……痛!
第十五章
我们起了个大早,去给小人找东西吃。我们精神疲倦而烦躁,过了很久才活跃起来。
我问埃弗拉小人喜欢吃什么。
()
“肉,”他说,“随便什么动物,他们不在乎。”
“我们要抓多少动物呢?”我问。
“嗯。他们有十二个人,但是他们吃得不多。我想两个人吃一只兔子或刺猬就行了。大一点的动物——狐狸或狗,可以够三四个人吃的。”
“刺猬能吃吗?”我说。
“小人们能吃,”埃弗拉说,“他们不挑剔。耗子也行,但那样就得抓好多。不上算。”
我们每人拿了个麻袋,分头去找。埃弗拉说肉不一定是新鲜的。如果我发现一只死獾或死松鼠,就把它塞进袋里,节省一点时间。
我走出去没几分钟就看见一只狐狸正叼着一只鸡回洞,我一直跟着它,瞅准时机从树丛后扑了上去,把它按倒在地。
死鸡从它嘴里飞了出去,它掉转身来,怒吼着,想要咬我。没等它扑上来,我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它的脖子,使劲儿往左一拧。咔嚓一声,狐狸气绝身亡。
我把死鸡丢进麻袋——额外的收获,但是没有马上把狐狸放进去。我需要血,所以我找到一条血管,割开一个小口子,吸了起来。
我身体的一部分厌恶这些——似乎太没有人性了,但我提醒自己我已经不再是人了。我是个半吸血鬼。我的同类都是这么做的。开始几次我觉得杀死狐狸、兔子、猪和羊都是罪过。但现在已经习惯了。我必须这样做。
我会习惯吸人血吗?问题就在这里。我希望能避免吸人血,但从我精力衰退的情况看,我知道最终我不得不吸……或是死去!
我把狐狸的尸体扔进袋,继续捕猎。我发现一窝兔子在附近一个水塘边洗耳朵。我尽量悄悄靠近,然后突然发起袭击。它们惊慌逃散,但我已用尖利的指甲掐住了三只小兔。
我把它们也装入袋中,心想可以回去了。狐狸、死鸡和兔子足够六七个蓝兜帽吃一顿了。
我在营地上碰到了埃弗拉。他找到了一条死狗和一只死獾,感到很满意。“这是我最轻松的一次打猎,”他说,“而且我发现一块地里有好多牛。我们晚上去偷它一头。至少可以够小人们吃一两天。”
“那养牛的农民不会发现吗?”我问。
“有几十头呢,”埃弗拉说,“等他过来数牛的时候,我们早跑没影了。”
“可是牛要花钱的。”我说,“我不介意杀野兽,可是偷农民的牲口就不一样了。”
“我们给他留一些钱好了。”埃弗拉叹了口气说。
“哪儿来钱?”我问。
埃弗拉笑了。“怪物马戏团永远不缺的就是钱。”他想叫我放心。
后来,我们干完杂活后,又和萨姆聚在了一起,他在树丛中等我们老半天了。
“你为什么不到营地来?”我问。
“我不想太冒昧了。”他说,“另外,我想也许有人把狼人放出来了。我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他对谁都那样。”埃弗拉告诉他说。
“也许吧,”萨姆说,“可是我想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萨姆有一肚子的问题。显然他从昨天回家后一直在想着我们的事。
“你从来不穿鞋吗?”他问埃弗拉。
“是啊,”埃弗拉说,“我的脚底特别硬。”
“要是踩到荆棘或钉子会怎么样?”萨姆问道。
埃弗拉笑笑,坐?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