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侠达伦·山传奇
的房子。我们有影子,也能照镜子(虽然全吸血鬼不能照相,这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原子总是跳来跳去)。我们既不能变形,也不能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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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桩穿心能杀死吸血鬼,但子弹射对了地方,一场大火,或者重东西掉下来也能让我们毙命。我们比人类难以杀死,但我们不是不死的,远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把十字架放在地上,后退几步,集中注意力,想让它飞到我手里来。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它整整有一分钟,然后右手打了个响指。什么也没发生。
我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成功。我已经试了好几个月了,一次也没成功过。暮先生做起来显得很容易——手指一响,一件东西就到了手,即使那东西是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但我就是没法照着做。
我现在跟暮先生处得不错。他不是一个邪恶的老家伙。我们不是朋友,但他作为老师,我已经接受了他,而且我也不像他刚把我变成半吸血鬼那会儿那么恨他了。
我把十字架放进了衣服口袋,继续搜寻。不久,我在一只旧微波炉的残骸里发现了一只饿得半死的猫。它也在抓老鼠。
那猫冲我嘶叫起来,竖着背毛。我假装背过身去,然后迅速旋身,抓住它的脖子一拧。它发出一声含混微弱的叫声,就软绵绵地不动了。我把它塞进包里,去看埃弗拉干得怎么样。
我不喜欢杀死动物,但猎杀是我本性的一部分。无论如何,我不同情猫,猫血对吸血鬼是有毒的。喝猫血不会令我死亡,但会让我生病。还有,猫也是猎杀者。在我看来,猫少了,老鼠就多了。
那晚回到营地后,我再次尝试用意念移动十字架。我已经完成了当天的工作,而演出几小时后才会开始,所以我有很多闲暇时间可以打发。
那是十一月末的一个寒冷的夜晚,还没有下雪,但天气阴沉沉的。我穿着鲜艳的海盗服:浅绿色的衬衫,深紫色的裤子,金色和蓝色相间的夹克,腰上扎着块红色绸布,戴着插有羽毛的棕色帽子,穿着鞋尖翘起的软底鞋。
我游游荡荡地离开了大篷车和帐篷,在老磨坊边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我把十字架插在面前的一块木头上,深吸了一口气,集中心思只想着十字架,希望它能飞到我摊开的手掌里。
毫无作用。
我又凑近了一些,我的手离十字架只有几厘米远了。
“我要求你移动。”我打了个响指,说道,“我命令你移动。”啪。“动。”啪。“动!”
最后一个词我是吼出来的,我没想用那么大的嗓门。我还生气地跺着脚。
“你在干什么?”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我扭头一看,暮先生正从阴影里走出来。
“没什么。”我边说边想把十字架藏起来。
“那是什么?”他的眼睛明察秋毫。
“只是一个我在打猎时发现的十字架。”我说,把它拿了出来。
“你拿它干什么?”暮先生怀疑地问道。
“我想让它移动。”现在是问问这个吸血鬼有关他的魔法的时候了,“你是怎么做的?”
笑容展现在他脸上,左颊上那条长长的伤疤都皱了起来。“原来这就是让你烦心的事。”他咯咯地笑着,伸出手来,打了个响指,这让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我所知道的就是,那十字架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你是怎么做的?”我问道,“只有全吸血鬼才能做到吗?”
“我再演示一次,这次看仔细了。”
他把十字架放回到木头上,然后退回来,打了个响指。那十字架又消失了,跑到了他手里。“看清了吗?”
“看什么?”我糊涂了。
“最后一次,别眨眼。”
我盯着那小小的银东西。手指啪的一声响过之后——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条极淡极淡的影子从我和十字架之间掠过。
我转过头,他把十字架在两手间抛来抛去,笑着问:“看破了吗?”
我皱皱眉。“我想我看见……看上去好像……”我脸上露出喜色,“你没让十字架动!”我激动地喊道,“是你自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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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以惯常的讽刺方式表扬了我一句:“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笨嘛。”
“再来一次。”我要求说。这次我没看十字架,而是盯着吸血鬼。我没办法完全看清他的动作——他太快了——但我模糊地看到他往前冲,抄起十字架,又跃了回来。
“这么说你也不能用意念让东西移动?”我问道。
“当然不能。”他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要打响指?”
“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他解释说。
“那么这只是个把戏,”我说,“跟是不是吸血鬼没关系。”
他耸耸肩。“如果我是个常人,就不可能动得这么快。不过是的,这只是个把戏。我在成为吸血鬼之前,学过一点魔术。我喜欢玩玩,别荒废了。”
“我能学吗?”我问。
“也许。你的行动不可能跟我一样快,但如果东西近在手边,你应该可以应付。你得多加练习——如果需要,我可以教你。”
“我一直想成为一个魔术师,”我说,“但……等等……”我记得有几次,暮先生打个响指就把锁打开了。“那锁是怎么回事儿?”我问。
“那不同。你知道什么是静电吧?”我的脸上一片茫然。“你有没有在梳完头发后,把梳子靠近一张很薄的纸?”
“有!纸被吸过去了。”
“那就是静电。”他解释道,“吸血鬼掠行的时候,会形成一个非常强的静电场。我学会了如何控制这个场,因此我能打开锁。”
我想了想。“那么响指呢?”
“积习难改。”他笑了。
“但老吸血鬼易除!”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在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一个人已经逼近了我们,两把非常锋利的刀子压到了我们柔软的喉咙上。
第二章
那可怕的声音和锐利的刀锋使我浑身都僵住了,但暮先生却一点也不在意。他轻轻地把刀从喉咙上推开,又把那十字架掷还给我。
“盖伏纳,盖伏纳,盖伏纳,”暮先生叹息道,“总是这样,你还在半英里外,我就听到你了。”
“不可能!”那声音恼怒地说,刀子从我脖子上拿开了,“你不可能听见的。”
“为什么不可能?”暮先生说,“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呼吸比你的重。就算我蒙着眼,也能在上千个人里把你挑出来。”
“总有一晚,拉登,”那陌生人嘟囔着,“总有一晚,我会抓住你,到时候再看看你有多聪明。”
“如果有那么一晚,我会背负着耻辱退隐。”暮先生咯咯地笑着说。
暮先生挑起眉毛,很有兴味地看了我一眼。我余悸未了,身体僵硬,虽然我知道我们的生命并没有危险。
“真丢人,盖伏纳·波尔,”暮先生说,“你把这孩子吓着了。”
“看起来,这就是我擅长的把戏,”陌生人咕哝着,“吓吓孩子和小老太太。”
我慢慢转过身,终于和那个叫做盖伏纳·波尔的人面对面了。他不高,但很宽,体格像个摔跤手,穿着条普通的牛仔裤和一件口袋似的白色套头毛衣。他的脸上满是疤痕和黑斑块,眼睛周围非常黑,棕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他咧嘴一笑,黄|色的牙齿闪闪发亮。
我瞥了一眼他的指尖,看见了十道伤疤,这才意识到他是个吸血鬼,大多数吸血鬼都是这样产生的:割开指尖的嫩肉,把吸血鬼的血输进去。
“达伦,这是盖伏纳·波尔,”暮先生介绍说,“一个可信任但有点笨拙的老朋友,盖伏纳,这是达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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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认识你。”那吸血鬼握了握我的手,“你没听见我过来,是吧?”
“没有。”我老实地回答。
“瞧!”他兴高采烈,骄傲地说,“瞧见没有?”
“恭喜,”暮先生干巴巴地说,“如果让你偷偷溜进一个幼儿园,应该没有问题。”
盖伏纳做了个鬼脸。“看来时间没把你变得甜蜜点,”他评价道,“说话还是那么不饶人。多长时间了?十四年?十五年?”
“到二月份就十七年了。”暮先生迅速回答。
“十七年!”盖伏纳吹了声口哨,“比我想的长多了。十七年,还是那么个坏脾气。”他戳戳我的肋骨。“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是像个坏脾气的老太太那样,抱怨个没完?”他问道。
“是的。”我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不到三更半夜,他说不出一句好话。有一次,整整四个月,我不得不和他共用一口棺材。”回忆让他颤抖了一下。“我生命中最漫长的四个月。”
“你们共用一口棺材?”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办法,”他说,“有人在抓我们,我们只好待在一块。当然我不会再这么干了,我宁愿在太阳下烧死。”
“难道就你有理由抱怨,”暮先生嘟囔着,“你的鼾声几乎把我逼得去直面太阳了。”他的嘴唇牵动着,我肯定他一定在费力地忍住笑。
“为什么有人要抓你们?”我好奇地问道。
“别说了。”盖伏纳还没回答,暮先生就抢着说,同时瞪着他的老伙伴。
盖伏纳做了个鬼脸。“都快六十年了,拉登,我没觉得这是绝密消息。”
“这孩子对过去没兴趣。”暮先生强硬地说(我非常肯定我有兴趣!)“你在我的地盘上,盖伏纳·波尔。我要求你尊重我的意愿。”
“老顽固。”盖伏纳嘟囔着,但还是点点头,屈服了。“那么,达伦,”他问道,“你在怪物马戏团做什么?”
“一些杂活,给小人们找食物,帮演员们做准备——”
“小人还跟团旅行吗?”盖伏纳插嘴问道。
“比以前更多了,”暮先生回答说,“现在有二十个。”
两个吸血鬼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说下去。我肯定盖伏纳很烦恼。他皱着眉,脸上的疤都结到了一块儿,看上去很凶恶。
“将军们怎么样?”暮先生问道。
“老样子。”盖伏纳说。
“盖伏纳是一名吸血鬼将军。”暮先生告诉我。这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听说过吸血鬼将军,但没人确切地告诉我他们是些什么人,是干什么的。
“对不起,”我说,“什么是吸血鬼将军?他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盯着这样的混蛋,”盖伏纳捅了捅暮先生,一边哈哈大笑,“确保他们不干坏事。”
“将军们监督吸血鬼一族的行为,”暮先生补充说,“以保证没谁滥杀无辜,或者用我们的能力做邪恶的事。”
“他们怎么做呢?”我问道。
“他们如果发现一个吸血鬼变坏了,”暮先生说,“就杀了他。”
“哦。”我瞪着盖伏纳·波尔。他看上去不像个杀手,但那些疤痕……
“多数时候,这活儿很烦人,”盖伏纳说,“我更像乡村警察,而不是一个战士。而且,我从不喜欢‘吸血鬼将军’这个名号。太夸张了。”
“将军们消灭的不仅是邪恶的吸血鬼,”暮先生说,“他们还负责管束愚蠢或虚弱的吸血鬼。”他叹了一口气。“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光临。我们能不能到我帐篷里去谈谈?”
“你在等我?”盖伏纳看上去很吃惊。
“纸里包不住火,”暮先生说,“但我没有试图藏起这孩子,或者隐瞒真相,请注意这一点。在审判我的时候,我会用这一点为自己辩护。”
“审判?真相?孩子?”盖伏纳完全糊涂了。他低头看了一下我的手,看到了我指尖上吸血鬼的印记,他的下巴都掉了下来。“这孩子是个吸血鬼?”他尖叫道。
“是的,”暮先生皱了皱眉头,“当然你是知道的。”
“我一点也不知道有这种事!”盖伏纳抗议说。他盯着我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他身体里的血很弱,”他若有所思地说,“他是个半吸血鬼。”
“当然,”暮先生说,“让我们的助手变成全吸血鬼,不符合我们的传统。”
“让孩子做我们的助手,也不符合传统!”盖伏纳断然说,听上去比刚才有权威多了。“你在想什么?”他问暮先生,“为什么不告诉别人?”
“一年半以前,我给达伦换了血。”暮先生说,“我为什么这么做,说来就话长了。至于我为什么没告诉别人,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容易一些: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同类。如果没有先遇到将军,下一次议会我会把他带去。现在没必要了。”
“该死的,有必要!”盖伏纳咆哮起来。
“为什么?”暮先生问道,“你能审判我的行为,并给予裁决。”
“我?审判你?”盖伏纳大笑起来,“不,多谢了。还是把你留给议会吧。我最不想干的就是卷到这种事里头。”
“对不起,”我又插嘴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们谈到审判?议会是什么玩意儿?它是做什么的?”
“我以后再告诉你。”暮先生说,便把我的问题抛在了一边。他好奇地审视着盖伏纳。“如果你不是为这孩子,那你为什么来这儿?我想上一次我说得很清楚,我再也不想和将军们打交道了。”
“你说得非常清楚,”盖伏纳表示赞同,“也许我这次来,只是想谈谈旧日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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