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侠达伦·山传奇
“我把我的蜘蛛带出去。”我答道。“走近通道口,只要当心别被发现就行了。你和塞巴指挥你们的蜘蛛,利用洞壁和洞顶的缝隙让它们爬进去,藏在那儿,等我行动。我放我的蜘蛛去咬通道口的守卫,你们听到骚乱之后,就让你们的蜘蛛出动——然后就有趣了!”
“给我们充分的时间布置蜘蛛,”塞巴提醒我,“因为我们看不见它们往哪儿爬。不容易指挥。会很慢,很费劲。”
“我不着急,”我说,“三小时够吗?”
“足够了。”塞巴说,暮先生也同意。
我们握手互祝成功,然后我集合我的队伍(三群蜘蛛中最小的一群,因为它们任务最少),朝洞外走去。
太阳在几乎无云的天空中发着白光,这于我有利——吸血魔的守卫会离通道口较远,躲避致命的日光。
我在通道上方四十米处钻出来,等我的蜘蛛全都爬出来围在我身旁,然后我指挥它们慢慢地、小心地前进。我们下到离通道十米远处,躲在一块凸起的大岩石后,这是藏身的好地方。我不敢再往前靠近了。
躲好之后,我躺下来看太阳在天空中移动。选我负责洞外的行动一方面是因为这比山里那两位的任务轻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不怕阳光。
我们需要白天进攻——吸血魔不敢出去暴露在阳光下,但吸血鬼也和敌人一样受制于太阳的威力。只有我可以在外面随意行动。
过了三个小时多一点,我无声地吹起笛子,命令蜘蛛展开队形,准备前进。只有蜘蛛前进——我留在原地,以岩石为掩护。蜘蛛在洞口围成了一圈。它们在外面看上去没有危害,可是到了洞里就会不一样——它们会显得更多,更可怕。狭小的空间能够加大恐惧感。希望里面的吸血魔会觉得被包围了,惊慌失措。
我用了两分钟让队伍排列整齐,然后我下令进洞。它们无声地爬了进去,不仅覆盖了通道地面,而且覆盖了通道的岩壁。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吸血魔们会觉得整条通道全都成了蜘蛛的天下。
我本应该留在远处,但我实在忍不住想偷偷上前目睹我的计划的进展。我平躺在粗糙的山坡上,滑到通道顶端,细听里头的动静。
我听到了吸血魔沉重的呼吸声,离通道口比我料想的更远。有一会儿,这就是我能听到的全部声音,平静而均匀。我正开始怀疑蜘蛛是不是从岩缝中溜回家了,忽听一个吸血魔粗声说:“嘿!是我的错觉吗,还是墙在动?”
他的同伴们笑了。“别说傻——”其中一个说着突然停住了,“老天爷,那是什么……?”我听见他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有人惊恐地喊道,“是什么东西?”
“像是蜘蛛。”一个比较镇静的同伴说。
“有上百万只呢!”一个吸血魔叫道。
“它们有毒吗?”有人问。
“当然没有,”那个不害怕的吸血魔轻蔑地说,“它们只是普通的山蜘蛛,不可能造成——”
我使劲儿吹起笛子,向蜘蛛发出命令:“开始!”
通道中爆发出尖叫。
“它们掉下来了!”有人惊呼。
“我身上全是!快打掉!快打掉!快打——”
“不要慌!”那个头脑清醒的吸血魔喊道,“把它们掸掉,再——啊——!”
他大叫起来,蜘蛛的毒牙插进了他的皮肤。
单个这种蜘蛛是没有危害的——被咬一下只会有一点疼。可是数百只同时下口……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儿了!
吸血魔在通道中乱跳乱撞,又是拍又是踩,伴着疼痛和恐惧的惨叫。我听到其他吸血魔从洞内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我冲进通道,蹲在地上命令蜘蛛往前冲。它们服从了,把新来者吓得直往后退。这时后面洞里传来许多吸血魔尖叫和挣扎的声音,暮先生和塞巴的蜘蛛已经从洞壁和洞顶爬出来,展示了它们可怕的威力。
战斗真正开始了。
第十六章
我本来不该参加战斗,但吸血魔惊恐的狂乱令我兴奋。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就已凑上前去观看洞内的情形。
难以置信的一幕,地上和墙上都爬满了蜘蛛——最重要的是,乱哄哄的吸血魔身上也爬满了。那些紫脸的倒霉蛋像卡通人物那样跳来跳去,大喊大叫,拼命想打退蜘蛛的进攻。有的用剑和长枪,可是它们对这些小侵略者不起作用。它们轻巧地躲过疯狂的砍刺,冲上去将毒牙插进暴露的皮肉中。
使枪剑的吸血魔对同伴造成的伤害几乎和蜘蛛造成的一样大。他们盲目地挥动武器,误打了自己的同伴,伤了好几个,甚至打死了好几个。
一些较理智的吸血魔竭力控制局面,大声叫其他人列队抵御蜘蛛。但是混乱不堪的局面使他们的努力显得微不足道,没人听他们的,他们试图干预时,甚至被打到了一边。
在一片恐慌中,黑毛和两只年轻的公狼从另一头跳进洞来,以最大的声音狂吼、嗥叫和咆哮着。我想没有人请狼参加——它们是自愿来的,渴望来添点乱!
一看见狼来了,有几个吸血魔转身冲向出口。他们受够了——就连致命的阳光也似乎比这好些!我想到闪身让他们过去,但我战斗的欲望正旺,肾上腺素涌入我的每个细胞,我希望把他们留在那儿,跟他们可鄙的同族一起受罪。那一刻,复仇占据了我的全部心思,它似乎是惟一重要的事。
我四下一望,看到一个守卫仓皇撤退时丢下的一支长枪。我把它捡起来,插在地上的一个裂缝里,枪尖对着冲过来的吸血魔。最前头的那个看到了我,想要躲开,可是后面的把他往前一推。没用我动手,他就撞在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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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刺穿了。
我站了起来,粗鲁地把那个吸血魔从枪上推开,朝后面的敌人大吼。他们一定以为有一大群凶猛的吸血鬼挡住了道道。立即掉头逃跑。我胜利地大笑,追上去想再多取几个首级,忽然瞥见擅到我枪尖上的那个吸血魔,心中不禁一凛,刹住了脚步。
他很年轻,脸色还只是淡紫的。他在哭泣,发出轻声的哀叫。我不由自主地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疼!”他在呻吟,捂着肚子上那个又大又深的窟窿,双手都染红了,我知道他没救了。
“不要紧,”我骗他说,“只是皮肉伤,你会好起——”我还没说完,他咳嗽起来,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像一股激流。他的眼睛张大了,然后闭了起来。他轻轻呻吟着,倒了下去,哆嗦了一阵,咽气了。
我杀死了他。
这个想法震撼了我的整个灵魂。我以前从没杀过人。我盼望着惩罚吸血魔,为盖伏纳报仇,但现在我才考虑到我行为的后果。这个吸血魔——这个人——死了。我夺去了他的生命,再也不能还给他了。
也许他该死,他可能已经坏透心肠,早就该杀了。但也许他是个普通人,像我和任何吸血鬼一样,只是奉命来此。他该不该死,我凭什么来决定呢?我没有权利评判和处死他人。可是我却做了,被吸血魔的恐惧刺激着,一心想要复仇,让感情支配了理智。我对这个人举起了武器,杀害了他。
我为自己的行为而憎恨自己。我想转身逃跑,远远地离开,假装它没有发生过。我感到下贱、肮脏、卑鄙。我想安慰自己说我做得是对的,但在杀人的事情上怎么区别对错呢?我相信科达在刺死盖伏纳时也认为他做得对。
吸血魔在放干人血时也认为他们做得对。无论怎么看,我都难过地感到我现在和其他杀人者差不多,是一个邪恶的、可怕的、没有人性的坏种。
是责任感才使我留在了那里。我知道吸血鬼随时会发起进攻。我必须让蜘蛛保持活跃,使吸血魔不能集合起来应战。如果我擅离职守,吸血鬼就会和吸血魔一样伤亡惨重。我必须顾全大局,不管我内心的感觉如何。
我把笛子举到嘴边,催促蜘蛛往吸血魔身上爬。想到我杀了人,眼前的情景变得如此不同。我不再得意地欣赏吸血魔的尖叫和扑打,也不再把他们看成是一群罪有应得的恶棍。我只看到一些被困的战士,恐惧而屈辱,远离家人和盟友,即将惨遭屠杀。
在歇斯底里的高潮中,吸血鬼进攻了。阿罗怒吼着冲在前面,朝吸血魔投出一把把锋利的回飞镖,支支见血。他身边和身后都是投枪手,他们的投枪杀伤了很多敌人。
吸血鬼涌进洞中时,蜘蛛开始撤退,因为暮先生和塞巴躲在暗处遥控。
我让我的蜘蛛多留了一会儿,洞这头的吸血魔仍然慌做一团。
不到一分钟,吸血鬼直捣整个山洞,使刀剑的代替了第一批投枪手。他们人数不多——太多的人拥进这么小的空间。会互相碍事的。但进来的三十个显得比受惊的吸血魔多得多。好像是五个对一个。
阿罗身先士卒。战得正酣,手中的长剑和他刚才投出的回飞镖的杀伤力一样大。弗内兹·布兰紧随在这位王子身旁,挥舞钢刀护驾。吸血魔尽管被蜘蛛和狼吓坏了,但也很快认识到真正的威胁所在,慌忙后退躲开这两个冷酷的杀手。
埃娜·塞尔斯也参加了第一批进攻。她如鱼得水,一手使短剑,一手使狼牙链,看到吸血魔在她面前倒下,她残酷地哈哈大笑。几分钟前看到这样的表现,我会为她欢呼,但现在我对她和其他吸血鬼以杀戮为乐只感到心寒。
“这不对。”我自言自语。杀吸血魔是一回事儿——这是必须的,但津津有味地看他们死去是不对的。看到吸血鬼从屠杀中获得这么大的满足,让人深感不安。
我内心虽然矛盾,但还是决定助吸血鬼一臂之力。早结果吸血魔,我就能早点离开这恐怖的场面。我从被我杀死的吸血魔身上摘下一把锋利的匕首,同时命令我的蜘蛛撤退,然后扔掉笛子,上前加入吸血鬼的队伍与吸血魔混战。
我在边上帮忙,用匕首刺吸血魔的脚或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好让吸血鬼能够打掉他们的武器,把他们杀死。我并不为袭击成功而高兴,只是机械地向前刺杀,一心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我瞥见暮先生和塞巴进来了,身后红袍飘飘,渴望着参加血战。我并不因此而怪他们,也不怪任何吸血鬼。我只觉得这种渴望是不适当的。
暮先生和塞巴加入作战之后不久,战斗更加激烈了。经过第一阶段的疯狂厮杀之后,只有那些最强壮、最冷静的吸血魔幸存下来。现在他们铁了心要拼死一搏,单枪匹马或两人一起顽强抵抗,奇Qīsūu。сom书尽可能多拉一些吸血鬼陪他们进坟墓。
我看到第一批受伤的吸血鬼倒在地上,肚皮被划开了或脑袋被打扁了,一个个流血抽泣,大声喊痛。他们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看上去和吸血魔没什么两样。
第二拨的前锋进来时,弗内兹拍拍阿罗,叫他撤出去。“撤?”王子粗声道。“老子刚杀得兴起!”
“你必须走,”弗内兹大声说着,把阿罗拉开了,“轮到米卡祭刀了。去王子厅接替帕里斯,你答应过的。你杀得够多了,不要太贪心。”
阿罗不情愿地走了。他走过米卡身边,两人互相拍拍后背,就像橄榄球比赛中换人那样。
“不愉快。是不是?”弗内兹站到我身边,咕哝道。他满头大汗,停下来在外衣上擦了擦手,周围的搏斗仍在激烈地进行。
“真可怕。”我喃喃地说。紧握匕首,像举着十字架一样把它举在面前。
“你不该在这儿,”弗内兹说,“拉登知道了会不赞成的。”
“我不是为了好玩。”我说。
弗内兹深深地盯着我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我看出来了。你学得很快,达伦。”
“什么意思?”我问。
他指指那些呐喊着拼杀的吸血鬼。“他们觉得这是有趣的游戏。”他凄然一笑,“他们忘记了吸血魔曾是我们的兄弟,杀死他们,也就杀死了我们自己的一部分。大多数吸血鬼从未认识到战争是多么残酷多么没有意义。你很聪明,能看到这一点。永远不要忘记。”
一个垂死的吸血魔踉跄地朝我们走来。他眼珠被挖掉了,悲惨地呻吟着。弗内兹扶住他,把他放到地上,快速而仁慈地结果了他。站起来时,弗内兹脸色严峻。“但是,战争尽管痛苦,”他说,“有时却无法避免。这场冲突不是我们寻求的,希望你日后记住,不要因为这种进攻而对我们不满。”
“我知道,”我叹息道,“我只希望能有别的办法惩罚吸血魔,不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你应该离开,”弗内兹建议道,“真正肮脏的工作要开始了。回厅里喝酒去,喝个人事不知。”
“好吧。”我同意了,转身离去,让弗内兹他们去收拾那些顽抗到底的吸血魔。往外走的时候,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个左脸上有深红色胎记的吸血魔。我好一会儿才想起他的名字——格拉尔达,盖伏纳遇害时在通道里和科达说话的那个家伙,他当时想把我也杀死。仇恨在我胸中燃烧,我竭力克制着冲回去重新参战的欲望。
我慢慢退出战场,本来可以走掉,可是一群吸血鬼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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