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天使转身





着身子,失声痛哭,边哭边喃喃自语道:“对,我就是恨,我恨所有男人,我诅咒所有男人……臭小子,滚开点,我不稀罕你来可怜我,我不要拖欠别人,也不要别人拖欠我。”
  “去你妈的,你这疯女人!”我骂了一声,用力打开门冲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蹲在过道里,“靠!”我骂了一句粗口,突然间心里边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像决堤一样奔腾而出,在这个即将天亮的时候,无声无息地。
  
第23章 开往2046的火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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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耳朵里的车轮声半个晚上都清晰地响着,它们从黑夜出发,开往白天。俄罗斯作家维·佩列文有部名叫《黄|色箭头》的中篇小说,讲的是一辆名叫“黄|色箭头”的火车再也停不下来,带着一火车的人永远奔跑下去,失去了终点。想逃离的人要么被扔出窗外,要么跳车摔死。当然这只是一个有关人类的寓言,作家要知道的是,世界有一天真的疯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人类该怎么办。我只是想,如果我就在这辆名叫“黄|色箭头”的火车里,只要它永远行驶在夜里,我一定会是那个甘愿留在其中的人,因为对我来说,“黄|色箭头”并没有把世界变小,恰恰相反,它让世界变得更大了。
  此刻的MP3里与我相伴的是刘德华那首《再说一次我爱你》,温缓的韵律正在低低诉说着那个凄美的故事。那天看了这部电影,心中却是无限的惆怅,也许当我面对一个小小女人的时候,我会觉得她很烦,会整天没事找事地烦你,而当你一旦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牵挂和后悔。当我们悔恨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愚钝时才发觉时间早已不再。
  扭过头看着秦艳丹,那面容,那眼睛,突然发觉她与安妮是那么相似。如果是我,再说一次我爱你,真的可以吗?真的做得到吗?我爱你,安妮!因为在我的心中你是我的唯一,曾经的我错过了好多好多的东西,而今我不想再错过了,即使现在,即使明天。我无法保证明天我会怎样,但是我保证今天我会好好爱你,直到你不再爱我,直到你爱上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人。
  火车继续呼啸,疾走,这是一辆开往未知的火车,就像2046。
  《2046》,很早以前哑檬就告诉我你该去看这个片子。我知道,这部电影王家卫拍了五年,“2046”不是一个时间而是一个房间的名字。我也知道,在开往2046的火车上,人要是想哭当时是哭不出来的,要到第二天才能落下泪来,因为那个时候人的感觉会变得很迟钝。我甚至知道,在那里你可以找到失去的记忆,去过的人再也没有回来,忽然之间有个人回来了,很多人带着好奇去问,你为什么回来,你在那里见到了什么?木村拓哉说,我去2046只是为了一个曾经爱过的女人。画面上的他,看起来有些颓废和沉寂,张开嘴,咬一只青色的苹果,那时候,我很想问问他这个苹果是甜的还是酸的。
  这四年来,我感受了许多许多,周围很多人因为爱情而放纵了自己,很多人因为爱情而失去了自由甚至失去了正常的生活。假如所有的人都因为感情迷失或者是放纵自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正常的人?如果现实中真的有2046这样火车,我也会去。搭上开往2046的火车,把自己所有的回忆像剪辑电影一般,把所有想要遗忘的镜头一点点抹去,留给自己的只是幸福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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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安妮,你在远方等我吗?
  是夜,从梦中惊醒过来,脑袋轰轰作响,过了许久我又暮气沉沉地笑了。“咕咚”几声,秦艳丹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后来就没有动静了,估计睡着了。我侧身向外,仿佛沉入梦乡,等待的急切心情噬咬着神经,虽然致不了命,虽然困意绵绵,却让我辗转难眠。
  
第23章 开往2046的火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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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枕边的手表像是在提醒我时间正一分一秒地奔跑过去。寂寞的床上,凡是被小小的齿轮滴答滴答滴掉的时间都是死了的,只有时钟停下,时间才活了。窗外树影重重,槐树们光秃的枝杈将入夜的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错落有致地充斥着空间,天空和树叶被火车上的灯光照亮,道具般的假。
  凌晨两点,我侧起身蜷缩在床角,呢喃着,声音听上去如同漂浮在云端:“安妮,你在哪里?”
  昏暗中,依稀看得见秦艳丹的容颜,那份容颜那份表情,似乎为了寻找,也为了逃避。我的心里总像有一个声音在喊我的名字,仿佛一会儿很近,一会儿又很远。此时我的脑海里只有安妮定定地注视着我的样子,依旧是苍白的脸:“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安稳地恋爱、结婚、生子,然后白头到老?”她的脸僵硬着,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让我想起了张爱玲隐忍着痛苦,问胡兰成:“你不给我安稳?”
  火车继续奔驰着,离厦门已经越来越近了,这夜,寂寞如初。
  
第24章 魔鬼的诱惑(1)
1
  我到K镇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K镇深深地陷在黑暗里,远处的建筑笼罩在雾霭和夜色里看不见了,连亮光也看不见。我恍恍然站在K镇的路口,对着头上那一片空洞虚无的幻景,凝视了好一会儿。
  街的两边偶尔少许灯火,小贩们将光亮牵进玻璃柜中,照亮了其间的食物,已经冰凉的卤菜寂寞地躺着,它们颜色混沌,芳香散尽,正待一个长夜,将其变成过期。
  “唔,这里就是乔老板年轻时候生活的地方吗?”
  我想不出这里20多年前是什么模样。古老的城镇似乎沉睡了多年,没人唤醒它,没人打扰它,它便天长地久地睡下去。处处是低矮的房子,除了我住的旅馆。仅仅是五楼,我便觉得因为凌空而寂寞,那栋五层楼很突兀地挺拔在路边,不合群,瘦削,像个尴尬的异乡人,比如我。
  一路走着,看着这里的街道,街道旁的树高大、整齐地排列在一起,映照着它的形单影只。我喜欢旅游,常常会一个人到一些城市走走,不像某些爱慕虚荣的作家、诗人,爱说自己到了哪个城市,然后坐在了哪个固定的酒吧,喝着哪瓶特殊味道的酒。我不属于酒吧,也不属于谋生的小旅店,我只是一个过客,只是这个城市往日岁月的凭吊者。
  初到此地,我感到不习惯,因为K镇的人们似乎有着淡漠的秉性——并不好客。一路走来,我所有礼貌问候都是有去无回:他们低垂下眼睛,黑长的睫毛在古铜色面颊上投下阴影,快步从我面前经过。这种视若不见、充耳不闻的神情可能是傲慢,但更可能是谦恭。想必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风气并未改变。
  镇上除了主干道有几辆摩托车,居民连自行车都没有,我很快就在临海的一条巷子里发现了这家无关风月的“顺和旅馆”。拾级而上时,旅馆的服务员说城北只有这么一栋五层楼,唯一的一栋,可以俯眼看着整个K镇。
  长途跋涉的疲惫催着我很快入睡,床很软,陷了床进去,整个世界立刻将我包裹起来,没有丝毫声音,包括时针行走规律的滴答滴答,我甚至忽略了自己的心跳。
  再次醒来时,月光扑在脸上。我躺在沙发上,没有脱鞋,仍觉体内有一种宿夜未逝的疲惫,刷牙,洗脸,站在卫生间深灰色瓷砖上,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怔忡了许久,才缓缓觉得我所需的是一个热水澡。果然,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将我全身每一根疲惫不堪的神经都拨醒过来,回到房里,我背靠床上的抱枕,一屁股坐下,点上根烟,深深地吸了口K镇的空气。
  2
  楼下酒吧简单却颇具情调,有着淡褐色眸子的酒保告诉我,酒店里住的全是背包自助旅行者:“你一定见过这些勇敢的人,他们大多有着古铜色的皮肤、灵光四射的眼睛、洁白的牙齿和爽朗的笑声,他们是奇山异水最真挚的崇拜者,正如每一朵鲜花都有蜜蜂光顾一样,每个风景绝佳处,你总能邂逅这些比猎犬还敏捷、比骆驼还有耐力、比羚羊还活力四射的人们。”
  酒保是修学东方语言的法国学生,利用假期走南闯北。清晨,他是拨打Morning Call的接线生;用餐,是彬彬有礼的餐厅侍者;此外,还是勤劳并善解人意的客房服务员,以及心满意足的微醺酒保。
  
第24章 魔鬼的诱惑(2)
我诡异地笑了几声,那神情分明有些得意洋洋,于是简单作了个自我介绍:“我4岁上学,上幼儿园第一天即逃学,对逃课保持热爱至今,18岁以前求学于武汉,擅长写作,擅长文案策划,不擅长数理化,本科求学于广州,专业汉语言文学,学艺不精但未曾后悔,尚在路上,难下定论。”
  酒保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啊!”
  他嘴角挂着沉醉的微笑,仰望圆润的月亮,嘴中呢喃:“多么美的月光啊!”
  他的快乐感染着我,于是,我从高高的吧椅上欠身与他碰杯,“丁当”脆响声传向夜色中很远的地方。远处的大海在月光下银光闪闪,细浪拍岸、夜虫呢哝以及某些夜间绽放的花朵把海岛之夜装点得无比奢华。
  坐在吧台内正和我侃侃而谈的酒保也是背包族。他说自己酷爱旅行,直到发现K镇,就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游历。他说这里靠山靠海,有花有草,还有像鱼一般沉默的人们,这是他梦想的地方。
  酒保呷了一口酒,醉眼蒙眬地说:“毕业后,我就在这里永远地住下去。”
  我眼珠一转,缓缓说道:“我倒不会这样,我会让梦想带我去飞翔。”
  酒保突然抬起了头,低声问:“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迟疑了片刻,说:“我唯一的职业是写作,我的梦想是,写出世界上最漂亮的华语小说。”


  “哈?世界上最漂亮的华语小说!Good,you can!”酒保侧过脸看了我一眼,指着旁边的电视,“我会盯着电视,等待那一天,看到你站在瑞典皇家文学院领奖的那一刻。”
  我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酒保又指着前边,满脸喜悦地:“看,萤火虫!”
  我顺着酒保的手指望过去,只见夜无声无息地降临了,在这广袤的田野上,升起了一轮金黄|色的明月。月光静静地洒在这一片的田野上蒙蒙的,在这朦胧的月光笼罩的田野上,透出无数一闪一闪的“夜明珠”。那是萤火虫。有的在飞着,有的凝在小草叶子上,在这朦胧的月光中这一点点光显得那样璀璨却又不失柔和,它发出的光与那蒙蒙的月光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却又不失自己的本色。
  3
  突然间,我想起了一样东西,低头摸摸手腕,凝视右手的编织带。这条编织带虽然漂亮,但也普通,因为在路边摊上随便花一块钱就能够买上几条,但它在我眼里却不普通,那是安妮亲手编给我的。
  大学的校园里,曾一度流行起编织带。据说带上那玩意儿就有点民族气息。估计这是大伙儿都觉得做汉人远远不如少数民族打扮漂亮的缘故吧。安妮生来心灵手巧悟性极高,编起带子来更是技术精湛,简直浑然天成。我始终不明白那穿来绕去看得我头昏眼花的东西为何能让安妮那样锲而不舍,我甚至担心她要是再这样不分昼夜编下去不累倒才怪。终于有一天,她真的累坏了身子。坐在病床前,我恼气地说着:“我早就告诉你,别被编织带累坏了。”安妮却抓起我的手,把编织带放到我的掌心,一副欣慰的样子:“编织带是编给你的,不怕累倒。”一番话,却惹得我几乎落泪。
   
第24章 魔鬼的诱惑(3)
一想起安妮,我的眼角不由湿润了。像安妮这样有心有肺的认真恋爱的人,在我身边早已稀有动物了。关于爱情,我总会在安妮口中听到一些经典的语录——
  “你爱的人爱上人家了,那么你就放手走开,并且祝福,至少表面需要祝福,不要怪人家横刀夺爱,这和人家没有关系的,搞明白。”
  “如果你和你喜欢的人想要发生关系,那就发生关系去吧,身体是自己的,安全第一,快乐第二,责任没有可说的,你只对自己负责。别在分手的时候指责对方得到你的身体,老大,你做的时候不爽么?爽了的话就别抱怨了,虚伪。”
  “爱情是一种享乐,两个人之间如果有了理性共识,那么身体关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最讨厌人家拿身体关系来说事儿,你如果承认身体是你的,那么就别扯些稀奇古怪的理论。”
  星光落了下来,我深深亲吻着编织带,在这夜色不安的K镇。酒保瞧了我一眼,乐呵呵地跟我说:“你多喝点吧,你刚来到这里,应该玩开心些。”
  我放松地笑出声,想要再倒上一杯时,手机短信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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