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千秋
可这毕竟是我的决定,我既然已经作出,那么我会负责到底。无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她)的母亲始终是我,全世界都可以放弃他(她),唯独我不可以。我要孕育他(她),抚养他(她),直到他(她)有能力去选择自己的生命。
孩子,不要怪妈妈好吗?妈妈没有能力允诺给你很好的生活,因为妈妈害怕自己会做不到;但请相信妈妈,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做,去努力,去达到有限范围内的最好。
或许是我天真,象牙塔里呆久了的我并不谙世事的艰难,我的选择会让我今后的生活举步维艰。可是孩子,请相信,妈妈是爱你的,所以才会这样选择。你跟我,融为一体,乖乖的,给妈妈勇气和力量好不好。我微笑着,对着帐篷外的落日微笑。只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
晚饭后阿奇把我安排在他旁边的帐内。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本以为自己会早早会周公,想不到头沾上枕头,睡意渐渐的竟消散开去。我把枕头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柔软的棱角上,枕头里的菊花瓣的香气沁人心脾。感谢阿奇的细心。只是菊花枕还不足以让我安眠。有些事情,一旦安定下来就会偷偷的上心头,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平坦而柔软。今天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里面竟已静悄悄的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多神奇的事情,在我决心离开的时候,这个世界居然多了个小小的、可以羁绊我的人儿。我的嘴角静静的噙起一朵浅浅的微笑,我不知道笑容里是幸福的成分多一些,还是苦涩的味道浓一点。再甜蜜,也终究是负担;是负担,但那滋味却真的甜蜜。
“宝宝,我们睡觉好不好?”我心满意足的微笑,轻轻的哼起了《摇篮曲》。
帐内的炉火静静的燃烧着,火盆传出的热量让整个帐蓬都暖洋洋的。温暖的,让我可以忽略心中的孤单。只要我不去想,那么有些黯然和惆怅就无机可入。跳跃的火苗帐蓬的油布成了放映电影的幕布。我睁着眼睛,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四指搭在大拇指的指腹上,幕布上投射出一个天鹅的脖颈。头优雅的低垂着,仿佛在嬉水,又仿佛在回忆往昔。那些春光明媚的美好,怎么会忽然间就开到茶蘼花事了。我闭上眼睛,嘴角的微笑再也无法伪装,凄凄的黯淡若有若无的萦绕在心头。
不要去想了,想得越多,自己就会越难过。
我猛的睁开眼睛,眼前忽然有一道黑影闪过。
“啊!”老……鼠,怎么没人告诉我,这里会有老鼠。
我战战兢兢的和这两只绿荧荧的小眼睛对视。不要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好不好,我不觉得我们可以沟通成功。
“清儿,清儿。”阿奇顾不上礼节,直接冲到我的榻前,连件衣服都没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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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了。我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老鼠眼睛被阿奇给吓跑了。真郁闷,我看上去是不是很没威慑力,老鼠居然也欺负我。
“没事就好。”阿奇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的样子。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可怜兮兮的,连我这个自私自利的人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阿奇虽好,他的地方却毕竟不是久留之处,不如离去,早早离去。
“阿奇,我没事了。我想早点睡了。”我委婉的下逐客令。他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点点头,默默的退了出去。我看见幕布上他凑到帐外的守卫耳边细细地叮嘱,那微微有些晃动的影子,就好像晚风中的烛火,模糊而清晰。
彻底无眠。
我闭着眼睛数白羊,数到越来也清醒的时候,终于放弃把自己逼睡着的初衷。顺其自然吧,不想睡不睡便是。我披上厚厚的御寒衣物,轻悄悄的走出帐外。帐门口的守卫看见我愣了一下,不等他开口阻拦,我对他点头微笑,道:“今夜的月色真好。”
“……”
“我想看看这美丽的月亮,已经很久没认真看了。我知道你责任在身,不会叫你为难的。你跟在我身后吧。”
年轻的侍卫没有说话,手握住腰间挎着的细窄的的柳叶刀的刀柄,安安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月色的确很美好,可是吸引我的不是那如水的月光,而是月光中落寞孤单的身影。俊朗清逸的面庞,记忆中明亮如星子的眼睛被长长的黑黑的睫毛遮住了,我没法通过这道窗户看清他心中的波澜。我出现在这里已经是错误,或许此刻站在他的身边更是错上加措。可是我不想再这样暧昧的退缩下去,我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去享受他的细心体贴?无非就是凭着他依然对我痴心一片。这样子贪婪,终有一天会遭天谴。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我也得多积德行善。年轻的时候实在不该造这么些孽,出来混的,早晚有一天要还。
如此一想,心里倒轻松了不少。
“怎么不说话。我等了好久,你还是不说话。我以为我站在这里,你不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可你却静悄悄的站到了我身后。我欣喜若狂,我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等待你先开口。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你还是什么也没说。你能做到的就仅剩下站到我后面,安安静静的看着我,却什么话也不说。是不是这样?——怎么是你?!”
“殿下,夜深了,你应该回帐内休息了。”年轻的侍卫不卑不亢。
“哦,好的。——你先回去,我想再呆会儿,今天的月色可真美好。”
我想了又想,还是从树影后现出身来。
“确实是很美。世间各物皆有所属,惟天上之明月与山间之清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共适。”
“你是想说……”他“来人啊,抓刺客——来人,有刺客!”大帐内响起凄厉的呼救声叫喊声和嘈杂的脚步声追杀声。
我跟阿奇面面相觑,他立刻挡到了我的身前。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也挡到了阿奇的前面。
“属下恳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千万不可以身涉险。”侍卫朗朗念道,握住刀柄的手迅速抽刀,横立在胸前,月光在刀身上反射出的光芒明亮的几乎晃眼。白晃晃的刀光上方,他年轻文秀的面庞沉静如水。我忽然心头一动,看了看阿奇。他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前方。
一式三个黑衣人,只露出六只灼灼的眼睛。个个手里都提着口朴刀,刀身薄如蝉翼,口子看上去就很锋利。
仿佛是为了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中间的一人一刀过来,被侍卫隔开,竟把旁边的枯树砍断了一半。一打三,居然也游刃有余。这个身形瘦小的侍卫身手居然如此不凡。这样的宝贝,傻阿奇竟把他派给我当守卫,真是个傻瓜。
阿奇的目光落在混战的四人身上,面色沉静,他的手,始终护在我前面。闻声而来的兵士们把黑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使刀的使剑的使枪的,一件件武器向他们身上招呼过去。
“抓活口,要口供。”我冷冷的施令。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开口的权力,眼睛只好转向阿奇。
“抓活口,要口供。”阿奇静静的重复了一遍,士兵们攻击的部位集中到了刺客的手臂。
我的心中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让我隐隐的有些惆怅。
中间的那个似乎是三人中首领的刺客不知怎的露出了破绽,被年轻的侍卫牢牢抓住,一时间迫的他手忙脚乱起来。另两个因为同伴受困的缘故,也乱了章法,久久纠缠的混战终于告一段落。三人被生俘。
问口供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有两个人还没等我们揭开他们脸上的黑布就突然倒下,这两个人为了防止熬不过问讯竟然咬了藏在嘴里的蜡制毒丸。中间的那个刺客迟疑了一步,被侍卫出手点了|穴道。拉下黑布一看,居然还是个熟面孔——黑风寨的大当家。
难怪他刚才会愣了一下,原来是听到了我说话的声音。我淡淡的看着他,好好的土匪不当,跑来行什么刺呢。阿奇小小年纪不会跟他有杀父之仇(听他当日的独白,似乎他跟他爹感情也不过尔尔),阿奇的死心眼也不至于与他有夺妻之恨(好像他也没老婆)。
“你现在很想寻死来保全你幕后的首脑吗?”我安静的微笑,轻轻道,“不要忘记,你的兄弟们还都倚赖着你,你的身上背负着很多人的性命。所以,你没有权力去选择死亡。”
“姑娘,是在下走眼,居然会痴心妄想以为姑娘需要在下的帮助。姑娘是在是好生厉害。”落腮胡子大当家冷冷的回敬我。
“不,大当家的。小女子现在依然需要大当家的帮助,帮助我,让我知道你前来行刺的根本目的是什么,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我的眼睛一动不动,恳切的盯着他。后者亦静静的看着我,始终一言不发。
分特!在古代使用催眠术第一次遭遇了挫折。多年的刀口舔血生涯造就了他的警惕和顽强的意志力。我百般方法用尽,依然无济于事。想来想去,就算不厚道不人道,有方法总比没方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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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情报部门逼供时常用一种“睡眠剥夺”的方式使得被讯者的意志力完全崩溃。具体实施方案为在嫌疑人的眼睛前上方安置一个100瓦的白炽灯,让嫌疑人无法休息无法思考。倘若他想睡了,就立刻把他打醒。这样的疲劳式折磨会让即使是意志力很顽强的人也会乖乖开口。
我不喜欢,我喜欢改良。
没有白炽灯,爱迪生童年时的利用几面大镜子把只点了一根蜡烛的屋子明亮如白昼的方法被我嫁接了进来。等到他的意志完全崩溃的时候,我把审问权还给了阿奇。军国大事,我这样的小女子还是回避的好。
“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请你一定要明确的表示出来。每个人都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关注别人的心思变化。”经过帐门时,我微笑着对年轻的侍卫说。我平静而认真的打量他,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似笑非笑。他起初还勉力镇静,到后来,已经慌乱的用手捂住脖子。果然没被我猜错,可爱的异时空的花木兰姑娘。
“我的事情,可不可以替我保密?”她迟疑的看我。
“当然,否则我没必要告诉你我知道。以后自己要更加小心一点。”我点头,准备回帐内。她为什么要男扮女装,辛苦的隐瞒性别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好像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自会有人去关注。
“清儿,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我前脚进帐,阿奇后脚就跟了进来。他的语气虽然轻快,眼里却掩不住沉重。
“想。”我表现的很雀跃,成为别人的负担是我这一生最不愿意的。
因为军旅中有诸多不便,我一个孕妇实在是不适合待在大帐中。养了几日身子,让大夫给开了不少补药,带上这些瓶瓶罐罐,阿奇把我送到了一个小山村里。鸡鸣狗吠,茅屋农舍,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呼吸着清新好闻的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这家的大哥大嫂都是很亲切热情的人。当年我负伤,是上山砍柴的打个救了我。好险,大夫说,如果再多流几个时辰的血,我就活不了了。”阿奇身着便装,带我在美丽的乡间小路上行走。本来他是要我乘马车的,可我贪恋外面的风景,非得自己走不可。
“阿奇,你负过伤?”我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傻瓜,哪有行军打仗的人没负过伤。我舅舅生前说过,只有动过刀子流过血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你怎么不说话?放心,为了你跟孩子,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不是。我只是感慨,你也已经长大了。”我看着春晖中他年轻而坚毅的面庞,记忆中那个天真稚气的大男孩的脸孔逐渐风化模糊。
“我本来就比你大。你说二十男弱冠,现在我早已行过弱冠礼,你是不是应该承认实际上我比你还大一岁了呢?”阿奇认真的看着我。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大嫂,我来看你们了。”阿奇兴冲冲的拍了拍柴门。我看着简单而干净的房舍,思绪飞到了多年以前。当时逃亡的我和商文柏也曾在这里的人家留宿,不知道当初我们亲手接生的孩子可好。
“叔叔,叔叔。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天赐。”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门里跑了出来,撒娇的往阿奇的怀里钻,后者一把抱起他,笑道:“小家伙,上次叫你的拳法练得怎么样了。”
“他叫什么名字?”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天赐,天赐,不要这么没礼貌,一见到叔叔就撒娇。”一个慈祥的大婶走了出来,笑咪咪的对阿奇道,“楚兄弟,怎么想起来看我们了。这位姑娘——”她指着我的手忽然顿住了,失声道:“姑娘,你是不是司姑娘。恩人啊。”
他乡遇故知,因缘巧合,竟然让我碰上了当初的那户人家。
“令兄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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