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神





  刚到达小径,小径两端突然出现不少人影。
  “你们才来呀?”一个穿长衫的黑影,用刺耳的嗓音叫:“娄副帮主,你没想到吧?程
某久候多时,请上前相见,咱们好好谈谈。”
  两高一矮三个蒙面人上前,十三名蒙面人立即列阵。
  “哦!尊驾是入云龙程二庄主?”矮身村的人,女性悦耳的声音表明是一位姑娘:“你
们久候谁呀?”
  入云龙一怔,发出一声信号。
  “后面没有人了。”不远处草丛传出应喏声。
  “只有这十六个人?”人云龙问。
  “是的。”
  “伏桩可有信号传来?”
  “没有。”
  “其他的人呢?”
  “没有其他的人。”
  入云龙沉吟片刻,哼了一声:
  “你是南门灵凤?”人云龙沉声问。
  “你猜。”矮蒙面人俏巧地说。
  “哼!你是赛隐娘武飞莺,错不了。”
  “真的呀?”
  “你们从小渔村来?”
  “你是否太武断了?”
  “你们其他的人呢?”
  “我只有这十六个人。”
  “你不配与程某说话,叫你们的二副帮主九天鹏娄若天来打交道。”
  “哦!阁下把我们看成黑龙帮的人了。”
  “你们不是吗?”
  “不是,本姑娘也不是赛隐娘武飞莺。”
  “哼!你在逼老夫歼灭你们,自绝生路。”
  “不要说大话,程二庄主。本姑娘走夜路,并没侵犯任何人。阁下在此地劫路,硬指冯
京作马凉,简直岂有此理!把你的人全叫出来吧!看涤尘庄是否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歼灭我
们。”
  入云龙哼了一声,鼓掌三下。
  路两端,共出现二十八个人。
  一位身材高瘦的人,走近向入云龙附耳说了几句话。
  “敢在程某面前说大话的人,来头必定不小。”入云龙口气一变:“你不是赛隐娘武飞
莺。”
  “本姑娘不姓武。”
  “姓廖。”
  “程二庄主,这次你真猜对了。”
  “所以,这里将是涤尘庄与南昌廖家双方精英,决定生死存亡的屠场,涤尘庄十杰与南
昌廖家十剑,在这里分个强存弱亡。原来步步追踪少庄主的人是你廖巧巧,程某错怪黑龙帮
了。”
  蒙面人皆除下蒙面巾,果然是廖巧巧,左是陶振声,左是魏总管。
  “原来诸位是为了黑龙帮而来的。”陶振声大声说:“廖家的人落脚六福老店,天黑方
出动寻找银衣剑客贵少庄主,报在巢县被迫害的仇怨,是否步步追踪。有九华山庄的人为
证,尊驾大可不必找藉口。贵少庄主迫害家小姐的事,相信贵庄的人不至于否认。”
  “彼此意气之争,厉害冲突,互相交手平常得很,谈不上什么迫害。”入云龙语气缓和
了许多:“涤尘庄与南昌廖家,过去并没有旧仇宿怨,廖姑娘公然与敝庄为敌,那就尽快了
断吧!以免夜长梦多。”
  “本姑娘要求与银衣剑客公平决斗。”廖巧巧沉声说:“他一个堂堂涤尘庄少庄主,居
然卑鄙无耻地倚众群殴,而且用暗器毒烟计算我,叫他出来。”
  “廖姑娘,你还不配。”入云龙突然举手一挥。
  这是发动攻击的信号,人影齐动。
  这瞬间,廖巧巧十六个人,两面一分散开,消失在矮林草丛中。
  入云龙一怔,然后仰天哈哈狂笑。
  “廖姑娘,你真会替南昌廖家增光彩。哈哈哈……”入云龙的笑声震耳欲聋:“令尊击
衣剑威震测三十年,从来就没有逃避过任何人,而你却不经一战,便一声令下,廖家的人蛰
伏如虫,日后传出江湖,南昌廖家可以休矣!”
  “程二庄主,似乎涤尘庄薛家在小佛岭,用迷香毒烟加暗器暗算偷袭本姑娘的事,已经
传遍江湖,家喻户晓了。可是,涤尘庄仍然是涤尘庄,贵庄的人也没感到羞耻,银衣剑客贵
少庄主依然挺起胸膛装人样,而你的嗓门也并没深以为耻而放小些,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些
话,怎么能说得出口的?现在,你们可以施放迷香毒烟和暗器了,你还等什么?等嘴皮子逞
能?”
  廖巧巧这番话锋利如刀,给予对方有力的无情反击,完全没把入云龙当前辈看待,也把
涤尘庄的人讽刺得成了卑鄙小人。
  一个黑影愤怒地从侧方飞纵而上,半空中拔剑出鞘,一纵三丈,再次跃起时,升至顶点
发出一声咒骂,身剑合一以饥鹰搏兔身法猛扑而下。
  廖巧巧娇声咒骂,疾退丈余。
  黑影一扑落空,单足飘落,便待再次飞扑,却发出一声怪叫,砰然摔倒挣扎叫号。
  “暗……器……”这人总算能清晰地说出被击倒的原因。之后只能叫号而不能发活了。
  廖巧巧衣裙飘飘,站在原处不再移动,真像凌空欲飞的仙姬。她四周,弥漫着凶险不测
的气氛,想接近她的人,真需要有加倍的勇气。
  黑夜中视野有限,地面潮湿,泥软草滑不易着力,人散伏在草木中,而且事先已有准备
和用暗器攻击的默契,想冲人的人除非已练成金刚不坏法体,不然死的比例将增加十倍。
  银衣剑客的金刚禅功火候,还没练至十成境界,也抗拒不了专破内家气功的外门暗器。
  涤尘庄的人,只有薛家父子练有佛门无上绝学金刚禅功,其他的人连边都沾不上。
  入云龙僵住了,真没料到廖巧巧采取这种手段来防御。
  目下是二十七比十六,人数相差并不大。他可以下令一拥而上,但一冲错之下,很可能
死掉三分之一或一半以上,对方发射第二群暗器之后,就所剩无几了。
  除非他有超过三倍的人手,不然休想发动攻击。
  “你们这算什么?一群鼠辈吗?”他怒吼。
  “上一次当,学一次乖,这是向贵少庄主学来的。”廖巧巧高声说:“程二庄主,你好
像真的不知耻,只许你们用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别人,却不许别人用同样的手段回敬,你是甚
么无耻的高手名宿?”
  “你……”
  “你早该闭上你的嘴,免得尽说些卑鄙无耻的话,让天下的英雄豪杰耻笑,让涤尘庄蒙
羞,被武林同道唾弃,你还敢说吗?”
  入云龙向身后的人低声耳语片刻;然后高举右手。稍后,一声唿哨,手向下落。
  所有的人,皆向四面分散,向下一伏,也消失在矮树茂草中。
  只有入云龙一个人,屹立在原地不言不动。
  双方相持不下,看谁的耐性差。
  “廖姑娘,漫漫长夜会过去的。”入云龙冷冷地说,语气不再激动。
  “对,明早太阳依然会从东天上升。”廖巧巧不甘示弱回敬。
  “天一亮,暗器的威力小得可怜。”
  “天一亮,你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本庄的人,将陆续赶到。”
  “廖家的人与朋友,也会陆续赶来。”
  “那正好一劳永逸。”
  “本姑娘也有同感。”
  双方针锋相对,各不输口。
  夜风萧萧,云沉天黑星斗无踪,这一夜真的很漫长,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
  xmwjw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小魔神》——第二十章 
云中岳《小魔神》 第二十章   小舟上有五个船夫,四个控桨的人运桨如飞,船在湖上时左时右航行,有时则沿湖湾悄
然绕走。
  “甚么时候了?”坐在舟尾的银衣剑客向控舵的人问。
  “回少庄主的话,约二更末。”控舵的人恭敬地回答。
  坐在对面的于兴山颇感意外,这小舟不是水贼派人接应的,涤尘庄已经自己拥有船只
了。
  “薛兄从哪一股水贼处弄来的船只?”于兴山忍不住问。
  “不是水贼的船。”银衣剑客说:“水贼中亡命甚多,各方都派有卧底的人混入,所以
不能倚靠他们,船是从巢县弄来的。敝庄有熟谙水性与操舟的高手。”
  “哦!难怪可以突破水贼的封锁。”于兴山恍然:“现在要驶往何处?”
  天太黑,白天也不易分辨身在何处。
  “不久自知,于兄且拭目以待。”银衣剑客转向控舵的人问:“那边准备情形如何?”
  “一切准备停当。”控舵的人说:“大总管神机妙算无遗策,行动神鬼莫测,情势完全
在有效控制下。”
  “要等我?”
  “大总管认为少庄主的行动,夜间不易控制,所以预定按时刻行事,不等少庄主到达主
持,时间一到便发动。标志已经备妥,少庄主一到可迳行加人。”
  “也好,大总管本来就可以自行作主。”
  于兴山心中一动,已听出必有行动。
  “薛兄,预计有所行动?”他信口问。
  “是的,”将有一场惨列的恶斗。”银衣剑客也信口回答,一面将佩剑改插在腰带上:
“于兄最好准备准备,稍后兄弟将把识别的标志交给你们备用。黑夜中标志极为重要。以免
误伤自己人。”
  “对方是些甚么人?”
  “风云会的一批人。”控舵的接口:“风云会共来了四批人,除了大力鬼王那一批在镇
中落店之外,其他三批皆分散在镇外露宿。这一批的主事人,好象是白藕堂的杀手。”
  “白藕堂不是对内的人吗?”于兴山又感意外:“他们负责巡风、执法、转输等
等……”
  “对内的杀手,比对外的杀手更高明更狠。”银衣剑容笑笑说:“白藉藕才是风云会中
精锐中的精锐,因此等会儿动手时,于兄最好出手愈狠愈好,凶狠辛辣才不至于送命。如果
于兄有所顾忌,最好不要参与,在外围等候可保安全。”
  “薛兄,请相信兄弟不落人后。”于兴山欣然说:“黑夜搏杀,还能不凶狠不辛辣?兄
弟的剑,绝不会比白藕堂那些杀手差,放心啦!何况为了薛兄的事,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
辞。”
  “兄弟先行谢过。”
  船徐徐滑向湖岸,悄然靠上一处生长密密芦苇的滩湾,众人纷纷登岸。
  一名船夫送来一把白巾,每人分一条系在颈上,一而再叮咛必须系牢,遗失了后果可
怕。黑夜中混战,认巾不认人,出手便是杀着,哪有工夫分辨敌我?
  两名船夫领路,穿林入伏越野而走。
  刚走了半里地,前面升起一枝蛇焰箭。摇曳真上九霄,半空中砰一声爆炸,火星四射。
  立即传来间歇的怒吼声与金铁交击声。想必搏杀已经展开了。
  众人脚下一紧,包括三名船夫在内,八个人分为三组,向杀声传来处飞奔。
  搏杀处是一座树林,林下更黑。敌我双方皆是黑衣,对面难辨五官。唯一可辨识的,是
隐约可见的缠颈白巾,一照面便敌我分明。
  银衣剑客的银色衣裤,是目标最为明显的人,因此他一投入战场。便运起金刚禅功护
体,无坚不摧的银色宝剑大发神威,首先冲入便连劈四名强敌。
  薛忠乎时不带兵刃,一双手爪比刀剑更厉害,不需使用天魔摄魂爪,便可应付裕如,紧
随在银衣剑客身后保护,双爪有如追魂夺魄的符令,近身者必死。
  黑夜中混战,按理不可能互相照顾,但银衣剑客紧蹑在于兴山主仆的左侧,不时出声鼓
励于兴山冲杀。
  上百人在林中混战,惨号声此起彼落,血腥刺鼻,濒死者的叫号惊心动魄。
  于兴山一支剑,出手时有如电耀霆击,三五次追逐,连毙五名劲敌。
  刚从第五名劲敌身上拔出剑,一名黑影到了,刀风及体,攻势极为猛烈。
  他不假思索,已来不及闪避,顺手撇剑硬接,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
  这瞬间,他感到手中剑一震,像被奇大的劲道所拉住,急切间剑无法拔回变招。
  他这才发现,对方的刀锋与众不同,是与锯齿刀性质差不多的外门刀,但比锯齿刀窄而
轻。
  他像是被雷所殛,心向下沉。
  刀一震之下,恢复自由。
  “铮铮铮……”对方一连五刀,把他逼得绕树退了两匝,似乎回手乏力。
  按理,他决不可能招架不住的。
  银影人目,银衣剑客到了。
  “人交给我!”银衣剑客喝声人耳。
  那人反手就是一刀,一声震鸣,刀向外荡,银虹疾射而入,锋尖直贯右胸。
  “于兄受惊了。”银衣剑客一脚将人体踢飞,退出两步:“不要紧吧?”
  于兴山软倒在树上,像是脱力。
  “没什么,脚下失足,泥太滑了。”于兴山挣扎着站稳,眼中有可怕的光芒:“好像没
有几个人了。”
  “走不了几个。”银衣剑客收剑:“走吧!咱们回船,这里已用不着我们了。”
  “不去见你的同伴?”于兴山收剑,手在发抖。
  “不必了,敝庄这里的主事人是十分尽职的,不杀光这里的混帐东西,他不会罢休,哪
有工夫等我去慰问寒喧?他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