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断刃
沙成山面色泛青的道:“秦百年的百窍神功果然助长了白门主的武功!”
白良面色寒寒的道:“秦庄主的灵药也是世上妙丹!”
沙成山道:“果然白门主刚才服的是秦百年的害人毒物,可恶!”
白良咬牙怒叱道:“沙成山,可恶的是你!”
沙成山道:“白门主能否挨过三天不服此药?”
面色一厉,白良道:“为了助长功力,老夫遵嘱每天早晚各服一次,为何要三日停服?”
深深的摇摇头,沙成山道:“可怜啊,一个上恶当的人尚不自知……”
白良大怒,叱道:“你说什么?”
沙成山道:“白门主如果三日停服,自然知道上当,又何必沙成山多口?”
白良愣然的道:“你且把话说说清楚!”
沙成山道:“此时说什么也不会令白门主相信,徒费口舌。不过,有一件事例可以提醒白门主:谨防龙爪门受他人所控制。果有那么一天,就后悔莫及了!”
白良大怒,叱道:“危言耸听,沙成山,你拿命来!”
白良的吼声甫起,他的双爪已斜扫如风的推到了沙成山胸前半尺之地。
沙成山吸气凹胸,猝闪五步——奇怪的是白良的一臂似也长了一截,真的成了如影随形!
刀刃猝偏横挡——动作之快令人的瞳孔不及收摄,“当当”之声大震,沙成山被震得飘出两丈。
白良猛一弓背,左爪突然直指,而右爪却后发先至的到了敌人面门!
猛然一个铁板跷架式,沙成山身子尚未沾地,双足互扭,人已斜出五尺,扭腰挺胸已到了敌人左侧!
“好!”
白良叫声中,双爪互搓,发出锵锵之声,身形未转,却不可思议的以反力道撞抓过来,力道之猛与雄浑,宛如恶魔的手臂在扫劈,厉鬼的诅咒在呼啸,果然变幻莫测,防不胜防!
沙成山疾速的躲挪着,不停的腾跃着,仿佛他只有防备一途而没有还手之力!”
一轮猛攻狂杀中,沙成山一大半凭待着听觉与触觉来阻截或躲闪,对于那有形似无形却又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连串攻击,他似已深深领略到敌人在某一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尽情发挥!
于是,沙成山不再闪让了,翻转疾掠的身形蓦地一挺,人已幽灵附体般的到了敌人的头顶!
动作是连贯的,看起来也有些边边重叠之势。沙成山就在这一怒翻劲旋中,青华飞现,“银链弯月”笔直的倒射白良咽喉!
白良左爪击空,右爪尚未递到,他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怒闪跃空!
“银链弯月”弹起的一抹刀芒,竟是虚空不实的,仅是一抹光影,一抹凝聚过程稍长的光影。
此种光影逼真至此,像是锋刃在飞闪,然则那却不是实质的,是一种幻象的眩彩欺骗敌人的视觉异像而已!
白良虚空飘闪飞掠,以为那只是青芒划向虚空。他的双爪又旋击过来——击向虚空的实体,而真正的刃锋却早已在中途等他这“顺理成章”的一击!
所谓“顺理成章”,也只是白良的想法!
大叫声像煞号嗥,“银链弯月”在沙成山一声“双星伴月”的狂吼中,那真正的实体突然自那片银芒中弹出两束流星也似的彩焰,神鬼难测的向白良的颈上飞旋。
白良在震惊中短促吸气,高大的身体猛力回收——但他也知道太迟了,血光进溅在半空中。
这位“龙爪门”当家的坠地之后抖着一身鲜血,十七道深浅不一的血口子,令他的上衣几乎片片飞舞!
沙成山把抹向敌人脖子的一刀,愤怒的旋切到白良的身上,这光景白良心中相当明白。如果沙成山取自己性命,只怕早已躺在血泊中了!
弹身在三丈外,沙成山暴翻三个筋斗始站在白良身前两丈地,他目凝神定的道:“白门主,承让了!”
白良重重的道:“沙成山,你为何刀下留人?”
淡淡的,沙成山道:“决斗而非搏命,白门主,我没有杀你的理由!”
白良咬着牙,道:“沙成山,我如果有那种机会,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沙成山道:“我明白,因为你一直在找机会杀我!”
白良道:“沙成山,你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不少!”
沙成山道:“彼此!彼此!”
白良环视门下,立刻又道:“沙成山,老夫如果习得秦百年那‘百窍神功’下半部,自信足以取你之命!”
沙成山坦然的道:“是吗?我却并不相信。白门主,我一定要提醒你,秦百年居心叵测,如果白门主停服他的药,沙成山敢断言,白门主将全身虚软,如处冰窖,食难下咽,寝又难安,其滋味生不如死!”
白良怒叱道:“胡说八道!”
他狂吼一声道:“去地牢中把丘兰儿母子押出来!”
沙成山心中一紧,道:“十天前沙成山尚难相信丘兰儿母子真会被你捞到千里之外的川南来!”
白良重重的道:“沙成山,丑话老夫说在前头,今日我放走你们三人,皆因这场决斗。错过今日,你们别被老夫堵上……”
沙成山冷酷的道:“白门主,我们已事先言明,而且你也当众答应,此事之后双方恩怨一笔勾销,你为何再出此言?这未免……”
白良咬着牙,道:“是的,老夫答应过你,不过那是有关我儿子白快活的被杀,老夫可以放弃向你讨回公道。但你这两天搏杀我龙爪门下六位舵主与狄总护法之事,这是公事,我不能轻言放弃!”
沙成山咬咬牙,心中在想,这与为他儿子报仇有什么两样?仍然免不了再搏杀!
顿了顿,沙成山道:“沙某原意是想由这场决斗而永远化解双方怨仇,白门主定要找沙某结算今日之恨,沙某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候,从“龙爪门”那座高大门楼内门出一批人。
其中有三个中年大脚妇人,两个架持着一个蓬头垢面女子,另一个用布包着个娃儿,那娃儿就在门楼下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尖吭,衷气十足,沙成山听了心中一紧!
只见被架持的披发女子立刻把掩面长发一甩,回身大叫:“孩子!孩子!”
抱孩子的中年女子猛伸手,叱道:“门主叫你去,你还不快下去!”
披发女子尖叫道:“我的孩子一定饿了,快抱给我,快抱给我……”
这光景沙成山看的十分清楚,但他不敢确定这女子就是丘兰儿。
丘兰儿色艳桃李,花娇柳蝉,虽非天香国色却也玉洁冰清而肌质晶莹,但这女子……
下来了,女子是被两个中年女人架着走下台阶的——她,蓬首垢面,衣衫不整,不时的回首去望身后那女人抱的孩子,口中不知说些什么!
此刻,沙成山的恹恹双目几乎憋出眼眶外,他看到这女子几乎瘦得不成人形,一脸菜色,两颊凸突,双目赤红而无神,她……
她会是丘兰儿?
就在沙成山的犹豫中,对面,“铁爪”白良已有几个人在为他包扎伤处,有个大汉取了件大披风把他裹上,白良沉声道:“丘兰儿,你们快离开此地,小心他日别再被我龙爪门兜上!”
那女子伸手拢拢头发,仰面低声道:“白门主,你会放我母子走人?难道……”
沙成山双目见泪,他重重的道:“兰妹,沙成山无能,害你母子二人受这般折磨……”
那女子猛然倒转脸望过来,她怔住了……
是的,受了两个月非人生活的折磨,丘兰儿又如何会相信这一刻的突然到来?
看到沙成山,丘兰儿突然全身生出无比的力量,她双肩左右猛晃,甩脱两个中年大脚女人的架持,暴伸双臂口中尖声道:“沙大哥!”
尖吭的呼喊,声入云霄,丘兰儿宛如一名逃出地狱的小妇人,疯狂的投入沙成山的怀里!
沙成山张臂一把抱住丘兰儿,那滋味真是酸甜苦辣一股脑儿的全涌上心头!
沙成山鼻孔中闻到的是阵阵发自丘兰儿身上的酸臭,但却被他猛力的吸入腹中,宛似他吸着无比的花香;怀中抱着的是衣衫破烂不整而又脏兮兮的女人,而沙成山却比搂着柳仙儿或秦红还要搂抱得紧!
一阵搂抱中突然传来哭声——是婴儿的哭声,沙成山猛的侧头看,只见那中年妇人已把婴儿放在地上,三个中年妇人已往台阶上登去!
沙成山忙弯腰抱起地上的孩子看——孩子是瘦了些,但从孩子的眼神看,仍然是活泼的,可爱的。那婴儿本来是哭的,但沙成山抱在怀中以后便立刻不哭了,且瞪着眼睛瞅着沙成山!
是的,父子连心啊!
抱着儿子,沙成山愤怒的逼视着白良,道:“姓白的,你好狠毒!”
白良也不示弱的道:“沙成山,你不也是一样?”
沙成山目中见泪,泪中泛红,咬牙切齿的道:“妇女何罪?婴儿何罪?你竟如此折磨他们……”
白良怒道:“比之你杀死我儿白快活,已经是仁慈多了!”
沙成山几乎全身崩裂,面皮紧紧的吼道:“白良,你应该知道一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她是多么需要人来细心照料。你却每日只供两碗稀粥,让她过着比死囚还不如的生活,还得奶这个孩子。白良啊!白良!你何不杀了她母子?”
白良厉烈的道:“杀了她母子?”
沙成山点头道:“是的,你应该为你的儿子下手杀了他母子二人!”
白良猛一愣,道:“什么意思?”
沙成山咬牙切齿的道:“如此,沙成山便可毫无牵挂的挥刀杀绝你的龙爪门,血洗你的总堂口,鸡犬不留!”
白良怒道:“好个恶毒凶残的沙成山!今日放走你们,他日碰上决不轻饶,你们给我快滚!”
沙成山的话不错,如果白良真的杀害了丘兰儿母子,他真会毫不犹豫的血洗龙爪门,而现在!
沙成山左手抱着自己的孩子,右手搀着丘兰儿,缓缓的走在大街上!
后面,龙爪门近百名门下人已高声叫起来:们主,不能放走这个凶手,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放他们走!”
白良站在台阶中央,叱道:“别再叫了!平日里叫你们勤练功夫,多多操演,你们哪个认真练过?此刻你们当知后悔了吧!”
其中有人高声道:“门主,要为几位舵主报仇啊,我们决不能放走他们!”
白良已走至台阶上面,猛的回头一瞪眼,叱道:“我说过,放他们走人!我龙爪门还要在道上混下去,这段仇恨我比你们还要刻骨铭心的记在心里!哪个出手拦阻他们去路,我将以门规处置!”
其实白良又何尝不想拦住沙成山的去路?
如果他有能力拦住,他便不会同沙成山决斗;如果此刻龙爪门的高手有一半在,他决不会放走沙成山!
是的,沙成山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如果此刻下令出手拦杀,沙成山正在愤怒中,他必然会痛施杀着,龙爪门岂不陷于万劫不复之中了?
白良的老谋深算,门下人又如何知道?
但沙成山知道,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走得坦然,走得沉着而毫不慌张!
没有人再跟踪沙成山与丘兰儿。龙爪门不用跟踪,只要沙成山未走出龙爪门地盘,他的形踪便随时会送上龙爪门的总舵!
丘兰儿一手紧紧的搂着沙成山,她的双脚无力,但她不用施力走,因为沙成山暗中运功令丘兰儿两脚几乎离地,从后面看,丘兰儿根本就是双足悬空的!
匆匆的走出丰都城,丘兰儿用力回头看了一眼那灰黑色的城门,叹口气,道:“沙大哥,想不到我还能走出此城,走出龙爪门的总舵!”
沙成山泣血似的低声道:“兰妹,沙成山但有一口气,决不会再令你吃这种苦了!”
丘兰儿伸手拭去泪水,道:“沙大哥,这是一次劫难!我忍饥的时候便看看我们的孩子,受冻的时候就想起了你,是你同孩子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沙……大哥……”
沙成山更紧的搂住了丘兰儿,他重重的道:“磨难已经过去了,兰妹,我们连夜过江吧!”
丘兰儿道:“沙大哥,赶到江边怕天就黑了!”
沙成山道:“兰妹放心,扁奇老人家会在江边等我们一同上船!”
丘兰儿惊喜的道:“扁老也来了?”
沙成山道:“是的,为了救你,他几乎丧命在江中的无归岛上!”
丘兰儿道:“无归岛在龙门,初时我被他们囚在岛上,那个岛是空心的,里面有个大洞可以通到上面!”
沙成山点点头,道:“那真是个囚人的好所在!”
丘兰儿道:“他们把我囚在岛上半个月,不知为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