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断刃
摇头一叹,药老子道:“那药太毒了,我老人家取出我的‘草药宝鉴’,竟然找不出这种药的克星。不过我找到一种‘周公草’,或可一试!”
扁奇道:“什么叫‘周公草’?”
药老子道:“老扁,你怎么连‘周公草’也不知道?”
他看看一边的婴儿,低声道:“我们说话小声些,这孩子是饿昏头了,稍有响声便会惊醒!”
扁奇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快说什么叫‘周公草’?”
药老子低声道:“周公草长在千年老树附近,又叫昏睡藤。人若服了它,除了想睡觉,什么也不想干,所以又叫‘周公草’。秦百年的毒药令人亢奋,我就以此草来克制。一旦毒瘾上来,可服此草大睡三日,也就没事了!”
扁奇叹口气道:“秦百年在什么地方弄的那种毒药?看来我们怕很难对付了!”
药老子道:“且等去到方家集再说吧!”
扁奇道:“我看不用去方家集了!”
药老子道:“为什么?”
此刻,沙成山已在庙中生起一堆火。令扁奇与丘兰儿高兴的,是他捉了一只肥山雉!
烤熟一只山雉,丘兰儿吃了一大半,于是,她的精神更见好转,抱着孩子一旁去喂奶了!
扁奇这才对沙成山道:“等等我们赶去少林寺!”
沙成山道:“去少林寺?”
扁奇道:“成山,药老子白跑了一趟苗疆,他无法找出绝对有效的解药,否则,我们也好立刻隐入深山去过安静日子了!”
点点头,沙成山道:“我懂义父的意思。江湖即将掀起一阵大风暴,我们有义务去料理这场浩劫!”
扁奇道:“不错,如果药老子有解药,我们只要把解药分送给各门派,就可使他们不受秦百年的控制。但不幸的是我们没有解药,便只有寄希望于少林寺了!”
沙成山道:“少林‘八笼蒸石大法’,能使人脱胎换骨,但不知方宽厚怎么样了!”
药老子道:“好,我便同你们走一趟少林寺,且看少林寺是否真能祛除这种毒药!”
丘兰儿两月不知肉滋味,此时抹抹嘴巴,款款的拢着头发,双目有神似无神的望着沙成山,道:“成山,我如今这样子一定很难看,你……”
一笑,沙成山道:“我觉得你此时最美!兰妹,我说的是真心话!”
“哇”的一声倒入沙成山怀里,连刚吮过奶的婴儿也哭了!
药老子指着扁奇,道:“你腿上的伤……”
扁奇道:“倒忘了你是苗疆第一大夫!烦请替我治一治,如何?”
药老子道:“敢不从命?”
上次沙成山是同三江帮的总护法“铁弹”李魁五二人一起去少林寺,为的是沙成山要证明方宽厚中毒之深,之惨,以便及时挽救三江帮主!
当时方宽厚见沙成山手上拿的那包药便不顾一切的下手抢夺,虽未能得逞,却令李魁五大吃一惊!
想不到那包药经药老子拿到南疆研究,竟然还是无法查出真正的名称,更不知如何克制或化解!
现在——沙成山带着扁奇、药老子、丘兰儿母子,匆匆的赶往嵩山少林寺!
又绕过七条坡道来到山道石阶前。
沙成山指着山上对扁奇道:“义父,我们把牲口挂在山脚下,上山的这段路是无法骑马的!”
扁奇点点头,道:“少林寺规矩大,上山不能骑马,我知道!”
药老子突然指着山上,道:“有人来了!”
沙成山抬头看,不由沉声道:“沙某的对头仇家!”
丘兰儿担心的道:“谁?”
沙成山尚未开口,远处已有人高声道:“沙成山,是你!
我们正在找你,你却赶来了!”
沙成山面无表情的道:“二位找我是否又要决一生死?”
迎面左腕已断的大汉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这人正是方宽厚的师弟,“黑天刚”熊霸天,另一人也是方捕头的师弟,“一刀穿心”左长庚。
只见左长庚当先走下石道,重重的向沙成山一抱拳,道:“沙兄弟,往日我们对你很不友善,事情演变到今天,我们总算也弄明白了,原是我们的不是,还望沙兄弟你多多包涵!”
“黑天刚”熊霸天举着左腕也沉声道:“早知有今天,我的这只手也不会被你给废了!”
沙成山尚自怀疑二人在弄奸施诈,木然的未开口,左长庚已接道:“我二人正是要下山去找你的,可真巧,竟在山脚碰见了!”
沙成山得愣的道:“二位找我除了打架,怕不会再有别的事了吧?”
熊霸天粗声一笑,道:“就快成一家人了,还打个什么架?”
“一家人?”
“是的,只你到了寺里便知道了!”
沙成山迷惑了,他回头看了丘兰儿一眼。一边,扁奇已笑道:“且先到少林寺内再说!”
于是,左长庚侧身一让,道:“各位请!”
一行走过那道九百九十九级青石台阶,山门外面只见一位灰髯老僧迎面走来!
沙成山一眼便知道是智上大师!
智上大师见沙成山与两位老者同一女子走来,忙迎上前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驾临敝寺,非常欢迎!”
沙成山顿感惊奇,这次与上回大不相同。
上次同三江帮李总护法来此,他们连口水也不招待,如今竟然换了一副模样,前倨而后恭,变的也太快了!
沙成山重重一抱拳,道:“大师,请容沙成山为大师引介,这两位老人家,一位是我义父——江湖人称易容大师的扁奇,另一位是苗疆第一大夫药老子,至于她……”沙成山重重的看了丘兰儿一眼,道:“贱内,丘兰儿!”
沙成山此言一出,智上大师面色一紧!
左长庚更是对望着熊霸天一言不发!
空气一窒,智上对扁奇药老子二人喧着佛号:“阿弥陀佛,久仰二位施主大名,今日有幸得识,快请寺内待茶!”
沙成山一行刚刚坐在客厢内,外面绿影一闪,方小云匆匆的走进来。
她立刻怔怔的看着沙成山身边的丘兰儿,口中自言自语似的:“你……你……就是丘……丘姐姐?”
丘兰儿已走近方小云,且拉着方小云一手,道:“你不认识我了?在你家的后山洞里,你曾经叫我……嫂子,是吗?”
方小云低头看着丘兰儿,沉痛的道:“嫂子,你怎么瘦成这副样子?你的脸、头发、衣衫……”
一声苦笑,丘兰儿道:“是被人折磨的,小云妹妹,连我们的孩子……”
方小云双手接过婴儿,不由双目一红,道:“好可怜啊!
刚到这个世上便历经磨难!”
说着,她拉着丘兰儿又道:“跟我去我住的地方,嫂子要好好梳洗打扮,还有这孩子也该……”
丘兰儿感激的点点头,道:“谢谢!”
此刻,智上大师对左长庚道:“去把你师兄找来!”
沙成山惊异的道:“方捕头已痊愈了?”
点点头,智上望着走去的左长庚,深深的叹口气,道:“宽厚身上中的毒除掉了,他身上蜕了一层皮,他的心也变了!”
沙成山道:“心也变了?”
智上大师道:“不错,他已跳出三界,脱离苦海,前天落发皈依我佛了!”
沙成山惊异的道:“方捕头出家了?”
扁奇一旁幽幽的道:“江湖上充满刀山剑树,刮的是腥风,落的是血雨,老来能看破红尘,静修余年,未尝不是他的造化!”
药老子沉声道:“别再说些废话了,且先说那种毒药你们是怎么替人解除的!”
智上大师道:“那是本寺一种不轻易使用的方法,除非此人中毒太深。要知‘八笼蒸石’要把一个人用八层蒸笼闷在灶上蒸一个对时,除了维系这人一点心脉之外,全身就几乎血水难分,皮毛蒸化了!”
智上叹口气,又道:“四十年前,本门曾用过一次,那次老衲也是亲睹,被蒸的门人除了有形的身体蜕变,他的思想也全变了!”
就在这时候,只见左长庚领着一人走进来!
沙成山抬头细看,不由得惊奇的张口结舌……
是的,这个灰衣僧人似乎是方宽厚,他光秃着头,胡子也只稀稀的几根,皮层白中泛红,红得赤漓漓的宛似被火炙过一般!
这就是在项城干过二十多年捕头的方宽厚?
不错,他正是方宽厚!
亲切的,这灰衣僧人先向智上一礼,便立刻走到沙成山面前,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我佛有灵,这么快就看到沙兄弟!”
沙成山重重的拉住方宽厚,道:“恭喜方捕头,你的毒已全部祛除了!”
方宽厚道:“贫僧悟心,往后沙施生叫我悟心好了!”
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沙成山道:“悟心师父,你来见见这二位老人家!”
方宽厚望着扁奇与药老子,沙成山介绍道:“药老子乃苗疆第一大夫,是为找出毒药来源才来的;这一位是我义父扁奇老人!”
方宽厚忙上前施礼,药老子已迫不及待的道:“方捕头……哟……不……悟心师父,你真的已尽除身上之毒了?”
悟心道:“每日三餐之外,别无所求!”
药老子从袋中取出那包毒药摊开来,道:“如今你不再想这玩意儿了吧?”
悟心全身一震,忙把双目垂低,口喧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药老子疾伸一手抓住悟心,道:“你再闻一闻!”
悟心已双目闭起来。药老子把毒药放在他的鼻尖,他也无动于衷!
收起毒药,药老子一声欢笑,道:“好,好,那些中毒之人有福了,哈……”
扁奇奇怪的道:“你说什么?”
药老子道:“难道你会不知道?龙腾虎跃即将举事,江湖上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但秦百年的阴谋毒计,却因为少林寺的‘八笼蒸石大法’,而功亏一篑!
扁奇道:“你是说那些中毒之人会受到秦百年的控制?”
点头一笑,药老子道:“想想看,那些服过秦百年毒药之人,他们如果不听命于秦百年,必然再也得不到秦百年的继续供应,然而他们中毒成瘾,生不如死又不想死,其结果……”
沙成山道:“其结果只有让秦百年牵着鼻子走了!”
智上大师道:“不错,龙腾山庄与虎跃山庄是有控制武林的野心!”
沙成山道:“大师也知道了?”
智上大师道:“这就是我命左长庚与熊霸天二人下山去找施主的主要原因!”
沙成山想起自己要同丘兰儿埋名隐姓远走高飞,再也不管江湖中烂闲事,便淡淡的道:“大师,沙成山罪孽深重,往后的日子里虽不礼佛而心中有佛,准备过平淡的日子,决不再……”
智上大师忙伸手拦住,道:“沙施主之言,老纳极为感动。老衲也曾同施主两次交手,一直对施主的执着而心仪。
但此事非施主出马不可!”
沙成山道:“只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突闻得方宽厚道:“沙施主,等到此事之后,你一定要答应贫僧一件事!”
沙成山一怔,道:“已入空门,心中还会有什么放不下来的?”
方宽厚道:“我的女儿方小云,她是我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一块鲠喉石头!”
沙成山闻言一怔!
方宽厚诚惶诚恐的面对沙成山道:“过去我几次三番的对你不起,皆因为一个贪字,而你也一再的放我一马。抚今追昔,我无以为报,想来想去,只有让我的女儿小云代我受过。沙施主,让小云侍候你以后的日子吧!”
沙成山神情一紧,忙摇头道:“不可以!方捕头已经跳出三界,足以证明回头的决心。沙成山已有丘兰儿,且已生了一子,如何能再接受小云姑娘?”
禅房里没有别人开口,扁奇没有,药老子更是没有!
熊霸天低首浩叹,连智上大师也闭起双目……
方宽厚道:“沙施主可还记得方家集北面我的家宅吗?”
点点头,沙成山道:“槐树坡前的大宅子我自然记得!”
方宽厚道:“我的宅子里如今只住着小云她娘,那么一幢大宅子我也一并送给你了!”
沙成山道:“这更不可以了!方捕头,我实情实说,沙成山江湖上树敌太多,只怕无法过安静的日子,除了……除了……”
他回头看看扁奇,又道:“除了远走高飞,埋名隐姓,怕是别无他途了!”
方宽厚深长的叹口气,道:“如果沙施主拒绝,悟心只怕永难安心了!”
沙成山指着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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