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单(1~3)
盏阶约荷砩希槐哂衷诎蛋挡虏猓赫舛琶髑康降姿盗耸裁矗尤话颜藕7迤烧庋?br /> 杜明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台下的人是听不见的,但台上却有一人听得清楚。这人正是先前上台发言后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杭文治。
杭文治不仅听到了杜明强的话语,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明白那句话中隐藏的可怕意义。
每个人都有最心爱的东西,你抢走了别人的,别人以后也会抢走你的。
张海峰踩碎了杜明强的CD机,他以为自己击打到了对方最脆弱的地方。而杜明强却要告诉告诉他,自己同样也盯准了他的命门。
杜明强说的那句话是:“芬河小学六二班,2号楼203房,张天扬。”
即便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男人,作为一个父亲,又怎能忍受这样一种针对自己爱子的赤裸裸的威胁?张海峰的怒火熊熊燃起,让远在数米之外的杭文治都感受到了火苗的灼烈。同时后者亦不能理解,杜明强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张海峰的权威?最后那句导致场面完全失控的话语更是毫无必要。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张CD对于杜明强实在太重要了,那种重要性甚至超出了他理性能够掌控的范围。
确实,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杜明强的行为都是不理性的。他的反抗和挑衅有何意义?其结果不仅失去了心爱之物,还要面临极为严厉的惩罚。
没有人知道杜明强在禁闭室里的那十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被铐着手脚,身体始终无法直立,而一些非常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也变得无比艰难。他无法抬手,难以迈步,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自理能力的废人。吃饭喝水只能像狗一样用嘴去拱,想要拉屎拉尿时,褪穿裤子便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这样的禁闭生活不仅是对身体的折磨,对精神也是一种摧残,而更重要的,则是对人格的彻底羞辱。
当十天期满的时候,张海峰亲自带人去给杜明强解禁。禁闭室的屋门打开之后,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扑面而来。张海峰退到一边,命令两个手下进去清理。那两个管教一手掩着鼻子,一手攥着水管冲洗。水流击打着墙角那个难辨眉目的人形,将他身上的污秽以及地板上的剩饭残便冲入房间内的便池中。那人环肢而坐,任凭水柱的冲击一动不动。只有当水冲进鼻腔时,他才控制不住地呛咳几声。
“还有气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一个管教奚落似地笑道。
“冲一下就行了。”张海峰这时走到门边吩咐说,“把他的铐子解开吧。”
两个管教放下水管,上前解开了杜明强手脚上的铐子,其中一人轻轻踢了后者一脚:“起来活动活动吧。”
杜明强身形晃了一晃,想要起身却又气力不济。
张海峰略一皱眉头道:“你们两个把他扶出来。”
虽然已经冲洗过一番,但杜明强周身仍然肮脏难闻。两个管教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张头的命令,他们一边一个挟住杜明强的腋窝,同时发力将后者搀托起来。杜明强依然微微躬着背,十年的佝偻生活使他一时还难以适应正常的身体姿态。
张海峰站在禁闭室外,等着两个手下将杜明强扶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他沉着脸问道:“杜明强,你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杜明强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盯在张海峰的脸上,一开始是空洞麻木的,然后慢慢有了些生气,像一个刚刚从深度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病人。
看着对方这副样子,就连“鬼见愁”也禁不住起了些许恻隐之心,他的语气略微柔和了:“关禁闭只是教育你的手段,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最关键的是你要接受这次教训,你明白吗?”
张海峰相信对方不会不明白的。就连老虎都可以被驯服,杜明强作为一个有着辨析能力的人类,又怎会在一条思路上走到黑?先前在会场上他是一时冲动,现在经过十天的漫长折磨,他怎么也该想明白了吧?
杜明强没有去接张海峰的话语,他忽地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说道:“五年。”
张海峰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我的刑期——”杜明强这口气吸得太长,把刚才呛进肚子里的水又逼了上来,他剧烈地咳嗽一阵之后,笑着把话说完,“——不过只有五年。”
那笑容像带着刃口似的,刮得张海峰的心一阵紧缩。他知道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虽然连站立都很困难,但他却根本没有被击倒。在承受了非人的摧残和羞辱之后,那人没有产生任何退让的意思,所有曾凌驾在他身心上的压力全都转化成了更强烈的斗志和仇恨。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可怕。在四监区的地盘上,张海峰何时曾忌讳过任何囚犯?他“鬼见愁”才是这里的主宰。再凶顽的犯人也只能在他的鞭子和镣铐下苟且生存。
只是这一次张海峰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眼前这个家伙并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他不是一个重刑犯,他的刑期只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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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的时间不会很长,当那家伙出狱之后,他们之间的形势又将怎样维持?
毫无疑问,到时候那家伙会变成一只不受任何约束的猛兽,即便自己不用怕他,可自己的儿子呢?
张天扬,这是张海峰最心爱的事物。而杜明强已经恶毒发誓要将这事物摧毁。到了猛虎归山的时候,自己五年的优势又有什么意义?只能成为进一步激化仇恨的砝码而已。
张海峰迎着杜明强的目光,虽然他的表情仍然强势,但他的脑袋却在阵阵隐痛。在他十多年的狱管生涯中,他第一次感觉对某种局面无法收拾。最终他只能烦躁地挥了挥手,喝道:“把他带回去,让他自己再反省反省!”
此刻正是工作时间,两个管教便直接把杜明强押回了生产厂房。看到杜明强被送回来了,原本埋头干活的犯人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他们很想知道:这个敢在众人面前顶撞“鬼见愁”的家伙现在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
杜明强面色苍白,眼窝内陷,下劾上则布满了乱糟糟的胡子茬,说不出的落魄憔悴;他的身体则明显发软,要在管教的支撑下才能站稳;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他的皮肤,水分持蒸发持续带走他体内的热量,虽然在初夏季节也难免让他瑟瑟发抖。这一切都证明了他刚刚经受了怎样痛苦的十天煎熬。不过旁观者同时也清楚,这个人的精神并未被压跨。
因为他的目光仍然明亮坚定,他的双腿向前迈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看着前方直行,像是瞄准了某个既定的目标。这目标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中,没有任何情况可以让他屈服放弃。
犯人们不敢多言,只能暗自用眼神交流着心中的赞叹。监狱里是个非常现实的地方,强者永远会得到尊重。不管杜明强以前如何,在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再凶顽的犯人也得让他三分面子。
管教把杜明强送到他的工作台边,对坐在不远处的平哥说道:“沈建平,给他安排点生产任务。”
平哥忙站起身道:“明白。”
“你们监舍是怎么回事?尽出乱子!”管教埋怨了两句,离开了。
平哥分出一堆生产原料扔到杜明强的桌子上,不冷不热地说:“回来了就好好干活吧。甭管你多牛逼,在这里也就是根鸡毛。鸡毛长再高能高得过肚脐眼?”
杜明强没搭他的茬,自己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调整生息。这时又有一人走上前道:“你刚刚出来,先休息休息,这些活我帮你做。”
说话的人正是杭文治,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堆原料抓在了手中。杜明强看着他点点头,算是表了谢意。旁边的平哥“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干涉。其实这会已经到了快收工的时候,剩余的工作量已不太多。
过了一个多小时,接近晚饭的点了。“大馒头”开始催促各个小组交活。四二四监舍有杭文治这个能手坐镇,生产任务自然不会拉下。交活验收完毕,大家便排着队去食堂用餐。
杭文治本来想要扶杜明强行动的,但被后者婉拒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杜明强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透,身上慢慢聚起些热气,脸上也有了血色。行走之间已无大碍。
抵达食堂之后,众人打了饭菜各自找座就餐。因为杜明强身上仍然有一股异味,没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这倒正和杜杭二人的心意,两人远远找了个角落,可以不受打扰地聊上一阵。
杭文治首先便道:“你怎么那么冲动?张海峰在这里说一不二,你何必跟他顶真呢?顶来顶去有什么好处?最后吃苦的还不是你自己?”口吻有三分责备,三分劝解。
杜明强先大口吞了一阵饭菜,趁着稍稍歇口气的当儿才冷笑道:“现在说最后还太早了吧?”
杭文治一愣:“你还不肯罢休?”
杜明强不回答,又开始埋头吃饭。在禁闭室那十天可是把他饿坏了,他现在急需用热腾腾的食物来补充自己的体力。
“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杭文治有些毛了,“就算你要报复,又何必急在一时?”
杜明强抬起头说:“我没着急啊——一切等我出去之后再说。”
“这就好。我想你也不致于一错再错。”杭文治松了口气,然后又压低声音说,“别忘了我们的大事,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轻重缓急要分清楚!”
杜明强忽然又不说话了,目光犹疑地看向杭文治身后。后者转头一瞥,却见平哥和阿山坐在七八米开外的地方正盯着这边看呢。杭文治忙又把头转回来,道:“我们聊我们的,表现正常一点,他们听不见。”
杜明强也把目光收回来,同时问道:“我关禁闭这些天,平哥怎么说?”
“没说什么啊……”杭文治挠挠头,猜到对方在担心什么,又说,“你和上次黑子小顺的情况不一样。那次他们关禁闭,大家都受到连累,平哥也恨得牙痒痒;你公然和张海峰对着干,没人恨你,大家都佩服你的胆量呢!”
杜明强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然后继续闷声吃饭。
杭文治的心思却始终不在吃饭上,他只略略扒了几口,便又抬头道:“我搞到管道线路图了。”
杜明强“嗯?”了一声。
“监狱地下管道的线路图。”杭文治重申了一遍,语调虽低却难掩兴奋,“有了这份线路图,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向前推动一大步了!”
杜明强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搞到的?”他心里非常惊讶,但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对比杜明强的表现,杭文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稳住心绪,摆出很正常地用餐的姿态,边吃边说:“前两天监区要清理烟囱,没人愿意去,我主动报名去了。”
这事在杜明强关禁闭之前杭文治就提过,杜明强当时感觉到其中会有些玄机,但也没细问。现在对方再次提起,他一下子便猜到些眉目,问:“你爬到烟囱上画图去了?”
杭文治笑而不语,有种默认的意思。
站在烟囱顶上居高临下,的确能把整个监狱的地形构造尽收眼底。杜明强也不得不对杭文治的思路深感赞赏。不过随即他又觉得有些问题:想画出地下管道的线路图,必须把地表的那些井盖一个个找出来才行,而且还得分辨出不同管道的井盖标记。站在一百多米的高空,这需要多好的眼力才能完成?就凭杭文治这个近视眼,怎么也不可能啊!
“烟囱那么高,地面上的东西你能看得清楚?”杜明强把心中的质疑提了出来。说话的同时他把筷子头插到自己脖领子后面挠起了痒痒,慵懒的神态与他的言辞内容完全不在一个调上。
杭文治用筷子在菜盆里扒拉着,眉头深锁,好像对饭菜的质量很不满意。他嘴里说的却是:“你还记得我的另一副眼镜吗?”
这个杜明强倒是记得。杭文治入狱的当天就打碎了自己的眼镜,后来他托朋友从监狱外捎眼镜进来,那朋友一下子带来了两副。杭文治平时戴一副,另一副好像一直就在床头边放着。
不过他们此刻讨论的事情和眼镜会有什么关系?
杭文治不待杜明强追问,又继续说道:“那是一副老花眼镜。”
杜明强心中顿时明了。他把筷子从脖领里抻出来,说道:“你自制了一个望远镜。”
杭文治用筷子轻轻敲了下饭盆的边缘,以此代替点头的动作。
杜明强的猜测完全正确,那天杭文治登上烟囱之前已经把眼镜做了调整。他当时戴的眼镜由两个不同的镜片组成:一个镜片是他一直佩戴的正常近视眼镜所用的凹透镜片,另一个则是从老花眼镜上摘下来的凸透镜片。登上烟囱之后,杭文治用这两个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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