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97

　　帕恩在凝视史帕克的眼神一阵子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加油！”
　　虽然是句简短的鼓励，但史帕克却感到精神一振。
　　因为自由骑士帕恩是自己从小就崇拜的传说骑士，而且如今这位骑士认同了史帕克的誓言。
　　史帕克让兴奋的心冷静下来，简单说出了从弗雷姆出发之后的事情经过。
　　帕恩频频点头聆听着史帕克的叙述。
　　在蒂德莉特端着饮料回来的时候，史帕克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除了巴古纳德的魔手已经伸向妮丝的这件事情。
　　最后史帕克才说出了这可说是核心的事件。
　　“黑之导师，巴古纳德竟然已经……”
　　听到这话的自由骑士也变了脸色。
　　“我没事的。”
　　妮丝开朗地说着。
　　“一开始黑之导师的强大魔力，以及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激烈痛苦，使得我以为赢不了黑之导师的……”
　　根据妮丝的说明，黑之导师巴古纳德所进行的召唤仪式，其实是双方精神力的对抗。
　　黑之导师的精神穿越了距离之墙试着召唤妮丝的精神，而妮丝也对抗着这股力量。如果输掉了这场较劲的话不只是精神，连肉体都将会被拉过去。
　　那时由于妮丝与巴古纳德的精神直接接触，使得她也受到了巴古纳德所受到诅咒的影响。
　　那是巴古纳德的导师，也是已经毁灭的贤者学院最后一位院长拉尔卡斯所使用的制约之咒。
　　只要一使用魔法，激烈的痛苦便会传遍巴古纳德的全身。
　　在如此压倒性的痛苦中仍然不会失去集中力，巴古纳德精神的强韧程度可想而知。妮丝认为这样的坚持，这股对魔术这个力量的坚持支持着巴古纳德的精神。
　　“我认为这是我的信仰与黑之导师的执念之间的战斗。我不知道能不能赢，不过我是不会输的。”
　　随即小妮丝咏唱玛法之名对女神感谢。
　　黑之导师第一次对她进行召唤仪式，是史帕克等人登陆卡诺的第一天晚上。
　　那时候由于史帕克不顾一切的协助妮丝，使得巴古纳德的魔法仪式在成功的前一瞬间失败了。从那天算起到抵达这个根据地总共花了三天，其间巴古纳德又再度使用了两次召唤仪式。
　　不过这两次妮丝都没有接受他人协助，自己击退了黑之导师的魔手。
　　“如果情势真的很危急的话，我还是会帮助妮丝的。虽然对妮丝来说这是场艰苦的战斗，不过对黑之导师来说一定更为艰苦的。连年轻的妮丝都累到失去了意识，我不认为一个苍老的魔术师会好到哪里去。召唤仪式无疑不断的在侵蚀着黑之导师的生命。”
　　“巴古纳德也在跟时间作战。不知道他会先得到邪神之门，还是马莫会先被灭亡呢……”
　　“当然是马莫会先灭亡！”
　　史帕克很有气势地说着。
　　“我也是这么相信的。卡修国王、雷欧纳国王，还有埃特跟史列因，所有人都是为此而战，因此绝对不会输的。”
　　“我也一定不会输的！”
　　帕恩微笑地点点头，以眼神对蒂德莉特跟霍普示意之后站了起来。
　　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千里迢迢到这里也累了吧。我帮你们安排房间，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们自由军也会尽可能提供协助的。”
　　看到帕恩已经要离开了，史帕克连忙将瓦利斯的埃特国王托他转交的信递给了帕恩。
　　帕恩确认了信封完好无误之后以短剑打开信，仔细阅读着写在羊皮纸上的内容。
　　一开始帕恩很怀念地看着信，但表情却是越读越沉重。
　　然后他对史帕克等人表示有事先走，带着蒂德莉特跟霍普离开了房间。
　　Ⅴ
　　在黄昏帕恩回来之后，史帕克才知道帕恩的工作是负责袭击马莫的补给部队。
　　帕恩带着十位同伴出去，不过却只有八位回来。
　　如今卡诺自由军袭击补给队的行为几乎是家常便饭，因此马莫军的警戒程度也更为严密。
　　这正是卡诺自由军所希望的，为此他们也有了付出牺牲的觉悟。
　　然而有同伴战死的通知，仍使全村笼罩在沉重的空气之中。
　　史帕克也因此意识到自由军彼此之间的羁绊有多么的强。就像是苦难时代的炎之部族一样。
　　史帕克希望下一次可以跟帕恩一起战斗，可是他却不能放着妮丝不管。
　　何况妮丝还没有放弃前往马莫的决心。
　　她说每次对大地母神祈祷时一定都会得到类似的答案。要她前往暗黑之岛，与自己的命运作个对决。
　　这几乎使史帕克以为妮丝是自愿要落入黑之导师的手中，甚至怀疑妮丝所祈祷的说不定不是大地母神而是破坏之女神。然而既然她如此希望，那么即使目标是暗黑之岛，史帕克也打算跟着她一起去。
　　帕恩表示想招待史帕克等人吃一顿晚餐，而史帕克当然没有异议，非常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加入自由军的女性们，开始处理着从马莫补给部队夺来的食材。由于还加上了史帕克等人拿回来的材料，使得这一顿晚餐相当的豪华。
　　等到晚餐告一段落时，他们彼此交换着手边的情报。卡诺自由军似乎已经和弗雷姆军取得了联络，所获得的亚拉尼亚方面的战况也正确得令人惊讶。
　　“也就是说，卡修陛下已经和萨克森的义勇军会合，幷且朝亚兰进军了？”
　　听到帕恩所说的，史帕克不禁十分的惊讶。
　　“当初宣布要在两个月内攻下亚拉尼亚，看来这张支票真的会实现。”
　　帕恩也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真不愧是卡修陛下！”
　　史帕克满怀兴奋地说着。
　　然而帕恩随即就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出了什么问题吗？”
　　看到自由骑士这种表情的史帕克如此问着。
　　“不，这是我的坏习惯。我对这次卡修陛下在亚拉尼亚的战法总是有一些意见。”
　　“意见？”
　　“换句话说就是他的战略方针。亚拉尼亚幷没有在郊外应战而躲在城里。如果就这么强行攻入的话，会消耗弗雷姆军许多兵力，幷且也会有许多无辜的居民成为牺牲者。如此一来卡修国王的名声，在亚拉尼亚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可是，战争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我不能否认。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把战士以外的人也卷进来的战斗。加上我很在意亚拉尼亚这种消极抵抗的作风，我认为他们是在保存战力，准备在王都亚兰决一死战。弗雷姆强行进攻导致兵力大量的耗损，这等于正中敌人的圈套。不过我认为既然我想得到，卡修国王也一定想得到的。”
　　史帕克也知道，卡修国王绝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
　　“西边的瓦利斯军正陷入苦战，卡修国王大概是想在穿过亚拉尼亚之后，从背后逼使远征瓦利斯的马莫军撤退吧。”
　　“黑衣之将军的想法也一样，他打算先征服瓦利斯再跟弗雷姆决战。你看我们这样一再攻击补给部队，前线的士兵一个也没有回来不是吗？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倒是蛮幸运的就是了。”
　　“可是如果瓦利斯输了那就糟糕了！”
　　“埃特也已经很慎重的考虑过了。”帕恩的表情变得沉重。
　　“史帕克带来的信中写到，埃特已经对洛依德的居民发动了圣战咒文。看来瓦利斯也会有许多人牺牲生命了。”
　　圣战之咒文是由侍奉法利斯司祭，幷且是最高司祭才能使用的咒文。而这个咒文的魔力也是非比寻常，可以使信仰法利斯的所有信徒强制性地变成一位战士。变成神之战士的法利斯信徒将不顾自己的生命奋勇作战，直到神的敌人被彻底的歼灭。
　　“卡修国王与埃特国王都作了痛苦的决定。虽然这是身为一国之主必须背负的命运，但他们的心中一定是十分痛苦的。”
　　帕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有人告诉我，国王必须考量到千万人民，而不只是一个人的生命。”
　　“这幷没有错。”
　　帕恩认同史帕克所说的。
　　“不过也有没能被拯救，或是被国王所拋弃的人。我认为拯救这些人就是我的使命，因此我选择成为不受王国束缚的自由骑士。”
　　“那么我也可以吗？”
　　史帕克不由得如此问着。
　　“你想学我的生活方式？”
　　史帕克点点头，静静等待着帕恩继续说下去。
　　“连我都办得到，所以当然是不会很困难的，只不过我幷不建议别人这么做。即使别人再怎么认为自由骑士有多伟大，身为一位国王能够拯救的人还是比较多。不过啊人都有自己的能力极限，因此想当国王的目标幷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达到的。”
　　史帕克拥有成为国王的资格。由于他是炎之部族的族长后裔，所以成人之后将会获得王位继承权。但他幷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国王这个位子。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成为自由骑士的资格，但他真的非常想要尝试眼前这位勇者的生活方式。
　　“老是讲这么难的话题啊，可是会让人越来越头痛的喔！”
　　看到史帕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蒂德莉特像是要点播音乐般拍了拍手。
　　如果玛鲁在的话，他一定会马上来一段歌谣或是小节目的。不过如今的他现在已经前往路德，开始发挥他另一项技能了。
　　“说得也是。我们还是继续吃点东西，暂时忘记一切的烦恼吧！”
　　帕恩也如此微笑地说着。
　　“喔！这不就是咱们矮人的信条嘛！”
　　古力巴斯高兴欢呼着举起了酒杯。
　　之后整个气氛就像是在办宴会般热闹。没有值班的自由军士兵也加入了宴会，高高兴兴地大快朵颐。
　　也有人开始配合着周围的歌声踏起舞步。
　　布蓝修村的这个晚上，就在开朗的笑声笼罩之下准备迎接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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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办起了宴会，但是史帕克仍然没有喝什么酒。
　　因为黑之导师不知何时还会进行召唤妮丝的仪式。
　　一位可怜少女与看不见的敌人作战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无法正视。为了逼退黑之导师，妮丝不得不用尽所有的力气，加上在战斗的时候，她也同步感受到了黑之导师身上的诅咒，因此同时还要承受激烈的痛楚。
　　史帕克也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折磨。
　　因为在登陆卡诺的第一晚，他接触到了散发诡异红光的妮丝身体，亲身体验了这样的痛苦。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忍受得住。如果以这种痛楚作为拷问道具的话，再怎么嘴硬的犯人一定都会乖乖认罪的。
　　而帕恩在晚餐时所说的那一番话，至今也都还使得史帕克十分在意。
　　现在的史帕克，已经不是弗雷姆的骑士候补了。
　　虽然没有正式下裁定，但违反卡修的回国命令前往卡诺的他无疑会被剥夺骑士资格的。然而接受国王的骑士叙勋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一个人不符合资格，他一样能够贯彻自己心中的骑士道。相反的就算拥有资格，也不见得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骑士。
　　他不禁觉得当初为了得到“资格”而拼命的自己十分愚蠢。卡修陛下大概也是因为看清了他的愚蠢，所以才没有封他为骑士吧。这正是卡修对身为炎之部族族长，同时也拥有弗雷姆王位继承权的自己拥有高度期待的证据。
　　不知何时，史帕克离开了喧嚣的屋内走到了户外。
　　“史帕克先生？”
　　忽然有人在呼唤着他。
　　史帕克环视着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妮丝。
　　她坐在中庭的草地上，以惊讶的表情凝视着史帕克。
　　夜空弦月淡淡的银色光芒温柔地洒在少女身上，使得她看起来就像是幻影一样感觉不到实体。
　　史帕克不安地走到了妮丝的身边。
　　踌躇了一阵子之后，他伸出手抚摸妮丝的黑发。被捧在手上的头发轻盈地滑了开来，就像是要逃出史帕克的掌心似的。
　　“我不是幽灵啦。”
　　大概是史帕克的表情太奇怪了吧。
　　妮丝天真地笑着，轻轻握住了史帕克的手。
　　“你看。”
　　妮丝的手是温暖的。
　　史帕克回过神之后连忙放开了妮丝的手，然后就像是要掩饰般说着。
　　“不知道黑之导师什么时候还会召唤你，所以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很危险的喔。”
　　“我知道，可是看大家那么开心，我不希望破坏他们的心情……”
　　“那你也跟他们一起高兴不就好了？”
　　“我？”
　　妮丝寂寞地摇了摇头。
　　“现在我没有这样的心情。何况我服侍着大地母神，如果我在宴会里享乐的话女神一定会不高兴的。”
　　大地母神的教义中提到，质朴是人的一种美德。
　　为了能与大地共存，摄取食物时只取必要的种类与量是很重要的。如果所有人都能遵循这个道理，人类将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