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一生
肖冰想着令自己心酸悲戚的词汇,心底隐隐作痛,抬手,轻轻抚摸脖间温润翠玉,唯一证明他身世的东西,陪伴他二十多年,这么多年深感孤独之时,抚摸它,稍稍好受一点。终究是受尽折打击的硬汉,肖冰未沉浸在无边伤感的回忆中,墓碑前的烟燃尽,他转身离去,洒脱,冷酷。
男人偶尔的懦弱如同哭泣,不是罪,肖冰也非心灵脆弱的小屁孩,躲进角落哭完了,懦弱过了,抖抖衣衫上的尘土,擦净双手的血腥,哪怕脚下的路步步杀机,处处血腥,还得继续向前,人生没有回头路。
松柏遮掩的石板路,伟岸背影格外硬朗。
墓园外,加长版奔驰S600散发刺眼光泽,猛子大大咧咧蹲在车门边抽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头,憨厚一笑,他这真挚笑意只有面对奶奶和肖冰,才会绽露,打心眼里把冰哥当亲人,因为冰哥同朋友战友乃至政商界名人介绍他时总说:“这是我兄弟。”
是兄弟,而非司机、跟班、保镖,实心眼的猛子感动,他嘴笨不会说感激的话,内心深处隐藏无比坚定的信念,冰哥要他死,他就死,怎么死都行。肖冰心情低落,瞪他一眼,道:“笑什么笑,去。。。给坤爷磕头。”
猛子收敛笑意,一本正经掐灭烟头,屁颠屁颠跑进墓园,肖冰摇头轻笑,像猛子这么没心没肺,倒也活的轻松,吃喝玩乐,打打杀杀,该死时,没一丝牵挂去死,让人羡慕。猛子磕头真痛快,来来回回五分钟,肖冰自然不会认为愣头青在坤爷墓前弄虚作假,他脑门上显眼的淤青印痕说明磕头很卖力。
奔驰车驶向市区,零四年宁和市奔驰宝马已呈泛滥趋势,坤爷留下的奔驰S600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五个八的车牌相当招摇,进入市区主干道,博得百分之百的回头率,肖冰神情漠然,透过车窗欣赏街景,大半年宁和变了很多。
随时间推移,一切都会改变,三年。。。。五年。。。。十年后又是什么样?肖冰胡思乱想,不管世界怎么变,他想有个温暖的家,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享受无尽荣耀,自己吃苦无所谓,下一代不能再吃苦,再做孤儿,所以他要好好的活。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远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
奔驰S600车内,顶尖音响设备使这首《血染的风采》更具感染力,枪林弹雨的峥嵘岁月,血染的人生,是军人无法忘怀的辉煌历史,肖冰似乎看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似乎听到共和国军人宁死不跪的怒吼,旋即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亲人,何长青那一声悲壮的“送我上路”犹在耳边。
“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遗憾,木狼别学我。。。。要争口气。。。”肖冰喃喃自语,悄悄抹了抹眼角,褪去橄榄绿军装,仍有一颗赤诚的心,如果共和国需要,他舍得抛弃名利权势,毫不犹豫穿起军装,再为共和国抛头颅洒热血。河西一些眼光毒辣的老江湖背地里常说肖冰是与众不同的江湖大哥,他们哪里晓得肖冰有共和国优秀军人的军魂。
中山西路,高档购物场所的大广告牌和电子显示屏吸引无数人目光,不过,更多人涌进小专卖,美特斯邦威,班尼路,森马,这些穷学生眼中的品牌店人满为患,一个柔弱身影挤出“淑女屋”,她低头,边走边翻着包装袋里崭新的牛仔裤,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线头、印迹。
反反复复检查两次,确定裤子没毛病,她才叠好放入包装袋内,又拿出粉色钱夹,里边是一张百元钞票和一张五十元钞票,以及几张零钱,扭头望向十几米外的GUCCI专卖,紧咬嘴唇,痛苦地闭上双眼。
两年来,她没有买过低于五百的衣服鞋子,天天去范思哲、香奈儿,不切实际,但好歹一个月逛一次,ONLY、歌莉娅这类二流服饰牌子专卖,她隔三差五光顾,大三大四两年,身边那些每月捏着几百块钱紧巴巴度日的同学羡慕的要死。
可惜,曾经的一切已是过眼云烟,她得面对残酷现实,睁开眼,紧捏衣服包装袋,失魂落魄看向马路,恰巧一辆黑色加长奔驰招摇过市,分外惹眼,她下意识盯着奔驰车,一张熟悉面庞进入视线。
她心头绞痛,呆望远去的奔驰S600,往事历历在目,她想捞鱼,他背她深一脚浅一脚在哈拉密沟的淤泥中前行,她想滑冰,没钱带她去溜冰场,他熬夜为她做冰车,那纯真岁月,一穷二白的孤儿一点一点打动她的心,爱过,放弃过,恨过,再回头,才懂什么是最纯真的感情,可惜。。。。迟了!
啪!衣服包装袋落地,她想放声哭泣,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烈日下,她晕倒在地,惨白面庞泛起浓浓伤感,鲜红鼻血顺干瘪嘴唇淌下。
“倩儿,我要南城区变成大花园,还要盖一栋很大很大的房子,然后取你做老婆,赚大钱,让爷爷享福,让你爸爸妈妈也享福。”一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男孩九岁时对一个可爱小女孩的誓言。
“倩儿,你等我,我一定穿上呢子军装回来见你。”这是一个十五岁男孩领到入伍通知书对班上最漂亮女孩说过的话。
“肖冰,我错了,我不好,对不起。”这是女孩背弃初恋男友参杂愧疚的绝情言语,不同声音在她脑子里纠结,昏迷中的她落泪了!
第2卷 第233章 公子哥,大异类(中)
宁和市区中山西路和中山东路的分界点是大十字路口,挂着五个八车牌的奔驰S600经十字路口向南驶去,又过两个十字路口再向西折,便进入人流密集的大学路,方啸吟给肖冰打了电话,中午要请客,地点是大学路的丰福楼。
七八所高校汇集的大学路,容纳十余万学生,路两侧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多半是学生,六百多万的奔驰车现身街头,搞得莘莘学子们一惊一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坐着六百多万的车,身家有多少,地位有多高,实力有多大,值得人们畅想。
车里,肖冰心如止水,没显露一丝一毫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平静望向车窗外,正好看到路边五六个吊儿郎当的汉子气焰嚣张地推搡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老熟人”小薇惶恐无助,拽着男孩,似乎怕他激怒几人。
“猛子,把车停路边。”
肖冰吩咐一句,街头打架斗殴是天经地义的事,好似中央台八点档的黄金剧场,都市快节奏氛围的调节剂,闹过了,笑过了,一哄而散,没什么大不了,肖冰精力再旺盛也懒得搭理这狗血闹剧,只是今天不同。
“小子,我们刘老板说了,只要你和她分手,给你五万块钱,要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后果自负。”二十五六岁的壮实青年叼着烟,面露狞笑,标新立异的莫西干发型非常抢眼,黑紧身背心裹着还算有型的肌肉,下身肥筒灯笼裤,大热的天却穿了双军用皮靴,匪气十足,这打扮这嘴脸深怕别人错以为他是好人。
“狗腿子,告诉那个狗屁刘老板,小薇是我的,别痴心妄想,除非我死。”被五六个壮汉围住的青年毫无惧色,大声呵斥,小薇泪眼婆娑,对方软硬兼施,换做懦弱的小男生早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男友凛然无惧挡在前边,她感动不已,又担心自己男朋友出事,握紧他的手。
“小薇,别怕,大庭广众,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动我。”青年回头温柔一笑,安慰小薇后继续与猛男们对峙,围观的人是很多,可至始至终没人路见不平一声吼,都是在看戏,在幸灾乐祸,独善其身是这个社会的主旋律,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已算风格高尚,雪中送炭,傻子才干。
正当围观的人揣测最终结果,是青年被群殴成“熊猫”,还是变“狗熊”卖了漂亮女友,服软,靠近路边的人群忽然躁动,纷纷闪避,阳光照耀下,车身铮亮铮亮的奔驰S600紧贴路边停稳,刹车停车的动作极为柔和,没展露那种恨不得撞死人的嚣张气焰,即使如此,路人还是感到一股逼人气焰。
小薇扭头看向奔驰车,既而一惊一乍揪扯男友胳膊,激动道:“晓军,咱们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没事儿个毛,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成。”留莫西干发型的青年嚣张无比,当从松散的人群缝隙间瞧清楚路边加长版奔驰S600,心头猛地一哆嗦,河西省的豪车聚集在三个地方,东林,钢城,宁和,这车不论在哪,都仅是财大气粗权势熏天的牛人才有资格压在屁股下。
几个貌似黑社会份子的汉子面面相觑之时,肖冰已下车,人们不由自主闪避让路,这便是对金钱权势的敬畏,喧嚣声仿佛瞬间凝滞,骤然的沉默令人压抑,至从皇朝酒吧偶遇肖冰和白姐,蛮横霸道的露露又隔三差五求她向冰哥美言几句,别计较那晚的事儿,小薇便知道救过自己的冰哥混的很风光。
“小薇,怎么啦?”肖冰笑问,很随意。
“我和男朋友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小薇小声道,将茫茫然的男友拽到身边,忙着介绍,冰哥是她心目中的大贵人,哪能让男友错失良机,大贵人稍稍提携,男友迈出校门可能少奋斗好几年。
“靠,啰嗦什么,老子们办事儿你掺和个屁,赶紧滚一边去,要不然连你一块收拾。”一个猛男指点肖冰,劈头盖脸叫骂,留莫西干发型的青年差点被这傻×气昏,人家这么大的派头能是小人物?装什么牛逼人。
肖冰冷笑,问小薇到底是怎么回事,气焰嚣张的汉子被晾在一边,觉得丢了面子,歪着头斜眼藐视肖冰,还想骂,留莫西干发型的青年甩手两耳光封住他不值钱的臭嘴,朝肖冰点头哈腰道:“我兄弟不会说话,您别计较,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原来是一群替主子挖墙角的狗腿子,肖冰撇嘴,招手唤过青年,贴着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一脸横丝肉的霸道青年顿时呆若木鸡,肖冰招呼小薇和小薇男友上车,奔驰车扬长而去,挨了耳光的汉子不服气道:“熊哥,你怕什么,坐奔驰车的怎么啦,东林那些团购劳斯莱斯幻影的暴发户得看咱们刘老板脸色。”
“你懂个屁。。。。《1/6\K小说网/a/p。1/6/k。c/n》”
青年恨铁不成钢,瞪了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傻×,哆哆嗦嗦从裤兜摸出手机,打电话:“老板,那女孩是。。。。是冰哥的妹妹。。。。”
“哪个冰哥?”
“肖。。。。肖冰。。。。。”青年艰难说出这名字,肖冰。。。。宁和黑白道讳莫如深的名字,几个道行微末的汉子都蔫儿了,青年的手机传出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显然电话那边的刘老板受了极大的惊吓,久久沉默。
加长版的奔驰S600后边有四个两两相对的真皮座椅,小薇和男友晓军拘谨无比与肖冰相对而坐,像极了秀儿第一次坐进肖冰那辆陆虎的模样,肖冰笑了笑,打开车载冰箱,给两人递了饮料。
车子很快到达河大斜对面的丰福楼,将近十二点,到了中午饭点,肖冰见小薇和晓军并未直接回河大,而是东张西望选吃午饭的地儿,他索性带两人一同进了丰福楼,这对儿小情侣战战兢兢跟在后边,激动,兴奋,无措,就如穷苦一辈子的穷光蛋中了五百万大奖,不知如何是好。
二楼三楼包间全部订出,姗姗来迟的方家大少只好在一楼僻静的角落选个位置,总不能亮出省政府秘书长的身份,为难酒楼老板,或许有人做得出,他见多了北京城红色子弟过分嚣张的凄惨后果,十五六岁就参悟做事高调做人低调的真谛。
肖冰找到位置,方啸吟和杨采薇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干瞪眼。肖冰凑近,不好意思笑了,介绍完小薇和晓军,自斟自饮连干三杯,表示歉意,方啸吟欣赏肖冰的实在劲,又陪肖冰干一杯,北京圈子里的滑头们上了酒桌能少喝一两,绝不多喝一口。
小薇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忙给大恩人夹菜,高深莫测近乎妖孽的杨采薇努嘴,狠狠剜了肖冰一眼,搞得这厮莫名其妙。
“冰子,李明明走了,去山西当副省长,你算暂时稳住脚跟,不过你这一闹腾,动静可不小,叶家派系安插在河西的几位边缘人物都受到牵连,除了李明明,省政法委书记杨明远调进京城的清水衙门,没实权、没油水、没人尿想翻身。。。难了,西北那人。。。。是睚眦必报的主儿,看门狗死的死、伤的伤,想来不会轻易放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他要收拾你,我和采薇没法帮忙,小一辈儿闹点小矛盾,争一争无所谓,涉及权力倾轧的大斗争,老头子们不会纵容儿孙胡闹,还有西华集团最近动作挺大,从中石油拿到几个项目,又盯上赵氏集团的西山矿业。”
方啸吟侃侃而谈,肖冰认真听着,杨采薇则轻轻晃动茶杯,气定神闲,小薇和晓军大气不敢出,对面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把省委高官比作狗,令人心惊,暗想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如此嚣张跋扈,是继承亿万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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