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
明月大惊:“清风你……”
清风一剑不中,反身跃起,便要逃离。
明月还不及行动,其他几个师弟已连声喊:“别跑。”一起纵身要追。
性德冷冷道:“多此一举。”
话音未落,清风已惨叫一声,直接从空中跌落下来。
“你以为暂时强提一口真气,压住伤势就可以跑吗?以你此时所受的内伤,强行飞跃,只能自速其死罢了。”
这时,暮雨等四人已把清风围住了,神色都带着震惊和愤怒,可是愤恨之余,望向性德的眼神,却满是惊恐敬畏。
明月深吸一口气,对着性德深深拜下:“多谢先生指点,使我们找到了内奸,避免将来受绝大损害。此事关系重大,我等不敢长谢先生,必要先去票报师父,请求师父定夺。先生对本门有恩,想必师父知道,也会亲自前来,拜谢先生。”
他终于显出大弟子的风范,言语有礼,进退有度,不过,当然不能排除,是被性德无所不知的力量所震慑,再不敢冒犯这一可能。
性德懒得理他,漠然无语。苏良和赵仪还记恨刚才阵中吃亏,也不说话。
明月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听到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来:“你还站着干什么,既然要去找你师父,就快去好了。”
容若说完这句话,就从树上跳下来,拍拍苏良和赵仪的肩头:“你们两个小子,越来越出息了。”接着对性德一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性德没有理会他,苏良和赵仪脸上有些红,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恩,却又有更多的振奋。
明月等一干人,乘此机会,退了个一干二净。
容若冲四面八方一抱拳:“各位,天不早了,大家先去吃饭吧!就算要切磋武功,好歹也要睡个午觉,好好休息,然后继续啊!对不对?”
没有人答话。
容若一点也不介意,一手拉起冷冰冰的性德,一手冲苏良、赵仪一挥:“咱们吃饭去了。”
他兴高采烈,带着三人快步离开。萧遥在树上微微一笑,也跃下了跟随。萧远在高墙上用毒蛇般的目光凝望他们的身影一会儿,也跃了下来,徐步跟上。
柳清扬微微一笑,对两个晚辈说:“上午的戏看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许豪卓方才也被性德所震住,从座椅上挺起腰,双目灼灼盯着性德看,直至此时,方才往后一靠,慵懒说:“回去吧!”
两名俊僮,低头不知在他的椅子上按了哪一处,左右两边,各往前后伸出长长的杆子。
四名长随弯腰一抬,悠悠地把椅子抬了起来。
余松泉握住赵允真的手:“我们也回去吧!”
“松泉。”赵允真面有忧色,欲言又止。
余松泉苦笑一声:“罢了,就算不能成,能见识这样超卓的人物,也是幸事。”
赵允真叹息点头。
几个住在后院明秀阁的人纷纷离去,大得出奇的前院也静得出奇。
昨天还喧哗混乱,混战不休,可是现在,再没有人提得起精神去打去杀去拚命了。在苏良、赵仪和性德的打击下,这些江湖好汉的信心早就崩溃。
仆从尚且如此,主人又该如何了得?
听口气,他们吃完饭,睡一觉,还要跑来找人挑战似的。
良久,才有人长长叹息,有人摇头不止。
有人干脆直接奔大门而去,有这样的人物在,他们就算出尽百宝,使尽手段,也不过是小丑堪怜,断不可能取得成功。
就算没有走的人,也大多面如土色,满心惶然,一心只想着怎么应付那两个大男孩的挑战,如何想办法遴免应战,如何才能不要出丑,更没有心思去闹内哄,一大堆人杀成一团了。
容若一行人才一进后院,肖莺儿已迎了上来:“正愁不知要到哪儿找公子呢!不知公子正午要用什么饭菜?”
容若笑道:“你还用愁找不着我?别告诉我外头那帮人里,没潜着你们日月堂的眼线。我倒觉得奇怪,明先生既说要收徒弟,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肖莺儿微笑道:“主人自有他的安排,想是潜在暗处,看各人的表现,也好选择心中合意之人。只是容公子你富可敌国,又能联结官府,何以稀罕小小的日月堂?”
“小小日月堂?”容若笑一笑:“济州富甲天下,大楚国有将近一半的岁入得自济州,日月堂是济州最大的几股势力之一,外加富可敌国,有什么人能不动心,何况我一介凡人。”
几个人说话间,渐渐接近小楼。后方,柳清扬等各行人也进入了后院,大家互相打着招呼,看起来气氛非常好。
除了性德,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和气得简直可以开一桌酒席,大家一起喝一杯了。
这一团和气的时侯,小楼之上,传来的一声撕心大吼,越发显得惨烈,充满了愤恨和怨毒。
众人都是一惊,一齐抬头向小楼望去。
程承羽房间的大门被“砰”的推开,两个人影像电一样扑过来,长剑森森,对着柳清扬刺去。
容若吓一跳:“干什么,好好的又打?”
柳非烟柳眉倒竖:“大胆。”
何修远上前一步,亦要阻拦。
柳清扬左臂一伸拦住何修远,右手微扬,连续两指,奇准无比,弹在剑刃上,两把剑被震得狂颤不止,发出嗡嗡之声。
持剑人也受力反震,倒退两步,面无血色,身体颤抖个不停,正是明月与暮雨,两双眼睛一片血红,死死盯着柳清扬:“老贼,偿命来。”
柳非烟大怒,探手拨刀:“你们不想活了。”
柳清扬的身份在武林中奇高,就连程承羽,对他也客气恭敬,这两个小辈,如此妄为,就算柳清扬一怒将他们杀了,的确也没有人能说柳清扬不对。
但柳清扬却只眉峰微皱,按住柳非烟不让她妄动,目光深深注视二人:“出了什么事?”
不需要回答,因为这一晰,程承羽房里传来的哭声就已解答了一切。
“师父啊……”
在场众人大多色变。肖莺儿微一挥手,旁边一裸大树晃了一晃,一个人影一撩而去,想必是日月堂弟子赶忙给明若离报信去了。
柳清扬袍袖一拂,隔着七八丈,竟是一撩就到了程承羽房门口。房中一阵喝斥,剑光闪动,他只略一挥袖,已是毫不耽误就进去了。
柳非烟与何修远毫不停留地跟了上去。
许豪卓在轿椅的扶手上微微一拍,人也凌空撩起,直追过去。
余松泉和赵允真相视一眼,不发一语,也跟了过来。
容若在原地呆了一下,才叹口气,一跺脚:“我就知道,一大帮武林人聚在一起,肯定会出事,肯定会有阴谋家跳出来,这不就闹命案了?”一边叹气,一边唠叨,一边也追过去。
苏良、赵仪、性德、萧遥,甚至连肖莺儿,也都伴着他一起去了。
明月和暮雨,调整呼吸,重新站稳,也拿着剑追了进去。
只有萧远,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连脚步也没有加快半点,只有唇角阴郁的笑容,更加森冷。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十集 明月风波 第十一章 惊闻噩耗
等容若咳嗽完了,同时有好几个声音响起来:“那容公子以为现在应该怎么办?”
明明东道主是明若离,势力最大的是柳清扬,受害人是月流道,但几乎所有人都被性德刚才的武功所震,风采所摄,居然不知不觉就把主动权交到容若手中了。
“首先,要立刻报官,人命关天,死了人,应当通知官府……”容若开始声音很大,说到后来,见各人神色古怪,不免声音越来越小:“怎么了?”
明若离干咳一声:“江湖人的事,从来不报官的。
柳清扬亦道:“江湖中人,出了什么事,大多自己解决,最多事情完了之后,向官府报备一声。
明月亦朗声道:“月流道若不能自己查出凶手,反而要依赖官府,岂非让天下人耻笑。”
容若一怔,然后大声叹气:“不好意思,我以前一直当安善良民,规矩守法,所以完全不知道江湖人的忌讳,我已经让苏良报官去了,这可怎么是好?”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苏良不知道什么时侯不见了。
事已至此,谁还能把他怎么样呢!
明若离只得叹口气:“既报了官,也就算了,容公子以为,下面还应当如何?”
“保持现场,不要乱动任何东西,以免毁坏了证据,弄丢了可能追查的线索。
众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明月忙叮吟几个师兄弟要小心,别动任何东西。
“还有检查尸体,查出真正的死因是不是剑伤,以及推断出死亡时间。”容若拿出在现代看多推理片的经验,学着侦探样,一本正经地说。
“可是师父的遗体,岂能由仟作亵渎。”明月大声反对。
中国人传统一向很看重全尸,在古代,常有死者家属,宁可不查真相,也不愿验尸的事,明月的反应倒不算过份。
容若才微一皱眉,性德已淡淡道:“不必验了,死因的确是因为剑伤,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夜子时。”
容若知他能耐,信他眼力,立刻点头。
其他人看向性德的眼神则更加奇怪,这个人简直已经不是人了,不是神就是魔啊!这几平是每一个人心中的想法。
奇怪的是,他们虽不像容若知道性德的底细,但性德只随便这么一说,他们立即相信,连怀疑的念头都没有。
如此人物,他说出来的话,让人只能全心信服,绝对不会再生出置疑之心。
“其次就是调查一切可疑的人,不要放弃所有线索,还要查一切有杀人动机的人。比如,程大侠和什么人有仇,月流道有什么仇家?程大侠死后,谁得到的利益最大,以及谁最有时间作案等等等……”
他说得头头是道,语气无比自信,自觉就算是福尔摩斯、波洛外加柯南一起来,也不会比他处理得更好。
而别的人也都觉他说得有理,连连点头,本来就觉得他深不可测,现在对他则更加觉得佩服了。就连一向对他冷嘲热讽的赵仅,也不由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明月心中一动,忽然转身冲回房里,大声问:“清风,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害了师父?”
“冤枉,大师兄,我只是锦衣楼的弟子,奉命潜入月流道,偷学武功而已,凭我的武功,怎么杀得了师父?而且昨晚我痒了一晚上,不停的抓痒,对了,暮雨和我住在一个房里,你问问他,我可曾走动过吗?”
门外的暮雨叹了口气,几个师兄弟神色都一片黯然,明显这一线索又断了。
“另外,根据我的经验,如果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而又发生了谋杀案,那这个谋杀案不太可能会是单一独立的,最后十有八九,会发生连环谋杀案。为大家的安全计,我认为大家最好不要分开,还是聚在一起,吃饭喝茶的时侯记得试试毒,毕竟杀人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睡觉的时侯,分出最少三个人来守夜,这三个人还必须不能属于同一组织,这样才更加安全……”
明若离神色渐渐不快:“容公子,我保证,明月居提供的食物绝不会有问题,公子若是不信,自可另备饮食。”
容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松泉也道:“我夫妇二人自会加强防备,想来不会有大事,用不着大家天天聚在一起许豪卓也道:“我这人喜欢享受,不习惯大家住在一个房里,想来大家也不会喜欢我的许多毛病。”
柳非烟也忙说:“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子,岂能与你们一直处在一起。爹,我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去吧!”
柳清扬皱眉摇头:“凶手没有查出来,我嫌疑未脱,纵然容公子仗义执言,我也不能就此离开。只是我们要是大家一直处在一起,只恐不太方便。”
容若闷闷叹气:“算了,根据我的经验,越是叫大家聚到一起,当事人越是各怀心思,就是不肯坦诚相对,最后只好让凶手一一刺杀。我只是希望不要再有死亡,不要再有不幸而已。”
他摇摇头,叹着气,重新走回程承羽房里,然后东张西望地到处看,一会儿爬得老高观察屋梁,一会儿趴在地上仔细看着地板的缝隙。
大家的眼睛,跟着他上上下下好半天。
肖莺儿第一个忍不住问:“容公子,你在找什么?”
“线索。”
“什么线索?”
“不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