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
嫠呷魏稳耍渲杏腥魏稳苏剿溃虺隽似渌馔猓鸵⒖淘僭霾挂桓觯袷拐庵置苈肟梢越獾每源怀鋈ァ!薄 ?br /> 陈逸飞面露深思之色,叹道:“公子的想法,的确闻所未闻,但实在思虑周全。逸飞就按照公子的意思办,而且先在我军中试用,将来可以推行全国。”
容若含笑点头:“可以集全国才士之力,研究更多的密码、鼓点、旗语,还有外人看了以为是普通信件,却可以包含各种信息的密语方式,在这个到处是各国内奸、暗探的战乱时代,也许会有很大帮助。”
陈逸飞心悦诚服:“还是公子想得周到。”
容若想想又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将军。上次为了掩护我,军中有将士牺牲了吧?”
陈逸飞见他昨日没问,以为他不是很在乎,没想到,阅兵阅过,庆功庆过,原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之后,他再问出来,不觉一愣。
容若低声解释:“昨日白天要阅兵,晚上要庆功,白天要振奋士气,晚上要大家笑在一起,所以我不敢问,我怕真切地知道有人为我而死之后,心情太沉重,无法微笑着鼓励全军,激励将士,所以我只能懦弱地等到现在。”
陈逸飞迟疑了一下,才说:“有二十二人,没有回来,生死不知。”
容若悲伤地笑一笑,心中有针扎一般的疼,虽然已经料到,但亲口听到陈逸飞证实,有二十多个鲜活的生命因他而死,终究让他心痛至极。
陈逸飞见他表情悲伤,心中感动,只觉无论如何,以他的身分,能这样看重爱惜士卒的性命,实在是全军之福。
容若犹自摇头叹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战争,一定要死亡和杀戮呢?”
陈逸飞振声道:“公子不必太难过了,男子汉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正是死得其所,这笔帐应该记在秦狗的身上……”
容若唇边掠起一缕苦笑:“秦人又何尝不是天天说,男子汉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正是死得其所,这笔帐应该记在楚贼的身上。”
陈逸飞一怔,没料到容若竟会站在秦人的立场上说话,但回思这句话,却觉得回味无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容若长长叹息一声:“其实国与国之间的征战,又何尝有什么是非对错,正义或非正义,战争带来的,从来只有死亡,所谓谁善谁恶,只不过是看最终胜利者是谁来决定的。”
他心里难过,又不肯让自己就这么沉湎于自卑自怜,猛一摇头,似要甩掉满心忧烦:“将军有什么事要忙,就先去吧!不过,我也有些事想做,希望可以拨几个人给我,带我到各营去转转看看。对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叫什么高级将领,只要几个小队长,甚至小兵就行了。”
陈逸飞点头告辞,退出去之后,到了正厅召来下属安排人去陪伴容若。
正好宋远书也在,听了这话,眉头微皱:“将军就这样让他随便出入军营?”
陈逸飞淡淡道:“难道我可以阻止吗?”
宋远书沉默了一下,才道:“昨日白天,他得到了军士的尊敬与感激,昨日晚上,他得到了将士的忠诚和亲近,他可以轻易和人打成一团,溶成一片,让人很自然地把他当成伙伴。以前,为了命令,大家可以为他舍命,现在,没有命令,也会有人为他舍命。”
陈逸飞叹道:“确实如此,他真是太让人惊奇了,我忍不住想,如果有一支军队,全权交由他来教导管理,最后不知道会出现一支怎样让人惊奇的军队。”
宋远书目光深沉:“今日你想的是一支军队,那么明天,你会不会想,如果有一个国家,全权由他管理,不受半点掣肘,将来会变成怎么样的国家?”
陈逸飞目光一凛:“宋大人什么意思?”
宋远书叹道:“陈将军,我无疑你之心,你我都受摄政王重恩,断无负义之理。只是我很担心,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我这般。那人就算胸无野心,不在意权位,他的存在、他的名份,已经是很大的障碍,如果他平庸无能倒也罢了,偏他在胡作非为之外,又似乎有许多奇妙的本事。将来无论他是否有心,无论摄政王是否有意,总是一项隐忧。”
陈逸飞望着他,徐徐道:“宋大人,摄政王也好,容公子也罢,再加上你和我,可以是王爷,是君主,是将军,是大使,但是在这一切之上,不要忘记,我们都是楚国人。”
宋远书微微一震。
陈逸飞一字一顿:“在一切的权位、利益、富贵、信念之上,还有一个大楚国,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共同保护的。以后,在你想着容公子和摄政王之分时,想着我们到底忠于谁时,请永远不要忘记,我们最应该忠于的,是楚国。”
宋远书如被当胸打了一拳一般,退后一步,脸色—阵苍白,却又对着陈逸飞深深施礼,字字清晰地道:“多谢将军提点,下官必铭记在心。”
第三部 三国争锋 第十七集 飞雪边城 第八章 怀思之堂
陈逸飞虽然对宋远书说了一番道理,私下里,自己也很好奇容若去干什么。当然,也无须他吩咐,有关容若的动向,很自然地第一时间传到了陈逸飞耳边。
容若向负责跟随他的士兵,询问那次为了替他断后,一共死了多少人,每个死者的姓名,住在哪一营、哪一区,和哪些士兵交情好,然后,他就一一去拜访。
他也不要各个营区的将士迎接招待,自己跑到士兵的住所去,拖着看到他,全吓得肃立致敬的士兵坐下。
一开始士兵们见了他都拘束,可是,他自有一种很奇妙的本领,可以谈笑风生,很轻松地与所有人打成一团。渐渐士兵们放松下来,忘掉了他高贵的身分。
他问很多事,问大家的生活、大家的衣食、大家有什么愿望,笑着打趣,问大家家乡可有老婆,做梦时,可盼着亲亲的妹子团聚。
然后他很自然地问起战死的人,问起他们家乡在哪里、平时有什么习惯、有什么亲人、平时常说什么、死后留下了什么东西。
不是简单的哀悼,不是公式化的问候,他问得详细、认真,甚至还掏出纸笔来记,甚至会在感动难过时热泪盈眶,然后细看死者所留下来的个人事物。
他一点也不烦地走了多个地方,问了许多人,勾起了许多悲伤,然后毫不掩饰地在人前落泪,责难自己造成的死亡,而向其他人道歉。
当普通人为保护上位者而死、战士为保护高官而死,变成最寻常不过的事,不值一提时,他的行为令人感到震惊。
他足足问了一下午,然后招了十几个军士,带着所有死者留下的东西,回了帅府,然后在帅府挑了一间最大最宽敞的房间,开始摆弄起来。
陈逸飞很快知道自己府里,多了一间怀思堂。
房间上面“怀思堂”三字,是白纸墨字,纸白不染尘,墨字端凝,黑白之间,一片沉肃。
然后,陈逸飞走进去,在进去之前,他大约已猜到里面会是什么,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座座冰冷的灵牌。
但怀思堂里,没有灵堂,只有一张张的桌子拼在一起,桌子上放着一个个的盒子。
第一个盒子里,有一件缝了无数补丁的衣服,和一串串擦得很亮的钱。盒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字。
“王富贵,临川郡沆县人氏,年二十三,未娶妻,父早亡,唯高堂老母犹在。因家贫,无田无地无房舍,无立锥之地,只得投军,以微薄军饷,奉养母亲。在飞雪关三年,军饷一分一厘,不敢轻用,总用铁丝串成一串,日日带在身边,每隔三个月,托往家乡去的行商,带积蓄给母亲。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是,算自己当兵三年,赚来的军饷,除母亲衣食外,应该还能存下一点,将来回家之后,可以买一块地,奉母安老。于壬辰年十二月十四日,阻击秦军之时失踪未归。所积军饷三百二十钱,不及带给老母。三年当兵,不曾回家,望过一眼。远方沆县,尚有老妇,长望独子。”
第二个盒子里,是一块式样简单的玉佩,和一封封整整齐齐,用细绳绑在一起的信。
“刘二柱,苏南广平县人氏,年二十七,因兵役而入伍。别家乡,离亲人,长赴飞雪关。作战勇敢,做事认真,为人憨厚。平时最珍爱的,就是离家时,邻家妹子送的平安玉佩。最大的快乐,就是收到家中父母和邻居妹妹托人捎来的信,每次总是反覆地求识字的将士帮着念,然后他自己不断诵读,直至把每一个字都背起来。做梦的时候,喜欢念叨着,再过一年,就兵役期满,可以回家去,娶了隔壁的灵儿,种两亩地,养几只鸡,生几个大胖小子。于壬辰年十二月十四日,阻击秦军之时失踪未归。因本人不识字,事变之前,未能留一字一句给远方亲人。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第三个盒子里,是一把已经缺口的匕首。
“方刚,年十八,孤儿,不知家乡,自小被弃于荒野,被飞雪关守军捡起,自幼长于军营。十二岁即随军上阵,至今已历百战,作战英勇,绝不畏敌。无亲人,无长物,无财富,但乐于帮助所有人,除了当年捡他回关的老兵送他的这把匕首之外,他所有的东西,只要别人需要,可以毫不犹豫地送人。任何脏活累活苦活,都愿意挺身而出。军中老兵爱怜疼惜他,如同自己的孩子。于壬辰年十二月十四日,阻击秦军之时失踪未归。搜捡遗留物品,别无长物,唯这把因杀敌太多,早巳崩缺,不能再用,无法带上战场的匕首,还被他珍重地藏在枕头下。”
第四个盒子是……
陈逸飞慢慢地走过去,看过去,整个怀思堂,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脚步声。然后,他听到,心口有什么破裂开的声音,耳畔似听得无数次血战时,死去战友的呼唤,眼中曾见那些战死同僚的笑容。
“这是临时弄的,很粗糙。以后,应该刻一块匾,不用太豪华,但要沉静端肃些。还有这些遗物,都是我从死者遗留下来的东西里挑的,以后应该用盒子装起来,每个人的事迹,要用木头或石头刻下来,永不磨灭,才够庄重。”容若站在门前,轻轻地说。
陈逸飞回头看向他,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一时竟说不得话。
容若轻轻叹息:“我希望,可以留一个永远的纪念。在战场上,死亡是寻常事,活生生的生命消失了,有时候,连尸体都寻不回来,但是,我希望每一个战士都知道,国家不会忘记他们,伙伴不会忘记他们,史书不会忘记他们,他们是真正存在过的。这是我仅仅可以为他们做的。”
陈逸飞觉得鼻子发酸,伹仍然不说话。
容若低声说:“我知道军中死了人,大家都避免再提,他们的尸体有可能寻不到,他们生前所有的东西,不是被别人分了,就是扔了。然后,再也找不出一丝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我想要留一些纪念,留一些情感。陈将军,以后如有战事,如有死者,你可以照这样做吗?尽量收殓他们的尸体,保留他们的遗物,留下他们的事迹,留下他们曾是鲜活生命的印记。”
陈逸飞终于开口:“如果真的是大战,死伤上万,只怕难以完全做到。”
容若轻轻道:“所以我要让士兵们不怕死之余,更加珍惜生。我要让他们在战场上尽力活下来,我希望,哪怕发生大战,怀思堂中的遗物也不要增加太多。”
陈逸飞点点头,控制住激荡的情绪,然后说:“是,无论发生多大的战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会把死难兄弟的亡灵,请入怀思堂。”
容若低声道:“我知道经过数不清的大小战事,以及无数好男儿的鲜血生命,才换来了今天的楚国,可是,除了那些声名赫赫的将军,人们还记得谁?那些冲在最前,战斗最苦,战后所得最少的,是最底层的士兵,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无怨无愧,可是,最后却连名字都没有人知道。我想要认真做一份整理,做一份怀思录,送到京城去,送给每一位高官看一看。我希望当朝廷重臣在朝中讨论国家大局、用兵方略时,能够记得,每一个将士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他们的家、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梦想,而不仅仅是战报上冷漠的一个数字,不仅仅是他们完成自己政略设想的一个简单工具。”
容若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抑制自己忽然激动起来的情绪,继续说:“我希望能够在军队名册上做一次全国性的大普查,记录每一个战死者的名字。在京城太庙之外,立一座丰碑。用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