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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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剑秦重突然大吃一惊,道:“不好了,会不会水面上有人闹鬼?”
  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都惊慌起来。魔剑郑敖本来在南方出身,谙晓水性,这时急得就要落水泅出去找寻。
  史思温把他拦住,道:“假如师母被敌人在水面上拦劫,那些船只在水上行驶比人泅水快得多,师叔就算下水找寻,也不中用!”
  郑敖跌足道:“那怎么办?凭我们这几个人在这里,却让石夫人被人劫走,传扬出去,我们全都得自杀,哎,怎么办?’’仙人剑秦重也空白锁着双眉,想不出主意。
  史思温寻思片刻,道:“目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分作两路或三路,沿着江岸分头追查。就算没有碰上敌人;但也找得到船只渡江。记得刚才那船家说这里叫做新湾,我们就在这新湾岸边做会合之处。”
  他转头望了一阵,又接着道:“那边有三株大树排在一起,我们认住那三株大树,在树下等候便是!”
  仙人剑秦重道:“这主意不错,我猜他们或许会出其不意,溯流而上,我到上游那边看看!”
  他匆匆去了之后,史思温和郑敖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史思温设法渡河,郑敖和胡猛则在这一边,江岸上下游细查。
  于是史思温先向下游奔去,暮色苍茫中,用足眼力,小心地查看江中。
  他边走边想道:“不管敌人是谁,但他们既要在江上弄手脚,一定是有水道高手。这样只要把小船弄沉,师母一掉在水中,就算武功再高,也无法施展。假如那船家也是敌人的党羽的话,那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他走得极快,因为江水流得相当急,假如船只顺流而下的话,可以比拟奔马的速度。
  陡然间他再度加急速度,当真比快马奔驰还要迅速。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自从数日前打通了“生死玄关”之后,功力陡增,当真是想也想不到。
  他加快速度之故,便因他突然想起师母朱玲为人机警绝伦,而且又有金针绝技,很可能一见势色不对,便立刻用金针制住船家,设法让小船顺流漂去,希望漂近岸边。如若真是这等情形,则由于他们刚才呆等了许久,朱玲的小船可能已顺着江水漂出老远。
  他奔了一阵,已走出十余里地,在这一段落中他曾见到有好些渔船,可以乘搭渡江。但他却不敢停留,心想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师母那艘小船可能远在十余里外的江上,而假使郑敖没有想到这一着的话,则朱玲,虽是正值最需要别人救援之际,却无人及时赶到。
  他一边走动脑筋,暮色中忽见岸边有艘小船半沉在水中。
  史思温发觉这艘小船很像早先渡江的那艘,心头一震,直扑下去。到了水边俯首一瞧,只见那艘小船船底有一半破裂,一望而知乃是被人用掌力震碎。
  他呆得一呆,暗想小船既已漂到此处,则此事应该早就发生,他本想立刻沿岸转回去,但他为人沉稳精细,此时心中尽管焦急如焚,可是没有立刻走开,眼光仍然在小船上与及岸边溜来溜去。
  突然间他眼中发亮,纵身轻轻落在小船上,低头细看。只见船底的破洞大约有两尺大小,呈长圆形,边缘处还有些锯齿状的碎刺。他一望之下,就判断出这个破洞一定是被人用掌力由上向下击成,而这个破洞,乃是两掌以上才开得这么大。于是他心中生出疑窦,第一,师母断无自己把船打个洞的道理,则此洞必是别人所为。但师母怎会让敌人站在船上击穿船底?
  第二,击穿船底之人掌力不算十分高明,显然武功比师母差了一级,难道此人能够擒住朱玲之后,才击穿船底。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假定就是这艘小船乃是朱玲走开之后,才被人用掌力击穿。
  他在焦急之中,仍然为这一发现而微笑起来。他的目光开始向岸边搜索,忽见近水处的泥土上好像有个脚印,定睛一看,当真是个脚印,不过如不留心细看,极易忽略。
  他矍然地仰头向天,寻思了一阵,便跃上岸去,再缓缓走向下游查看。
  对方既然把小船搁在岸边,又击穿船底,显而易见其中必有用意。他想道:我且静心回忆一下当初见到小船的情形时,有什么想法。
  “对了,”他继续忖道,“当初我一见到小船及这种情形,马上就想到师母早在上游那边已经遇难;而这只小船则是漂流至此,于是立刻想回转去查看!敌人既是要诱我回转去,不用说他们一定不在上游的了,那么是在下游的江中呢?抑是岸上?假如是岸上的话,是这边岸上抑是对面岸上?”
  他困惑地忖思了一阵,随即立定主意,先搜查岸上数里之内的地面;如果没有发现,便设法渡江。
  这时夜幕开始垂下,天上只有群星闪烁,光线暗淡。对于史思温来说,今晚没有月亮,有好有不好。好的方面是搜查时容易隐蔽起身形,不易为敌发觉。但不好的方面也就是因为夜色太黑,目力难以及远,搜查之时势必要多费时间和精神。
  他一边想,一边向旷野奔去,忽然发觉夜色虽浓,但似乎不大影响到视力。
  原来他“生死玄关”已经打通之后,功力大增,因此他练的“夜眼”功夫也随之而精深。而且他又是童子纯阳之体,在眼力方面特见灵效。
  不过他这时已没有工夫细想,先奔上一座小丘,放目一瞥,只见左边是一片平旷之地,右边却丛莽处处,地势险恶。
  他望了一阵,发觉右边的丛林之间似是有人影闪动,立即疾奔而去。
  穿过了七八片树林,估量已达到刚才见到人影闪动之处,但四下似是不闻丝毫人声。
  他定一定神,开始四下游走搜索,突然一缕箫声,袅袅传入耳中。
  那阵箫声吹得昂仰顿挫,美妙绝伦,宛如天上仙籁,在这等黑夜之中,使人听了但觉胸襟为之一爽,俗虑全消。史思温面色一正,摸一下背上的长剑,然后向箫声之处疾驰而去。
  箫声突然转变为抑郁幽怨之调,史思温煞住去势,忖道:“吹箫之人就在前面,我知道那人必是宫天抚无疑。除了他之外,当世之间恐怕没有人吹得这么美妙!”
  他侧耳听了一下,又想道:“宫天抚好像有满腔哀愁,都寄托在箫声之中。但我却奇怪那宫天抚为何在此地吹起箫来?”
  他轻轻地向前移动,借着树木或山石掩蔽住身形,最后他跃登一株大树上面,分开枝叶,向前面瞧去。只见七八丈外有片草坪,一个人站在草坪之中,双手按箫,仰天吹奏。 
 

 
 
 



第四十六章 如此深情
 
  那人正是风流潇洒的宫天抚,此时相隔虽远,但从他一举一动之中,也令人感到他的俊逸。
  史思温正在寻思他在此吹箫之故,忽见有个人缓步走入草坪。
  史思温大吃一惊,原来那后来出现的人影竟是白衣胜雪的绝世美人朱玲。
  但见她似是深受箫声感动,怔怔地走向宫天抚。
  她一步入草坪之内,四周黑暗中闪出六七条人影,不过只有两个人迅疾地纵入草坪之内,而且立刻分头向朱玲包抄过来。
  那两人行动神速如电,功力奇高,因此朱玲竟没有发觉后面左右两侧都有敌人。
  史思温远远望去,已认出那两条人影正是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心中一震,赶紧跳下大树。
  在草坪内的朱玲因为谙晓音律,是以听出宫天抚箫声之中,蕴藏着无限的悲哀。于是她心中充满了怜悯之情,现身和他相见。
  宫天抚全心全意淹没在玉箫曲调之中,他仰面向天,用箫声诉说出他悲哀的长相思。他连朱玲出现也没发觉,更别说天残地缺两老怪了。
  天残老怪阴森森笑了一声,箫声突然中断。朱玲霍地转身,迅速瞥扫过天残地缺两人,然后又转回头,恼恨地望着宫天抚,冷冷道:“原来你跟他们是同一伙的人,是也不是?”
  宫天抚面上流露出奇异的表情,但因朱玲所问乃是事实,只好点一点头。
  朱玲又冷冷道:“我当真想不到宫天抚你会用箫声引我自投罗网。我觉得你此举太过下流卑鄙了;但我还是感激你以前对我的好处,现在你赶紧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不要和你动手,更不要再见到你!”
  宫天抚嘴巴张开几次,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等到朱玲说完话冷漠地瞧他一眼,然后掉转身。他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朱玲听到声音不对,回头一望,只见宫天抚面色苍白异常,唇角边还有少许血迹,一只手掩住胸口,似乎是那颗心已经碎了。
  她立刻又觉得不忍起来,缓缓道:“你怎么啦?唉,我不怪你就是!”
  宫天抚长叹一声,突然疾扑向地缺,手中青玉箫宛如急风骤雨,直取地缺老怪。他一身武功博杂异常,手法奇奥,招招都是天下名门大派的绝艺。这一轮急攻,直把地缺老怪迫得手忙脚乱。
  旁边的天残老怪一挥手中青竹杖,快如电光石火般跃到战圈,出手帮助地缺。
  这是星宿海两老怪本来练有合璧招数,但对付宫天抚却还不须施展出来。只是天残老怪加入之后,三招不到,宫天抚已由凌厉进攻的局面一变为竭力防守。要知宫天抚一身功力,本就比不上星宿海两老怪之中任何一人,加上他刚才心中情绪激动太甚,吐了一口鲜血。本身功力已打了折扣,全仗青玉箫的招数变幻无方与及不惜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才把地缺老怪打得手忙脚乱。
  天残老怪加入之后,无异变成泰山压卵之势,宫天抚纵想与敌偕亡,也不中用。
  白凤朱玲好生讶异,定睛瞧着激战中的三人。此时她心中转着一个念头,就是在思忖宫天抚此举是真是假?他会不会故意这样来骗取自己的同情和信任?
  她缓缓道:“宫天抚,你和他们是真的拼命?抑是骗骗别人?”
  她的话字字清晰地传入宫天抚耳中。宫天抚脑中轰的一声,忖道:“她已经不信任我了……”
  他情绪激动之际,手中招数微微一滞。天残地缺两老怪何等厉害,登时乘隙而入。天残老怪一杖挑开宫天抚的青玉箫,地缺老怪的青竹杖急如掣电,直扫入去。
  只见他青竹杖扫击得快,收得更快,仅仅用杖尖轻点宫天抚胸前一下。
  宫天抚哼了一声,蹬蹬蹬后退了三四步,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的眼光竟不看星宿海两老怪,却凝视在朱玲面上,手中的青玉箫迂缓无力地垂下。
  朱玲修长的眉毛轻轻一皱,抽出长剑。但这刻她仍然不敢确信宫天抚是不是真的被对方“太阴真力”击伤内脏。
  宫天抚极力忍住胸中翻腾欲出的热血,他知道那天残地缺两老怪乃因自己在琼瑶公主手下身份特殊,所以不敢当真一杖把自己击死。仅仅以星宿海独门太阴真力把自己震成重伤。
  目下他只要静心定虑,调息运功,把内脏受伤溢涌的鲜血导引回去,则此后最多休养一年半载,仍可无事。但如果不能把握这一线生机,则就算最后幸而不死,一身武功却难以保存。
  朱玲美丽的眼中露出怀疑的光芒,缓缓道:“你怎么啦?当真受伤了么?”
  宫天抚一听此言,登时激动得不能自制,心中大叫一声“罢了”,但觉事到如今,除非是死在她面前,才可以使她相信;而到了那时,她就算悲痛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这种强烈地要刺伤对方的欲望使他感到一阵快意,就像是孩子们故意弄伤自己以刺伤母亲的心一样。
  只见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把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昏眩,但他用全身最后的气力支持住,惨然一笑,道:“现在我可以跟你说话了!”
  那天残地缺两老怪本应立即出手攻击朱玲,可是他们却都知道宫天抚往昔苦恋朱玲之事,也知道宫天抚近来的经过,此刻见他已自毁誓言和这等形状,两老怪心头都一阵茫然,不知不觉退开几步。
  朱玲疾然跃到他身边,珠泪夺眶而出,道:“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接过他的青玉箫,扶他在草地坐下。
  宫天抚惨笑一声,道:“你还怀疑我么?”
  朱玲眼中的泪珠不断地滴下来,道:“你别这样说,请你不要这样说!”
  宫天抚望着她,缓缓道:“现在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你知道我本是个很高傲的人……”
  朱玲含笑道:“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一生都不会向人低头乞怜,现在请你不要说话,快点运功调息,自疗伤势,我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