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
郑敖的手掌缓缓缩回,喃喃道:“我也不知道相信不相信,反正以后我不管啦!”
朱玲转过身子,面对着他,柔声问道:“你可不是负气的话吧?你还怀疑我么?”
她那张艳丽的脸上,笼罩着纯洁的光辉。郑敖但觉目眩神摇,无法平视。不知不觉叹了一声:“对不起,我一向都想错了!”
史思温放心地走过来,微笑道:“郑师叔,所以你恨极秦重,故意布的陷阱教他生不如死,对不?”
他沉重地点点头,道:“这一来对他可就太不公平了,必须设法让他明白才行!”
第五十一章 请君入瓮
三个人又开始密商逃走一事,过了一阵。史思温过去坐在铁栅旁边,朱玲和郑敖则分立在两旁墙边。等了一会,史思温突然一扬手,冷风激射出去,外面那个玄阴教徒本来一直瞧着他,这时刚一转眼,那缕冷风已击在身上,登时双眼一翻,昏厥不动。
朱玲疾纵过去,轻巧地打开那锁。史思温运足内力,无声无息地推开铁栅,随即就疾逾闪电般纵向第二道铁栅。
他手中捏住几截稻草,随手一扬,外面第二道关卡的玄阴教徒立时失去知觉。
郑敖急急开锁,他手法不及朱玲轻巧,因此不慎弄出一点声响。
最外面的那个玄阴教徒本来已在一边休息,闻声惊起,走到铁栅处瞧看。
魔剑郑敖心知锁上的声响,势必惊动那玄阴教徒,目下唯一的机会,就是立即把锁打开,让朱玲、史思温纵出去,以暗器急袭那玄阴教徒。但他越是着急,手指越是不够灵活,以致未能立刻打开那锁。
史思温心中之急,也是难以形容,扬手射出掌心的半截稻草杆。
此时两下相距足足有两丈以上,史思温虽是功力十足,将那极轻的稻草杆施展得有如真的暗器,可是到底相隔太远,加上当中有两道铁栅隔住,不易取准。那玄阴教徒身手不弱,疾地纵闪开去。
只见他纵到墙边,伸手去拉那条报警皮带。史思温眼中急得冒出火来。
那玄阴教徒手指方一沾到皮带,突然冷风袭到,手背上一阵剧疼,登时整条手臂无力地垂下。
他低头一看,手背上业已钉住一支金针,那针深深没入掌背,只露出一点点在外面。
这夺命金针不用说也知是白凤朱玲的拿手绝技,朱玲她近年来功力大进,所以目下虽然相距两丈四五以上,那支金针仍然劲疾有力。
那玄阴教徒并非弱手,百忙中转眼一望,刚好见到郑敖已把锁头打开。
他立刻迅速地倒向地上,趁着一倒之势,用那只未曾受伤的手抓住皮带,猛然地扯动警铃。
这一瞬间,朱玲和史思温都到了第三道铁栅,已经距那玄阴教徒半丈左右。
朱玲怒哼一声,玉掌一扬,七八点金光电射出去,那玄阴教徒如何能避得开?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这第三道铁栅的钥匙是由史思温负责,他迅速地打开锁头,推开铁栅。
三个人都走到最外面的石室中,魔剑郑敖跌足道:“事情都是坏在我手中,若果我不惊动这厮,那就稳可以脱身出困了!”
朱玲道:“目下警报业已发出,我们唯有侥幸冒险了!郑大叔,你快点进去。”
此时在鬼母密室中,警铃长鸣。西门渐跳起来,道:“发生事故啦!”
一语未毕,警铃复又大作,这次竟是两铃齐鸣。西门渐道:“第二卡及第三卡一齐报警,难道他们业已冲破第一卡?”
鬼母缓缓起立,道:“很难说,但他们武功全失,如何能冲得出第一道铁栅?”
西门渐道:“或者第一卡的教徒被他们逼得无法报警也未可料。”
正说之时,忽又铃声大作。西门渐向墙上七八个警铃望一眼,道:“启禀师父,有强敌从死门侵入,居然已深入到第三关。”
鬼母面色微凝,道:“此人身手甚强,不可忽视,说不定是石轩中来了。”
她随即仰天大笑,道:“如果是石轩中送上门来,今晚非教他满门尽灭不可!渐儿!”
西门渐急速地应了一声,鬼母道:“目下衡度轻重缓急,还是以朱玲等人重要,为师自去料理此事,你可去监视侵入之敌,移开门户,教他深入地网阵中,无法脱身,必要时杀死也可;同时命龚香主传递信息,其余的人不要惊动!”
西门渐应了一声,疾奔出去。鬼母随手取了黑鸠杖,走出门口,外面是间较大的房间,再推门而出,才是甬道。
她迅速地向地牢走去,不久便到达钥门之前。她举起黑鸠仗,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
里面传出五下敲门之声,鬼母迅速地取出钥匙,打开横闩上的锁头,然后把横闩托开。
她眼看推开钢门,只见一名教徒在门前躬身行礼,跟着内间发出极为响亮的“砰”的一声,似是有人凶猛地撞向铁栅之上。
鬼母冷哼一声,身形一晃,纵入房内。
她眼光到处,只见所有的铁栅门大大开着,最内的一道铁栅上,有个人靠在上面,双脚离地。
这鬼母的眼光何等锐利,迅速一瞥,已看出那人乃是自己手下教徒。此刻双目已闭,而双脚离地之故,竟是因为身上有皮条把他吊起。而且在他身上,只有一条皮带系着一直通到这外面来。
这匆匆一瞥之间,她业已明白刚才铁栅传来一声大响,竟是有人由那条皮带把那教徒拉起,到她进门时突然松手,所以发出一声巨响。
这等布置,其用心正是使她以为朱玲等人尚在第三道铁栅那一边,所以毫不迟疑地进来。
这原不过是脑筋一转之事,鬼母同时也转过身躯,蓦地感到刚猛无俦的力量迎面击到,竟是那个站在门口的玄阴教徒发出。
这等奇重奇猛的力量,鬼母一触便知是先天真气中的“玄门罡气”。
她记得只有石轩中练成“罡气”功夫,是以这一惊非同小可!加上对方发出罡气之际,事先毫无警告。鬼母来不及抵挡,只好以上乘的身法,疾然后退。
她身形后退之际,已认出那个发出罡气之人,竟是史思温;同时又瞥见两个人从钢门后闪出来迅速向外面纵去。史思温第二掌跟着劈到,掌上发出风雷迸起之声,威势骇人。
鬼母冷婀运起“期门幽风”,扬袖发将出去。
两股先天真气一触之下,但听震耳大响一声,登时迸散为无数风柱,旋激排荡。
鬼母心头微喜,敢情已发觉史思温功力未及石轩中,是以一触之下,强弱立判。
但见史思温身形被震得向后倒退;但他在后退之际,已经伸手拉住那道钢门。
鬼母冷婀厉喝一声,疾如闪电般扑将上去。要知她的脑筋何等灵活,一见史思温的动作,登时已醒悟对方居然是打的把她反禁在内的主意。她倒不害怕被关住,但却是颜面攸关,不然日后传出江湖,准会让别人笑掉大牙。
她身法之快,天下罕见,以她应变之神速,史思温此计绝难得逞!
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但闻“砰”地大响一声,钢门已闭。
鬼母冷婀五指居然抓个空,连钢门边缘也沾不着,不由得为之—愣。却见那道钢门因关上时力量太猛,以致反震开数寸。
她连忙冲上前,伸手疾抓。那道钢门如具灵性,就在她伸手之际,倏然关上。
这一来鬼母虽是武功强极一时,但钢门之上空荡荡,没处着力,钢门的两边都嵌入石壁之内,连手指也伸不进去,根本无法扣抓出力。
她气愤填膺地怒视着那道钢门,举起黑鸠杖。突然一个思想掠过心头,登时使她垂下黑鸠仗,只长叹一声。须知鬼母数十年修为,毕竟是一教之主,称雄天下,所以终于能够自制,不作无谓的发泄,徒然贻人笑柄。
钢门之外的史思温这时已松开手,那根钢闩横闩住钢门,郑敖把巨锁拾起,锁在闩上。
朱玲站在一边,她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鬼母陷在这等狼狈的境地。心中微微浮起不忍之情,所以她没有上来帮忙。
史思温吁口大气,道:“鬼母今日真个交上霉运,以她早先应变之快,本应及时抓住钢门,无奈我一来是主动之势,二来她冲过来之际,身形被我们刚刚发出的先天真气的风柱迟滞了一下,以致慢了一线之微;最后郑师叔出手得快,一下又把钢门拉紧,于是乎她已无隙可乘,只好认命了!”
魔剑郑敖粗豪地仰天大笑道:“想不到鬼母也有今日,真是痛快之至!”
白凤朱玲轻轻道:“我们赶快走吧,留在此地,总是危险——”
郑敖道:“且慢,思温你试一试把那锁头弄坏,好教他们就算拿了钥匙来,也开不了那锁。”
史思温心想这话有理,过去捏住那锁头,暗运真力一抖,那锁纹风不动。
他噫了一声,道:“这锁头可不是凡品,不知是何质地,居然比百炼精钢还要坚硬。”
朱玲突然“嘘”一声,史、郑两人登时噤口屏声。朱玲跟着一扬玉手,叮叮两声,壁上两盏灯登时熄灭,立时一片漆黑。
转瞬间隐约听到一点声息,和他们业已相隔极近,显见来人身手高强。
史思温心想多半是西门渐、于叔初之辈,目下这等形势之下,如不施展杀手,只怕仍然难以生还。于是杀机大起,运足罡气奇功,蓄势待发。
朱玲也捏住一把夺命金针,准备施攻;魔剑郑敖左袖中的飞剑跃跃欲试,严密戒备。
倏然间“啪”的一声,一团火光升起,照得四下一亮。
史思温轻轻啊了一声,朱玲立即嘘一下,阻止他发言。同时纤腰一扭,人已疾速移到那团火光之前。
那个来人竟是阴阳童子龚胜,他迅速地向来人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反手在背后取下一个长形包袱,递给朱玲。
朱玲忙忙打开包袱,只见赫然是三柄长剑,一是郑敖的白虹剑,一是她的太白剑,另一柄则是史思温的普通长剑。
她向他感激地笑一下,伸手指指钢门,又指指嘴巴,表示无法开口道谢。
魔剑郑敖大步上前,向龚胜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取了白虹剑,疾然转身跃到钢门之前,只见他手起剑落,一道白光直向钢闩上的锁头射去。
史思温心头一惊,但他又知道郑敖久走江湖,决不至于轻举妄动,因此硬是忍住。
郑敖出手虽猛,但剑尖方触及那锁,即倏然轻颤数下,收回长剑。低声道:“好了,就算拿钥匙来也开不得啦!”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阴阳童子龚胜急遽地招招手,啪地熄掉火折。
黑暗中四个人迅速地前奔,阴阳童子龚胜显然万分小心,左绕右转,走了好久,突然停了下来,轻声道:“此处有个秘室,可以暂时藏身。目下门户均倒转,同时埋伏重重,难以冲出!”
朱玲道:“他们不会搜到这边来么?”
龚胜道:“我想不会,等一阵我会为你们布下疑阵,让别人以为你们已经逃掉。而你们则在秘室中藏匿,越久越好,等到门户恢复正常之后,你们可顺此甬道继续前行,第一个弯向左,第二个弯向右,再走一段,就见到出去的门户!”
他说完伸手向壁上推去,一块两尺大小的石头应手而开,朱玲等鱼贯进去。龚胜告以出入之法后,便关上石头。
这刻鬼母冷婀当真气得难以形容,但她自家也无能为力,只好等候手下之人来相救。
隔了老大一会工夫,钢门上响了两声,鬼母迟疑一下,这才举杖击在钢门之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
在门外的人正是阴阳童子龚胜,他在黑暗中微笑一下,摸弄一下那锁头,便转身疾奔而去。
他再来之际,带着西门渐和一个秃顶亦脚的矮老头子两个人。
灯火点起,照得钢门附近十分明亮,西门渐过去查验那锁头,道:“此锁乃被宝剑撬毁,里面既然有人,教主到哪里去了?”
龚胜道:“依敝座看来,极可能是有外敌潜到此间,意欲营救玲姑娘等人,但旋即被教主赶走,教主大概是追赶敌人去了!”
西门渐道:“这话大大有理,关老前辈以为怎样?”
那个姓关的矮老头摸摸秃头,道:“喔,我不大内行。”
西门渐想了一想,道:“但龚香主又说适才里面敲门之声,显示出那人功力深厚,不似是手下之人所能办到!然则那人是谁?被囚的三人已经失去功力,目下手上功夫比起看守此地的教徒们还要不如,哪能震门发出巨响?”
阴阳童子龚胜道:“西门香主,如果尚有所疑,何妨再试一次?”
西门渐果然取出巨大的白磷凿,击在钢门之上,片刻间,只听门上回响了一下,声音极是震耳,显然那人的手劲奇重。
龚胜道:“可惜这钢门设计得太以精巧,连内外声音均被隔住,否则便可以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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