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
出死因……”
这些念头说时噜苏,但当时也不过刹那工夫,便已掠过她心头。
她微微一笑,道:“姑娘有些别的话说,不知你愿不愿听?”
破贪大师忽然插口,冷冷道:“上官姑娘可是想等那位曹大鹏施主和他丢下之人?”
上官兰怒道:“你存心诬指我拖延时候么?我为什么要等他们?”
话刚出口,忽然想到这破贪和尚话中机锋甚多,不但暗示她拖延时候,而且指出还有同党,而她这么一答,不啻亲口承认。这一来纵然她说在她下手闭穴之前,已有人点了永德大师六处大穴,那勇力禅师无法不联想到她的同党所为。
立时间,许多疑团都得到解答,永德禅师是这破贪和尚害死,艾莲溪的秘密必与此事有关,那破贪和尚为了灭口,所以把永德禅师杀死……
勇力禅师双眉一轩,洪声道:“上官姑娘不须节外生枝,只请回答贫僧之言!”
上官兰冷冷道:“你不愿听就算了,不错,永德禅师是被我用独门手法,送他安返西天!”
勇力禅师诵声佛号,缓缓道:“上官姑娘的独门手法,目下已称为天下第一,但贫僧心中不甚服气,愿向姑娘领教三招两式……”
上官兰美眸疾然扫瞥过殿中诸僧,勇力禅师立刻冷冷道:“姑娘若不肯赐教,恐怕难以安然走出本寺!”
她冷笑一声,道:“世上尽多以鹿为马之辈,姑娘已司空见惯……”她伸出纤纤玉指,遥指破贪和尚,接着道:“这个和尚乃是祸首,姑娘今晚要替佛门惩戒败类,你敢试一试姑娘利剑的滋味么?”
破贪和尚诵声佛号,徐徐道:“贫僧无法与姑娘斗嘴,近年虽然把武功搁下,但今晚不比平时,贫僧决心破戒出手……”他转目瞧着勇力禅师,道:“师兄为贫僧押阵如何?”
勇力禅师道:“既然师兄要亲自出手,自当遵命……”
破贪和尚一派高僧气象,徐步走到殿中,合十道:“贫僧本不擅拳掌,但却希望姑娘收回成命,彼此以肉掌相搏!”
上官兰见他惺惺作态,假得极真,忍不住含恚道:“伪装什么慈悲,快亮出兵刃,否则姑娘长剑决不容再缓手……”
破贪和尚诵声佛号,凝目注视着上官兰,歇了片刻,道:“贫僧的宝刀银环均已弃在深壑中,难以寻回,今晚就用一双肉掌,一领教姑娘的玄阴门绝艺便了!”
上官兰暗咬银牙,倏然掣出长剑,道:“看你慈悲到什么时候?”说罢,刷地一剑刺去。
这一剑出手,殿中诸僧都耸然动容,敢情这个白衣美女武功绝高,随手一剑,已蕴有鬼神莫测之机。
勇力禅师虽然面色不变,但却提起禅杖,缓步走近大殿中心。
破贪和尚眉头一皱,使出一招“寻星摘斗”,双掌齐发,一只手急攻对方身上大穴,一只手巧妙地扣敌腕,敲敲脉,顺势要夺敌剑。
上官兰玉腕一抖,剑光飞洒而出,施展出玄阴十三势中“钻榆取火”之式,以攻代守,一招之间,便把破贪和尚迫退六七尺之多。
破贪和尚乍退便进,只见他忽然纵起,快如鹰隼,凌空扑下。上官兰剑光一现,他便飚然避开,随即又乘风扑回,当真极尽轻捷神速之能事,转眼间已和上官兰互相攻守了七八招之多。
勇力禅师不禁赞道:“破贪师兄近年虽然潜心于佛学,但武功更有精进,好生教人佩服……”
上官兰冷哼一声,瞥见破贪和尚似要答话,剑法一紧,内力陡增,追得破贪和尚满殿乱飞,自救不暇,哪里还能说话。
这时满殿都被剑光布满,又打了十多招,破贪和尚似乎已无立足之地。
勇力禅师朗朗诵声佛号,声震全寺。只见他一横手中禅杖,疾纵上去,口中喝道:“上官姑娘赐教几手如何?”
他一纵上去,相距尚有丈七八之远,禅杖猛挥,发出一股杖风,直取上官兰。上官兰陡感万斤潜力当胸撞到,暗吃一惊,手中长剑使出一招周天神剑中绝学“星临八角”,剑尖虚虚一划,剑上发出的无形剑气已布成一堵墙壁,挡住对方杖风。
上官兰这一招绝学乃是崆峒派碧霞真人耗费二十余年心血精力创演出来的剑法,专门对付鬼母的万斤神力。故此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把剑法中的“巧”字诀已发挥无遗。
她虽然抵住对方这一记杖风,但身形未免微滞,破贪和尚已纵出两丈以外。
勇力禅师两道浓眉微微一剔,沉声道:“贫僧常常自负神力盖世,以为当今之世,接得住贫僧这一杖的人,已是寥寥无几,想不到上官姑娘身怀绝技,顿时启我茅塞。从今以后,方知世上能人尽多,方丈大师的训言字字不假,贫僧在此先向姑娘道谢!”
上官兰轻晒一声,道:“我不知你家方丈大师是谁,但却敢相信他不会教你指鹿为马,我看你得赶紧回去多受训海,再出来江湖……”
勇力禅师愠声道:“上官姑娘大概天生喜欢教训别人,贫僧这就要回山谒见方丈大师……”他歇了一下,倏然豪气绝伦地引吭向天大笑,道:“只等把上官姑娘生擒之后,立即返山!”
上官兰吃他反过来椰榆几句,玉面为之变色,清叱一声,剑如匹练般欻然卷到。勇力禅师健腕一震,那么粗的禅杖竟吃他硬生生震出数支杖影,排空扫击过去。上官兰美眸一转,使出“游魂遁法”,身形左晃右摇,先让过对方这一股猛不可当的锋锐,跟着剑尖疾然跳弹,化为无数寒星,伺虚蹈隙洒将过去。
勇力禅师但觉此女剑法高绝,心中肃然生敬,方自一回禅杖,人影一闪,已斜掠而去。目光电瞥中,已见上官兰身剑合一,疾取破贪和尚。
勇力禅师情知那破贪和尚在十余年前横行江湖,号称“一雕三熊”,名震一代,武功比之陇外双魔那等大魔头,还要高一点,故此虽然凭一双肉掌无法抵挡得住玄阴门剑法,但一二十招以内,决不妨事!是以并不着急,反而仰天长笑一声。
这一笑宛如龙吟虎啸,屋摇殿震,当真有勇冠一代的威势。
勇力禅师长笑之后,突然面色一沉,虎目圆睁,朗声道:“贫僧今宵如若不能把你生擒,便枉为嵩山少林寺山门护法大师了……”
上官兰字字听得清楚,心头一震,暗想嵩山少林寺千百年来,人才辈出,号称为武林圣地,天下各派武功虽然各臻其妙,但追源溯本,无不发源于少林。她所知,少林寺近百年来都没有所谓山门护法大师,这勇力禅师不过三四旬的年纪,以前从未听过少林寺有这么一位人物,但今宵他居然自称为少林寺山门护法大师,宁不令人震骇。
心中这一转念,剑势微滞,破贪和尚已从容从剑网中脱身出来。
勇力禅师铁杖一挥,飞纵过来,身法之快,有如奔云掣电。上官兰一剑疾刺过去,抢占机先。勇力禅师来势极快,但进退自如,忽然退闪开去。上官兰如影随形,连变两招,但被对方仗着灵巧身法闪开。
到了她发出第四招,勇力禅师挥杖封开,道:“贫僧已让了三招,如今可要还手了!”
上官兰倏然收剑,镇静如常,淡淡一笑,道:“少林寺护法大师风度果然迎异流俗,请吧!” 当下缓缓举剑,斜指对方,脚踏九宫,绕敌盘旋。勇力禅师容色一肃,口中说声“姑娘请!”双手持杖,斜封身前,那双炯炯有光的虎目,紧紧盯着对方,眨眼间上官兰已盘旋了两匝,勇力禅师沉声道:“惜哉,惜哉……”
上官兰明知对方必有下文,但却不敢发问,凝神定志,继续绕敌盘旋,窥伺对方空隙。勇为禅师接着道:“姑娘的剑法已臻上乘之境,贫僧甚感佩服。但尚有一点可供对方乘隙出手攻人……”
上官兰仍然不敢搭腔,破贪和尚等人武功虽已极高,但此时仍忍不住露出用心探究思索的神色,敢情他此刻仍未看出上官兰有什么空隙可乘!
勇力禅师吸一口真气,体形暴涨,威猛之态教人触目惊心。这等气功造诣,天下罕见,上官兰又是一凛,更加戒备。
“贫僧不妨奉告姑娘,你的破隙在于专心过度,仍落‘有相’之境。俗语所谓‘拿得起,放不下’是也……”
殿中所有的人,包括上官兰在内,闻言都似有感悟,勇力禅师倏然出杖,一出手便连发了六七招,奇快无比,但杖上不带半点风声。原来他这数招杖法,走的竟是极为纤细轻巧的路子,有如闺女绣花,细腻异常。上官兰连退了十多步,空有一身上乘剑法,却无力施展。当真不明白对方如何能运用那等粗大沉重的禅杖,施展出这般细腻纤巧的招数。
勇力禅师忽地大喝一声,宛如平地霹雳,杖法一变,竟然威猛无伦。但见杖影如排山倒海般当头压下,风雪迸发。大殿中所有的僧人,无不看得目骇神摇。十招未到,上官兰嗳了一声,手中长剑脱手飞上半空。
勇力禅师杖影一收,宏声喝道:“即速擒下此女。”
四个灰袍僧人一齐跃出来,手中都持着戒刀,寒光耀目,四面包围住上官兰。
破贪大师道:“我佛慈悲,今宵幸得师兄驾到,方能清雪永德禅师被害的一段因果……”
那四名手持戒刀的灰袍僧人,虽采四面包围之势,但并不立即动手。
其中一个年纪较老的僧人和声道:“姑娘最好不作反抗,以免敝师兄弟为难。”
上官兰不言不动,美眸斜望着殿顶,自己那柄长剑敢情恰好插在一根殿梁,兀自摇晃。
这个年纪较老的灰袍僧人又道:“贫僧决不会侮辱姑娘,这一点请姑娘放心……” 他的光头一点,在上官兰身后的一个僧人,倏然跃前去,反转戒刀,用刀把疾撞上官兰背上穴道。
上官兰微哼一声,娇躯略侧,左手欲发不发,背后那个灰袍僧人被她势子所迫,无法不疾退开去。
她一招不发,手臂不动,却能迫得对方无法不退,这等身手已列人一代名家之列。
勇力禅师洪声道:“想不到敝派的一招‘力挽狂澜’,在姑娘手中竟别具妙用,贫僧敬服得很!”
那四名僧人已知上官兰决不会任他们轻易擒住,其中一个低喝道:“姑娘恕僧人等要放肆了……” 只见四僧同时出手,戒刀光华如乱蛇掣空其中还夹着掌影,一同进攻。
上官兰双掌齐发,脚踏“游魂遁法”,只见她身形东歪西倒,不离方丈之内,一任刀光如潮,掌影交飞,却无法攻到她身上。
勇力禅师眉头一皱,把禅杖靠在桌边,正要空手去对付上官兰,忽听殿外一片喧哗,人声沸腾。
破贪大师侧耳一听,冷静地道:“寺中失火了……”
勇力禅师鼻中嗯一声,又把禅杖抓回手中,道:“师兄可率人去瞧瞧,恐是调虎离山之计,贫僧不便离开此殿……”
破贪大师低首合十道:“多烦师兄了……”他的头俯低时,脸上掠过忧虑之色。对于这位智勇兼备的少林大师,实在使他凛惧异常。
他率着未伤的重光、重回两僧,飞扑出殿,转到后面,只见寺中僧侣,都光头赤足地奔走挽水,急救火势。那把火起在一间精舍之顶,火势甚猛。
破贪和尚侧顾身后两僧,道:“你们即速分头巡视,如有敌人,不可恋战,以免敌手太强,我又无法驰援……”
重光、重回两僧一齐捋起左袖,露出那五枚银圈,右手掣出戒刀,分头腾身飞上旁边的屋面。
破贪大师过去喝住纷乱的僧侣,极快地分派工作,有些专管从井中打水,灌入水槽,有的专管运水。有几个身高力大的,专管泼水救火。一忽儿间,骚乱已平息,火势虽仍未能控制,但上手灌救时已有条不紊。破贪和尚弄了一根铁棍,飞身纵上精舍上火势未及之处,棍发如风,切断火路,以兔蔓延。
正在救火之际,另一座佛殿那厢又透出火光,同时听到重光和尚大喝之声。
破贪和尚疾忙纵扑过去,绕过大殿,只见殿侧廊庑火势已炽,火光闪映中,院里两条人影正在搏斗。其中一个是重光和尚,对手却是个全身黑色夜行衣,复有黑布包裹住头脸的人,用的是长剑,剑法甚为辛辣,仓猝间看不出是什么家派。
他这里一现身,黑暗中突然飞出数样暗器,疾袭而来,这些暗器来路不一,分明隐在暗处尚有多人。破贪和尚舞棍一扫,把暗器全部击落,却是些镖弩之类的寻常暗器。
同时之间,又有三四件暗器向重光和尚急袭,重光和尚急谋自保,那个使剑的夜行人乘隙疾退,转眼已没人黑暗之中。
破贪禅师一挥手,道:“随我来——”竟向后面奔去。丢下这里起火的廊庑,不理不睬。
他们急急奔到寺后,果然又见到四五条人影,正在纵火焚烧一座偏殿,破贪和尚低声道:“我们必须擒住一个,问出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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