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
石轩中气得说不出话,虽知此时辩又不是,骂她也不行,当真无可如何! ,他转头向朱玲望去,只见她睁大风眼,正在倾听他们的对话。石轩中心中微急,暗想这次莫要被这白衣女挑拨离间成功,那才不值。心念一动,便疾然纵上茅亭。
朱玲见他纵落身边,艳如春花的面上露出惊喜交集的表情。石轩中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道:“玲妹别理会她的话,我们回去吧——”
朱玲面色变来变去,一看而知心中情绪激动无比,突然间尖叫一声,昏倒在石轩中怀里。
石轩中又惊讶又焦急,这时虽然瞧见两边山脚处各各端坐着一个人,均是背向着茅亭。这种景象如在平时落在他眼中,必定要推究其中道理。假如那两人乃是琼瑶公主手下,派来看守朱玲,此时此地势必双双跃上来拦阻,怎会端坐不动,而且还用背脊向着茅亭。
反过来说,假如是武林中被琼瑶公主擒来之人,纵然因身份攸关,不便出身求救,也不该背转身子,以致石轩中日后无法通知他们的家人或是有关的人。
可是石轩中这时自顾不暇,哪有工夫理会这等事?就算发觉其中的可疑之处,也无暇追究。
他抱起朱玲,两个起落,已到了山脚。
白衣女身形一晃,疾逾闪电般拦在他身前。石轩中突停步,朗声道:“姑娘如不闪开,石某便不客气了——”
白衣女冷冷道:“别人怕你,本郡主可不怕……你的徒弟玉亭观主史思温还不是照样手到擒来。”
石轩中心头一震,暗想如能在她口中套出一点消息,那就最好不过。
当下冷冷道:“郡主之言未免夸大,劣徒虽然不济,但不见得会弱于你们!”
白衣女似是发觉失言,岔开话题,道:“本郡主不与你在唇舌上争雄,你想离开此地,总得露上一手,哼,我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石轩中道:“那么郡主小心?——”话声中大踏步迎面撞去。白衣女动作神速如电,退了数尺,掌势一发,连接攻了五招之多。
石轩中单用一只右掌,或拒或攻,忽刚忽柔,逼住她的掌势,脚下仍然大踏步笔直走去,简直把挡在前面那白衣女凌厉的攻势视如无物。转眼间石轩中已进了数丈,白衣女却退了数丈,不但没有逼住石轩中前进之势,反而觉得招数又施展不开,被对方掌上一股奇重之力逼得呆滞不灵。白衣女尖啸一声,山口处突然扑人数人,快逾奔马。领头的一个是手持钢拐的老妪,另外四个则是身穿绿衣,面上罩着黑巾的汉子。
石轩中留心地看那四个绿衣人一眼,虽然不知他们是谁,但却认出决不是以前见过面的四个。
那老妪迅疾如风般冲上来,一言不发,钢拐抡处,连攻数招,每一招都凌厉异常。她一出手,立时增长那白衣女的威势,逼得石轩中停住前进之势。
白衣女和老妪一旦得手,精神大振,齐施绝学,续向石轩中凌厉围攻。
石轩中依然单用一只右掌,攻守兼顾,虽是停止了前进,却也不致败退。
她们一连攻了七八招,见石轩中脚下未移分寸,面上均露出震骇之色,蓦然间双双跃开一旁。
后面那四名绿衣人这时奇快地一齐扑上来,双手持着兵器,右手是精钢拐杖,左手是一把短短的利剑,剑尖上都有锋利的钩刃。
这四名绿衣人动作快捷,进退如一,足见平素饱受训练。
转眼间四支钢拐挟着呼呼风声,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击到,攻势凶猛无伦。
石轩中目光一转,已看出这四人动作虽然一致,但其实是分为两组,每一组的两个人出手的拐势都配合好,变化玄奥。每组说起来是两个人,但从拐势上看去,却只是一招。
这等打法石轩中虽是阅历丰富,却也未曾见过。口中微嘿一声,右臂伸直,化掌击为剑劈之势,一招“星临八角”手上发出一股无形潜力,化为一堵墙壁,封在身前。
那四名绿衣人猛攻过去,陡然被那无形墙壁一挡,都震开两步。
石轩中面色一沉,朗声道:“石某已经手下留情,你们再不知进退的话,莫怪我要出手伤人了!”
那四个绿衣人面上皆蒙着黑巾,是以无法得知有何表情。不过他们的脚步都犹疑一下,这才齐齐再度攻上。
这次出手仍然分为两组,一正一侧,而每一组俱是奇正相生,前后呼应。他们分合之间身法之妙。当真是武林罕见。
石轩中因对方已分散开,无法重施故技,双足一顿,倏然拔起三丈余高。
那四个绿衣人招数正使到妙处,敌人突然飞上半空,锐气为之一挫。
白衣女冷冷道:“等他落下来,不必留情——”
石轩中长笑一声,突然间又凌空飞起,升了丈把高之后,蓦地快如闪电,斜斜向白衣女及老妪所立之处扑下。去势又急又猛,白衣女和老妪都斗地一凛,赶紧纵开。
四个绿衣人赶到时,石轩中已端立地上,发出一掌,掌上玄门罡气涌出去,把他们都逼退五六步远。
石轩中收回掌势,冷笑道:“你们的地位虽比他们高,但武功上似乎还要差一点,怪不得要叫他们上前替死——”
老妪怒哼一声,钢拐扬起,就要扑来。白衣女冷冷道:“铜嬷可是忘了公主玉旨?嘿,嘿,石轩中你想知道我们的真正武功,恐怕非等到在瑶台上碰面时方始能够,你莫以为白桂姐姐打不过你,就把我们全都看作是武功低劣之流——”
石轩中道:“我从来不曾轻视天下士,对于你们手段之险毒,阴谋之诡诈,实在佩服得很。至于说到武功一层,……”
他只微微一笑,并不说下去。但言中之意,谁也明白。
白衣女柳眉一扬,怒道:“回头本郡主请求公主收回前旨,然后找你打上一场!”
“哦,现在还是不打。”
白衣女也不回答,纤掌一扬,四个绿衣人立时退出山口,老妪的钢拐也缓缓垂下,厉声道:“看你石轩中能称雄到几时?”
石轩中心念连转,眼见这两人也作出退走的姿势,突然间大喝道:“站住——”
白衣女和铜嬷都愣一下,凝身不动。石轩中接着道:“你们也太不把石某放在眼内,在我面前,岂是随便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么?”
他不但口气豪雄,派头也凛凛有威。白衣女和铜嬷都不敢当他的话是戏言。不禁对望一眼。白衣女道:“那么你想怎样?”
石轩中道:“你识相的话,就乖乖的跟我走,我也弄个人质在手中。如若不服,也不妨把你身上的绝艺抖搂出来,教石某开开眼界——”
铜嬷厉声道:“你少冒大气,郡主是千金之躯,岂容你亵渎……”她转面望着白衣女,道:“郡主,今日得教训教训这厮!”
石轩中暗暗一笑,心想这老妪刚才略得甜头,竟以为石某浪得虚名。俊眼一眨,道:“老婆子不知天高地厚,石某如真出手,一招便能把你打出山口外面——”
铜嬷手中钢拐抡起来,飘身落在石轩中身前,厉声道:“你不妨试一试——”
石轩中微微一笑,道:“先把你赶走也好!”口中跟着喝声小心,人晃处,不知如何已到了老妪拐圈之内,铁掌斜斜向她手中的钢拐抓去。铜嬷心中大骇,情知钢拐如被夺去,势必被对方揶揄嘲讽,那简直比死还难受。脚下不知不觉便向后退避,但对方的手掌总是离拐身不及一尺,看起来堪堪便要抓到,脚下益发用力。
石轩中突然停步,身形已在山口之间,铜嬷已当真已出了外面,他朗朗长笑一声,道:“石某这一招如何?”铜嬷怒吼一声,抡拐击到,出手招数奇奥无比。
石轩中以手作剑,斜划出去,掌锋尚未与钢拐相触,已发出一股与剑气相似的潜力,把钢拐震开数尺。铜嬷大惊失色,左手一招“托天换日”,拍到面门。石轩中微微一凛,心想这一招手法之妙,变化之巧,实为平生罕见。迫不得已斜斜闪开一旁。这时突然感觉到怀中的朱玲轻轻挣动,似是已经回醒。
铜嬷一招居然能把石轩中迫开,却毫无喜色,反而加添了几分凛惧之态,横持钢拐,抹头便走。
石轩中觉得她们这群人都有点阴阳怪气,教人难以明白。比方这个铜嬷刚才何等凶横,大有舍命力拼之意,可是明明一招占了上风之后,却反而骇然而退。反过来说,难道命里注定要打输才觉得安心?
他极快地回头一瞥,那白衣女也失去踪迹。这时朱玲又微微动弹,石轩中忽然想道:“玲妹可能另有隐衷,若然她睁开眼睛,发觉仍在此地,恐怕对她不大方便……”
这念头闪过脑海,深觉有理,立时放开脚程,向回路奔去。转眼间已把那座落风坡远远抛在后面。
他的脚程骇人听闻,一阵工夫便已过了隆中山,远远已可以见到襄阳。
朱玲忽然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凝聚着晶莹泪珠,她幽幽道:“轩中,我们在什么地方?”
石轩中道:“你没事么?现在快到襄阳了。”
她道:“你把我放下,我想走动走动。”
石轩中道:“你若是还觉得困累,不如让我抱你进城——”
她道:“我不累,相反的我一直渴望走动一阵,自从那日动身追赶张咸,走了不远就碰上她们。她们的迷香真厉害,我根本未曾使出武功,就失去知觉。到我回醒时,已在那茅亭之内。”
她落地之后,便和石轩中并排疾走,果然毫无困累之象,脚下轻快如常。
朱玲又道:“听她们说,那已经是第三天。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她们能够把我运到这么远的地方,如今想想真是神出鬼没。”
石轩中想起琼瑶公主那辆马车,便点点头,道:“她们几乎在遍天下都安置有手下人,可以一路换马,顷刻不歇地赶路。”
她突然沉默下来,似乎是思索怎样说下去。石轩中忍不住,道:“你好像一身功力都没有消失,她们对你还算不坏。”
朱玲道:“这正是她们最恶毒的手段,哼,哼,假如我武功已失,凭我现在的身份,岂肯忍辱偷生,等你来救。”
石轩中心头一震,道:“玲妹别这样说,就算你武功暂时失去,也该耐心等候我——”
她摇了摇头,道:“我是石夫人啊!”歇了一下,又道:“人言可畏,我如若失去武功,人家会怎样想法?那时决不能忍辱偷生,败坏了你一世英名!”
第三十二章 迷魂路上
石轩中虽想劝她改变这种想法,但目前倒不急于这事。关于她被困以后的事,才是他急于知道,譬如她既然未有受伤,功力具在,何故不设法离开那茅亭?如何见到自己来,表现不出惊慌喜悦交集的情绪而终于昏倒?
他正要开口,忽见前面出现两辆马车,还有许多人步行跟在车后。
那两辆马车都装饰得华丽异常,车轮及车身都是特别设计,是以在这等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依然平稳轻快。其中一辆仅有一匹扫马,石轩中一瞧便认出正是自己以前坐过的那一辆。尚有一辆比较宽大,由两匹骏马并辔拖着。
石轩中道:“琼瑶公主出现了!”
朱玲面色二变,屈指直算,道:“啊,她来早了一日。”
“哦,她已约好明日与你见面?”
“不是见面,明天是最后一日限期,——”
石轩中听得莫名其妙,忽见两部马车之后那群人之中,突然冲出一个猛汉,大笑道:“哈,哈,总算碰上你们啦。”声如霹雳,响彻群山。
石轩中噫了一声,朗朗道:“胡兄你怎的跟他们在—起?”
那猛汉放步飞奔而来,转眼已奔到他们夫妇面前,原来正是浑愣的胡猛。他道:“我一直跟着郑敖,他也来了。”
石轩中夫妇向那群人望去,只见其中有三个老妪,都是绸棉充体,金银满身,手上一式手持钢制拐杖,不问而知乃是“金银铜铁”四嬷中的金嬷、银嬷和铁嬷三人。在这三个老妪后面,有四个绿衣人,这时都分别把钢拐怪剑取出来,一派如临大敌的神气,此外尚有八个人高矮俊丑各各不同。
石氏夫妇一眼瞥过这八人,心头同感大震,其中一个身高八尺,头如笆斗之人最是特出惹眼,原来正是玄阴教鬼母座下首徒厉魄西门渐。此人混在人群之中,已足以教人惊骇称怪,而余下那些人,石轩中也认出大半,一个正是他的爱徒玉亭观主史思温,这时已作俗家装束,一个是魔剑郑敖,一个是德贝勒金瑞,一个是飞猿罗章,还有三人,一个英俊少年是峨嵋派的凌铁谷,一个是年轻和尚,还有个年轻道人。后面这三人石轩中夫妇均不认识,上官兰却不在人群之中。
那两部马车辚辚疾驰而来,后面那群人紧紧跟着,到了石轩中夫妇及胡猛前面,陡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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