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魔鬼
虽然大为扫兴,不过幽瞳还是决定大家一起到谷里去看看。顺着狭窄的山间小路,我们翻过一个小山岗,再穿越一片大得离谱的绿色葛藤屏障,终于进到了山谷之中。山谷大致呈S形状,西高东低,我们从东端的谷口进入,溯溪流而上,一路走,一路不由得啧啧称赞,这地方不仅环境优美,而且气温亦是恰到好处,不冷不热的、仿佛永远都有和煦春风拂面而来,让人舒适得醺醺然、陶陶然……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看,那是什么?”沿溪边而行青儿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我看到丝丝缕缕的红色在溪流中翻腾。迅速来到这宽不足两丈的小溪边,视线停留在那逐渐增多的红色上,我目光忽然变得炽热起来,血,是鲜红的血液哩!在溪流的上游一定有什么精彩的事情在发生了。我当先纵起身形,展开身法,向前飞掠而去,千枫寒云反应亦是毫不落后,魁梧的身形疾如飞鸟,仅仅比我落后了半步之遥。
此刻,在溪流的上游,一幕人间惨剧正在上演。这里,由于溪流落差非常大,银色的溪流从十数丈的高空飞落,形成了一个宽仅丈余,小得不能再小的瀑布。下方被水瀑经年冲击,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澄澈的溪水在潭中打了个转后,溢出潭面,继续迤逦东行。水潭岸边,绿竹青青,芳草野花遍地而生。
就在这美如梦幻的地方,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在发生……
“你们这些恶魔,会遭到报应的,呜呜……”凄厉悲绝的声音里夹杂着伤心的呜咽。亲眼目睹丈夫为了救自己不惜与“恶魔”为敌,以卵击石的结果,最后竟是被断手断足,死不瞑目地倒毙在溪流旁边,真是情何以堪!
汨汨而出的鲜血顺着草地流入溪中,染红了大半条溪水。三个凶手此刻却狞笑着站在了哭得几乎断气的苦命人面前。作少妇打扮的女子,衣着十分朴素,看来是附近某个村子里的村女,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算得是中上之姿。而此刻,她上身衣衫几乎已经被完全撕破,露出一对堪称极品的雪白乳房,如同两个大大的瓷质半球,坚挺而又饱满。球体顶端两颗嫩红蓓蕾,正伴随她激动的呼吸而微微颤抖着。美丽的大眼睛除了泪水,就只剩下绝望。
三个杀人凶手打扮各自不同,其中两人身穿黑色玄铁铠甲。一个样貌凶厉,身形矮壮,铠甲的鳞片亦是大如巴掌。另一个则面色灰败,身材高挑,细鳞的玄铁铠甲乍看起来和软甲毫无分别,他脸颊瘦削,眼中却满是淫猥的目光。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宽脊的长剑,剑身两侧有凹槽,凹槽中隐隐有暗红的血光流动,更触目心惊的是,剑尖处,此刻鲜红的血液正滴答着坠向地面。与这两人不同,中间的那位身穿的却是魔法师的罩袍,此人五缕长髯,面貌清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可惜眼神却阴鸷无比。
“法师大人,这个女的您看怎么办?”矮个壮汉向中间魔法师装束的男子请示道。
“这个女子样貌虽普通,但身材却是一流。只可惜不是处女,拿去献给主子看来是不行的了。既然已经杀了她的丈夫,还是斩草除根吧。”法师装束的男子淡淡地道,语气仿佛他正在决定的是一只蚂蚁的生死。听到他这样说,矮个壮汉踱到村女跟前,面色狞厉地扬起了手中的长剑。知道死亡将至,村女脸上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丈夫已死,能不再被恶魔蹂躏,痛快而死,正是她所希望的啊。可是,剑未临头,她的心马上再堕入无底深渊……因为,高个男子及时制止了矮个壮汉刺向少妇心脏的一剑。向法师装束的男子道:“法师,如您所说,这个女子的身材真是一级棒的,就这样杀了实在有些可惜,能不能请您开开恩,把她交给属下……让属下来负责送她上路?”高个子杀手眼中露出垂涎三尺之色,向法师请求道。
“嘿嘿,尼古莱,你这家伙真是色鬼投胎啊。好吧?本法师就开恩一次,我和阿鲁塔到前面谷口等你,给你一盏茶时间该够了吧?哼,找汤谷居然找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已经浪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说完,也不管尼古莱还在诚惶诚恐、一迭连声地表示感谢,便径自带着那名叫阿鲁塔的矮个壮汉离去——方向自是西面的山谷谷口。
当我和千枫寒云、幽瞳主仆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切恶梦都已经结束。
倒毙在溪边的男子,血早已流干,他的妻子,那个身材姣好的村女,此刻也已经踏上了追随丈夫的黄泉不归路。她终究没能逃脱被“恶魔”奸杀的命运,尼古莱享用完她的肉体之后,将一把匕首留在了她的心窝中。不过这不屈的女子的口内,却死死咬着从仇人身上啃下来的半片耳朵……
“是什么人犯下这样的兽行?”现场的惨状令千枫寒云怒不可遏。他如鹰锐利的眼眸中精芒四射,拳头捏紧,骨节啪啪有声。幽瞳的面色也阴沈如水。确实,任谁看了这样的场面都没可能感到心情愉快。想起先前见过的死状更加凄惨的两男一女。我缓缓道:“这可能不是人为的,极有可能是‘火眼旱魃’的杰作。”随后,我向众人说出了曾见过两男一女惨死、现场情况更令人发指之事。
幽瞳沈吟片刻,却当场否决了我的看法。他认为,如果是火眼旱魃所犯下的兽行,这里有打斗过的迹象,不可能没有周围被火眼旱魃的毒火烧灼过的痕迹。而且,那个死去的男子身上致命的伤分明是刀剑之类的兵刃造成。火眼旱魃是不可能用兵刃的。听了幽瞳的分析,我又一次佩服了这死人妖一回,细想想,发觉这次的现场确实和上次不同,上次现场周围有烧灼过的痕迹,受害者的死状也符合被兽类攻击甚至噬咬过的情状。如果说上次的惨案是“火眼旱魃”所为还有些道理,但这次显然却是我的判断失误了。
“这女子应该是刚死不久,身体肌肉都尚未僵硬,如果我们能追对方向,也许能赶上离开的凶手为他们报仇。”幽瞳探察完女子的尸身,随即以战能卷起漫天落叶,将死去的女子尸体掩埋。才转身对千枫寒云道:“不过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多事,我怕耽搁了时间,会让我们错过神刀现世的时辰。”
千枫寒云哂然一笑道:“你知道神刀现世的时辰是什么时候吗?”幽瞳难得地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语气也客气起来,道:“我只听说是在最近两天的午夜时分,具体时辰却不清楚。莫非千枫兄你知道?”千枫寒云傲然道:“准确时间应该就是今晚的子时前后。所以,你说得没错,我们现在确实不宜再耽搁时间了,但犯下兽行的人,等你我之事了结,我还是不会放过他的。”
“老兄啊,现在不追,到时候你凭什么找得到行凶之人?”我忍不住插话道。千枫寒云眼中露出莫测高深的神色,摊开手掌,道:“就凭这个。”我目光凝注,发觉他的掌心里竟然是刚才被死去的村女紧紧咬在口中的半片耳朵,正想发问,千枫寒云掌心一道黄色光芒亮起,那看起来恶心之极的半片血淋淋人耳立刻化作了一阵青烟,青烟袅袅升腾,竟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地狱三头犬”的形状,“地狱三头犬”如有形质般朝千枫寒云点了点三个脑袋,瞬即随风飘散。“除非这残耳的主人死了,否则他将逃不过我的‘地狱犬魂烟’的不懈追踪。”千枫寒云语气中充满了自豪感。
“千枫,你有这个本事,还是快点设法帮我找到汤谷吧,真要错过了时辰,想获得太阳神刀就得再等一百年了。”幽瞳有些不耐地道。千枫寒云没有理他,自顾自对我道:“这‘地狱犬魂烟’是我兽人族的独门绝技,只要被追踪者的身体发肤有任何一部分落在我的手中,无论他逃到何处,我也能在三天内寻找到他的下落。”我点头叹服,被冷淡的幽瞳却已非常不爽,加大了音量不客气地道:“别怪我不提醒你们,如果错过了太阳神刀,我心情恶劣之下,难保不会让你们的‘绝世好痒’发作一次。”
听了这话,千枫寒云还没怎样,我却打了个寒颤,这奇痒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哩。大感不服地道:“喂,幽瞳大人,你这样太不公平了吧。你专门为了太阳神刀而来,自己怎么好象一点找汤谷的办法都没有,责任却全推到我们头上,你有没想过,我们其实也和你一样,并不知道汤谷在哪里呀。虽然你带了地图,可是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注汤谷的位置,你说我们怎么找呀?”
幽瞳冷冷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打算靠别人来找到汤谷的,谁叫你们两个比较倒霉,让我看中。”看到幽瞳微撅着嘴,一副赖定了你们的样子,神情语气哪里象个男人,可是他又明明是个男人,我和千枫寒云都汗毛凛凛,心头兴起怪异绝伦的感觉。我无奈地对千枫寒云道:“千枫兄,我们现在是肉在砧板上啊。说实话我并不知汤谷如何才能找到,但我知道千枫兄应该是有办法的,看在你我同在一船的份上,还请千枫兄不吝赐教。”我想起早几天千枫兄妹用寒玉乌金绳擒住我时的对话,故有此言。
千枫寒云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找到的办法我倒确实有。”
在我的催促下,千枫寒云不再保留,将他的办法说了出来。其实并不复杂:就是设法先找到“火眼旱魃”,将“火眼旱魃”制服后,命其带路,这样不但能毫不费力找到汤谷,更能直接找到神刀现世的地方。这方法说难不难,但问题的关键是制服旱魃后,如何与之沟通,对于一般人而言,制服旱魃已非易事,要让它听话乖乖带路,几乎更是天方夜谭。可是我们有了千枫寒云这个兽人族的高手,精通兽语的他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不算难事。剩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火眼旱魃了。而对于如何找到火眼旱魃,千枫寒云当然也早已有了打算:只要找到火眼旱魃经常出没的地方,他就有把握将旱魃吸引到我们面前来。
三言两语间,问题几乎已经不存在,原本一肚子不满的幽瞳也来了劲头。由于来前做过功课,对旱魃的习性他也算颇为了解,知道旱魃喜欢在林森叶茂,附近有地热温泉,湿度极大的地域活动。拿出地图参研了一番后,我们终于综合幽瞳与千枫寒云的意见确定了下一站的位置。
又再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是五阳峰的西面山麓,穿出不见天日的密林,我们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几个热气蒸腾的温泉紧密相连,水色澄碧如翡翠,氤氲的水雾不断升起,在高空中汇聚,令到山间仿佛环绕了一圈白云。而地热温泉之畔,竟是笔直如刀削的悬崖峭壁,高耸入云。温泉旁边,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西斜的太阳照落,漏过云层的光线被水雾折射,形成一弯亮丽七彩虹桥,横跨在碧潭春水之上,景色实在是美不胜收。
“应该就是这里了,火眼旱魃的老巢一定就在这附近。”幽瞳肯定地道。千枫寒云懒得理他,从腰际那不显眼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颜色如玛瑙,外形极似笛子但又较笛子粗和短的物事来。
“大家做好对付旱魃的准备吧。”千枫寒云淡淡说完,随即将玛瑙短笛(姑且这样称呼吧)放入了两唇之间。
一声如泣如诉的兽鸣忽然响起,划破了寂静的山林。连我都被吓了一跳,这声音,与我曾经听到过的那应该是属于旱魃的声音实在太象了。青儿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靠到了主子幽瞳的身边。这如猿啼如鬼哭的声音在现场听并非震耳欲聋,但在千枫寒云战能的催送之下,却远远地传了出去,声音之尖锐悠远几乎直达天际。相信“火眼旱魃”只要还在五阳峰的范围之内活动,就必然能够听得到这“同类”的“召唤”。
我和幽瞳主仆均不再说话,背向悬崖,分站两方(青儿与幽瞳站在一起)。全神戒备着。
声音断断续续持续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渐感失望的我们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几乎同样的锐啸响应——火眼旱魃终于如我们所愿赶来了。
咚咚的战鼓声如铁锤敲击着人的心脏。
旭日初升的清晨,阳光刚刚爬上城墙的一角,圣光王国的营帐大门,一队旌旗猎猎的近万人的骑兵队已经离营而出,在城墙上的弓箭射程之外列成整齐的方阵。当先一员金甲大将,跃马横枪而出,直奔阿尔塞城下,竟是单挑式的搦战。
阿尔塞城上,一众战士早已严阵以待。圣光王国将领的这种单人独骑的搦战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之中,城墙上的舞铃笙三女面上却神色如常,她们仍然是一贯的三点式铠甲,目光凝聚在城下耀武扬威却又不敢离自己战阵太远的金甲敌将身上。舞儿皱起了眉头道:“奇怪,派人来单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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