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蛋
这早已打好的如意算盘,只被白水来一声惊如天雷的叫喊击散了,她不但听得非常清楚,还马上看到了日思夜念的白水来。
惊喜、恐惧矛盾地同时冲上大脑,她整个人呆住了,几近窒息。
她既想飞扑到白水来怀内,又想立即飞奔而逃,但又想到这一切都已被他看到眼里,这秘密再也瞒不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抓狂地尖叫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霜飞燕的反应其实是飞快的,白水来喊过一声倒被她的尖叫吓坏,然后看到她蹲下便哭,他也六神无主了。
他急忙跑到霜飞燕身旁想细语安慰,但他既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也想不出什么通用的安慰词语,只是不停地拍着她的肩头,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
霜飞燕不理他,就是一个劲地哭,白水来倒也耐性十足,“怎么了”三个字问了足有一百零八遍。
霜飞燕忽地抬起头娇嗔道:“怎么了,怎么了,人家伤心嘛,你怎么就没别的话要问我,真是大笨猪、大浑蛋!”
霜飞燕虽然已白发苍苍,但俏脸依然娇丽可爱,此刻暴雨过后梨花垂滴的姿态,更显凄美动人。
白水来一阵触动,展开双手用力将她搂到怀中,柔和地说道:“好好,我是大笨蛋,只要你别哭,我是什么都无所谓。”
这句话诚恳真切,霜飞燕“噗哧”笑了一下,又马上泪如雨下,但她怕白水来过于自责,便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哭出声。
伏在熟悉而坚实的胸膛上,嗅着熟悉而怀念的气息,她感到幸福得犹如在做梦,可眼泪却仍然失控不停地掉,彷佛要把这段时间的一切悲屈不悦的事,化成泪水流淌而出。
白水来不懂说好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霜飞燕。
他的怀抱,使霜飞燕感觉自己犹如一叶经历过暴风浪雨的小舟,靠在了世界上最安全、最平静的港湾,所以她也不想说话了,两人便静静地相互搂抱着,细细品尝这安宁柔和的气氛。
过了良久,霜飞燕终于平静下来,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地伏在白水来怀内似已熟睡,白水来自然不敢惊醒她,努力保持着姿势让她睡得安稳一点。
其实霜飞燕并未睡,只是在陶醉地胡思乱想中,她想起了父亲离逝前交托的第二个遗愿:你一定要找一个优秀的好男孩为我延后!
她想到,眼前不正有一位出类拔萃、而且善良纯洁的好男儿吗?而且自己的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难道父亲早就看出自己喜欢白水来,所以故意遗下此愿,以表明十分同意她与白水来之间的交往?
“延后就是要生孩子,但那种要求怎样提出啊?真是羞死人了……”霜飞燕幻想着与白水来对话时可能发生的尴尬情景,红晕爬上脸,她甜甜地笑了起来,此时白水来闭目养神并未看到。
时间悄然流逝,远方传一些野兽般的巨吼声,这使白水来惊醒般地睁开眼睛,轻轻喊道:“天亮了!”
其实四周仍然夜色一片,那些吼叫却是落基巨人们睡醒后伸懒腰的舒畅吶喊声,他早已听习惯,马上知晓晨曦之时已来临。
霜飞燕听到他这一说,吓得从他怀内抬起头惊呼道:“这么快就天亮了?”
她想跟白水来多讲几句话,毕竟昨夜双方几乎没交谈过什么内容,却听到树林中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想到可能是士兵们到丛林巡逻,霜飞燕发现自己仍倒在白水来怀中,立即大窘,挣扎着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向白水来说道:“我要先回去了!”
白水来愕然了一下,马上跳起来响应道:“好,我们一起回去。”
霜飞燕脸上一红,低下头道:“不行,我们不可以这样回去的,不过我答应你,我不再躲你们了!”
“躲我们?”白水来大奇道:“难道这些日子是你故意躲着我们的,为什么要这样呢?”
霜飞燕的脸更红,头压得更低,声音细若游丝道:“我……我害怕被你们看到我这副模样会笑话我,而你……你会嫌我老……就不喜欢我了……”
“老?哈哈哈……”白水来大笑道:“怎么会呢?你还是那么好看啊,而且不管你有多老,只要你是霜飞燕,我还是那么喜欢你的,因为……”
后面那句“你是我的好朋友嘛”还没说完,霜飞燕已扑过来深深吻住他的嘴,这一吻便打断了他的话。
吻过后,霜飞燕一边擦着泪一边笑道:“谢谢你,白大哥,我会永远记着你的话……”然后她便轻声念咒,飞快地消失在空气中。
“飞燕……”
仍在发呆的白水来这才醒转过来,但霜飞燕已踪影全无,看来已飞回营地去了。
他深深吐了口气,慢慢回味着唇边那阵柔软娇嫩的感觉,并不想马上回去。
当他激动的心慢慢转向平静时,他忽然感觉大后方有一阵强大的能量气息,这发现使他大吃一惊,这能量之强,绝不在他认识的任何一位朋友之下。
若在平时千尺以外他就能感应到,但可能刚才把心思都放在霜飞燕身上,以致感觉麻木,如果这人要偷袭他,可能已得手了。
白水来的额上微渗冷汗,慢慢转过身,他看到树林中站着一人正静静地盯着他。
当他聚精会神仔细一看,立时惊愕得张开的嘴巴再无法合上。
那人竟是失踪多时、异变成魔的天辉国蓝石将军──青木年!
第十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白水来实在是惊喜万分,想不到这次到河边大有收获,不但见到了霜飞燕,失去消息的青木年竟也无故出现了,看来以后有河有树的地方,就该多去几趟。
他欣喜地展开笑脸向青木年大步走去,口中大喊:“青将军,是你吗?见到你太好了……”
离青木年尚有二三十尺时,她“噌”地一声拔出萧玄剑,指向白水来冷喝道:“站住!别过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出现?”
她一开口便劈哩啪啦地发问,如同审犯一般。
白水来诧异地停下脚步,此时他才看清,原来那位英姿飒爽、气质高贵的女将军已变了!
她不但一改以往那种矜持保守的衣着,变得性感妩媚,其眼神更是目露凶光,带有一种野性的恶意,无论谁靠近都可能会被咬一口。
白水来抓抓头大奇道:“青将军,难道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朋友啊!”
青木年默不作声,目光在白水来身上扫动,良久才说道:“我是你朋友?哼,从来没听说过我会有朋友。
“你……是谁,我好像认得你,但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什么青将军,我是鬼王大人的女儿多利娅。”
她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但平伸的宝剑仍一动不动,以极高的警惕防范着白水来。
白水来惊愕道:“我是白水来啊!但你怎会是鬼王的女儿呢?这不可能,你的父亲是蓝石将军青铁松啊!”
“白水来?青铁松?”青木年对这两个名字似乎有点记忆,努力思索了一会,又望了他几眼,才说道:“你说的话我总感觉有点印象,你和一般人不同。”
白水来奇道:“不同?怎么不同?”
“我见过的人,一看到我就拿刀剑向我攻击,而你却在笑,你的眼神并没有恶意,或许你是好人。”
青木年脸上的神情也平和了许多,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跟前方那个城市里的人是一队的,但我看着你顺眼,这样吧,我把你两只手的手筋挑断,你跟着我,那样我们的人就不会杀你!”
“什么?”
白水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筋断了,双手就等于被废掉,她竟然把挑断手筋这种残忍的事说得轻松如杀鸡,还似乎是对他施以极大的恩惠。
白水来心里升起一阵寒意,他想不到青木年被那鬼王变得如此可怕。
青木年冷傲地狞笑道:“怎样?你见到了我,我绝不会让你有命回去通风报信,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然后做我的奴隶,你就不用跟城里那群该死的人一起送命!”
白水来不觉气上心头,语正词严地说道:“青将军,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鬼王那个大坏蛋变坏了,你跟我回去,让生灵法师们治一治吧!”
他大步向青木年迈去,他知道凭自己那张笨嘴,不可能恢复青木年的记忆,只好先捉她回去。
青木年冷哼道:“真令我失望,原来你跟那些人还是一样,你们本就是坏人,要侵占我们的国家,竟还老说我变坏,那可别怪我了!”
她右手一点,霎时绽开数十朵剑花,罩向冲过来的白水来。
此刻在她眼中,白水来不过是个侦察兵,只是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便饶有兴趣地与之交谈几句,这已是给足了面子!
要知道,鬼王给她所下的命令是,见到任何人类,没有利用价值的一律格杀勿论,现在看他不怕死地向自己攻击,她也不太在意,出手只用了三成功夫。
岂料剑花所罩的白水来突然从面前消失,当青木年看到他再次出现时,他的左手已快切到自己握剑的手腕!
她着实吓了一跳,将手用力一沉,迅速退开三步。
白水来诧异地哼了一声,他与青木年经历过多次患难,对青木年的能力十分熟悉,这一抓他几乎有十足把握,能以超出青木年反应的速度将之擒住,却不想他低估了魔变的青木年,只这一抓落空,他马上瞧出,眼前的青木年无论力量、速度与反应,都较以前强了许多。
这想法电光石火般掠过,白水来的身形则紧随青木年的退势而上,右手几乎要碰到了她的手腕时,上空却忽然闪动一丝寒光掠向他的右肩,他那敏锐的感觉立即意识到危险靠近,身形略转,让那道寒光落空。
划过的时候,他才看清那是月光剑,他又一次惊讶不已,因为他好像没看到青木年如何拔剑,这月光剑竟飞出来杀人了。
这一顿愕的时间里,青木年已躲过白水来的捕捉,双手分握萧玄剑与日煌炫辉剑,向白水来刺去。
两把剑身不断前进似乎不断分裂,在顷刻间化作千百道光虹,其身手之快,除了剑魂大师外,白水来实想不出有谁能比得上。
金银相间的剑光把眼睛都闪花了,连白水来也无法在这刹那间,判断出哪一剑是虚,哪一剑是实。
白水来不想后退,难得有机会找到青木年,绝不能让她溜走,但肉掌不可能与青木年锋利无比的宝剑相拼,他只好被迫拔出了龙神爪。
神器一出,剑光之网如同撞上了一条光龙,“光光当当”的击打声大作,现在白水来不敢轻敌了,准备使出浑身解数迅速擒住青木年,却不想耳朵又响起轻微的划空之声。
第二次听到此声,白水来的神经已马上判断出,是月光剑从后背偷袭而来。
他原地飞跃,在空中翻了个跟斗,闪开月光剑的锋芒,龙神爪随之翻滚的时候,仍吐射两团异能光波分攻青木年两肩。
他这一下攻守并进、古怪而高明的招式,不但使青木年无法乘他躲避月光剑时予以袭击,还令青木年惊愕不已。
青木年用双剑击破两团光波飞快地向后退,当白水来落地时,她已退出五尺之外,月光剑竟如影随形,沿着她的退势旋转而回,在空中划出一圈圈漂亮的光环,最后准确不误地落回她后背的剑鞘中。
白水来大感骇然!
以往他也见识过青木年将月光剑脱手飞出,杀敌制胜的绝技,但每一次都必须由青木年扔出去,划出一片圆弧后用手接回再放,可是眼前那月光剑彷佛拥有了生命,自出自入、杀人于无形,这种功夫他真是前所未见,不禁愣了一阵子。
青木年直退到八尺外,举剑喝问道:“你绝不是普通人?为什么会有龙神爪?难道……难道你是魔使者?”
“魔使者?”
白水来诧异不已,被人冠上这个称号他不是第一次。
当年魔变的地灵宗师博利也如此称呼他,几乎将他冤屈成奸逼出天辉国,现在听来青木年说的话十足博利的口吻,颠三倒四地将他们都叫成坏人,说他们是侵略鬼王的国家,看来这一切定是鬼王施下的邪法所致!
他马上纠正道:“我是神使者,不是魔使者,你是天辉国中最早认识神使者的人,难道这些你都全忘了吗?”
白水来显得有点激动,他突然发觉与青木年之间的感情并不轻,经历也不少,两者相存回忆历历在目,现在她却完全把自己忘了,变成敌对的陌路人,这感觉使他非常难受。
他心里已下了一百个决心,一定要把可恶的鬼王除掉。
青木年的双目复燃了凶芒,恶狠狠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使者,看来你就是鬼王大人所说的最恶劣的人,哼!下一次我一定要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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