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盟





  “青哥,你要她做什么?”
  “两年前我就得到师父的遗命指示,要我帮助你抵御天风堡的侵害,我也知道天风堡要想称霸武林,一定会在京师为重点,我要她在京师预为立足,了解一下天风堡的作为,天风堡欲图大举,一定要结交一些知名之士,声色酬酢在所难免,以她的姿色才艺,在那儿都能独树一帜,也必然会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人,知道一些秘闻。”
  上官红不禁黯然:“青哥你不该要一个女子做这些事的。”
  “我知道,听来有点卑鄙,但是她自己愿意的,她一定要替我做点事帮助我,所以她选择了这个方法,她说反正是承欢色笑,在那儿都一样,差的只是赚钱多少而已,但她跟我相处了一个月,她觉得此生已满足,再多的钱财她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你可以要她从良,找个好的归宿。”
  司马青叹了口气道:“红红,千万别开那个口,那是逼她上死路,一个像她那样的女子,自己知道该如何去生活的。”
  “我知道,她不会再去嫁人了,但是可以嫁给你。”
  司马青望着她,上官红庄容道:“我不是说着好玩,是出于真心。”
  “我知道,我也答应过她,我告诉她,我有一项责任未了,如果将来我还有命在,绝不负她,但是她拒绝了。”
  上官红笑了一笑:“我知道,她是为了我的缘故,你放心,我会去求她,向她求亲,欢迎地跟我们一起生活,这样子不会伤害到谁了,青哥,这地方我比你了解一个女人,她会拒绝你,但不会拒绝我。”
  司马青叹道:“也许是吧,可是她坚持一定要为我们的事尽点力,她既不会武功,又别无所能,只有用这个方法。”
  上官红道:“那就应该叫她脱离那种生活,我去求她。”
  司马青庄容道:“红红,她之所以肯为我如此牺牲,不是因为我英俊,也不是因为我慷慨,更不是因为我有一点薄名,而是因为我尊重她,并没有因为她是个青楼女子而轻视她,如果你去要她脱离这个生活,虽是一片好意,可是她的心里会怎么想?”
  “怎么想,总不成她喜欢这种生活?”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生活,只是她在未曾识我之前已经过着这种生活,你要地收帜谢客,固然是好意,但是何尝不表示你鄙视她的生活呢?”
  上官红怔住了:“那怎么办?就让她这么下去?”
  “目前必须如此,让她建立起自己的尊严,使她觉得自己对我们有所贡献,认为她的一切作为是在牺牲,这样在我们成功之日,她觉得自己也曾尽过力,她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才有意义,也不会为她的过去而感到自卑。”
  上官红深思片刻才道:“青哥,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女子为你痴心,为你颠倒,你确实有人所不及之处,因为你想得深,看得远,激起他人内心深处的共鸣。”
  司马青一笑道:“其实这本是很简单的事,我只是把每一个人都当作人,尊重他们的人格,维持他们的尊严而已,江湖上说我生性孤僻,不善交往,落落寡欢,我从不辩解,但是我不承认这句话,我有很多朋友,只不过我的朋友都是没没无闻的人,倒是我的仇人全是个有名望的江湖大豪。”
  上官红笑了道:“青哥,就照你说的,让那位小桃红做她喜欢做的事吗,反正我对她只有尊敬,没有嫉妒,更没有卑视,昨天你的收获如何?”
  “目前不多,只知道天风堡也在八大胡同下了工夫,那就证明小桃红在那儿也的确有点作用的,现在我们可以不必紧张,在长辛店耽上个两天,看天风堡变出什么戏法吧,有空空门,那位薛大叔,以及小桃红三方面为我们打听消息,我相信任何行动都不会瞒过我们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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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司马青是步行而来的,上官红却骑了马,他们在天齐庙闲逛了一阵,然后两人一骑,缓缓地回到了长辛店的客栈中,这所由闻人杰开设的酒楼因为有了司马青与上官红的落脚,变成了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原来常来光顾的一些江湖人居然不来了,他们大概是怕麻烦而引起了天风堡的误会。
  但是也有一些江湖人却老远地赶了来,有的只是慕名来访,有的是为了瞻仰一下这一对人间英雄天骄的风采,但也有人慷慨激昂,表示对他们绝对的支持。
  因此高升楼的生意突然鼎盛了起来,一开门就有客人登门,到了深夜,座客不散,几间客房住得满满的。
  这些客人很明显都是武林中人,但是一个个却又藉藉无名,更妙的是他们各不相识,却又是怀着同一目的前来,人前不露一点形色,然后每个人悄悄地找到了店伙,递上一张名帖,请求一会司马青与上官红。
  整整两天,司马青与上官红几乎足不出户,就在他们住的单跨院里,会晤那些川流不息的客人。
  来人都是透过闻人杰引见的,但是上官红却一个都不认识,司马青认识的倒有一大半。
  他们都是司马青在江南行侠时结交的朋友,司马青在南宫上官嵩的葬礼上闹了那一手后,他们风尘仆仆,不远千里,跟到长辛店来为司马青助阵来了,他们有的是没没无闻的江湖客,有的虽然出身名门,却是从不在江湖走动的世家子弟,有人住了厢房、套房,有人则挤大统铺,有人在酒楼中叫酒菜吃喝,有人买几个窝窝头夹着咸菜,蹲在炕上果腹,有人见面略道契阔,有人却只打个照面,拱拱手,说一声:“司马兄,我来了。”
  司马青也不跟他们客气,只是点点头笑一笑,或者说一声:“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多玩儿两天再走。”
  有时则打趣地道:“你怎么舍得丢下那个小脚婆娘的。”
  还有一些人更妙,既不投店,也不找房子,只蜷在街尾的破庙里,衣着也很褴褛。
  闻人杰瞧着很纳闷,忍不住问道:“司马大侠,这些朋友是来帮忙的?”
  司马青道:“是的,他们知道天风堡的势力很大,怕我吃亏,所以千里迢迢,赶来看有没有能尽力的地方。”
  “他们都是您司马大侠的朋友?”
  “是的,有些萍水相逢而成的莫逆之交,有些是欠我的情,有些是来要债的。”
  “来要债,您欠他们什么债?”
  “人情债,他们帮过我的忙,我还没有报答,他们怕我死了,早先放在我身上的债没着落,所以来保护他们的投资,好有一天本利无缺地收回去………”
  “司马大侠,您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这些朋友都是性情中人,我向他们求助,不是为了我自己,他们要我出力,也没讲什么请求的话,大家以真诚相交,如此而已。”
  “这些朋友的功夫都很了不起吗?”
  “我不知道,因为有些我自己没见过,他们是受人相托,前来帮我忙的,我也不能问。”
  闻人杰道:“司马大侠,您真是奇人,交的朋友也怪,居然连底细也不知道,那又如何帮您的忙呢?”
  “谈得投机就是朋友,又何必要知道人家底细呢,能够帮什么忙,他们自己有数,办得了的,他们不会误事,办不了的,他们也不会逞能,也许其中有一两个只会找几块板子,钉一付薄皮棺材,来给我收尸的。”
  “司马大侠,您不是开玩笑吧。”
  司马青正色道:“怎么会是开玩笑呢,你刚才送走的李二锯就是个木匠,他来到之后就说我是来为你收尸的,最好用不着。”
  上官红也道:“不错,他的确是这么说的,我也正感到奇怪,难道他千里迢迢,只为了这件事而来?”
  司马青笑道:“他这么说,我就这么相信,也许他能给我的帮助不止这个,但他自己不说,我就不问,而且能够做到这一点也足令我心感了,至少他让我安心,死了不致暴尸荒郊,无人收埋,天下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又能几人。”
  闻人杰道:“有几位住在破庙里?”
  “他们只能住破庙,因为他们没钱。”
  “这是什么话?既是您的朋友,兄弟无论如何也得负责招待他们的食宿,回头兄弟就………”
  司马青连忙摇手道:“闻人兄,千万别这么做,司马青岂是亏待朋友的人,可是有些人的脾气很孤介,他们身无分文,可以交一个富甲天下的富翁交朋友,却绝不肯沾一分光,朋友就是朋友,岂有贫富之分。”
  “可是朋友应该苦乐相与,有无相通。”
  司马青一笑道:“他们赶来了,不就是与我共患难吗?他们有破庙住,有冷面馒头吃,并不缺乏什么,等他们真的有需要时,他们会开口,而且也不会假客气,我有十两银子,他们绝不会只问我要九两九钱,而且他们开了口,我如只掏出九两九,就必须把留下一钱银子作一个绝对使人信得过的理由,否则………”
  上官红忙道:“否则会怎么样?”
  “否则他们就会把九两九钱银子全部还给我。”
  “以后你也失去了这个朋友。”
  “不,他们还是会把我当朋友,我有急难,他们仍然会竭尽全力帮助我,只是他们再也不会要我帮忙,当然也不会这样千里迢迢赶来替我收尸了,他们不轻易交友,交上了也不会轻易舍弃,只是他们只有一条命,这条命要留一个可共生死的朋友,如此而已。”
  闻人杰肃然道:“兄弟懂了,司马兄誉满江湖,并不是仅仅仗着武功与慷慨好义,而是以一腔真诚热情,所以才能交到这些江湖奇人,舍死相助。”
  司马青一笑道:“真诚热情是必须的,只是我跟他们交朋友,并没有认为他们是江湖奇人,我根本也不知道他们奇在何处,我交的朋友很多,来的就是这些个,也许他们中间有一二奇人,也许一个都没有,也许有的奇人没有来,也许来的都不是奇人,但是这些有什么关系呢?”
  闻人杰若有所悟,一躬道:“司马兄,兄弟懂了,兄弟自承做不到,但是对司马兄只有万分的钦佩。”
  他告辞退出,上官红靠在他的身上,柔情无限地道:“青哥,我真高兴,也很幸运能嫁了你这样一个丈夫。”
  “红红,你会失望的,我是个很平凡的人。”
  “不,你不是,不,你是的,虽然别人把你看得很不平凡,但是你始终却以一个平凡的人自居,所以你交的朋友都是平凡的人,但是那些平凡的人中间,却有不少不平凡的人,不,我又错了,你自视为平凡的人,任何人在你面前都是平凡的人,你的眼中没有一个不平凡的人。”
  她一连数变,但是总算已经能够进入司马青的世界里,司马青笑了起来,兴奋地握着她的手:“红红,你不但美丽,而且还绝顶聪明,现在,我总算放心了,你能了解到我,也就可以跟我一起生活了。”
  “我真高兴你能说这句话,这也是我所听到最感安慰的一句话,青哥,从现在起,我会忘记我叫上官红,忘记我曾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而是司马青的妻子,一个平凡的江湖人的妻子。”
  司马青笑了道:“那又矫情了,你本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应该有你的一份骄气,一份傲性,不要勉强自己做另外一个人。”
  “是的,在那些崇尚权势名利的人面前,我是上官红,是武林盟主上官嵩的女儿,但是我同样也是司马青的妻子,在你的朋友面前,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
  司马青笑道:“人贵自然,不必做作,我的那些朋友仍然把我当司马青,在他们面前,我也是司马青,并没有故意去讨好他们,只是我没有一个当过武林盟主的老子,没什么架子。”
  上官红笑了:“不过你有了一个曾经是武林盟主的岳父,有时也可以搭搭架子,不要太丢了老泰山的脸。”
  两个人相互大笑,司马青抱住了她,上官红有点不安地推开他,娇羞地道:“青哥,门开着,闯来个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司马青却笑道:“那也没什么,我们是夫妇,谁还能说我们小两口子亲热不对,再说,你放心,有我这些朋友,这个地方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阿弥陀佛,苍蝇飞不进来,和尚却进来了。”
  声若洪钟,震得二人耳壳直响,上官红仓惶跃开,伸手拔剑,但司马青却很稳,徐徐转身,看见一个黑眫和尚,手托铁钵,挺着一个大肚子,浓眉粗眼,慢慢地向前踱来,司马青淡然道:“大和尚有何见教?”
  僧人哈哈大笑道:“和尚听说此地住了一对绝代天骄,特来拜候。”
  司马青一笑道:“此乃我夫妇二人的私室,出家人不该前来。”
  僧人大笑道:“和尚也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和尚曾经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