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栖溯
没有想到云萧会突然冒出这一句话,白咰回过头,看到云萧的笑脸,吓得面色立即苍白了几分,“不是的!不是,云萧你……”
他想冲上前去告诉云萧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可身体才刚转过来,脚才刚要踏出去,却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呵呵呵呵……是我杀的喔!我杀了冯亦,我竟然杀了冯亦,是我耶,是我……”云萧忍不住抖着身体笑,袭床的头发也在瞬间染了红,红发铺在床上开散,红红的一切就像是火焰在烧着一般。
那是突然出现的一个变化。
幽幽青火忽地从云萧脚边窜起,火蛇一般的青火围绕四周,咬住房柱攀升,扫过布幕,刹时黑色的枯布满房纷飞,顷刻之间包围的不止是云萧,连周围的家具桌木也在一片青幽烈焰当中。
仅仅一瞬间,满房满室一片赤青。
熊熊青火中,明明是烧得那样猛烈,却是一反常态地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热温。
“业火!居然是业火!”被火焰阻挡了去处,白咰用手挡着脸,有些震惊无比地叫了出口。
青色的火焰,无温的温度,这世上除了那能焚毁一切的业火有这种特征外,还有什么能有这样的特征?
“不,云萧,你听我说……”白咰冲着云萧吼,想藉此拉回云萧的一丝注意力,可完全没用。
“呵呵呵呵,是我杀耶!是我杀的,是我,一切都是我……”云萧还在床上低低窃笑,笑得那样苦,笑得那样凄凉,也是在哭,哭得那样悲惨,哭得那样痛人心扉。
“不要笑了!云萧,你冷静下来,冷静……”听着云萧的笑声,白咰是越发焦急。
云萧的笑声越是响亮,火焰就越是张狂,白咰想奔到云萧身边去帮他镇定心神,可奈何业火重重围绕在云萧的床边构成一圈火海,让他怎样也过不去。
“冷静!求你,云萧,冷静……”
“为什么要冷静?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为什么还要冷静?为什么?呵…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低笑成大笑,终于忍不住,云萧失智地大笑起来!
张扬的业火就像回应他的大笑一般,从他脚边一路焚烧至上,烧过了棉被,烧过了衣角,烧过了裤子,皮肤接触到业火发出了灼灼的撕裂声,但云萧却像完全没有知觉一般,只是坐在床上,拚命地在火焰中心疯狂地大笑,笑得太过忘我,连他的嘴角正流出一丝的血液都那样浑然无觉。
烈焰重重里,业火映照着红血,青色发红的火焰,像是要证明什么,也像是非要把所有的东西全都烧的一干二净不可!
“云萧,把业火收起来!!”没想到云萧会疯到彻底迷失,白咰在火焰外围举手眯着眼大叫,眼看着周围业火颜色越青越旺,有越烧越烈的趋势,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急。
不行!再这样下去,云萧会活活被业火给烧死!白咰思考,牙一咬,心一狠,竟是一个吸气后就要往业火里面冲了进去!
“疯子!业火的威力是你闯得过的吗?你是不要命了还是嫌罪不够受?”
一声低喝从白咰身后传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白咰就给人一把拉了过去。
“是你。”听到这声音,白咰讶异地叫了一声,随即转念一想,当下就叫,“萨罗斯,帮我!”
反手紧紧地抓着萨罗斯的手,白咰就像是好不容易才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地不肯放手。
“帮?你要我怎帮?业火的威力你以为是我可以灭得了的吗?”萨罗斯拧着眉反问。
本来从魔界到了狐谷想来问银一些问题,谁知道刚刚好那么巧,银却不在狐谷里,不想自己白跑一趟,于是便祭出了搜寻术想要查找银的下落,谁知道妖没找到,倒是让他发现了一股很诡异的力量唤使波动。
这股波动来源很奇特,奇特到让萨罗斯都竖起了寒毛,顺着力量追了过来,想不到却是看到传说中的业火,竟是那个可以烧尽天下有形无形之物的业火!
“谁要你帮我灭火的?我要‘入梦’!你帮我,帮我把云萧的神智引到我的意识里来!
快!“转身拉住萨罗斯的手紧紧握住,白咰心急地催促。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帮云萧“立刻”镇定的方法,把云萧引到他的意识里面来,让他心神一空,并藉由外在的控制来帮助云萧镇定后再抽回。说的人是很自然,听得人倒是眉头直皱。
“你要意识出让?”萨罗斯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咰,“你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表示在此人面前你将不再有任何秘密可言,他会知道你所有的过往与喜怒哀乐,毫无保留,更甚,他可以任意地在你意识里加以破坏改造,这样你也都无所谓?”
出让意识,这是谁都不会做的一件事。入梦本是萨罗斯专门侵入别人意识之用,反过来可行是可行,但却没人会这样用,毕竟主控权在别人身上绝对不会是件好事。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白咰回吼。
云萧需要的是能立刻让他恢复意识的方法,如果以自己为主入侵云萧意识的话,等他把云萧的意识调整完,估计云萧也被业火烧得一干二净了。想要立刻让云萧收火,只有直接把云萧的意识抽离放到他自己意识内才有可能,否则他也不会有这该死的提议了。
他已经不需要再去推测云萧的身分是什么了,赤青业火、赤青业火,全天底下他只知道一个人可以使得出赤青业火!那是她的绝技,也是她的得意招数。
所以不管再危险都无所谓,他都必须要救云萧,必须!
而萨罗斯的情绪也不比白咰好到哪里去,他虽不知道这业火打哪来的,但那股力量他绝对不会认错的,那是他们等了一千一百万年的力量,也是让所有人苦了一千一百万年的力量。
“你欠我们一个解释,白咰……”睨了白咰一眼,烙下这句话后,萨罗斯便向前跨了一步。黑色的袍子在空中甩动,萨罗斯盯着那熊熊业火冷冷地看着,凝神,下一刻,出手。
萨罗斯伸出的手腕对空张开成弧状,朝着云萧的方向由上而下直稳稳地划下,直至划到腰部附近立刻一个反手向后又往白咰身上打去,只在这一划一打之间,业火忽地消失了,然后就听“砰砰”两个声响响起,却是白咰与云萧分别倒下去的声音。
“多、事。”红焰围绕的美景里,绝美的人儿寒着脸,非常非常不爽地冒出这两个字来。
真是一群多事的家伙!她好不容易才把云萧逼到这种地步,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让事情往这种方向发展,眼看就差那么临门一脚而已了,结果却让他们一手给搞了砸!怎能叫她不气愤?
越想越火大,越想越生气,到最后笛火真是气不过,单手握拳,顺手地就向自己身后打去,只看得在她身后的岩石竟是瞬间就碎成了粉末,飞扬飘洒的碎末在自己的空间里散开,瞎子都看得出来,她还真的是气到抓狂了。
看着笛火冷着脸狂盯着满地的沙漏碎片,冷漠的眼神几乎不沾上一丝的感情,一旁的水漪实在有些叹气。
她很想走上前拍拍笛火,要她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来,以她对自家妹子的了解,这下恐怕是不会善罢干休了。
“真是……就不知道这算是不放过他,还是不放过我了……”小小声地咕哝一句,水漪低头。
看着手掌上因为被丝线拉扯摩擦得血肉模糊的手心,她忍不住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的万般没有想到他的反抗可以这么强,居然大到连自己都差点就控制不住。
果然,融合了“她”的力量后就不该是自己所能强行压制的了。
“也许……再一位……就能挣脱了吧!”喃喃地自念着,水漪不自觉地有些无奈。
现在的她们还能强行压制云萧的力量,但等到云萧得到的力量过半时,其主控权就不再是她们所能掌控的,只怕到时也不是她们所能说不放就不放的。也罢,就希望到那时时云萧已有了一番觉悟,否则一切的一切也不过就是枉然而已。
洁白光亮的水镜里正印出云萧的影子来,水漪单手一挥在水镜前划过。
空明水镜,意识之海,而这一次,她想要看的,正是白咰的意识世界。
篇外篇一夜梦
他看到,黑色的铁炼在扭曲。
他听到,清脆的铁炼在唱歌。
他想起那人曾问他愿不愿意……
而他的回答是……
那一夜,是出发前的前一晚。
而那人,在那一晚上来找他。
“冯亦,如果我告诉你,要你到一个地方去,三年不守在云萧身边,你会愿意吗?”那天晚上,白咰敲他的门,走进了房间后神色凝重地如是说。
冯亦一愣,许是没想到白咰问这种问题,他转身,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白咰,上上下下地将白咰给看了一遍,然后走到了他跟前。
一只手伸出放在自己额头上,一只手则伸出摆到了白咰的额头,“怪怪,没烧啊……难不成喝酒了吗我说……”他偏头。
“我说认真的啦!”白咰哭笑不得地拍掉冯亦的手。真是,亏他难得摆了个严肃的表情出来,他就不能正经一点跟他说话吗?
耸耸肩地摊了下手,冯亦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着白咰,“好,你认真,那么就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告诉我,为何我要离开?”
他知道白咰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虽然很喜欢跟着自己闹,但他知道自己最重视的东西是什么,是以白咰却从不拿这事做玩笑论,所以他听,就听白咰想给他的理由是什么。
白咰咬咬唇,有些犹豫,有些思考,好半晌后才道:“冯亦,你知道吗?梅丽雅跟我很熟。”
“嗯。”然后?
“她住在魔界里。”
“喔。”他知道。
“她是恶魔。”
“唔。”看得出来。
“她不是普通的恶魔。”
“……”
“她是四分魔界的主宰,魔界的四分之主之一。”
“……”翻白眼。
“她是魔界最高等的恶魔,是可以跟其他三位公爵同起同坐的高等……”
“老头,你到底要说什么?”叹气,讲了老半天没一个重点,他到底是要跟他说啥咪来着?
“我想要说什么?我到底想要说什么呢?”知道自己在逃避问题,白咰不免尴尬地苦笑了声,罢!罢!早说晚说也都是说,不如一次解决痛快,深吸了口气道:“我想要说,冯亦,梅丽雅是最高段的恶魔,是魔界里最高的阶级者……”
跌……跌倒,磨牙,“我懂!这你已经说了三次了……”
“是吗?可你知不知道,恶魔越是高阶,对于死亡的气息就越是敏感呢……”
冯亦怔住,敛起了笑容,慢慢地将视线落回到白咰身上。
白咰扯了个难看的笑脸,“你可知道,能让这群高等恶魔感兴趣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体质特殊的人,一种则是……越近死亡之人……”
“还有,你又知不知道……热唇草……又叫死人花,传说,能得热唇一吻的人,最多…
…活不过三年……“白咰以越来越低的声音道,语到末了几乎是没有声音。
“你的意思是……我会死?”冯亦顿了半晌,想了片刻后问。
“热唇草的预言很少出错……”言下之意,是!
两人不语,互看了一眼后便各自低下头。
空气很尴尬,惹得白咰都不知道该作些什么,只能猛灌着茶一杯一杯地狂喝,而冯亦则是沈默着,一手抵着下颔,一边宁静地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就在白咰干完三杯茶准备再倒个第四杯时,冯亦总算发话了。
“老头,我问你,若我答应了,你会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一个结界内,我设的结界内……”
“这样三年就可以保我不死吗?”冯亦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我可以保你三年内不因意外伤害而亡……”
“呵呵,那就是说,即便是在你的结界内,我还是有可能会死啰?”冯亦突地笑出口,保他不因意外伤害而死,那就是说他还是有可能会死,也许是病死,也许是突发性的猝死或其他,死亡的因素那样多,在白咰的结界内,他不过就是少了一个意外伤害而已。
“冯亦,你无病无痛,在你的生活里,仅只有意外伤亡的可能性最高。”白咰试着劝说,他知道冯亦并不会放云萧的安危于不顾,但他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何苦这样不爱惜?
冯亦摇摇头,“老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并不擅长骗人,这样吧!告诉我一件事,三年后,我不死的可能有多少?”
冷静地问出口,冯亦看向白咰。
白咰不常认真地跟他说过话,但当他认真的时候,冯亦就知道这事情挽回的余地会非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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