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栖溯
天上一声炸雷响起,大雨轰然倾盆而下,淋在白咰身上,一滴一滴地滑落,分不清从脸颊上滑落的是泪还是雨,只知道大雨落地,淅沥淅沥,彻夜未停……
**********************************************************************
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冷了整片大地,仿佛作弄人般,怎样也不肯停。
云萧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任著雨水浇淋在自己身上,举著脚,踏著一步又一步。
脑海里,上演著一幕幕曾经跟冯亦在一起的日子。
那些以往看不透的、想不明的、没注意的,现在却像是个影片到带般,嘲讽般地一次次清晰涌来。
那目光里的数字是一种到数计时,不断的增加是不是表示死亡也越来越近?
热唇草的歌声在唱著什么?匡啷啷的铁炼声是摇篮曲,睡下了,是否就不会再醒来?
为什么热唇草要选择冯亦作为亲吻的对象?热唇草,死人花,是不是献吻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知道死亡正跟在他们后头?
白咰眼神里的疑惑、梅丽雅玩味打量的举动、鸣土的低语、水漪的叹息、霜雪的警告……
现在仔细回头想想,似乎很久很久以来就一直不断的有提醒出现,似乎从来就不是毫无征兆,从来就不是,可……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好好留心过这些?
他明明有能力,有力量不是吗?
低著头看著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收回过幽灵图,驯服过双疫马。
他有办法让皇甫林在片刻之间火烧火灭,也有办法在银剡的利刃之下安然通过。他可以救好几乎死绝的魅彤,可以幻化隐山海啸让双疫重生成功,可以救回连双疫都束手无策的莫羽柔,可以舞出十景黄昏给嗜虫一份安息……
他可以展现一次又一次的奇迹,但独独救不了冯亦……
“小子!你撞倒了我们家老大了!”
呵呵……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可事实就是这样这样不是吗?
力量力量~有力量又怎样?只因为冯亦是“绝对”的百分百,所以他便救不了他?只因为其他人是未及“绝对”的“断层”,所以他便可以展现这股力量?
“给老子站住!”
绝对是什么他不知道,断层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可这其中他到底用这股力量救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因为这力量而存活了下来?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他的力量而能够继续享乐过活?
他不曾拿这力量做过坏事不是吗?可为什么他会因此失去冯亦?为什么?为了谁?
“干!撞了人还想走?你给我过来!”粗鲁地揣过人大骂。
是为了他眼前的这个男子吗?被疼痛激起一丝的反应,黑色的眸子幽幽地沿著紧抓的他手腕的手往上看,渐渐地对清了焦距,看到了来人。
是这个本来该死在幽灵图的瘟疫肆虐下,但却因为他提前回收幽灵图,所以现在正活绷乱跳但却以偷抢拐骗为主的彪形大汉?
“小子,你撞倒了我,你说,该怎么办好?”
还是在他耳边的这个人?是这个本该死在双役马下可没死,到刚刚为止都还喝令著提棍教训他人的眼前人?
“嗳!快瞧!有好看的!”
“唉呀!朝老大又盯上人啦?”
“看那模样,八成是外地来的!”
“啧!算他倒楣!”
抑或者……是旁边这几个正不断地看著、说著、笑著、打量著自己,不断嘲讽讪笑的街道行人呢?难听的、难堪的的耳语进进出出,仿佛里每个人都在不屑!都在嘲讽!
云萧抬起的眼慢慢地、流转地,巡过所有人。
每看一个人,他们的对话就清晰的出现在他耳边,每巡一个人,他就可以如数的数出那人一生的所作所为,每望一个人,他的脑海里便清楚地告诉他,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人早该逝去,但却又偏偏还活在这世上。
看得越多,想的越多,明白的也越多,然后突然地,云萧……很想朝天大笑。
呵呵……呵呵……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不是吗?
上天啊!告诉他吧!他可是为了救这样的人所以才牺牲冯亦的吗?他是为了让这种的人活在这世界上所以才让他最好的朋友去死的吗?
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活?为什么冯亦却要死?为何天能让自己救他们?为何天却不肯让自己救了冯亦?
为、什、么、呢?!
一股愤恨的情绪从心里熊熊烧起,他恨、他怒、他完全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像这种的人就可以活?为什么像冯亦那样的人就非得死?
不公平啊不公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样的不公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让这么多的这种人活下?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值得他拿冯亦来换!!
莫名地,一种疯狂的想法爬到了云萧的脑子里,忽然间有种想要掐碎一切的冲动在。
是了!要这样的世界能干什么呢?如此不公平的世界,如此腐败的世界,如此要拿冯亦来换这种人的世界,不如就干脆一点,全、都、毁、了、吧!
是了!他早该想到、早该知道的、早该这样做的不是吗?!
天下为殉!天下为殉!
冯亦,你说,我就把这可笑的世界通通都送给你陪葬,好不好呢?
“妈的!老子说话你到底有听没有?”一声怒吼来自前方,来人一把提起云萧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往前猛拉。
云萧既不推阻也不闪躲,或者说他的理智早已经焚烧殆尽。
他顺著自己手臂上的手调整著目光顺游上看,像是终于知道了该怎么做一般,对著来人笑了笑。
他笑的美,笑的纯,笑的天真无邪,笑的和善煦煦,笑的迷惑著所有在场人都忍不住一愣,可谁又知道在如此好看的笑容之下,配上的,竟是全天底下最疯狂的想法!
那双漆黑的眼眸早在微笑前就已经开始染上一层又一层鲜红色彩,乌亮的青丝也从内部开始转为血红的艳彤往外推扩,地面的石子正有些轻微地抖动著,转角的大树仿佛一次放出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几拉的瞬间枯了萎,风吹的方向似是被什么打乱一般到处乱窜,吹的雨水将人打的更加湿淋。
没有人发现到也没有人注意到,号称拥有最纯净元素净值但却无法拿来使用天都古城,正疯狂地汇聚著这最原始的元素魔力来,穿过街,走过巷,席卷著整座城里天上地下最具有攻击性的所有力量,凝结。
一点一滴,往云萧手上汇流而去,一点一滴的,聚集的……是足以毁掉半个世界以上的力量……
心里有个声音正在叫嚣,毁了吧!毁了吧!就这样把一切都毁了吧!
反正那人也不在自己身边了!反正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不如别活还比较好些,不如就这样把一切都毁了,就都送给那人陪葬吧!全都下去陪葬吧……陪葬……
伸起的手慢慢上抬,再上抬……
“干!你笑屁啊!欠揍是吧!”没有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异变和云萧的举动,那大汉在一愣之后的回神便是对上云萧的微笑,摆明了人家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自觉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侮辱,一时火头上来,抡起了拳头就要狠狠地往云萧身上砸去!
“这样不可以哪!”一声不高的声音从两人中间穿了过来,在还来不及察觉时一只手已将那拳头轻轻挥开,而另一只手却在不经易间压下了云萧的手。
“我说朝老大啊,我这小厮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你这么凶,莫地都把人都吓坏了哪!”笑嘻嘻地说著,轻轻地,有点不著痕迹地拉过云萧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不仅将人拉了开,连带地也让本该汇聚的力量地点受到了干扰,刹时间力量像失了准头一般,四处乱散。
“小厮?怎么,无尘这是你的小厮吗?”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捡回了一条命,那大汉看清来人后不免有些皱眉的问。
“是啊!昨儿个刚请爷帮忙买来伺候的,新人手脚不麻利,若有得罪还请您看在无尘的面子上,多多担待啊!”微笑地走到大汉面前欠个身道歉,顺势地将个钱袋子放到大汉手里握著,意思却也再明显不过。
那大汉本还有些不快,但看到无尘塞过来的钱袋子后却也脸色舒缓了些,“好吧!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我放这小子一马,好好教著你的小厮,下次见到哥们该有怎样的态度才对知道吗?”恶狠狠地瞪了云萧一眼。
“自然自然,我一定会好好教的。”意所有指地拍了拍浑身湿淋淋的人,却在不经异间顺势地又更将云萧往自己身后挪了一步。
被人刻意挪动的身子终于让云萧微微地回过了神,他有些恍神地缓缓抬头往前望去,映在眼底的却是一位身穿华服,正轻拉著自己示意好好配合他的一名男子。
那便是雨无尘,一个在往后给了云萧十足影响力的男子。
古筝的声音在空气中啷啷响起,男人们的笑声在耳边里不断地徘徊进出。
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夜晚的生活可以奢华无尽,可以繁迷醉人,也可以引人堕落。
繁华街,天都古城里夜晚最热闹的一条街。
烟花楼,繁华街里最出名的夜馆楼。
雨无尘,烟花楼里的优伶,烟花楼里的狎优,或者,更白话一点说──烟花楼里的男妓。
是了!这里是烟花楼,是天都城里最名贵的声色所,是繁华街里最出名的男娼馆,是专门给一些特殊癖好或者寻求新鲜刺激的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第十集 第四章 纸醉金迷温柔乡
烟花楼里来了个新杂役,据说,是个哑巴。
哑巴是在一个下雨天里让当家的红牌无尘给捡回来的。
听无尘说,那个时候他正听到门口有点怪声响,门一开,便见著哑巴昏倒在地上,他瞧著可怜,便捡了回来。
许是淋了雨,哑巴高烧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烧退了,却从不曾见他开口说过话,也不知道是天生哑的还是后来烧的,于是大家伙只管他叫哑巴。
哑巴是个男孩子,二十出头,长的挺好看的,可惜却是个哑巴。
爷儿知道哑巴是个哑巴时很是失望。
本来他看著哑巴的长相好,想把他留下来培养成新的狎优,可当他发现哑巴不能说话时,也只能懊恼地打消念头来。
只因为烟花楼招新狎优向来遵守三大条件:违法买卖不招、身有残疾不招、非自愿者不招。
烟花楼虽是个娼馆,但有的是自己的原则。
哑巴不能招来当狎优,爷儿本来想撵他出去,但几日的医药钱总不能这样白白算,于是扣著人留下来当杂役,至少得把欠的钱给还清才行。
说是当杂役,但狎优们并不常叫哑巴做事,也许是看他可怜,又或者是哑巴才刚来不好叫他做事,只有在人多的时候才叫哑巴帮忙端端盘子,递递茶水,送送巾帕或者擦擦桌子等等的。
哑巴很听话,但是并不灵巧。狎优们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狎优们不说,他便什么也不做,做完了,他就回到庭院的椅子上。
更多的时候哑巴就这样看著地上猛发呆,什么也不做。有的时候叫他了,他也不晓得要抬头,就是走过去晃晃他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若是没有要叫他做事,他便又继续低著头发呆。
没有笑容、没有回应、没有皱眉也没有不悦,问他很多事情他常常不点头也不摇头,所以狎优们常说,这哑巴不只是个哑巴,只怕,还是个傻子来著。
对此,无尘只是笑著回,“哑巴就是哑巴!是傻子也还是哑巴。”
狎优们一愣,“切”了一声后散开!转来转去的话,没人听得懂。
狎优们很喜欢哑巴,所以很照顾他。
会当狎优的,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的苦衷在,踏进来了,便注定得染上一身腥才能出去,似哑巴这样进来了,却可以不沾腥便出去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从哑巴身上,可以得到一点点的安慰,所以狎优们并不讨厌哑巴。
其中,有个倌儿叫清重,特别喜欢黏著哑巴。
清重是个十二、三岁大的倌儿,八岁的时候就给卖到楼里来,十一岁的时候就开始挂牌接客,到如今也有一年多了。
清重长的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黑色的瞳,薄薄的唇瓣白白的皮肤,一手能抱起的细腰窄臀,笑起来那眉儿弯弯很有韵味,呻吟起来那嫩稚的嗓音会让人兴奋难耐。
清重的客人很多,忙的时候一个晚上十来个客人跑不掉。
清重并不喜欢接客,但他不得不接。
家里欠了钱,母亲又生病,看病要钱,汤药要钱,弟弟妹妹也还等著他的钱缴田租费,一家子死活就靠他张开大腿这点皮肉钱过生活,他怎能不接?怎敢不接?
于是卖笑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