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栖溯
“你觉得呢?哥。”慢慢的拉起门,安雅偏过头问道。虽然云萧说不要,但是他们又怎么能看着他就这样步入死亡。
兆纬皱眉,“这事,我们过去商量去。”指了指大厅的方向。若要问他有什么打算,他会说架也要把云萧给架到白玉山去,只是云萧的坚持倒也令他有些迟疑,他们,是该商量商量一下对策。
轻轻的阖上门,门外有人窃窃私语,门内有人辗转难眠,两种想法,两种思考,隔着一扇门运作。今夜,失眠的或许不只一人吧!
第二集 第十一章 道别离
静夜里,月不亮,星不明;点点灯火显孤寂,万般无奈……是别离。
走廊上,一道道的灯火开始渐渐的暗了下来,主屋外,三三两两的巡逻走路声经过。声音,变得寂静;空间,变得安静。
黑暗中,一个人影缓缓的睁开眼,拉开被褥,慢慢的,慢慢的,从床上走下,这种桥段形容常在小说里头看到,只是他并没有想过,居然也会有自己亲自去实践它的一天。
做了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静静的环视着这四周的一切,纵使黑夜漆黑的让四周灰暗,纵使他只有一支眼睛能看,但他还是眷恋的环顾这一切,他必须把这里的每一景深深的映在脑海里,只因这一次,他只能毫不犹豫的向前走。
积极一点的说法就是他还想活下去,他还年轻,对于死亡这种事情,他不可能将它看得如此豁达,就算没有太多的理想抱负,就算没有很多的希冀愿望,他还是希望自己活下去。存活,何尝需要太多的理由,他就是想活下去而已,就算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但他也是希望能去做做看。
他想活下去,很想很想,可是,他绝对不要拖着冯亦和本家人来陪他做这种机会渺小的事情。
他知道,只要他一个点头,冯亦会誓死跟随,连会相陪到底,安雅跟兆纬也会一路相伴,几乎是同时传到他心底的心声让他感动,但也让他无奈。
他们,个个都是身兼重职,三个是国家政要,一个是掌管所有人安危的领袖。于公,他不能这样做;于私,他更不想让他们陪着他走。
是!他是有私心,有觉悟,所以他也知道,这一趟,他的失败一定会比成功大。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会死在半路,不用到什么白玉山,不用取什么冰泪结晶,他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这次旅程,讲好听一点,是他打算赌一线存活生机;讲难听一点,他根本只是想死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罢啦!
所以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打断所有人想跟随的念头,当着所有人面前表态他不想去取什么冰泪结晶,让所有人陷入困惑陷入迷惑,让所有人让一步,让所有人不得不暂时妥协。只是,他明白,不管如何,本家人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救命的机会。
唯一能让所有人放弃的方法就是“速度”。
他,只能拖一晚,而今晚,他必须要走,离开本家,离开所有人,不管他们要或是不要,也不管自己想或是不想。
定定的收起心神,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里头,有个小小的木锦盒,精致小巧,非常漂亮。
那是他十岁时刚进本家的那一年,安雅姐送给他的礼物,大概是看到他老是小心翼翼的收藏着某些东西,她一时兴起便把这盒给了他。因为这钥匙锁头都是特别打造的,常人绝不可能打开,她便告诉他,好好的把重要的东西放里头保管。
轻轻的用钥匙转动锁头打开锦盒,他,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头。
一个,是父亲的遗物,代表本家家徽的戒指;另一个,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一条七彩别致的晶球项链。
黑暗里,两个遗物闪耀着异样的光芒,许久未见的光芒让他也不禁笑了笑。
伴随他至今的遗物,他唯一能睹物思人的遗物,只有这两样,他必须要带走。
缓缓的,他拿起了那条项链将它往自己的颈子戴上,伸出手,又拿起了戒指正欲往手指戴上。
但一瞬间,他犹豫了,顿了半秒,看了看戒指,看了看手,虽然迟疑,但他还是放弃了,握着那枚戒指,转而将它轻轻的摆放到了桌上。
“或许,这里,才是你最该回到的地方……”对着戒指淡淡的道了声,或者那话,不是对着戒指说,而是对他自己说;或者,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承诺,一句“不论如何,我都会回来这里”的承诺。
但他说的却不是这句,一句话,就一句承诺,明知那会是一个无人回应的应许,他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话。
他不知道要怎样去形容他的心情才对,矛盾,真的太矛盾。思绪再多,情感再多,都是无用,都是枉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眷恋的,不舍的,再看那戒指一眼,再看这里的一切一眼,不哭不悲不不哀,如果离别是他仅能走的一条路,那么……就让他再为他们做一次。
走得潇洒,走得洒脱,走得干脆,走得毫无留恋,或许,他一辈子永远做不到这种地步,因为他永远有个回忆的地方,永远有个他想归来的地方,只是……归者无期,思者……无限罢了……
该走了吧!淡淡的再看一眼四周,云萧拿出已经备好的绳子,垂下阳台。临走前,他忍不住再看房内一眼,想起他在这里的所有日子,想起他浮浮沉沉大起大落的一生,他不觉朝天轻笑。他就像老是在被天玩弄捉弄一般,永远在找一个归所,永远在寻一个归处。
“告诉我吧!天堂与地狱,容我者,天涯何处?”云萧感叹的朝天长叹一声后,拉紧绳子,翻身下墙,落地,头也不回的向前跑了去。
是啊!天堂与地狱,容他者,究竟是天涯何处?他的归处究竟……会是在何方哪?
云萧其实并没有想过会遇到白旬,他曾想过自己或许该去找他没错,但并没有想过白旬会像这样在这里等他。
“嗨!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吗?”白旬笑咪咪的依靠着大树。哈哈!中奖!就知道他会搞出个半夜失踪的戏码,好险,好险他已经在这等他了,不然他可得失约了。
“……你来阻止我的吗?”他总是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就好像他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下一步想做些什么一般,他是头一位让他有“在他面前,不需要多做隐瞒”感觉存在的人。
“如果我是来阻止你的……”白旬耸耸肩,“那你也不用逃了,但事实上,我不是来阻止你的……”
“我是来帮你带路的。”顿了顿半晌,白旬才笑笑的说着。是啊!带路,多好!还免钱的哩!可怜的他已经沦落到当个免工资的导游啦!
“带路?”带什么路?去白玉山的路吗?云萧疑惑的看了看白旬。这白玉山也算是小有名气,虽然他没亲自去过一趟,但在他的思考里,要找到这座山应该也没有那么困难吧!
“小伙子……”知道云萧的疑惑,白旬啧啧的勾过云萧的肩,颇有叹息意味的叹道:“你是给吓傻了是不?麻烦你也用点脑吧!如果白玉山真那么好找,那么好上,那不早就有人杀过去了……”
“什么意思?”被白旬说的有点摸不着头绪,云萧皱了皱眉。地理知识也算丰富的他当然不乏听过白玉山的名字,若他没记错,全世界也就那么一座白玉山,位置他也记得挺清楚的,理论上而言,应该不难找,莫非……世上还有第二座白玉山不成啊?他是不担心找不到白玉山,倒是烦恼白旬说的那个什么结界会麻烦点就是了。
都已经讲得这么明白了还听不懂?
白旬举起手,就差没赏了云萧一记响头,不过几番思量后还是没敲下去。
唉——大叹了一声,白旬嘟嘴在嘴边轻骂:这死女人,她怎么没跟自个儿说过这小子会这么……真是笨到可以了!
可怜的云萧在心里给人骂了个臭头,这白旬也不想想自己已经老到可以当人家的曾曾曾曾曾八代以上的祖父了,讲话讲得这么无厘头,别说云萧了,要是有人听得懂那才叫有鬼哩!
“我问你,白玉山在哪?”
“……耶克鲁国的中央境内……”
“错!”
“错?”错?云萧无辜的低喊了一声。怎么可能,他应该没记错啊!
白旬挥挥手,“没错!地理上的‘表白玉山’是在耶克鲁中央国境内,但我说的可是‘里白玉山’,也就是由结界搭建出来的白玉山,也就是千年来未有人类涉足的白玉山好吗?不然你真以为就一个结界就可以让所有人上不了山啊?自然是误导人往错误的地理方向最有效率罗!至于里白玉山详细的地理位置,就留待等会我再跟你说明吧!可现在嘛……”卖个关子,白旬浅浅的低笑了声,轻轻的向旁挪了个步。
黑暗里,一个人影从白旬身后现身,见白旬让了个步,来人顿了半晌,缓步的走到前方来。讨人厌的月光总爱在这时来凑热闹,照的四周明亮的过火,让他连想躲的机会都没有。
“冯亦……”看清来人,云萧却也不觉苦笑,怎么……会是他呢?
“……又想丢下我们?”垂在腰边的双手紧紧的握拳,站在云萧的前方,冯亦也只能吐出这几个字,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想不到,说出来竟会震撼的让他有点发抖。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平复自己的激动,要把这股情绪给压抑下来并不容易。
云萧偏过头不语,不欲对上的视线几欲试图逃避,心里叫慌也暗自叫糟,他从没想过会被逮到,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逮到。
抱怨的眼光扫过在一旁神态自如的白旬,云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旬给了冯亦什么暗示,暗示自己可能会在今夜潜逃,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两人都像算准了一般在这等他。
“我不喜欢不告而别……”白旬倒是丝毫不避讳的回答了云萧心里的疑惑,“让别人等待其实很残忍,有话,就要说清楚……”耸耸肩,他已经看过太多不告而别的悲哀了,就算告别是不得已的离去,但留下的等待却往往是非常伤人的。如果可以的话,实在不需要再添上他们这一笔。
是!
绝了情、断了欲、埋了思、葬了念,该忘的,忘;不该忘的,也忘。
离别的人会很有魄力这么做,但等着的人何需如此?
等待……并不好熬;期待……会有失望时。
至少……
要忘、要记、要等、要离,这些……请留给等待的人决定,离别的人,没有权力为他们做决定。
心有所感?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藏在白旬心里的那股无奈却是淡淡的传到云萧心中,很淡很难捕捉,但很是一股难捱的滋味,让他也不觉的犹豫了。
云萧低下头叹口气,白旬说的对,明知他的私心对他们而言……正是一种残绘,把他们看得如此重要的自己又怎能做到这般绝情?
但,扪心自问,除了不告而别外,他又还能做些什么?
话,若是可以简单的说出口,若是可以几句话就打发他们,自己又何尝非走到如此地步不可?
他的权衡不得当没错,但他唯一能冀望的,就是让时间来冲淡一切。
他犹豫了,取决不得,进退两难。道别?还是不道?两把利刃犹如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论弯左还是弯右其实都是在他脖子上抹上一刀,很疼,真的很疼。
“我陪你去……”时间无言走过几秒,打破沉默的一句话缓缓的从冯亦口中说出,他知道云萧心里的挣扎,但是此时若不表态他的立场,只怕往后更是没机会了。
云萧一愣,他苦笑,“冯亦,若我愿意答应你,你认为今日此时我还需站在这里吗?”为什么不告而别?最怕的,就是他们那一句“我陪你去”,如此而已。
“此一时彼一时,若我说今日我非陪着你走,你又做如何?”
“……你若跟,我便不走;你不随,我便愿意去,如此而已。”云萧思考了半秒才说出口。若他们望他还能活命,那自己势必离去;但若要他亲自上路,他唯一的条件就是无一人跟随。
“好!你走我不跟……”冯亦果断的答着,“但回来时记得到我坟前上炷香……”毅然的把话补完,只是这话还真让人喷茶而已。
“……你在威胁我……”云萧皱起眉头低叫。有没有搞错啊!居然以死相胁,又不是殉情,他可没想过冯亦会给他来这一招。
“搞清楚,这不叫威胁,这叫游说……”冯亦不在乎地抬头低笑,“而且,这是规定,不是我的威胁……”
“?”
“终身御部契约制,无随时守候契约者,以死谢罪……”
“……那我从现在这一刻解约……”
“契约者不愿续之者,以死谢罪……”
“……那我不去了……”
“契约者有难不救,有法不设者,以死谢罪……”
“……你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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