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栖溯
它难爬,一片光秃秃的大岩山,千年未有人涉足,没有像样的路,不见清凉的溪,夸张点的说,连生物都懒得居住于此。
没有经济价值,没有欣赏价值,没有国防价值,甚至,它连引人探讨的兴趣都没有。
地处偏,不碍人行,美景白玉挡于前,于是乎,千百年来人们没怎么爱理会这座山。
所以,人们给了它一个称号──枯山,就好像一个等死的老者,占据着一块地在那等着自然界的淘汰一般。
人们不爱枯山,人们不喜枯山,人们眼里……只看得到白玉山。
人们忽略了枯山,所以他们没发现,高耸的枯山上,终年无雪但却冰雪不融。
人们不在乎枯山,所以他们没注意到,枯山之无花乃因花开花落花散一瞬间。
人们不登枯山,所以他们看不到,漫天雪地无边际,冰覆山崖霜满天。
人们不探讨枯山,所以,他们亦不知道,千年雪女居住地,不在天边,在眼前。
很少数,真的只有很少很少数的人才明了一件事:千百年前,白玉山是枯山,枯山,才是白玉山。
只因一道结界,结界,让白玉山的美景转换至枯山。讽刺的是千百年后,白玉山,成了枯山,枯山,竟成了白玉山……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现今的雪女全都在枯山上?”冯亦将捡来的树枝折了个半丢进火里,在夜晚的森林里讲这种事还真是怪玄的。
“是啊!”白旬拿起刚温热好的茶水啜了一口,不管冬天还是夏天,晚间的森林总是透着一股凉凉的寒意,让人亟欲寻求一股温暖。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该去的是枯山,不是白玉山?”云萧偏过头问着,他是曾经听过枯山没错,不过也正像白旬说的,这枯山怎么也让人提不起兴致去探讨它。唯一能让人知道它是存在的,就是它还在地图上占有那么一小角,但比起白玉山那重重未解的迷雾,自然是逊色得多了。
“很难置信?”又拿起茶水啜了一口,白旬笑了笑,“很有趣,不是吗?”原理简单,道理简单,结界不用太复杂,法术不用太高段,只要一点点的小聪明,人心,往往会是最好利用的弱点。
“是很有趣没错……”冯亦没啥好气的给了白旬一个白眼,“但请问,那又跟我们非得走这荒山野岭有啥关系吗?”
想到他们这一个月莫名其妙的日子,冯亦就想吐。
不是他要说,他们又不是缺钱,为什么非得这么刻苦克难不可?又不是在逃难来着,干嘛把自己搞得落魄又狼狈?
好!他们不坐马车,但至少可以买匹马骑骑代步吧!
行!不买马,用走的,那至少至少也来匹驴子驮驮行李会死吗?
可以!大家刻苦耐劳一点,不骑马不用驴,就靠两支脚两个肩膀旅行,但晚间时找家旅社休息,补充体力,吃点好的,会很困难吗?
认了!不骑马不用驴晚上露宿野外加三餐靠自己,那……难道不可以挑点比较像人在走的“路”吗?连走森林都挑些非“路”的地方来走,不是山坡就是峭壁,要不就是峡谷攀岩。
去他的,白旬是吃饱撑着没事做,专门折磨人不成啊!若不是看云萧现在非得靠他不可,冯亦早就一脚把他给踹到天边当流星去了,轮得到他这么虐待自己?
云萧忍着笑意别过头去偷笑,他当然知道冯亦在心头嘀咕臭骂些什么,一路上光是听冯亦在心里臭骂白旬的心声,就已经快把他给笑死了,天晓得冯亦早就把白旬十八代祖宗全给骂臭了,他也是到这时才知道,原来冯亦这么会骂人来着。
“我说云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吧!这次冯亦又在心里骂我啥啦?”白旬不以为意的笑笑,瞧云萧忍着笑意的样子,肯定是冯亦又在心里头骂了他什么。
冯亦用脚踹了踹白旬,“喂!你是当我死啦是不?我人就在这里,你不问我,问云萧干啥?”
“我问你,你会答吗?”
“怎么不答……”冯亦冷笑了声,扳着手指开始数起来,“想知道我骂你啥吗?我骂你笨,骂你猪,骂你神经病,骂你蠢,骂你驴,骂你白痴大白目,骂你个路痴笨向导,骂你该死的臭乌龟,骂你天杀的烂鸡蛋,骂你猪是侮辱猪,骂你驴还毁谤驴,乌龟还没你欠扁,鸡蛋还没你该杀,你……”
“行啦!行啦!”白旬哭笑不得的挥挥手,再让冯亦骂下去,他可得先找个地洞躲了。
冯亦瞪了白旬一眼,“打断人家骂人很没礼貌你知不知道,我还没骂完,让我骂完先。”意犹未尽,骂上瘾了,不骂他个痛快对不起自己。
骂人还讲求礼貌?昏死!
白旬忍不住嘟嘴苦笑了声,“我说冯亦,我有这么多地方欠骂吗?”
睨了白旬一眼,冯亦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当初答应了你的话,我现在早就一拳把你打飞了……”
没错!他们之所以现在非得听白旬的话跟着他一块走,不是没有原因的。
以告知并带往雪女所在地为交换条件,白旬央求他们两个必须在到达目的地前跟着他走,而且不得有异议。
白旬的废话理由很多,但在冯亦看来,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他是不知道白旬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们若想找到雪女就非得靠他不可,不得已,他也只好一口答应。
而除却白旬的个性怪了点,莫名其妙了点外,他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用处。
起码,本来依照云萧的状况,别说要走到白玉山很困难了,弄不好根本就是会来个半路挂点也不一定。
谁知这白旬也不晓得哪弄来了些花花草草的,熬了半锅莫名其妙的玩意,说是什么冰泪结晶的天然暂时替代品,可以滞留体内状况约五个月左右,但一人一生中只能喝那么一碗。
虽然白旬讲话老是半真半假的,但这种东西试试也无妨,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于是三人找了个体内状况最佳的时候,让云萧把药给喝了下肚。
不否认,这药确实还蛮有效用的,比起云萧在雷克雅家族时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好太多了,至少他们不必担心云萧会因体内元素太低而突然昏死,那碗心巴拉的东西确实稳稳的将云萧体内的状况维持在“定值”不动。
而这,大概也是白旬放心大胆,顺心顺意的按着自己想走的路走的原因之一了。
反正云萧死不了嘛!只要在五个月以内让云萧到白玉山就好了,就当是锻链锻链身体,白旬已经有快要一百年没到过白玉山附近了,难得要来,当然要走自己想看的路嘛!只是他走的“路”不一定局限在人所谓的“路”上罢了。
唉呀!简单来讲就是白旬任性啦!因为想看自己想看的地方,偏偏又答应了“她”得陪云萧一块走,所以干脆出此下策,就当收取一点向导费也不算过分吧!
但有句老话叫“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云萧是觉得无所谓,除了真的走起来很累人以外,基本上,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或许,换个角度来说,生,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把自己看成平白多了五个月的寿命,怎样都行。
但冯亦可急了,一怕不稳,二怕不保险,三怕有意外。
要知道他可是把全部的希望都赌在白玉山的雪女身上了,心上急,巴不得马上就能到白玉山去。可偏偏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悠哉,一个比一个无所谓,还这样那样慢慢磨,慢慢磨,磨的他都快胃出血了,差点没把他给活活气死,都不晓得他这般着急是为谁来着。
“你这样说,我还真难过耶!”白旬装模作样的擦拭自己的眼泪,不过倒是一点反省的意味也没有。
冯亦不屑的瞪了白旬一眼,脑中突然晃过临行前奇因斯一脸同情的模样,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人是这种个性了!冯亦不禁在心里忿忿的大骂,这死没良心的,好歹提醒一下自己会死吗?起码让自己有个良好的心理建设,省得被气昏。
冯亦看着白旬那副欠扁的样子,一种该死想宰人的冲动急速窜升,正想再开口大骂时,猛然之间,就见他像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一个抬头,睁大了眼,握紧拳头,带点愤怒,咬牙的低骂出一句,“白……老头,第……二十一次了……”
啊?啥第二十一次?
白旬有点莫名其妙的看向两人,但见冯亦愤慨的念念有词,云萧则低头叹气一声。白旬正欲开口问个明白,但话还没到嘴边就给吞了回去。
不属于夜晚的光芒瞬间打入眼帘,亮起的火把把四周照的犹如都市一般明亮,刺,睁不开眼。
若首都的灯火是灿烂辉煌,那森林的夜火就是沉默吊诡。
坐在树上,站在眼前,凶神恶煞,团团包围。
海上最不缺的,是海盗;森林里永不少的,是山贼。
第三集 第二章 买卖
第二十一批!相信吗?这居然是第二十一批!
冯亦忿忿的在心里超不爽的大骂,妈的个臭乌龟,他们从雷克雅家族出来才一个月的时间耶!
一个月!三十天!才三十天而已!他们居然已经遇到过二十一次山贼,靠!公务员上班还有周休加国定假日的,随便扣扣都少过二十天,是怎样,他们山贼是不用放假的喔!敬业也不用这样吧!
可恶!若不是他们老走这种穷乡野的烂森林,也不会一天到晚遇到山贼了,全都是拜那死白老头所致。
对!全都是因为那白老头害的,如果他们不走这种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想到这,冯亦不免愤怒的瞪向白旬,用眼神臭骂他的不是。
白旬努努嘴,眼珠子转了两圈,抵死不承认的转过头去耍赖,乐趣嘛!这就是走山路的生活乐趣啊!
冯亦忿忿的正欲开口大骂,谁知对方人马倒先开口了。
“小子,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咱们白虎寨的地盘吗?竟然敢在此扎营,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冷冷的看着三人,语气中透露的杀气在在显示此人并不简单。
面子派的吗?
皱皱眉,冯亦在心底疑惑的道了声,只见云萧不语的点点头,算是给了他一个回应。
这是冯亦将这短短的一个月内遇到的山贼做的简单分类,他将山贼分为两类,一种是金钱派的,一种则是面子派的。
金钱派,很简单,要的就是钱钱钱,他们最缺的就是钱,最想要的也是钱。
通常,这类山贼,最会打的那一个的能阶一定不超过十,多半是在八到十左右。这并不难推测,如果最会打的能阶高一点的话,他们应该也不致于缺钱缺到要抢人的地步了。
这类的山贼很好应付,识相一点的给点钱花花,不识相一点的就打他们个鼻青脸肿让他们回去哭爹喊娘去。大部分啦!冯亦是很干脆的选择第二种──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而他们所遇到的山贼里面,十群有九批全是这种金钱派的山贼。
面子派,这类山贼少见,但见着了可就很麻烦了。
讲白话一点,这类山贼自视甚高,有实力,就算是小喽罗也都有一定的水准,严格来说,等于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们不缺钱,但爱面子,爱耍大牌,偏偏人家有的是足以自傲的实力,这类山贼要给他们钱打发是不行的,他们只会认为你侮辱他们,通常最好的方式,就是跟他们打上一架,而且还要挑上他们当中最具实力的打,这样才可以赶快让他们打退堂鼓。
他是首领吗?
冯亦又在心里头发问。云萧的能听就这时候最好用,不仅可以快速的判断出山贼的类别,还可以立刻知道要跟谁谈判最是有效。
云萧轻轻的摇摇头,给了冯亦一个回复。
谁是首领?
冯亦凝神,心一转,这次,对云萧用了点“窥心术”。
右边靠着大树站的那位。
云萧在心里默默的回答,不免也有点无奈地轻笑,拜这群山贼所赐,他跟冯亦的默契简直快越来越好了。
心里短短的两三句交会问词,沉默不过两三秒,两人已经整理出最好的对策。
“哪!现在怎么办啊?”白旬嗫嚅的靠了过去,瞧这群山贼凶神恶煞的,恐怕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他们走吧!
冯亦睥睨的看了白旬一眼,语带不屑的轻哼了声,“如果和解可以了事的话,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收你这个抵押品。”
言下之意,他多希望可以当场把白旬给踢出去,然后大声的跟他们说:“全都是这人害的,是他要我们在这边扎营的,去吧!去吧!砍死他吧!砍死他吧!”
“什么嘛!”白旬不甘心的低叫了一声,“把我讲得好像累赘一样,起码我还有点用处吧!”至少他还帮他们带路吧!至少白玉山没他上不去吧!至少至少他也曾经熬了那锅十全大补汤给云萧喝啊!没有功劳,总是也有苦劳吧!
冯亦瞪了白旬一眼,给了他一个“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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