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栖溯





  那力量不大,但却施得极为巧妙,不论冯亦施加了多少力固定,只要到那指尖碰触的瞬间,都会给轻轻地弹开三四公分,简直就像个无法抗拒的反射动作一样,不论试了几次皆是如此。
  云萧讶异,把玩着手上的东西,莫非他真成了双疫的主人了吗?可他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啊!
  “所以云萧,你仔细想想,到底你跟双疫订定的召唤代价是什么?仪式又是什么?”
  所谓的仪式,就是指兽牌召唤的过程。
  由于寄主不似本主可以无条件使唤兽牌,他们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能使唤兽牌内的生物,而仪式便算是一种“给付”的过程。每种兽牌的仪式皆不同,而唯有透过仪式的给付,兽牌才会响应寄主的召唤。
  严格来说,这种仪式的过程也可以算是一种考验。因为若是无法做出正确的仪式,就算付得起代价,也不见得能召唤兽牌,再加上仪式的驱动多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以说是有一定水准的人才用得起的,这无疑便是在寄主的人选上就给了一条主观的限制。
  就拿白咰召唤金鹫来说,他必须在三秒内结完十道手印,每道手印的结耗就是他百年的修为,每个手印的能量必须精准地送到金鹫的兽牌里,并在第三秒结束的同时,手握兽牌呼唤金鹫,这才能把金鹫召唤出来。
  所以也别嫌他召唤的姿势很“俗”,因为除了这种方法以外,他还真想不出有哪种方法可以把十道手印的能量在时间内送到兽牌里,还得在第三秒的同时让兽牌掉在手里,才能呼唤金鹫,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蛮丢脸的就是。
  云萧挠了挠头发,偏过头认真地想了半晌,许久后才有些为难地看着白咰道:“虽然白大哥你是这样说,可老实说一句话,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何时跟双疫订了什么契约,更别提什么仪式啊、召唤的了……”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况且,如果我要真成了双疫的主人,也用不着你们说,我就会把共生给召唤出来,看能不能把这场疾病给遏止先了……”
  一路走来,这场疾病带来的景象也真够惨不忍睹的了,虽说双疫的稳定让疾病已不再有更多的爆发,但已感染、传染的扩散却依旧持续着。传言有闻,共生乃双疫的唯一解药,如果他有权能使唤共生的话,早就把共生召唤出来试试了,又何需他们几个在此说呢!
  低头细细地看着手上的小圆牌,弯着手指触碰着那栩栩如生的刻画,云萧失神了,恍惚之间,有种叫人难言的感慨在。
  是啊!如果他做得到的话,早就把共生先召唤出来了……
  召唤啊……
  “罗克西亚……”茫然里已不知为何,他只是那般低喃地念着,几乎是嚼在嘴里的轻言细语,有些轻,有些柔,有些叫人……听不清。
  剎时之间,黑蓝色的光芒从云萧手里散发出来,刺的所有人惊呼一声后猛闭上了眼。
  好不容易光散了,众人揉了揉发疼的眼,却在看清的那刻给吓得张开嘴,睁大了眼,几乎说不出话来。
  云萧他们租的地方并不算大,但却够空,二十来坪客厅里除了几张椅子、一张桌子外,便再无其它东西,就算挤进了近十人,整个空间还是显得非常空荡。
  但是,再怎样大的空间,如果瞬间多出了一匹“马”的话,可就显得相当拥挤了。
  蓝色的鬃毛在空中飞扬飘荡,黑色的躯体在眼前闪耀,身上的咒文透露出邪恶的讯息,那双眼高傲但却不骄傲,只是静静地俯瞰着所有人,孤独又危险的王者。
  从来不知道,原来那日生死相搏的,是这样的一种生物。有那么瞬间,所有人都呆了,魔物蛊惑的魅力在空间里缓缓地散发,氤氲满室的气息,醉得让人无法自拔。
  醉的是人,醒的亦是人。
  人在魔力的酒瓮里浮沈,已是醉得七荤八素、不知所以,却不知那魔力散发者比他们更醉,醉在他们之间,醉在那人身上,醉在那熟悉又怀念的气息里。
  而那人看着牠,醒着看着牠,用眼神,清晰地评量着。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空间,就这样寂静着,直至片刻后,一股飘然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共生?”
  牠愣住,点点头。
  “听得懂我说话?”
  再点点头。
  “那能说话吗?”
  摇摇头。
  是吗?不能说话啊!
  云萧沉默了,许久后忍不住轻拍了旁边的人,“白大哥?白大哥?”他低唤,希望能唤回白咰的思绪。
  “嗯?啊?喔!云萧……啊!!共生!”有些恍若初醒,白咰眨眨眼回过神,在确定自己眼前站的正是共生马时,不禁大叫了一声。
  好似一桶冰块由头上倒下,让所有人全醒了大半,猛抽了一口气后退,所有人的表情皆截然不同,有震惊、有恐慌,自然也有人警戒万分。
  “天!你把共生召唤出来了?你怎么召唤的?不,重点不在这,重点是你给了什么代价?有没有事?啊?”白咰紧张兮兮地看着云萧,生怕他是少了胳膊还是缺了腿。
  眼见没有外伤,白咰不喜,反倒更紧张了,因为这代表共生拿的可是看不到的东西,有的时候,看不到的反而更严重。
  “喂!你到底从他身上拿了什么代价?”白咰一边审视着云萧,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共生。这下惨了!万一弄不好,他就准备给云萧陪葬吧!
  共生不屑地睨了白咰一眼,本想撇开不理的,但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白咰没好气地反问,同时暗自凝神分了点力量出来继续审看云萧。
  还是摇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你没有?”心思全放在云萧身上,白咰又是随口搭问了一句。
  嗯~~看起来云萧似乎没什么大碍,气流没变,力量也还好,也没什么不对的情况。这就奇怪了,那到底共生拿了什么啊?唔~~总不会拿了连自己都看不到的吧!灵魂?不!不对,就算是抽灵魂,用自己的眼睛还是看得到的,那就是运势那些无形的啰?不!也不是,金鹫说过这些牠们无法吸收,那还能是什么……白咰忍不住低头思考。
  摇头,又点头。
  摇头又点头?白咰睇眼皱眉,“那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跟云萧订了主从契约吗?不是已经认了云萧做你的新主人吗?”
  摇头,再点头。
  那又是啥意思?根本就是沟通不良嘛!看着共生的回应,白咰是一个头两个大,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行了!我猜不出你的意思为何……”眼珠子转了一下,白咰压低着声音对一旁的云萧提醒道:“反正召都召了,云萧,我看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卖个人情给北纳家如何?”
  由于寄主不似本主一样可以无限召唤,所以多半现化出来的时间有限,不知道共生能待多久,这召唤一次要付什么代价也不清楚,但既然召出来了,就代表代价也给了,横竖都“付钱”了,干脆好好地利用岂不甚好?就顺水做个人情也是不错的。
  白咰的话讲得不大声,但却像是故意让人听到一般,落在北纳族长的耳里,堪比救命的稻草。
  只听得砰的一声,北纳族长急忙地从椅子上跪下,压低着头苦声哀求,只道救了他女儿,要他的命都可以,只求云萧发发慈悲,救救他女儿。
  云萧挥着手低呼不敢,两旁的人乱糟糟地赶忙想将人扶起,一声一句安慰,小小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热闹。
  激动的情绪仍在空间里持续蔓延着,儿女总是心头肉,谁会舍得错过救命的根源呢!
  只是话说回来,他又有这份能力吗?云萧有些为难地看着北纳族长,不是他想泼人冷水,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成了共生的主人,不知道共生愿不愿意听他的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使唤共生,这么多的不知道,他要怎样答应人家?要怎样跟人家拍着胸脯说好?
  而就像是知道了云萧的疑惑一般,那马儿顺势地挪动了,伸长了脖子向前一步,低下头,轻轻地在云萧的手臂和膝盖处点碰了一下。
  虽是隔着绷带,但云萧还是觉得有股暖流在他的身体里窜流,那暖流流进了四肢百骸里,好似正疏通着每一块的瘀血,活络着每一份的筋骨般,身体竟是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原本动一下都生疼的地方似乎也不再痛了。
  不!不是似乎!而是真的不疼了!云萧讶异,伸出了手拉动了几下,脚跺了跺地,发现除了一点点的微酸感外,竟是再无任何不适。
  马儿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冲着云萧低鸣了一声后,转身走到窗边,再回头看着云萧,鸣了两声后点点头,简直就像是在示意云萧过来驾驭自己一般。
  “要载我?”云萧饶有兴味地看着。
  点点头。
  “听我的?”
  再点点头。
  有趣!云萧玻ё叛郏皇敝溆兄滞嫘源笃鸬母芯酰故亲远刈叩搅斯采纳肀撸矶挂捕诵裕豢吹剿呓挂膊环纯梗皇歉┝讼律恚驼庋怨缘厝迷葡舴砩侠础?br />   白咰眼见机不可失,倒也不啰唆,对着云萧就道:“也好!云萧,我看你就带着共生,我们在北纳家的大门口见好了。”
  也不是对白咰的提议有意见,只是冯亦还是轻轻地拧了拧眉,看着云萧,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云萧只是冲着他笑了笑,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身下的共生,带着点抱歉的歉意。
  这种暗示如此明显,冯亦也只好作罢。反正魔物属性跟妖怪属性的精化兽牌战斗力都不差,这么短的距离,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才是,况且云萧身上也有一些基本的保命用品,真要出事,撑到他来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这样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好!那我们就北纳家见吧……”云萧点头,拍了拍马颈示意一番。
  只见得马儿点了点头,朝窗后退了几步,轻鸣一声后,小碎步向前跑去,初缓后急,在快要碰到窗檐的那一刻一跃而出,流畅的线型,漂亮的弧度,就这样往夜晚的空中飞奔而去。
  而眼看着人家都要回去救女儿的命了,哪还有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只巴不得自己能生了双翅膀,立刻回到自家门口去,北纳族长于是登时起身,催着白咰和冯亦快些行动回去。
  门,在一群人的簇拥催促下终究是关上了,前一刻的拥挤,这一刻的冷清。
  房间里无人,但却回荡着些许笑声,紧绷的丝线好似在瞬间松了点。
  秋季的晚风徐徐吹,今天晚上,月明星稀,看起来,是个适合创造故事的好日子。 
 
 
 
  
第七集 第四章 小二的段子故事
 
  “小二我今天要说的故事,不说古今帝王事,不言江湖是非事;太远的事情说不清,太近的事情没得说;侠义人士处处有,古老传闻不可考;不认识的你听不懂,太有名的已说尽……”
  “今日看倌您好福气,小二故事新到手,给您来点特别的。且说隔壁李大婶、对街药铺的张大夫、还有那貌美如花的王小姐,句句属实,句句真!人人你认识,大家都熟悉。来来来,喝口茶、喘口气,小二的故事要开始,您且听我慢慢说……”
  段子一李家大婶
  “说到这李大婶,你我是认识的,一口酥糖糕,弄的是家喻户晓,众人皆知。还记得城里头有个顺口溜吗?‘没吃李婶的酥糖糕,你白来世间走一遭’,说的就是那李大婶的糕啊~~甜的黏牙,酥的带劲!当真是人间美味,上好极品,不晓得天天有多少人排着,就等着能吃上那一口,生意好的是天天都得提早收摊。”
  “不过可惜啊~~可惜了李大婶那糖罐铺,最近却收了起来。这好端端地,怎地就把摊子收起来呢?”
  “唉~~其实,也不为别的,相信在场的诸位看倌应该都还记得,前些个日子,城里闹了个很凶的瘟疫,李大婶那儿啊媳啊,很不幸地就是给染上了。”
  “想想李大婶就这么一个儿子,生意自然是无心做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就甭说了,活生生地看着儿子命断黄泉路,谁人能不嚎啕大哭?谁人能不伤心断肠?可人总是死了,再哭也是回不来的。怎么说,日子还是得过下去,还好,还好李大婶那儿还留了孙给她,为了这个孙,李大婶也告诉自己非振作不可,而这事呢,就是发生在李大婶那孙身上的……”
  “这话说那日李大婶为了处理儿和媳的后事,所以早早便出了门,临走前还特地雇了个奶娘来给她看孙。丧事的处理是很复杂的,什么棺啊日子啊钱财啊等等都是个麻烦事,李大婶就这样跑前跑后地忙着,等她忙完再回到家里,都已是月亮高挂的入夜时分。”
  “忙了一天,李大婶是累了,这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李大婶自己赶着要回家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