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教师
周安摇头:“没签。就光交了钱,几万块呢,我叫他还给我,他不肯,还叫人打我。说我跳砸了,害他损失好几十万。”
患有轻微社交恐惧症的周安敢情是让人给骗了。在生活的经历上家里人不能给他正确的指导,学校的老师不能成为指路明灯,至于他的同学更是颠三倒四,因此社交经验奇缺,被人骗乃是难免的。
老廖蹲在旁边说:“事情的经过,你一五一十说出来,不要害怕,要是让人欺负了,有老师替你讨回公道。”
周安思索片刻,才说:“那天在酒吧我碰到庄教练,他说我有潜力,于是我就相信,后来你给我钱去交学费,练了一段时间,当时感觉还蛮好地,庄教练也不停夸我。就是前几天,他们去一所小学表演童话舞台剧《妖怪森林》,有个伴舞演员生病,让我顶上。我原来参加过排练,跳得还行,可是上了台以后觉得很紧张,跳到中途不知谁推了我一下,我就摔倒在地,观众们就哄笑起来。后来,后来庄教练说我害他荣誉受损,亏了几十万……”
“嗯,基本上清楚了,不用再说了。走,我和你找庄教练评个理。”去他娘的,在小学里演出,劳务费有几千块就不错了,损失好几十万?他以为那是越南盾吗?
周安急忙说:“这样不好吧。庄教练很凶的,我不敢去……算了,老师赞助的那些学费我会还清的。”
廖学兵扬手对他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周安!你脱裤子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男人?操你妈的,活得像条狗,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给我滚蛋,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周安一下就懵了,捂着脸说不上话:“这……老师……”
看到廖学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呼呼拨脚就走,他一下急了,忙冲上去揪住老廖地衣袖说:“老师,听我说,事实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演砸了庄教练安排的戏,他生气是应该的,我有错在先……”
“再罗嗦我打死你,走,先去那所谓的舞蹈中心看看,你他娘地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人家说烂泥糊不上墙,你甘心当一辈子的烂泥吗?”廖学兵带着他上车,飞快驶向桐城路。
这时慕容冰雨的电话到了,两人好几天未见,自有一番情致绵绵。
“表哥,好想你哦,今天我有空了,晚上八点在玄武路的“童话王国”等你好不好?”慕容冰雨的嗓子本来就宛如天籁,如今沉醉于爱情当中,更是甜得发腻。开始叫表哥是出于假冒身份,到现在,“表兄妹”已经成为情侣两人亲昵的称呼。
“呵呵,乖乖小表妹,我可想死你了,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嗯,这几天天气很冷,你要记得多加几件衣服,别让我担心啊,还有,明天星期六,到公司来完成最后地配音吧,现在已经在进行宣传炒作了,准备到元旦举行首映式,虽然时间赶了一点,但大家都很期待呢。”
“好,那就先这样,我和学生有点事情,晚上见,小乖乖亲表哥一下。”
话筒里传出模拟亲嘴的“波”的一声,料想电话那边的慕容冰雨早已羞得满面通红,哈哈一笑,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雪佛兰在桐城路“国际舞蹈中心”门口停下。廖学兵只看一眼,便再也不能移动眼珠,赞道:“好家伙,中海市它要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一块硕大无朋、印刷得花花绿绿的巨型招牌横在门口,铝合金框架结构,“国际舞蹈中心”六个金光闪闪地大字,周围还有不少明星跳舞的照片,其中包括慕容冰雨和柏幽城。下面是一排又一排地艺术广告字体和宣传标语:“国际舞蹈,世界一流”、“助你达成独步舞台的梦想”“舞蹈天才皆出于此”“不成才不收钱”如此等等,令人眼花缭乱。
旁边的餐饮店、台球室、杂货店在这块眩目至极点的招牌边黯然失色。
招牌之下一个破旧的门口,门框已经生锈,地面扔满果皮纸屑,杂乱无比。一道已经开裂的水泥台阶延伸而上,旁边贴着一张被人撕掉半边的黄纸,写着 “请上四楼”。过道边角挂着蜘蛛网,墙壁上有红色油漆喷上“欠债还钱,不然杀你全家”之类的话语。二楼的角落还有一只发臭的老鼠尸体,爬了不少虫子。
廖学兵揉揉眼睛,愣了半晌才说:“周安同学,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你的智商有问题,就这么个惊天动地的规模,你还能上当受骗,不可救药了。”
周安仍旧没有开窍:“有疑问吗?我觉得很好呀。”
廖学兵深深叹息,打电话给南弟:“我发现一个收保护费的好地方,通知一下,谁在桐城路的来一趟垃圾中转站斜对面的国际舞蹈中心,有谁?乌鸦在桐城路打保龄球,那好得很,让他开工。”
一步一步登上台阶,光线愈发显得昏暗,周安有些忐忑,说:“老师,还是算了吧,那些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我廖学兵富可敌国,连点烟都是用钞票点的,会看得上区区几万块?周安,你给我记住了,树活一块皮,人活一口气,有很多事情不是随便就能一笑而过的,记得什么叫做志气吗?那不仅仅是理想的解释,还包括人生的生活态度,如何让别人尊重人,全得靠自己争取。”
四楼走廊尽头有一扇大门,依稀听到舞曲的声音和有人喝呼“一二三四”的节奏,看来就是这里了。
推开大门,里面是一个四百多平米的大厅,四周装上布满裂纹的镜子,压腿用的钢管已经有点歪了,木地板陈旧老化,有些地方保养不当,已经开始发霉。门口处摆着一张大木桌,有人在伏头打瞌睡。
第六卷 庙会秀色 第四百零二章 舞蹈骗子
大厅中央有十多个穿着紧身衣裤的年轻男女正在随教练的指挥抬腿、旋转、扭腰、甩手、屈膝。由于没有空调,衣着单薄的学员们冻得脸色发青。旁边的角落放着一台旧式卡带录音机。这一切的一切,令廖学兵仿佛回到八十年代。
敲敲桌子,那打瞌睡的人睁着惺忪的睡眼,掏出纸笔问道:“先生是带孩子来报名学习跳舞对吧,您尽管放心,我们中心教学质量上乘,学费低廉,还聘请了几位国际舞大赛上的冠军当教练,师资力量一流,竭诚为您服务,不成材不要钱。”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老廖冷冷的说。
那人从衣袋里拿出名片递到他手上,笑道:“敝姓庄,庄杰。在下曾获得去年在柏林举办的舞蹈大赛冠军的殊荣……”看到老廖身后的畏畏缩缩的周安,笑容霎时不见,冷道:“周安,你欠我的三十五万七千块,把钱带来了吗?”
“我……我……有钱就还……”
庄杰拍了一记桌子,喝道:“我警告你,别想逃跑,不然法律会惩罚你的。”
廖学兵几乎不能置信:“什么,周安倒欠你的钱?”
庄杰拿出一张欠条,上面写了一长串数字,下面还有庄杰、周安、公证人的签名和十个手指的手印,瞪眼道:“他不欠还有谁欠?我们舞蹈中心在世界上赫赫有名,一场精心策划三年之久,耗资百万的《妖怪森林》被他演砸了,这么大的损失我找谁?赔三十几万已经算我够仁慈了。”
原来庄杰还逼着周安写欠条。但周安不敢怕老廖生气不敢对他说。
老廖反而笑了:“周安是我的学生,能否看我面子上,减一点点?如何?”
“最多少个零头,不能再少了,你不知道我们中心地损失有多大。”老廖穿着不错,庄杰见他愿意赔钱,顿时大喜,说话声也没那么大了。笑道:“其实周安是个极具天赋的学生,但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也心疼得很……”
“是么?我看你现在没有一点心痛的样子。”
“哪里,一个人才就这么流失了,不心疼才怪。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庄杰笑道。
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吵吵嚷嚷,门口猛然踢开。飞车党核心成员最为心狠手辣的一个,绰号“死神乌鸦”的张熙汉气势汹汹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十六磅重、黑黝黝的保龄球,配合他高达一米九十的身材,九十公斤地体重,凶神恶煞的眼神寒光,活脱脱一个地狱冒出来的夜叉。
身后是二十多名飞车党的混混,人人拿刀拿棍。有的正在澡堂子泡澡,什么都没穿,胯下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湿淋淋的顶着寒风赶来了;有的手里还捧着鲜花。原本是打算去和女朋友约会的;有地西装领带皮鞋,穿得整整齐齐,是要去相亲的;有的左手提着一把菜花,右手两斤新鲜排骨,正在集市买菜。也给抓来了。
原来张熙汉心想既然是“国际舞蹈中心”,那规模一定挺大,保不定还有武装保安什么的,反正目前在桐城路的,能来就一定要来。
门口的木板咿呀咿呀摇晃,反撞到墙壁上又弹回来。飞出一枚螺丝钉跳到桌子上,把庄杰吓得不轻。大厅中央的学员和教练纷纷愕然地望过来。
廖学兵很平静的吩咐道:“既然你很心痛,那么肯定不在乎多痛一点。乌鸦,把这全都给砸了,把负责人的腿打断。学员全部送走。”
张熙汉道:“好!”手抓握保龄球砸在庄杰面前的桌子上,不知用了多大力气。具有弹性地木板陷进一个大坑,现出抽屉里的本子、照片、名册和现金,接着轰然一声,桌子分成两半,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
身后的飞车党党徒一涌而上,见什么拆什么,储物柜、玻璃镜、窗户、录音机通通都被砸坏,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学员们。有个教练居然妄图反抗,被一脚踢翻,然后大腿胳膊多了几个透明窟窿,鲜血哗哗往外直冒。
还有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要报警,刚拿出电话就给打破脑袋,滚倒在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庄杰终于意识到这伙人来者不善,叫道:“各位老大,各位大哥,求求你们先别动手,有话好说,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们……”
张熙汉地保龄球横扫过来,敲在他的左边肩膀上,只听喀嚓一声,骨头碎裂,整个人飞出去掉在铺满碎玻璃的地面,浑身扎满玻璃碎片,哎哟哟的喊痛。“老子要天上的月亮你能给么?操!先要你这条狗命再说。”
另一个人拔出尖刀就想挑断他的脚筋,让他成为一个终生地废人,廖学兵制止那人,说:“先把诈骗学员的钱都还了吧,不然下场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庄杰连连求饶:“老大们,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们舞蹈中心已经连续亏损好几个月,半点收入都没有,还要辛苦带这十几个学员,苦苦挣扎,根本拿不出钱啊。”
廖学兵向那些学员问道:“你们入学时交了多少学费?”
学员们畏惧这伙暴徒,不敢不应,有的说两万,有的说五千,有的说八千,数目不等,看来是庄杰看谁好骗便多收一点。
老廖这回可是真地冷笑了:“光是在场总数加起来起码也有十三四万,还有那些没来上课的呢?无故被你开除地呢?《妖怪森林》那一招,可能也诈到不少银两吧?居然说没钱,你活不耐烦了。”
便有飞车党党徒一把刀插下去,穿进手掌钉在地板上。刀刃卡在两根指骨之间,疼痛格外剧烈,庄杰尖叫起来:“老大,老大,饶了我吧,都是我畜生,我不是人,我赌博上瘾。在外面输光,把钱都打水漂了。”那些学员教练见他们如此凶悍,都不禁缩了一下脖子。
“那么说你是怎么开办这家舞蹈中心敛财的,可否传授一下经验?”
庄杰迟疑一阵,发觉眼前这人绝不容易糊弄,只好说道:“其实说出来很简单,也就是骗一些稍微有点身体条件,但是脑子不灵活的蠢材上当。我假冒著名舞蹈家和经纪人。看到合适的人便上去搭讪,夸他多有天赋什么地,然后再送出名片。只要那些人头脑发热,一来就好办了。陈列室那些奖杯奖章奖状全是伪造的,不过谅他们的智商也看不出……如果碰上特别老实特别好骗的就安排一些小型演出,呃,就像周安那样吧,演不砸没关系,只要出现一个小小的漏洞我都能说到大得顶天,造成多少损失如此等等让他们赔……”
学员们义愤填膺。大声叫道:“原来你是个骗子,快还我们的学费!”
周安脸色苍白,额头一道汗水接着一道汗水,手指微微颤抖,紧压关节发出爆响声。
廖学兵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吃一堑长一智。不需要痛恨自己的白痴脑袋,人么,总是在教训中得到成长地。相信老师的眼光,其实你极具舞蹈的天分,只是没碰到好的教练而已,改天我帮你联系一个。”
“谢谢老师。我想还是不用了,我还是在酒吧端盘子洗碗的比较好。”周安弱小的心灵受到沉重打击,心如死灰,垂头丧气自不待言。
张熙汉呸了一口浓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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