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





理赵大哥了吧?”云梦秋冷冷道:“你来这儿不是为了那大妞儿吗?那天你既与她一见钟情,如何还舍得离开这里?”赵钱孙大喜道:“哈!云兄弟,赵大哥就知道,你是不会当真生气的。嘻,兄弟如手足,夫妻若衣衫,放心吧云兄弟,赵大哥是晓得其中轻重的。”云梦秋为之哭笑不得,又无明火上冲,气道:“那你刚才又说要和我离开这儿,原来都是骗人的!”心中暗恼,赵钱孙这样说,不是摆明还想赖在慕容府么?亏他还有脸说劳什子“兄弟若手足”!赵钱孙一呆,这才省觉露出马脚赖。尴尬道:“目下这种局势下,总不能说走就微周吧?须当想个万全之策来。不说别的,单是‘烟雨楼’那帮妞儿。这几天一直就在咱们身边转来转去,若不是云兄弟你冷下脸来轰走她们,恐怕现在咱们兄弟想安安静静坐在此处谈心的机会也没有呢。”接着迟疑一下,偷看云梦秋神色,干咳道:“云兄弟,你真想离开慕容府么?”
  云梦秋一怔。旋尔看见他那一脸怪异的神气,一下明白他话中隐意。
  云梦秋沉默下来。
  “情书事件”后,二人当天夜里便搬出内宅,住进前院一处僻静的笑跨院内。几天过去,一切都出奇的平静。
  没有人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极端的地步。尤其是慕容思仪当时地反应,更是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对此她平素对云梦秋无微不至地关爱,实已显示出她心内无比地伤心。然细细寻味,无论身份地位又或年龄,云梦秋与慕容佩君均相去甚远。这还不包括他那“命不久矣”的恶疾。如此明目张明向当今慕容府宗主求爱,以“不自量力”四字。已不足以形容。传扬出去,慕容世家实是颜面无存。慕容思仪当夜根心如此,已然情非得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可二人间姐弟之情众目所见,现下事至若此。连当夜意欲重惩云梦秋的慕容凤与慕容晴二女,心里也暗暗后悔不已。事件地罪魁祸首赵钱孙,心中地那份愧疚,那是提也不用去提。
  心里暗叹。
  从安平至“药王宫”,再由鄂西而至江南,二人相知日深,交情绝非他人可比 。可到了现在,赵钱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不明白这个“云兄弟”。
  常人看来。慕容思仪与云梦秋刻际陌如路人,不过姐弟间寻常斗气,仪笑可矣。但在熟悉二人若赵钱孙或者慕容萍等人地眼里,事情绝非表面上那样简单。
  窥视着云梦秋此时与他年纪绝对不相副地沉郁表情,赵钱孙心里无由袭上一忧虑。
  今趟前来慕容世家是否真的错了?再这样下去,又该如何是好呢?
  豪雨如注。击打再四处檐下屋顶,“噼卜”声不绝于耳。串串水泪般的雨珠,顺着廊檐滑下,汇入烟雾朦胧地湖面去。
  云梦秋目注对面花树上几朵梨白花瓣不堪暴雨摧折,簌簌落下,再打着急漩没入水里去,默默道:“赵大哥,我想回家了。”
  赵钱孙心里暗骇,忙装出一脸轻松地样儿,大力啪地在他肩上一拍道:“嘿!这儿大人了,怎么还象是个小孩似的?男儿志在四方嘛。云兄弟,是否又想着你田爷爷了?赵大哥不是都跟你说了,尽管放心,林威算个什么东西,你田爷爷绝对不都跟你说了,尽管放心,林威算个什么东西,你田爷爷绝对不会出事的!”
  ……
  接着努力改变沉闷的气氛,压低声音,趋首近前神秘兮兮道:“听说了吗,云兄弟?这段时间,凤楚楚成天与那‘武潘安’龙飞腻在一起,简直形影不离。嘿,云兄弟,那丫头不是你饿娘子吗?难道你久没想想,这其中又什么蹊跷?”
  云梦秋浑身一僵,似是从个难以测知地噩梦重惊醒过来,骇然向他看去道:“赵答复个,你怎么知道我田爷爷地事?”
  赵钱孙呆住,贼瘦地脸上掠过一抹极为怪异地神色,四外顾盼,像不敢和他眼神相对道:“唔!云兄弟你忘了么?这事事你自己告诉我地?那天……嘿,云兄弟你为何用这种颜色看我?”
  云梦秋心里大为惊骇。当日“镇远镖局”林媛媛地绣楼上,田福与林威那席谈话他从未说给任何人听,这贼目大哥又事如何知晓地?
  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沉下脸来道:“赵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为何要我江南来?”
  赵钱孙为之瞠目呆然。做梦也想不道,自己一句失语,“云兄弟”竟然就此联想开来。看着他沉峻地脸色,知道抵赖不得,哭丧着脸道:“来慕容府云兄弟你不是同意了的吗?现在怎问赵大哥来了?当然赵大哥确又那么一点点私心,不过……呃,不过……”
  云梦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板起脸孔,隐含威胁道:“你当真不说是不是?那好。从今往后,你走你得阳光道,我过我得独木桥,再不相干。”气哼哼得站起来,一副随时翻脸决裂的样儿。
  赵钱孙惨被击重重要害,如此言语投机。性格相得的“兄弟”,当真一气离去,日后何处寻得?
  一把将作势欲走地他地手臂拉住。嚷道:“慢着,云兄弟,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云梦秋暗暗好笑。知道要挟成功。就势转过身来。看着他那爹死娘亡般的神气,云梦秋也觉过分了点。搔头道:“赵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我慕容府来,真是另又目的吗?”
  见他终于恢复如常,赵钱孙却无半点欢喜之情。拉长着贼脸哭兮兮地道:“到了现在。想瞒也瞒不过云兄弟你了。这事情说来话长,云兄弟,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那日云梦秋初识赵钱孙时,这偷儿大哥正被“华山七仙女”重的春仙与竹仙二女追得上天无门,鸡飞狗走,且正因如此,他更凭平多出七个小姐姐。印象自是深刻之极,回想赵钱孙当时那狼狈之至得情态,不觉失笑。
  赵钱孙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尴红。讪然道:“其实,那次我前去安平,时另又要事。遇见那两个华山丫头,不过是个巧合。谁叫她华山的‘玉骨冰清芝’是天下有数的至宝呢?赵大哥顺手牵羊,也是逼不得已。
  这下云梦秋更查点笑出声来。赵钱孙地偷术之高那是不用说了,没想到他自圆其说的本事更是一等一的高明。最后那句“逼不得已”,更是用的妙极。
  问道:“赵大哥,当日你前去安平,是为了那方‘大真篆印’吗?”以赵钱孙如此嗜宝如命的人,如此推想倒也合情合理。哪知赵钱孙沉吟一阵,不答反问道:“云兄弟,听说过‘空空门’和‘无缘堂”?那是什么玩意儿?怔怔摇头。
  这次赵钱孙沉吟的时间更久,终于叹了口气。眺望水光波澜的湖面。像有无限感慨般首次流露出一阵怅然,长吟道:“偷遍三山和五岳,帝王将相不相与!然亦奈何?”
  对于他时常间突兀冒出地这么一句半句似通非通的“雅丽”词汇,云梦秋早见惯不怪,真正令他骇异的,是此时赵钱孙身上骤然显露出的沧桑感觉。与平素那油滑的脸貌相比,实难相信是同一个人。
  奇极道:“赵大哥,你怎么啦?噢,你是‘空空门’地人对不对?那‘无缘堂’又是怎生回事?”
  “空空门”,显是取其妙手空空之意,赵钱孙乃江湖上无人不知地“偷王之王”,果是出于此门下也不足为奇。可除了这闻所未闻地“空空门”外,武林中 居然还有个名头同样怪里怪气地“无缘堂”,那才真真是奇哉怪闻。
  赵钱孙浑身一窒,扭头向他看来,象是一下被打回原形般恢复偷儿地神气,沮丧道:“云兄弟,给你猜着了。没错,赵大哥正是空空门中人,而且还是该派掌门人。这事江湖上无人得知,只因近几十年来,本门便只剩下你赵大哥为何要呆在慕容府不走了吧?哼,他妈个巴子,老子今生豁出去了。不为别的,只为了本门光复大业,那大妞儿老子追求定了!”
  云梦秋哑然,再亦无话可说。
  慕容世家富可敌国,又为四大世家之一,慕容佩君一府之主,在武林中人眼里实如天纵贵胄般高不可攀。赵钱孙若梦想成真,不啻一箭射下数都数不清的那么多只雕儿。可听他的语气,“光复大业”是假。“追求真爱”是真。看来这一辈子,他是当真下定决心死缠到底了。
  斜瞟着他,试探道:“赵大哥,那无缘堂……?”
  赵钱孙象赌徒输得精光偏无钱翻本般颓唐下来道:“无缘对面不相识,又缘千里一线牵!这就是他妈地劳什子‘无缘堂’!与你赵大哥一样,该派现下只剩下两个人。一人云兄弟你见过的。另一个……哼,老子提也不想去提!总之是个卑鄙下流、无耻之极的下三滥!”
  云梦秋大奇道:“我见过的?那是谁?赵大哥,无缘堂到底是做什么的?”
  赵钱孙嘴角一抽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坑蒙拐骗外带偷鸡摸狗,手段之卑劣,无所不用其极!云兄弟,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三更半夜死缠着你索要玉佩的小妞儿?”
  云梦秋变色道:“她是无缘堂的人?不会吧?”
  回想那神秘少女娇憨可爱的样儿。实在与赵钱孙现下所说的“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沾不上边。
  赵钱孙嘿了一声道:“云兄弟,以为那夜你见着的小妞儿是她的真面目么?‘无缘对面不相识’!天下间见过那两个龌龊家伙真面目地,恐怕就只有你赵大哥了。”云梦秋将信将疑道:“又这种事?赵大哥,你是说那小妞儿会易容术么?”
  在“镇远镖局”与“慕容府”内,她都曾经常听人闲谈起这易容术。一般不外是以简易地手法稍微改动面貌特征,又或佩戴制作粗糙地面具。使之暂且隐藏自身地真正身份。当日在“镇远镖局”内与霜满天交手地那个神秘女子,便是一例。
  而真正的易容大家,则是通过独门精心配制地各类药物,再施以其精妙至微的刀圭之术,使易容者完全改头换面。若再配以各类制作精美、栩栩如声的人皮面具。那更是易容界的宗师级人物。
  可当今世上,此等人物若晨星般寥寥无几,行踪更是若矫夭神龙,莫不可测。若说竟然被自己撞上这么个“少女宗师”,云梦秋实在无法置信。
  赵钱孙脸色阴沉得如天边浓厚的云层道:“云兄弟,赵大哥还会骗你么?现下武林,若论易容之术,无有能出‘无缘堂’那两个不要脸的家伙之右地。这也正是他二人偷偷摸摸坏事做绝,却尤能保住小命的原因!”
  看着他那脸恨不抽其筋、寝其骨的凶煞神气。云梦秋实在想笑,问道:“赵大哥,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与你有仇吗?”
  回想当天夜里,赵钱孙一见那小妞妞立时溜之大吉。若说有仇,却也不象。
  赵钱孙咬牙切齿道:“不是有仇,而是仇深似海!他妈巴羔子,若有朝一日他二人落入老子手心,定然将那两个家伙剁成肉泥、再锉骨扬灰,洒到东海里去……!”瞧其形态,竟似仇之极矣。
  云梦秋愕然,听着他鞭炮般不歇气的骂出一长串粗话来,仍是对“无缘堂”是甚玩意儿云里雾里。微感头头岔道:“赵大哥,可这与我田爷爷的事又有何关系呢?”
  赵钱孙呆了一呆,刹时泄气道:“云兄弟,你我兄弟一场,赵大哥也不瞒你了。‘空空门’与‘’无缘堂‘本时世仇,起源何时谁也说不清楚,据说时因为双方观念不同。本门游戏人生,为地是劫富济贫,’无缘堂‘那帮杂碎人虽卑下,宗旨倒还与我相似。不过本派注重’空空之术‘,那帮家伙讲究’拆白之道‘而已……”
  云梦秋好奇道:“什么是‘拆白之道’?”
  赵钱孙嘿了一声,摆出一副满脸不屑地架式道:“那是江湖上三流小毛贼地最惯用地手法,就是空手套白狼,以虚对虚。说明白一点,就是骗术。不过‘无缘堂’那帮家伙也算厉害,拍马溜须、察言观色之道已至顶峰造极。‘有缘千里一线牵’!谁个肥羊被他们看上,那便是‘有缘’,想方设法也要痛宰一刀,那便是‘千里一线牵’……!”
  回忆与神秘少女几次见面地经过,云梦秋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忸儿机变之速、脸皮之厚,确是“顶峰造极”。这种“有缘”,自是不要也罢。
  ……
  听赵钱孙转回正题道:“总之本门与‘无缘堂’的恩怨一言难尽。几百年间,双方不知明里暗内争斗多少次。总是平分秋局,谁也奈何不得谁。现今本门只剩下我最后一人,自是须当做个了结。于是那次得知‘无缘堂’那两小子准备拆白翼南六堡中最为富豪得‘飞鹰堡’时,赵大哥精心设下一个计策,本想来个斩草除根,哪知大意失荆州,反误中小人*计。结果……唉!”
  说到这里,脸色难看之极。
  云梦秋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当天夜里,那神秘少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