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神授的权杖
斯卡淡淡地说道,“正如麦克维尔所说,仅我‘在人类面前所显露出来的实力,就已经罕有敌手了’。托利斯坦三骑将,哈维夫夏里特已经战死,契彭下落不明,论起格斗技来,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阿谢卡斯暴叫一声,奋力挣脱奥斯卡的掌握,向后一跃,跳上了床,随即伸手摘下墙上挂的作为装饰品的一柄手斧。他到这时候,头脑才略微清醒一些,抬眼望见一直站立在门前的路格维,突然愣住了。
奥斯卡循着阿谢卡斯的目光,转头望去:“是的,正是路格维把你和麦克维尔的谈话禀报给我的。请不要责怪你的副官吧,他并非有意要出卖你,事实上,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死……”
“是的,你现在所看到的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奥斯卡突然微微一笑,解释说,“当然,那和人类传说中的所谓僵尸不可同日而语,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很可惜,你也即将会死去,我亲爱的格隆,虽然我无法确定你的智慧能够完全留存下来,但你已逼得我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了。”
阿谢卡斯大吼一声,双目尽赤,自杀性地从床上高跳起来,双手举着手斧,向奥斯卡当头劈下。而奥斯卡只是将身体微微向左方移开两寸——他的腿脚并没有动,仿佛是在冰面上滑行一般——就轻易地躲开了攻击。随即,恶魔抬起他的右手,按住了阿谢卡斯的面孔。
“再见了,格隆。”他的唇边微微显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第四卷 托里斯坦的阴谋 第二十一章 恶魔的仆从
盖亚历三四零年三月初,克鲁夫·法特从前线传来消息,他已将褒曼尼尔及其残部两千余人重重包围在一个山水围绕的险峻谷地,即将发起最后的总攻。“五月前能否彻底解决莫古里亚问题?”斯沃皇帝写信询问,“朕希望你能尽快挥师增援西方战场。”
接到信的法特沉吟一会儿,叫来了克莱斯韦尔·查曼:“你明天就回白域去,集结物资,准备我这里一旦得手,立刻移师西向——陛下又写信来催促了,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和缓,但焦急之色满溢于字里行间。”说着,把来信递给查曼。
查曼读着信,慢慢皱起了眉头:“敌人凭险而守,困死他们是上策,在下原本预估发起总攻的最佳时机是在五月中旬,然而陛下却……”
法特耸了耸肩膀:“没有办法,西方战场确实急需你我的增援。玛特阁下若还在生,陛下也许不会如此担忧焦虑,我也肯定会找种种理由暂缓西进的,然而……那老家伙虽然头脑陈旧,起码作战经验丰富,而如今前线各将却多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不知变通的死脑筋——对了,还有布莱克,那个毛头小子连死脑筋都没有,他简直毫无作战才能!”
听到法特这样毫不留情地公然嘲笑同僚,身为鲁安尼亚人的查曼不好辩驳,也不敢随声附和,只得暧昧地摇头笑笑。法特挑了一下眉毛:“弓箭手最大的优势就是灵活机动,敏锐地探查到敌人要害之处,然后一击毙命——战争之道也是如此。嗯……如果布隆姆菲尔德那个宵小还活着的话,由他来指挥对托利斯坦的战争,即便打不赢,也一定会精彩得多吧……”
“那么,对于西进参战的具体步骤,阁下可已经有腹稿了吗?”查曼故意转移话题。法特点点头,低声说道:“大致上,我准备派你率领一支部队突入遗忘回廊,一方面牵制敌军,一方面混淆我军运动的真实意图。然后我率领主力从尼伦河下游渡河进击——其实冬天才是最好的进攻季节,那我就可以利用枯水期从河中游横渡,斜插到敌人背后去了……”
查曼点点头,表示完全赞同法特的分析。“然而陛下催促得实在太紧,”法特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军事策略——你尽快回白域去准备吧。”
查曼离开以后,法特重又坐回桌后,把目光移到战术地图上——此处两面都是难以攀越的峭壁,一面是湍急的溪流,盖亚军就驻扎在剩下唯一的出口附近。法特事先在溪流外侧布置了埋伏,以防敌人狗急跳墙,妄图从彼处突围,然而他突然想到,山崖虽然难以逾越,但并非完全无法攀登,还是派些有翼兽人事先抢占山峰最为稳妥。
“被夹住的野狼最为凶猛,何况现在被夹住的是一只狮子……”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唇边逐渐显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查曼突然撩开帐帘跑了进来。法特抬起头,发现对方的表情极为奇特,掺杂了兴奋、困惑、担忧等种种原本并无关联的感情色彩——“怎么了,褒曼尼尔准备冒死突围吗?”
“不,阁下,”查曼略微镇定了一下心神,“赫尔维族新任族长勃拉烈绑着褒曼尼尔前来求降!”
法特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真是预料不到的变数!”“是的,很大的变数,”查曼提醒说,“会不会是诈降……”
“很有可能,”法特胸有成竹地微笑道,“藉着投降之名,刺杀甚至挟持我,这种事情,那些无信义的野兽们做得出来——他们料到了我想献俘阙下,不愿意立刻杀死褒曼尼尔。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你立刻调动兵马,趁勃拉烈和褒曼尼尔都不在谷中的时候,发起奇袭,不计损失,务必要在天黑前拿下敌方阵地!”
“那么您这里呢?”查曼依旧忧心忡忡地皱紧了眉头,“褒曼尼尔的格斗技在莫古里亚无人能比,如果那家伙真是……您和他见面是非常危险……”“你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法特微笑着问道。查曼恐怕回答一言不慎,触犯了这名高傲的长官,只得慢慢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或许吧,”没想到最近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法特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或许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里是我的大营,有数万名士兵,还找不出几个人来加强对自己的保护措施吗?你放心地去完成任务吧,如果一切顺利,今天内就将彻底解决黑域问题!”
查曼离开以后,法特首先叫来了万卡族族长赫古拉:“为玛苏拉师父报仇的时机到了。你立刻召集部族中弓箭最为娴熟的十名勇士埋伏在大帐内,褒曼尼尔和勃拉烈一旦有任何异动,不必等我的信号,乱箭将其射死!”“您的意思是……”赫古拉若有所悟地望着法特,法特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
随后,他还找来了莫古里亚阿果族的族长卡巴查苏、休思族的族长博斡多,护卫在自己身边,这才传令让勃拉烈带褒曼尼尔进帐。
赫尔维族在兽人各部中身材最为矮小,平均身高不到五尺,粗壮、精悍,有使用魔法的天赋。勃拉烈是去年年底才当上赫尔维族长的——原族长在与盖亚军的战斗中不幸身亡——时年六十一岁,正当壮年。他牵着一条铁链进入大帐,铁链的一端拴着一名身材高大的朱阔族男子,头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面貌。这是非常有趣的情景,仿佛一条豺狗抓住了一只狮子。
走到距离法特一丈多远的距离,博斡多举手示意勃拉烈止步。勃拉烈露出友好的略显谦卑的笑容,绕到自己俘虏的背后,往对方膝弯里狠狠踢了一脚。朱阔人愤怒地闷哼了一声,单膝跪下。勃拉烈扯下了他头上蒙的黑布。
受降诸人中,只有卡巴查苏曾经近距离会见过褒曼尼尔,于是大踏步走近辨认俘虏。法特冷冷地问道:“这确实是褒曼尼尔吗?”卡巴查苏上下打量了一下俘虏,转身点头:“正是那个无耻的暴君。”法特仔细观察那名朱阔人,只见他棕黄色的长发上布满了尘土和血迹,双眼微眯,满脸都是愤怒和痛苦之色。“我族的祭师用魔法把他禁锢住了,”勃拉烈解释说,“现在这家伙有力使不出来,是不可能再伤害别人了。”
“一贯出卖他人的褒曼尼尔啊,”法特冷笑道,“如今被他人出卖,感觉如何?”
褒曼尼尔慢慢抬起头,慢慢睁大眼睛,紧盯着法特的面孔:“被他人出卖?感觉?嘿嘿,感觉很好啊!”话音未落,他突然大吼一声,暴跳起来,原本用铁链捆绑在背后的双手肌肉隆起,左右一分,铁链“哗”的一声被崩成无数碎片。
法特吃了一惊,但因为早有准备,虽慌而并不忙乱,异常熟练地从背上摘下绷有戈尔拉贡之筋为弦的柘木弓来。几乎就在同时,勃拉烈双手在胸前微阖,一道闪电逼退了正要冲过来的卡巴查苏,博斡多拔剑出鞘,却被褒曼尼尔挥手打落。
法特抽箭开弓,速度快得肉眼几乎难以分辨。双方距离不过一丈,他根本不需要瞄准,狠狠一箭射向褒曼尼尔的左眼。褒曼尼尔才打落勃拉烈的佩剑,根本来不及躲避格挡,这一箭挟着尖锐的劲风,倏忽已到他的眼前。
褒曼尼尔本能地把眼睛一闭,羽箭还没有沾到他的眼睑,突然停止了旋转,象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一般,静止在空中,然后斜斜弹落在地——法特不禁大吃一惊。
他原本就预料到,如果这确实是诈降的话,会使用魔法的赫尔维人很可能预先为褒曼尼尔施加了防护魔法,但这并不值得担忧。羽箭因其飞行时高速旋转,利用空气的离心力,能够破坏大部分魔法防护障壁——弓箭手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同级别魔法师的天然克星。长年对战,法特非常熟悉赫尔维人的魔法能力,原本以为他们所施加的防护,根本无法阻挡自己的劲射,但眼前的情景却打破了这一经过长久判断和验证得出的结论。
又是几道尖锐的破风声,十支羽箭同时从帐篷的各个角落里疾射出来,直指褒曼尼尔身上各处要害。虽然法特的命令是射杀褒曼尼尔和勃拉烈,但基于本身的仇恨,从赫古拉以下的十名万卡族战士,都不约而同地把目标设定为前者。
那是没有用的,法特心中无奈地想道。万卡族中,只有赫古拉的弓术要略高自己一筹,但依旧未必能够穿透褒曼尼尔身上出乎意外坚固的魔法防护,其他万卡族战士就更不用说了。
果然,褒曼尼尔视这些从帐篷各个方向飞来的羽箭如同无物,大步向法特迈近。法特左脚尖微一点地,向后一纵,后背撞到了帐篷,同时凝聚全身力气,又是狠狠一箭向褒曼尼尔咽喉射去。他知道自己这一箭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目前除此以外,也已经别无良策了。
勃拉烈转过身,几道闪电逼退了准备冲进大帐来保护主帅的人类卫兵。这时候,卡巴查苏和博斡多一齐冲向褒曼尼尔,虽然顷刻就被打退,却暂时遏止了对方扑向法特的强劲势头。
万卡族战士又射出了第二轮羽箭,明智的他们,只有两支箭射向褒曼尼尔,以牵制其动作,另外八支羽箭却呼啸着飞向勃拉烈。勃拉烈左躲右闪,但因为帐内空间实在有限,左肩还是被一箭狠狠钉入,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法特就地一个翻滚,躲开褒曼尼尔的进攻,然后开弓一箭,把正要爬起身来的勃拉烈又重新钉倒在地。这一箭强劲而准确,从左颈贯入,右颈穿出,勃拉烈口中吐出几团血沫,挣扎几下就停止了呼吸。
打倒了勃拉烈,帐中诸人把全副精力都放在褒曼尼尔身上。褒曼尼尔毫无畏惧,捡起博斡多刚被打落的长剑,暴吼一声,再度扑向法特。法特不断地移动位置,同时发箭攻击,想要逃出帐去,却每次都被褒曼尼尔逼退回来。
卡巴查苏见势不好,猛然向前一冲,抱住了褒曼尼尔粗壮的肩膀,但被对方一个肘锤,被迫松了手,“噔噔噔”连退三步,撞倒了两名刚冲进大帐来的卫兵。博斡多空着手不敢强捋虎须,扑到帐门口,抢过一名卫兵手中的长戟,朝褒曼尼尔后心猛刺。褒曼尼尔略一侧腰,伸左手抓住戟头,大喝一声,博斡多如遭电殛,松开双手,一个跟斗倒翻出去,弯腰抚胸,不住咳嗽。
一戟在手,褒曼尼尔仰天大笑,更为狂妄凶猛。他右手钢剑,左手单手执戟,连劈带刺,顷刻间就有一名卫兵和两名埋伏在帐旁的万卡族人头豁脑裂地倒了下去。然而长戟虽然攻击覆盖范围较大,但终究冗长沉重,也直接影响到了褒曼尼尔移动的灵活性,法特趁机行一险招,从戟下翻滚而过,终于接近了帐门。
“胆怯的猴子人,你还算是大将吗?!”褒曼尼尔愤怒大叫,转身继续追击法特。法特在众人的掩护下连滚带爬,半身已经探出帐外。褒曼尼尔眼看到嘴的食物就要飞走,急中生智,长戟横向一挥,锐利的戟风已将帐篷割裂,大张幕布“呼”地直盖到法特头上。
人在危急关头所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量,是连自己也无法想象和理解的,就在幕布罩头的一刹那,法特松手抛弓,同时左手已经从腰间拔出了护身的匕首,等到眼前一黑,幕布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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