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神授的权杖
?br /> 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百尺,藉着营区的火光,法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羽箭确实穿透了那黑影的头颅,这可以证明对方并不是身着重铠的人类骑士,或者刀枪不入的魔法僵尸。为何一箭穿脑,却不能给对方造成损害呢?难道对方事先经过了魔法的加护,使本体影像偏折,自己这才一箭射空了吗?
敌人越来越近了,外形彻底暴露在法特的面前——然而,那仍旧只是一个黑影,包括他的坐骑,都只是一片朦胧的黑色而已,即便是面孔用墨汁涂得漆黑的人身披黑色的铠甲,也不会如此浑然一体,全然一色。尤其是那匹战马,法特还从来没有见过毛色如此纯粹,不含一丝杂色的马匹。
这实在是诡谲到了极点的形象,法特不禁觉得背后冒起一股凉气,就如同在莫古里亚见到诈降的褒曼尼尔,还有在劳格若城中见到突围的阿谢卡斯一般。这大概是弓箭手敏锐直觉所产生的潜在危险感吧,虽然就表象上来看,一团黑影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这种灵体幻化的魔法,虽然知者甚多,会者寥寥,联想到哈维尔城中还有两名大魔法师在,也就不足为奇了。法特才要大声告诫部下:“这是灵体幻化,是虚影魔法,没什么可怕的,不要被这些本身毫无破坏力的影子吓倒了!”对方却已经冲到了面前。虽然明知那不过一团无实质的虚影,他还是本能地向旁边一闪。
身后的布莱克已经拔出了腰间长剑,向那黑影拦腰斩去。触手所及,似乎只是一团黏稠的软泥,随着剑锋裂开,等剑锋划过,却又自然合拢。布莱克心中极为惊惧,一招失手,急忙向法特相反的方向跃开,勉强躲过黑影凭藉冲力的雷霆一击。
黑影冲了出去,但很快又驳转马头,转身冲回。法特向布莱克靠拢,大声说道:“不要怕,那只是无法伤人的虚影罢了!”布莱克满脸苦笑:“您想得太简单了,那并非虚影,他依旧是有实体的呀!”
说话间,黑影又已经冲到了面前,法特正准备咬着牙关不躲不闪,以向布莱克证明那确实是无实体的虚影,猛一抬头,却看到了黑影的两只眼睛。不,那确实不是虚影,那是人类所不熟悉的一种生物,因为法特看到了一对晶亮的瞳仁,于混沌漆黑中闪露出来,一对泛着妖异的紫色光芒的瞳仁……
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个错步,法特隐藏到了布莱克背后的阴影中,同时第二次拉弓放箭。这一箭依旧未能对那黑影造成任何损害,黑影于半途突然改变目标,高举起手中同样漆黑一片的剑状武器,狠狠劈在了布莱克的肩头——布莱克呻吟一声,倒了下去……
斯沃皇帝率领黄金狮鹫骑士团来到前线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中下旬了。负伤才愈的克奈特·布莱克迎出十里外,然后将皇帝安排在一处旧贵族空弃的别墅里。皇帝对别墅豪华的装饰布置颇为满意,只是对那几乎无处不在的圣三角徽章有些腻烦——“真神在每个人心中,而不在这些结构简单的徽章里,每栋建筑,描绘两三个圣三角徽章就足够了,到处都是,与各种普通的装饰物混杂在一起,反而体现出主人对真神并非发自由衷地恭敬!”
皇帝询问前线的战况,布莱克介绍说:“那一定是魔族,数量并不算多,不过五十余骑,但个个都仿佛虚影一般,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大军都已后撤驻扎,前线只留下了各职业二级以上的战士,与魔族相抗衡。法特将军传回来的消息,我军已经先后打退了魔族七次全力进攻,然而很可惜的,到目前为止,还未能杀死一个敌人……”
“必须杀死一个,或者活擒一个,朕很想知道魔族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皇帝手柱着兰伯特圣剑,威严地说道,“这对于未来抵御千年侵攻,将会产生非常重大的意义,你明白吗?”
“是的,陛下,”布莱克躬身禀报说,“几位随军魔法师正在研究杀死魔族的方法。经过他们魔法加护的武器,是可能使敌人受伤的,但敌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稍一受损,立刻后退,无法追及……”
“魔法加护武器?”斯沃自信地撇嘴一笑,“这正是帕里斯·兰伯特开创的魔法剑士用武之地。好吧,朕亲自上前线去干掉一两个魔族,为全军做出榜样!”
因为事先考虑到皇帝肯定会有这种冲动的想法,布莱克闻听此语,表情意外地镇定,相反,跟随在皇帝身边的巴尔万·巴尔巴尔柯尔,以及黄金狮鹫骑士团团长鲁希芬男爵却都吓了一大跳。他们用眼神提醒布莱克,要他阻止皇帝亲上前线的决定。
“如果陛下亲自前往与魔族战斗,凭藉您卓越的格斗技,以及兰伯特圣剑的威力,定然可以斩杀一两个魔族,鼓舞我军士气,”克奈特先拍几句马屁,然后巧妙地拖延时间,“但不能忽视奥斯卡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他还并没有露面,一定在暗中策划着某种阴谋。元素魔法师弗罗兹·凯塞先生正在兼程赶来,向陛下详细禀报前线的战况,希望陛下在听完他的禀报后,再作出决断。”
陈述完这段前线将领们商讨已久所归纳总结出的说词,斯沃果然暂时打消了亲自挥舞圣剑的念头:“你说得不错,先详细研究和分析敌人的弱点,才能一击将其杀死。凯塞何时可以赶来朕下榻之处?”
凯塞确实是兼程赶来的,但启程时间却并非皇帝来到前线的当天,而尽量拖延了整整八个小时。等他来到御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阳光明媚的上午了。经过整晚的安眠,斯沃皇帝气色绝佳,神采奕奕。皇帝依旧把圣剑柱在身前,倾听凯塞的禀报。
“我怀疑这些魔族的实体并不在人类世界,或许他们真是虚影,是从暗黑森林西面投射过来的朦胧的假象,”凯塞从魔法角度详细地分析说,“正如已故的拉夫尼尔阁下在沙思路亚城下布置的地系魔法阵那样,虽是虚影,依旧具备伤害他人的力量。”
斯沃微微点头:“有这种可能性——可想到了破解之法?或者,这种虚影能够延续多长时间?”凯塞微微苦笑:“陛下,我们对于魔族的生态所知甚少,更不用说他们的魔法了——传说魔族的魔法体系,与人类乃至龙族的魔法体系都全然不同。如果这确实是某种虚影,并且这种强大的魔法有一个总体操控者,那一定是久不露面的恶魔奥斯卡。或许找到奥斯卡,就可以将其破解。除此之外,很难确定它将延续多长时间,甚至……只要操控者不灭亡,或许这种魔法可以永久持续下去。”
斯沃微微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或者秘密派遣一支小分队绕过魔族所在地,潜入哈维尔去寻找奥斯卡——朕相信他一定就藏身在那里!”“前线难以分出更多的人手来,”凯塞禀报说,“我方日有死伤,而那些魔族却似乎只需要休整半天到一天,所有的伤势都可痊愈,力量不但毫无衰退,反有激增的迹象。连并未受伤的法特将军他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
“尽快从盖亚和鲁安尼亚境内招募愿与魔族作战的第二级以上职业者吧,”皇帝沉吟着说道,“然而,魔族出现的消息如果广为散播开来,是会引起国内恐慌的……”“法特将军有一个建议,但必须得到陛下的允可,”凯塞试探着说道,“那就是动用托利斯坦人。在劳格若等地擒获的托利斯坦俘虏,现在大都羁押在后方监狱中,其中包括‘神罚的执行者’卡赞·兰普德维尔在内,第二级以上职业者超过百人……”
“那些托利斯坦人,肯为皇帝陛下效忠吗?”侍立在侧的鲁希芬摇头反对,“把武器还给他们,那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问题是,目前我们的敌人不是托利斯坦人,而是魔族,”凯塞沉着地解释说,“相信那些俘虏不敢背负逆神的罪名,与魔族同流合污,向陛下挥舞他们借贷来的武器的。况且,还可以将他们的家眷、部下作为人质……”
“不需要人质!”皇帝突然起身站了起来,“朕将统治整个托利斯坦,不能被新领土的住民暗地里咒骂为怯懦之徒。给他们武器,在圣三角前面向他们宣讲魔族的存在,和必须与之战斗的意义。然后,朕将亲自统率他们杀入敌阵!”
这最后一句话,是凯塞始料所未及的,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青灰一片。鲁希芬也大惊失色,才待谏阻,巴尔巴尔柯尔抢先说道:“那些托利斯坦佬不可相信,我必须随时卫护在陛下身边!”
“当然,”皇帝满意地拍拍这个巨人魔法师的肩膀,“咱们两人合力,杀他个片甲不回!”
卡赞·兰普德维尔等人是三天后来到斯沃面前的,他梗着脖子,斜眼望着斯沃,粗声说道:“我的效忠对象只有哈维尔教廷,我不会向你这个浪荡公子鞠躬行礼的!为了真神赋予的使命,我将暂时跟随你往前线去与魔族作战,甚至战死,但万一赢得胜利,就请继续把我关押起来吧。哪怕要一辈子坐盖亚的监牢,我也绝不会向你屈膝的!”
斯沃环顾一众托利斯坦俘虏,他们的表情都和兰普德维尔一样。皇帝不由在心中暗暗咒骂,但脸上却故意表现出相当的宽宏大量:“朕明白你们的心意。现在没有什么托利斯坦俘虏和盖亚的皇帝,现在是一些人类的勇士,要去抗击魔族侵攻。跟我来吧,你们或许不满意朕的领导,但应该愿意跟随朕手中这柄兰伯特圣剑!”说着话,圣剑出鞘,高高举起。
旁边的巴尔巴尔柯尔,却一直警惕地盯着兰普德维尔等人,随时准备舍身护主。
一百余人盔甲鲜明,在凯塞和布莱克的引领下向最前线进发。法特不断派部下前来确定皇帝的位置,并报告最新的战况。七月三十日中午,他们距离法特驻军处已经不到十里了,得到了魔族再度发起进攻的消息。
此刻在第一线作战的,只有法特等盖亚与鲁安尼亚的第二级以上职业者一百四十余人,以及数十名强悍的兽人——事先已经有五十多人死亡或重伤,被运送到后方疗养,以这种损伤速度来看,他们再难支撑超过半个月。斯沃等人的到来,无疑加强了这些奋战在第一线的战士们的战斗勇气。
“还等什么?”兰普德维尔毫不客气地对斯沃说,“不到十里,快马加鞭立刻冲过去,让敌人遭受到意料之外的打击!”
“意料之外?”鲁希芬冷笑着反驳,“你可不要轻敌,不要小看了魔族的力量。”兰普德维尔一贯看不起这名年轻的魔法剑士,闻言哂笑道:“是我轻敌呢,还是你胆怯了?盖亚的小崽子……”
斯沃摆摆手,阻止了鲁希芬的反唇相讥。他转向兰普德维尔:“如果你等不及了,那就往前冲吧。不过请记住,我就在你的身边,无论你怎么快马加鞭,盖亚人都不会落在你的马后的。”
“那就来试一试!”兰普德维尔朗声大笑,双腿一夹马腹,如离弦羽箭般直冲了出去。
“他会死得很难看的,骄傲的托利斯坦佬。”斯沃向鲁希芬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然后猛然从腰间拔出圣剑,凝聚魔法力,圣剑剑身上爆出了一道璀璨的火光。
正待纵马疾驰,突然“呼”的一道阴影笼罩在众人头上——那是骑着戈尔拉贡的魔法兵部队主将埃贝尔·卡梅伦。法特关照他来保护斯沃皇帝,并且反复告诫说:“敌人并不能控制天空,一旦有任何危险,你就把陛下拉上戈尔拉贡,尽快脱离战场——你要豁出性命来完成这个任务,哪怕陛下挥舞圣剑威胁你,坚决不肯后退……”
“请放心吧,阁下,”卡梅伦当时是这样回应法特的,“哪怕我被陛下斩杀,戈尔拉贡也定会口衔陛下离开战场的。”
卡赞·兰普德维尔是主动打开劳格若城堡的大门,高举武器束手就擒的,他麾下近万名托利斯坦士兵,大部分都被遣散回乡,士官以上则被法特拘押了起来。对于俘虏的待遇问题,兰普德维尔并没有提出任何交换条件,他只是请求法特把格隆·阿谢卡斯的遗物运回其世袭领地,安葬于家族墓地中——阿谢卡斯的尸体,早已经在熊熊烈火中化为飞灰了。
阿谢卡斯的采邑在北方的密利基亚省,盖亚军刚刚控制了那一地区。阿谢卡斯之子早夭,由年仅十一岁的孙儿继承了领地和爵位,并且在盖亚的大旗下宣誓效忠。
就在斯沃皇帝进入托利斯坦的前后,原托利斯坦参事总部总参事莫里斯·麦克维尔闻讯赶到了阿谢卡斯的墓前。他跪在墓前虔诚地祈祷,并悼念挚友,按照托利斯坦习俗,在坟前的土地上描画了一个圣三角的图案。
“我回来得太晚了,格隆,”麦克维尔深自忏悔,“如果我还在你的身边……”
“即便你还在他身边,也未必能够阻止悲剧的发生,”一个身着链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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