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神授的权杖





  他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有机会把我新搜集的一些美酒给你尝尝,比这个好太多了。勋爵啊,一个人是应该有自己执着的信念,但是如果不能根据情势来做出变通的话,那就太固执了。”玛特沉默不语。斯沃站起身,看了看身边的斯库里:“咱们走吧。”
  斯库里微微一笑,然后抬起双手,低声诵念了几个古怪的词汇。一道淡淡的蓝色光芒闪过,在营帐中央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那是列文·玛特的妻子和孩子。
  玛特徒然站了起来,望着自己的亲人。他们也在望着他,并且似乎和他一样,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认为那不过是个美好的梦境而已。所以一时间,三个人都只呆呆地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斯沃微笑着看看终于团聚的一家人。“这是斯库里刚从城中救出来的,”他一边向帐外走去,一边说道,“我交给你。你想归顺我还是继续跟随城中那帮老爷们,随便你吧。或者,你想到乡下去隐居起也可以……我只是不愿意让你在受挟制的情况下和我作战罢了。”斯库里也微笑着,再次举起了手,随着一道亮光,两人用飞行魔法返回自己军中去了。
  玛特这才终于醒悟过来,冲过去,和自己的家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千言万语,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才好,从妻子和孩子的口中,玛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傍晚的时候,斯库里和他潜入赫尔墨城中的助手,费了好一番周折,从国家监狱里救出了他们。并利用隐形魔法结界,将两人和斯沃王子一起带进了营中……玛特正要好好地安慰妻子和孩子的时候,雷欧·布莱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想不到啊,”布莱诺摇摇头,“那个花花公子还会做这种事。比起赫尔墨城里那些混蛋要可爱多了。”
  “你都听见了?”玛特轻轻放开怀抱中的亲人,问布莱诺。
  布莱诺叹口气:“阁下,士兵们都已经很疲惫了,继续战斗下去没有前途。当然,如果是真正保卫国家和正义的战争,再疲累我们也会坚持到底的。可是现在……城里是坎德培那个混蛋,对面是突然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斯沃——也许是有人教他这么干的吧,但不管怎样说……”
  玛特嗫嚅着:“不,那是他自己的主意……这一手干得真漂亮……”他突然抬高声音:“布莱诺,为了自己的荣誉而让许多无辜的人死去,是不是很不道德?”
  “什么?您又在想……”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如果因为投降,而使骑士的荣誉遭到玷污,那就让我一个人的荣誉被玷污吧。况且,正义,要比荣誉和责任排列更前,那才是真正的神的意愿呢……”
  第二天,列文·玛特率所部向金·斯沃投降。斯沃欣喜若狂,急忙冲出营帐去迎接玛特。老骑士喀尼亚斯拉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这一切,不都在殿下的预料中吗?”“不,我只是赌博而已,连我都不敢相信这结局是真实的。”“殿下,”老人严肃地说道,“这结局,我想应该……啊不,必须在您的预料之中。”
  斯沃明白了老骑士的意思,立刻收起心花怒放的表情,仅仅微笑着,缓步走向单膝跪在地上的玛特:“你终于来了,太好了,我……我很欣慰。”
  他伸手搀扶玛特,玛特却依旧跪在地上:“很久不见了,殿下,您改变了很多。我想请求殿下一件事情,赫尔墨现在是敌城,将来是殿下的王都,请入城的时候约束部队,不要烧杀抢掠。”
  “那当然,我发誓,”斯沃笑着扶起玛特,“你就跟在我身边,要是看到我没有遵守誓言,就一剑宰了我都可以。”“不,殿下,”玛特急忙说道,“我会带家人回去我的领地,虽然不是很富庶,应该够我们安静地生活下去了。”
  “你要走……”斯沃吃了一惊。“是的,殿下,”玛特回答,“我是盖亚王国的军人,我只应该服从盖亚国王的命令。这次……是我荣誉上的一个很大的污点,我已经不配再做一名军人了……”
  斯沃“哈哈”地笑了起来:“也好,也好。那等我正式登基成为盖亚国王以后,再去你的采邑传诏你吧——国王的诏令你总不能违抗吧。”玛特抬起头,望着斯沃的眼睛,苦笑了一下,想要点头答应,却最终只是感激地鞠了一个躬。
  一连三天,南方王国军向王城赫尔墨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王都行政官科德莱尔亲自上城监督防守,连续三天三夜都没有休息,才终于击退了敌人。
  斯沃在城下急得直跺脚:“想不到科德莱尔这个小顽固还真是顽强啊。”希格蒙德在一旁安慰他:“仅靠顽强是打不赢仗的。你看,城防虽然坚固,但防守没有重点;物资虽然充分,但象这样不知节省地使用,迟早会浪费光的。现在的赫尔墨城只是靠着一股无法持久的锐气,苟延残喘罢了。”
  “是吗?”斯沃长吐一口气,“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是啊,当然是正确的,那个小顽固我还不了解,他当了整整七年我的辅佐官哪。他懂什么打仗?!”
  但是,连希格蒙德也没有想到,竟然第二天,他们就可以进入赫尔墨城了。 
 
 
 
  
第一卷 盖亚帝国的诞生 第21章 入城式
 
  列文·玛特的投降,砸碎了城内官僚们的最后一线希望。赫尔墨城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无秩序之中。当然,这仅限于官僚领导阶层罢了,居于社会下层的普通市民则相对平静得多——这都是斯库里的功劳,几天来,他派遣魔法兵们偷偷潜入赫尔墨城,在平民间到处散播流言:
  “斯沃殿下只是要平叛而已,和我们这些老百姓完全没关系啊。”
  “沙思路亚城不是被殿下治理的很不错吗?”
  “其实,先王早就看到王子的潜质了,柯里亚斯公爵那些叛贼害死先王,让小孩子即位,目的就是要自己掌握政权!”
  “怎么都好,只要战争尽快结束。何必管什么正统不正统,何必管谁当国王呢。”
  城内的人心开始浮动。每到深夜,便有一户一户的人们扶老携幼,偷偷买通城守兵,用绳子绑住腰,从城墙上坠出去,再也不进来了。不仅是平民,就连一部分的守城兵士,也三五成群地趁黑混出城外。负责城防的德拉斯坦·科德莱尔子爵虽然三令五申严密防守、禁止私逃,但是,随着逃跑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得不承认——大势已去了。
  严酷的现实使克德莱尔看到,民心向背对于一场战争的胜负来说是多么重要——一座普通的小城沙思路亚,被大兵压境,仍然坚持了四、五个月之久。而堂堂王都却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即告从内部分崩离析。
  “难道这是神的意愿吗?是神要让斯沃那个花花公子执掌盖亚的命运吗?”在城下一间被临时征做办公地点的民居中,双眼通红的科德莱尔喃喃地念叨着。
  在这半年来,他偶尔也会问自己,一个纯粹的花花公子怎么有能力掌握一城的民心,指挥数千人的军队,把“正义”的讨伐军多次逼入险境呢?但他也总是执拗地从脑中抹除这种念头。“我作为斯沃的辅佐官整整七年,我还不了解那个家伙?!”所以他才最终会将现实归之于神的旨意,从而更加的痛苦不已。
  而就在柯德莱尔陷入痛苦而矛盾的思索当中的同时,赫尔墨王宫中的一间小会议厅里,德拉比·坎德培伯爵、雅耐特·费朗勋爵,以及艾克斯·卢当三人也正在讨论着同样的与现实紧密相联的问题,但是气氛却全然不同……
  “斯沃所痛恨的是柯里亚斯、科德莱尔啊,那两个家伙也是矫诏废黜斯沃的主谋。其实说起来咱们很冤枉啊,先王病逝的时候,我还在自己的领地,你们两位呢,有没有参与那两个家伙的密谋?”坎德培尽力掩盖自己右手的颤抖,把它揣在衣袋里面,抬头望望两名同伴。
  两个人都急忙摇头。脸色苍白的财政大臣对坎德培说道:“阁下,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继续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我想……咱们必须商量定,该怎么处理科德莱尔。您看,凡是投降过去的人,斯沃殿下……啊不,是斯沃陛下全部都给予宽大处理的啊。虽然柯里亚斯那个老家伙死了,但是我们要是把科德莱尔作为礼物献给陛下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费朗不等坎德培表态,抢先说道,“不过我觉得,要是再把露西娅小姐也一起送到王子面前的话,效果会更好一点。”
  坎德培故作镇静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们两个说得都很有理,那么咱们必须立刻动手。明天一早,卢当大人你去请露西娅小姐到这里来,费朗大人你去把科德莱尔抓起来处死……”
  “处死他……”费朗一哆嗦,“阁下,我想还是不要杀死他……陛下也许想亲手宰了他呢。”
  “也好,那把他抓起来就行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一到,咱们三个就一起去城外请降……至于其它的布置……”
  三个人聚在一起密谋了很久,但是谁也没有想过该怎样处理他们此时的国王。克拉文·盖亚,这个孩子自从即位起就一直象臣子们手上玩耍的傀儡。柯里亚斯在世的时候或许还曾想过,等平叛结束后要好好教导他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吧;但是现在,他仅仅作为一个已经丧失了作用的象征,或是一个不起眼的物品而存在着,虽然这也许是他的幸运也说不定。
  而就在坎德培等三人妄图决定盖亚今后命运的时候,会议厅的大门突然被粗暴地踢开了,一群年轻人闯了进来……
  “果然在这里!”
  “又在策划什么阴谋了吧——伟大的盖亚怎么能够交给这些人来治理?!”
  “抓住他们!”
  “处死这些逆贼!”
  那是一批年青的贵族子弟,是各贵族领送到王城赫尔墨的魔法师公会或者战士公会学习的心高气傲的年青人。他们倚仗自己现时高贵的血统,谋求着未来显赫的地位,他们从来也不把当权者看在眼里——即使那些当权者的血统更加高贵,地位更加显赫。“总有一天我会超越那批腐朽的老家伙,并把他们踩在脚下!”年青人甚至不怕在公开场合这样宣称。
  坎德培等人惊惶逃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首先是肥胖的卢当被乱剑砍翻在地,接着费朗也被一柄长矛从后颈插入,洞穿了咽喉。最后,坎德培才跳上窗口,突然后心一凉,被一支冰箭深深地楔入,他一个跟斗栽了出去。
  坎德培还没有死,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他的外甥、莫德兰斯伯爵公子、魔法剑士佐拉亚。“不要杀我……”他一开口,就有鲜血从喉头涌出,“出城,投降吧,否则没有活路的……我带你们出城去向斯沃……”莫德兰斯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般大笑了起来,然后挥剑,插入自己舅舅的后心——就在那支冰箭的旁边,只不过更加接近要害罢了……
  青年贵族子弟们杀死了这三个盖亚王国实质上的领导者,囚禁了正在守城的科德莱尔——本来有些人坚持也将这位前王子的辅佐官、这次内乱的缔造者之一一并杀掉,但是莫德兰斯却并不同意:“这个人与坎德培他们不同啊,哈哈哈哈哈。”
  “陛下,臣等已经诛杀反贼,囚禁科德莱尔,现在和全体士官及仰慕陛下威名的士兵们恭迎陛下入城。”携带三人头颅的青年贵族打开城门,出现在城外斯沃的大帐中。
  斯沃望着跪在地下的这些人,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你们的时机倒是选择得很好啊。看到玛特投降,终于觉得大势已去了吗?等到没有退路了才到这里来献媚,让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们的诚意?!”
  “陛下,”说话的是莫德兰斯,“难道您认为,陛下以前的行为能让我们下定效忠的决心吗?”
  “是吗?”斯沃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听说你亲手杀死了你的舅舅德拉比·坎德培?”
  “相信陛下还记得,陛下以前在王都时的所作所为吧,因为那些事情的影响,所以臣等不能立刻寄希望于陛下的未来;但是当玛特勋爵投诚之后,臣等才发觉陛下的才智与志向足以令臣等奉献忠诚!关于臣杀死自己的舅舅一事……国法高于私情,相信陛下在入城之后,也会同样处决僭王克拉文吧。”莫德兰斯望着斯沃,沉稳地说道。
  “……”骤然间被对方提到自己的幼弟,仿佛下棋的时候被将军一样,斯沃的眉毛不由一颤,他不再说话了,手扶下颌,陷入沉思中。
  看到自己的话产生了应有的效果,莫德兰斯微微一笑,低下了头:“如此,臣等告退。”
  斯沃摆了摆手,继续呆坐在椅子上……
  当莫德兰斯出帐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南方王国军的将领班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