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赌小浪子





  公孙拳道:“不错,你出招吧!”
  小罗已经开始攻击。
  原来他发现左掌心的三个红圈圈正是最红之时,而且已在稍稍消褪中,时间宝贵,只好快动手。
  因为这等高手绝非三五十招可以打发得了的。
  公孙拳大吃一惊,他不久前虽看过小罗应付七大高手,势如破竹,毕竟不知他的内力如何,现在他知道了。
  公孙拳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的内功。
  内功注入招术中,通常是使招术速度快而有力。
  但小罗不但具备了上述两项,身上还隐隐传出“嘶嘶”之声。
  这当然是体内的一种玄奥的气排出,能产生新陈代谢的调节作用。公孙拳立下戒心。
  成名的人时时要保名,因为这虚名得来不易。
  公孙拳既然丝毫也不敢大意轻敌,拳掌上就不含糊,在小罗猛烈的攻扑下,双方的掌浪似冰山崩塌,绝崖裂散,密集劲急而不容一发。
  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
  尤其是了因,“天机子”以及万、高、了尘等人,素日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在武林中占一席之地,今日的惨败,震碎了他们的白日梦。
  五十招已过,没有太显著的起落。
  小罗觉得公孙拳并不比司空展差些。
  十招左右时,公孙拳的腰腹之间被蹭了一掌。
  只不过这一手只有小罗和公孙拳二人知道,因为动作太快了。
  其实在小罗动手时,他的功力已在减退中。
  而刚才蹭了公孙拳一掌时,功力已减退了近半。
  所以七十招以后,小罗已渐呈不支现象。
  这种现象一显现,很快就险象环生了。
  了尘道:“这小孽障的确很怪,强时太强,弱时又出乎意外的不济事,真叫人想不通。”
  八十招左右,小罗已挨了三四掌之多,而且越来越不行了。
  公孙拳要表现自己的不同凡俗,反而全力施为。
  “葛三刀”抡刀扑上,过了三刀就被一掌扫出。
  百招后,小罗被击倒三次,也爬起三次。
  这景象在高清风等人看来,固有快意恩仇之感,但平心而论,也不能不为小罗抱不平,公孙拳还是占了小罗的便宜。
  “砰”地一声,小罗又被一掌扫倒而翻滚着,“葛三刀”向公孙拳下盘猛砍,又被踢了出去。
  到此,公孙拳如果顾及身份及名誉,就该停止。
  只不过人类对于控制自己的行为,有时就很不得体。
  得意忘形之下,又要去踢小罗。
  这时林中走出一个手执“铁口直断”布招的算命者,道:“公孙大侠已经够神气了,是不是过分了些?”
  公孙拳收手望去,居然十分陌生。
  对方能叫出他的名讳来,此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公孙拳道:“尊驾何人?”
  算命的指指布招,道:“小可一介卜者而已。”
  “尊驾总该有名字吧?”
  “在下胡彻。古月胡,彻底的彻。”
  胡彻的偕音就是“胡扯”。
  “胡先生强自出头,是不是要为小罗找场?”
  “误会,误会!在下是来抓小罗的,各位可千万别以为在下也是收了‘中原十二赌坊联盟’的好处,为他们抱台脚的,绝对不是,人格担保。”
  万世师等人不由脸红,认为此人是在指鸡骂猴。
  公孙拳道:“在下可不管你是干什么的。”
  “这么说,我可以带走小罗了?”
  “你凭什么带走他?”
  “我?”胡彻搔搔头皮,道:“是啊!凭我怎么能带走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带走小罗不光是要凭什么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彻道:“我的名头没有别人大,可是我和小罗的关系不同。”
  “什么关系?”
  “小罗是我的孙子。”
  公孙拳一楞,冷笑道:“他姓罗,你姓胡,他会是你的孙子?”
  胡彻道:“表孙嘛!”
  公孙拳知道此人是来找碴的,道:“尊驾要干啥?就直说出来吧!”
  胡彻道:“当然是把我的表孙带走。”
  公孙拳冷笑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胡彻道:“你是说他不跟我走是不是?这点你放心,他一定会跟我走,小罗,我们走。”
  小罗已经站起,正在拍着衣上的灰尘。
  此刻他手心的红圈消尽,走当然对他有利,只不过他对这个卜者也莫测高深。
  怪和尚说小罗是他的干儿子,卜者又说他是他的表孙子。
  小罗隐隐觉得和尚和这个胡彻可能是一个人。
  经过易容之后,这是十分可能的事。
  小罗和“葛三刀”二人作势要走人,公孙拳道:“胡先生,不经过在下这关,你以为走得了吗?”
  “走不了?”
  公孙拳大笑一阵,道:“那么你为何要带他走?”
  胡彻道:“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要带他走。”
  “既然你承认过不了我这关,为何还要带他走?”
  “世上有很多的事我们并不能确知,只是想试试看而已。”
  “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下要带小罗走,你一定会拦阻对不?”
  “废话!”
  “那么你敢确定就十成十能留下我们吗?”
  话说得软塌塌的,但味道却有很多的刺儿。
  了因等人也听出来者不善。
  本来如此,此人没有两下子敢架公孙拳的梁子?
  公孙拳皱皱眉头,他相信这人不简单。
  这么多的人在场,可栽不得跟头,道:“听尊驾的口气,似乎只要你想带走,没有带不走的理由?”
  卜者笑笑道:“这话是不是有点矛盾?设若在下明知带不走,却又要带走,岂不是找自己的麻烦?”
  公孙拳嘿嘿笑道:“那就动手吧!”
  “慢着!”卜者道:“你我素无过节,如果拼得你死我活,实在不值得。我有个办法,可以作个印证,如果承让,我就把人带走,如果我输了,就把人留给你。”
  公孙拳冷冷地道:“光是不带走人就成了?”
  “你要怎么样?”
  公孙拳道:“如果你输了,自掴三个耳光。”
  “成,成!”胡彻道:“如果我输了,就掴一个耳光,再掴一下屁股,掴三下耳光,掴三下屁股,那表示在下的脸皮和屁股一样的厚。”
  高清风在“天机子”耳边道:“牛鼻子,看吧!这个姓胡的不太单纯。”
  “天机子”道:“单不单纯一会儿就知道了。”
  公孙拳道:“就这么办!”
  胡彻把布招往地上轻轻一插,五尺长的竹竿竟入土三尺多深。
  这一手,无不令在场之人暗暗吃惊。
  公孙拳嘿嘿冷笑,似在讥他卖弄。
  胡彻道:“咱们二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各距布招约十步,由别人喊出一、二、三,我们各以最快速度拨下布招,先者为胜。”
  这当然是比轻功身法。
  在身法与轻功方面,没有把握的人,自然不敢出这难题。
  公孙拳不能反对,因为那就代表示弱。
  为了公平起见,就用高清风的竹杖量好两人的距离,绝对不使任何一方面吃亏,二人站好位置。
  两个人要背对着布招,也就是布招插在他们二人背后约十步的土中。
  喊“一、二、三”的是江涛,“三”字甫落,二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行动,公孙拳身子倒射,在空中划一弧线,快如石火。
  胡彻并不向上射,再划半孤,而是身子疾速后仰,快接近地面时,打住射出,也就是半射。
  两点之间的捷径是直线,谁都知道,但有人却不去体会它,以二人的速度来说,应该是差不多的,但一个呈弧线,一个是直线,就有了差距。
  公孙拳射到时,胡彻已拿着布招站在三步外。
  虽然无人鼓掌叫好,却能看出大多数人佩服胡彻聪明。
  会武之人如果不聪明,他的武术就会逊色。
  胡彻对小罗道:“小罗,走吧!”
  如果公孙拳让胡彻走了,他就太丢人。
  因为他输在技巧上,如他也似直线射掠,谁赢谁输还很难说。
  “慢走!”公孙拳道:“这是取巧,在下希望在拳掌上印证一下,胜负应能分明。”
  胡彻道:“在下并没有让你打个耳光,再拍一下屁股。”
  “少逞口舌之利!接招!”竟自腰上抽出软剑挥动着,像条银蛇攻上,胡彻以布招接招。
  软剑像一条电蛇,没有人知道它蜿蜒的结果会指向哪个方向,人们的瞳孔尚未收缩,电虹般的寒芒已扫了过去。
  胡彻的布招本来是会产生阻力而吃亏的,但此刻却未发出“卜卜”声,如飞虹隐现于森寒剑芒之中,在四十余招上,胡彻突然疾退一丈之外。
  公孙拳的束腰被挑断,掉落地上。
  这当然败得没有话说,刚才及时罢手有多好。
  现在众人大致已知道“风、雷、雨”三人到底有多低。
  他们也大致知道这胡彻到底有多么高了。
  人们往往在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有多么高时,却让别人看到了自己有多么低。
  小罗十分钦佩胡彻的绝技。
  在场中人,也只有两人能看出胡彻的高明处,一是小罗,另一个是公孙拳,但因公孙拳在动手,所以并未看清。
  公孙拳手中的软剑在微抖,寒芒闪闪。
  胡彻道:“公孙大侠,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告辞。”抱拳离去,两小跟着他。
  公孙拳怔了一会儿,高清风干笑着道:“公孙大侠,这个胡彻怪里怪气的,也许会什么妖术。”
  公孙拳长叹一声,收起软剑道:“此人身怀绝技,绝非妖术,而且必是昔年武林名家,只不过是不愿被人认出而经过易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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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这是个墓园,占地并不很大。
  松柏却长得很茂盛,坟上也无野花。
  可见其后人常来扫墓拔草。
  后人孝与不孝,也许常常拔草就足以证明,有些人却宁以其他方式表扬自己的孝道。
  小罗和“葛三刀”被制住穴道,放在草地上。
  小罗自然知道,这就是他那死得不明不白的父母墓地。
  他非但每年必来扫墓,常来除草,也常常躺在父母墓边冥想。
  有父母的人如何去体会没有父母者的思亲心情?
  “胡彻,你应该是一位武林豪侠,一位隐士。但是,你却在做一件天人共愤的掘墓勾当。”
  胡彻正在一锹一锹地挖墓。
  他似乎不大爱理小罗。
  “葛三刀”道:“他娘的!我看你是说人话不办人事!小罗的父母与你何仇何恨,你竟会掘人的墓穴?”
  胡彻道:“你们两个何不闭上嘴休息一会儿?”
  小罗道:“胡彻,家父母和你有什么过节?”
  胡彻道:“过节可大了!”
  “什么过节?”
  “债。”
  “葛三刀”道:“多少?五千两?一万两或者五万两,十万两?
  只要你停手不挖,小罗保证能如数偿还。”
  “不是那个债!”
  小罗道:“胡大侠,到底家父母欠你何债?”
  “这债很奇特,对你们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葛三刀”道:“胡彻,你再不停挖,我可要骂了。”
  “你尽管骂,我很喜欢被人骂,只不过最好有新的骂词,不要用别人用过的陈腔滥调,那就很无聊。”
  两小为之气结,小罗切齿道:“家父母死得不明不白,已是天大的不平,你居然还掘他们的墓,你的良心八成给狗吃了!
  如我有三寸气在,不杀你誓不为人!”
  “很有志气!你如果能杀死我,那就证明你有出息了!”
  “葛三刀”厉声道:“胡老贼,我要骂哩!”
  “我在洗耳恭听。”
  “你爹八成是偷坟劫墓的贼!”
  “噫!你怎么知道?”
  “看你挖墓之内行,一定家学渊源。”“葛三刀”道:“你娘一定是开勾栏作皮肉生意的。”
  “小子,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你妹妹是半掩门,你弟弟是‘相公’……”
  胡彻边挖边笑,道:“‘葛三刀’,事了之后我要请你喝一杯。”
  “葛三刀”叹了口气,道:“难道我真的骂对了?”
  胡彻道:“除了我的弟弟不是‘相公’之外,你说的全对,像你这样的‘知己’朋友不交,岂不是遗憾?”
  “葛三刀”楞了一会儿道:“胡老贼,你掘墓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啥?罗大侠为人耿介,两袖清风,墓中不会有陪葬品。”
  “掘墓掘惯了,就会上瘾,你懂了吧?”
  “葛三刀”道:“你如何处置我们二人?”
  胡彻道:“你猜!”
  “葛三刀”道:“会不会利用这个坑把我们活埋了?”
  胡彻激赏地道:“‘葛三刀’,我发现你这小子聪明得一塌糊涂。看来人朋友交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