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 树下野狐 全集
拓拔野的脸颜,心想:“可惜三生石被打碎为三块,许多事情都瞧不真切了。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呢?在那三生石里,我瞧见了毕方鸟,瞧见了这章莪山天湖,瞧见了今晚发生的一切……”突然飞霞满脸,倏地闭起眼睛,睫毛轻颤。
眼前倏地闪过三生石耀映出的幻象:在这天湖的冰地上,辉映着漫天的霓光,他们赤裸相拥,抵死缠绵……这一幕幕令她惊骇羞怯的幻景,使得当日她在方山上骇讶失声,使得她这几日来心神不宁。
今日追随毕方鸟到此,看见天湖五光十色,霓彩纵横,顿有忏语成真的森冷骇惧。难道这一切当真是三生缘定,不可抗拒?这些幻象当真要在今夜一一实现吗?她呼吸不畅,紧闭双眼,不敢再往下想,喉咙里仿佛有一只虫子缓缓地爬过,又麻又痒。
她自小便被立为木族圣女,居于姑射山顶冰雪宫,与世隔绝,修行长生诀与青木法术。二十年来清心寡欲!出尘脱俗,极少想及男女之事,是以当她知道今世注定有如此情缘之时,心中之震骇、矛盾实难以言语形容!且她修行“祈天法术”久矣,心底深处早已根深蒂固地以为天命难违。但身为圣女,玉洁冰清,又岂能……岂能如此?
心中震颤,轻轻睁开眼睛,却见拓拔野依旧扭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任由雪屑缤纷地落满周身,心里忽地柔情汹涌,直想伸手将他额上的冰晶轻轻地擦去。这个少年,曾经莫名地触动自己的心弦,难道当真是她宿命的魔星吗?他的开朗,他的羞怯,他的洒落不羁,都能轻易地唤起她母性的温柔,油然而生亲密之感。对他,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自己究竟是应该听从命运的安排,还是该恪守圣女的尊严?
狂风卷舞,白衣飘飞,冰晶雪屑不断地沾落在她的青丝、容颜,化作丝丝雪水,顺着她娇艳如霞的脸颊滑落。拓拔野那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春风似的在她五脏六腑暖洋洋地游走。蓦地又想起了当日在密山山腹中与他欢好的恍惚情形,心悴枰狂跳,双颊烧烫,咽喉里仿佛有团烈火在跳跃燃烧。
一时间红潮涌颊,黛云锁眉,惊惶、害羞、恐惧、迷惘、紧张……竟又交杂着一丝丝莫以名状的欢喜,仿佛大浪翻涌,卷溺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拓拔野的脖颈已然僵直麻痹,当下忍不住轻轻地扭了扭。眼角余光处,只见姑射仙子玉靥娇艳欲滴,眉尖凝黛,依旧似羞似恼似喜似嗔地凝望自己,登时心猿意马,呼吸不畅。不敢多看,急忙重新转过头去。
谁知仓皇之下!嘴唇竟倏地擦过她柔软而滚烫的脸颊。姑射仙子低吟一声,气息急促,双颊霞涌,柔软丰满的|乳丘剧烈起伏,紧紧地压贴着拓拔野的胸膛,险些将他躁乱的心挤出喉咙。
拓拔野热血灌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仙子姐姐……我……对不住。”急乱中想要说些什么调减尴尬,脑中却偏偏一片空白。
肢体相缠,丝索紧缚,隔着薄薄的衣裳,鲜明地感觉到她温热的身体、急速的心跳;他的心也越跳越快,口干舌燥。蓦地想起了在钟山石室、密山山腹里的旖旎风光,想起了她春意绵绵的眉眼,慵懒娇媚的肢体……一时绮念纷乱,热血汹汹地沸腾起来。暗呼糟糕,待要克制,已然不及。突然“啊”地一声,耳根尽赤,姑射仙子周身一颤,双颊如火,感觉到他灼热而坚硬的身体突然紧紧地抵着自己,仿佛一团烈焰灼穿了她的小腹,在体内轰然奔窜,四处熊熊燃烧。登时全身酥麻,羞不可抑。
拓拔野张口结舌,狼狈不堪,恨不能一头栽到那粼粼的湖波中去,急忙凝神聚意,竭力让气血平伏。但他经脉已被封堵,难以御气流动,收效甚微;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姑射仙子柔软火热的肢体压迫,某处反而更加气势昂扬。一时羞惭欲死,语无伦次。
姑射仙子从未在清醒之际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正自心潮汹涌,被这般恣意侵凌,更觉情迷意乱。想要避开,却苦于动弹不得。
心下慌乱惊恐,恍惚忖想:“倘若他现下转过头来亲我!我……我该怎么办呢?”一念及此,只觉五脏六腑仿佛被那团烈火瞬间烧得粉碎,充满了甜蜜而渴切的痛楚。
见她俏脸红透,娇吟细碎,额头、鼻尖沁出点点香汗,更添娇媚之色;水汪汪的眼波迷惘淆乱,一如当时春毒发作,拓拔野情火欲焰更加狂肆地燃烧起来,心下暗暗叫苦:“他奶奶的紫菜鱼皮,经脉被疯婆子堵住,若是任由气血膨胀,定要迸爆经络,不死也要残废了。”
当下禁闭双眼,凝神聚意,将姑射仙子娇媚脸容、如兰气息从脑海中竭力移除。默念“潮汐流诀”,以意御气,奋力疏通经脉。
姑射仙子见他胀红了脸,闭眼翕唇,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下竟微感失望。蓦地骇然忖道:“我是怎么啦!他没有亲我,我该放心欢喜才是,为何……为何竟反觉失落?难道我竟盼着他来亲我抱我吗?”一时双耳烧烫,羞惭害怕,几乎喘不过气来。
心下烦乱,又想:“我是木族圣女,原不该虑及男女之事,岂能这般胡思乱想?那三生石既已碎裂!其中幻象多半不大真实,我又怎能随意相信?是了!难道是当日春毒未清,今日又发作了吗?”想到这里,心里一松,反倒欢喜起来。
秋波转处,见拓拔野凝神运气,专注的神情在月光下瞧来越发俊逸迷人,她的心里又是一阵迷乱,想到:“他长得真好看呢!倒像是从前爹爹为我雕刻的玉人。可惜那玉人被师父丢到了山谷里,再也找不着啦!记得那几天夜里我找遍了姑射山谷,始终没有寻到,还偷偷哭了好久。师父说,要成为大荒圣女,就要绝情寡欲,心无旁骛,对凡尘万物不能有一丝留恋,就连她化羽登仙之时,也不许我流一滴眼泪。她总说我心魔未除,常为风月花草动情伤悲,难修正果。但要修成正果,却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考验。难道这次也是上天给我的历练吗?”
恍惚中又想:“但若非上苍弄人,天下又哪有这许多巧事?三生石都已透露了玄机,我又何必苦苦抵拒、逆天行事?他这般喜欢我,甘愿为我而死,我听了心里何尝不喜悦甜蜜?那日在密山山腹里,他抱着我,亲吻我!我虽然迷糊,但心里的欢喜可真实得紧……”想到此处,周身滚烫,呼吸急促,心中越发迷乱起来。
她从未参悟男女情事,纯净如冰雪,此时身处尴尬之境,因三生石而起心魔,一旦情动,登如春水裂冰,汹汹流涌。那深埋压抑了许久的柔情恣肆舒展,破土纷摇,春藤缭绕,令她更加迷糊混沌,如痴如醉。
狂风吹来,鼻息之间尽是姑射仙子那清幽淡雅,飘渺如月色的体香,她的发丝如绿柳拂波,在拓拔野的脸颊、脖颈轻轻擦过,麻痒难耐,令他猛一机伶,忍不住战栗地呼了一口浊气。
他凝神御气,苦苦打通经脉,但长留仙子封|穴手法极是怪异,冲击了不下百次,竟始终不能奏效,微感泄气。此刻方一停下,却发觉姑射仙子体热如火,念力凌乱,大吃一惊,睁眼望去,却见她桃腮似火!眼波如醉,勾魂摄魄地盯着自己,连忙闭眼暗叫糟糕,但为时已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火登时又轰然窜将上来,且来势汹汹,比上番更加猛烈!
两人触电似地陡然剧震。姑射仙子“嘤咛”一声,花唇翕颤,娇喘吁吁,眼波如水荡漾,似羞似嗔,那张清丽脱俗的脸颜说不出的娇媚动人。数日以来,她混乱而脆弱的防线在一刹那崩溃了……
拓拔野脑中轰然,爱欲如沸!再也抑制不住那熊熊爆发的炽热情念,蓦地喘息着重重吻在她的唇上。那柔软的唇瓣粘着淡淡的冰晶,冰凉而又滚烫。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泛开。
两人一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抽紧了身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倏然爆炸,一股无边的黑暗喜悦,像海啸狂风汹汹席卷,将他们瞬间淹没。
她颤栗着张启双唇,任由他的舌尖狂野地探入,如烈火般地卷扫贝齿,恣肆地舔噬掠夺每一寸空间。那甜美而疼痛的滋味像无数尖刀刺入她的心底,令她止不住发出哭泣似的呻吟……
当她的丁香软玉被他陡然缠卷,深深地吸吮,她忽然觉得一片黑暗,天旋地转,自己仿佛瞬间粉碎了,融化了!像一缕轻烟,被抽吸入那急速绕转的涡旋……
那从未有过崩溃甜蜜的欢悦,像温暖的浪潮包卷全身。她恍惚而迷离,宛如白云似的飘飞起来,在万里碧虚中自在地飞舞。天南地北,江山湖海,在她的身下闪电掠过,迎面的春风、阳光,煦暖而温柔,犹如母亲的手。久违的自由惬意,让她突然幸福得想哭,她仿佛又化作了当年那天真的女童,坐在芦草纷摇的山头,与父亲一起眺望夕阳村落,炊烟溺溺……
迷蒙之中,她听到一个虚弱而欢愉的声音,在心底轻轻地呼喊:“是他,就是他了……”一种虚脱而放松的喜悦徐徐扩展,仿佛大雾弥散。她突然觉得好生疲惫,仿佛飞翔了数万里的大雁,想要栖息在浅草起伏的清塘。
风淡淡地吹着,星辰寥落,雪屑悠然卷舞。在这无边的清冷月光下,一切宁静得宛如悠远的梦境。湛蓝的夜空、泠泠的冰峰、五彩的湖光……仿佛渐渐地融化起来,随着两人的呼吸,或快或慢、或紧或松地荡漾着……
不知过了多久,拓拔野渐渐从火热狂野的心情中平复下来,陡然想到自己正在恣肆亲吻不能动弹的木族圣女,蓦地一震,面红耳赤,急忙退了出来。不知她醒觉之后会如何生气?心中突突直跳,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又是害怕,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姑射仙子浑然不觉,螓首微仰,紧闭双眼,白衣在漫漫冰屑中悠扬卷舞。脸如桃花,眉睫轻颤,那花唇依旧微微张启,仿佛在等着他恣意爱怜。
拓拔野心旌摇荡,不能自己,苦忍了片刻,终于禁不住又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刚触到她柔软的唇瓣!她突然一震!睁开双眼。两人俱极大惊,蓦地闭上眼睛。
拓拔野大窘,心道:“她定要当我是趁人之危的轻薄之徒了。”心下惴惴,悄悄睁开眼缝,透过颤动的睫毛打量。却见她红霞流舞,嘴角竟勾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陡然一松,大喜过望。
忽见她睫毛轻颤,似乎也在偷看自己,急忙将眼睛闭上。想到她对自己偷吻并无怪责之心,反有迎合之意,心中又惊又喜。蓦地想到:“难道仙女姐姐对我也有些喜欢么?”激动之下,险些便要大声长啸。
突然之间,竟想要感谢那疯疯癫癫的长留仙子。若不是她,自己这一生一世再也不敢一吻仙子姐姐芳泽,更难以探知她的芳心。
见他合着眼睛偷偷微笑,姑射仙子双颊登时一阵滚烫,羞涩难当!仰望夜空,心道:“上苍!倘若拓拔公子当真是……是那人,你现在便给蕾依丽雅一个明示吧,”
此念方已,忽见一颗斗大的流星悠然划过湛蓝色夜空,她的心里“咯登”一响,剧烈地跳动起来!说不出究竟是欢喜、害怕还是迷茫。正自神魂颠倒,却见那流星横过上空时陡然转向,朝他们急速冲落!
拓拔野见她秋波骇然地凝视上方,连忙抬头望去,大吃一惊。
只见一个十丈见方的流星陨石呼啸着斜斜冲来,风声破裂,光焰擦舞,瞬间便化作一道数十丈长的七彩炽光!
拓拔野蓦地想起长留仙子所说:“明晨丑时,有一颗流星撞来。你们就这般紧紧贴在一起等死吧!”低头望去,怀中十二时盘恰好指在辰时。当时只道她信口胡说,岂料竟果真如此!
依据《大荒经》所述,他们身下的巨石有不可思议之神力,可以吸附天上飞过的流星。此刻这流星一旦撞落在巨石之上,以它的速度与重量,力道何止万钧!纵是钢筋铁骨也要化为一滩铁水。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闪过恐惧之色。姑射仙子脑中迷乱,忽然想到:“原来上苍竟是注定我和拓拔公子一齐死在这章莪山上吗?”悲凉惊恐之中,竟突地感到一丝淡淡的甜蜜与欢喜。她素来寂寞独行,想不到临死之际,却不再孤单。
一念及此,心里顿时不再害怕,眼波流转,凝视着拓拔野!双颊生晕,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只盼他能再度低头亲吻自己。
拓拔野怔怔地凝望着怀中的十二时盘,见那北斗光勺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徐徐转向未时,心中一动:“是了!这流星定是撞到西南方位。我可以借助流星的巨大冲击力,提前冲开经脉!”
他面朝正北而坐,左斜后背正是西南,念力及处,果然发觉一股巨力正越来越快的冲击撞向自己阳维脉,而劲气最足之处,恰是天戮、肩井二|穴。
当下精神大振,微笑道:“仙子姐姐,我们到天湖里看流星吧!”蓦地聚意凝神,调动蕴藏于天戮|穴的真气。真气虽然微弱,但与流星冲撞而来的无形劲气内外相激,登时轰然鼓舞,冲开|穴道。
拓拔野大喜,立即依法炮制,将?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