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秘史
年久之后,变为遗传,成为种性。所以臂长的原故,某想起来大概如此。”文命道:“这话极是。四肢五官专用起来,固然能够特别发展,不用起来,亦可以使它渐渐消失。上古之时,人体亦遍身有毛,以御风寒。自衣服之制备,而无须长毛,所以毛亦消失了。身上之皮本来亦自能抖动,以驱蝇蚋,如马一般。后来有手,可以随处抓搔,所以那皮的抖动力亦渐渐消失了。至于心思,亦是如此。人为万物之灵,所灵的就是这一颗心。明义理,辨是非,识利害,察得失,都是心的作用。心思愈用则愈灵。圣人、贤人所以超出乎常人者,就是专用其心,使他的心思特别发达,所以能特别灵敏。假使不去用它,必定日渐愚蠢。古圣贤说:‘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又说道:‘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己。’这种就是说心思万万不可不用,专用两臂,可以成为种族,可以维持他们的生计,专用心思,岂不是更好吗!”众人听了,都说极是极是。大家谈了一会,见长臂国一切简陋,无可观览,遂又驾龙而行。
一日,到了一处,那人民状貌奇异之至,个个生三个头,大家都很诧异。第一要考察的,就是他三个头上的五官是同时动作的呢,不是同时动作的呢?考察的结果,知道是不同时动的。譬如一日三餐,第一个头食早餐,第二个头食午餐,第三个头食晚餐。说话视物,都是分班轮流。在那不动作的时间,则双眸紧闭,仿佛沉睡的模样。而那个当值的头则双目炯炯,精神焕发,真是非常可怪。
庚辰道:“昆仑山有一株服常树,所结的果实,名叫琅嗡泼髦椋且恢种帘ΑL斓燮陌揽治锘酥嗨允常蕴嘏梢桓鋈啡嗽谑魃纤挪欤鐾返鸲裕运爬奴与髯印2幌胝饫锞褂腥饭!蔽拿溃骸笆堑摹!?br /> 从前大司农到过昆仑,见过三头人。某亦曾听他说过,那个三头人或者是这个国里得道之人,或者竟是这个国里叫去的,都未可知,大约总是他们一类罢了。”大家谈了一会,乘龙再向前进。
傍晚,望见一个大岛,即便停下。那停下之处是一片海滩。
海滩之内都是些蔓草茂林。茂林里面是什么地方,因为螟色迷离,已望不清了。好在文命等是露宿风栖惯的,亦不选择,就在沙滩上支起行帐,以备住宿。
这时一轮明月正上东方,习习清风自海中吹至,将日间炎热之气一概洗涤。大家吃过晚餐之后,就在沙滩休息,或围坐闲谈,或踏沙散步,或水边照影。约到二更时分,方才归寝。
哪知一窹醒来,红日已高,大家急忙起来,但是不知不觉都有点病意。有的说我头痛,有的说我身热,有的说我发冷,除出天地十四将之外,大概没有一个不如此。文命就说道:“南方暑热潮湿之地,我们跑来,偶然生病,本在意中之事。但亦须渐渐而来,决无一夜中同时生病之理,我看其中必有古怪。此地究竟何处?我们既然有病,不能出去考察,请天地十四将中哪个去查一查吧!”黄魔、大翳、兜氏、卢氏四将答应而去。
过了多时,回来报告道:“此地名叫有蜮山,有一种怪物,名字叫蜮,一名短狐,又名射影,又名射工,又名水弩,非常为患。据说是生长在水中的,但是亦能上岸,而且善于变化,极不容易发现。它最喜在暗中害人,害人之法有两种:一种是以气射人,人的皮肤上给它的气射着,即生疥疮。所以在此地之人,虽则炎暑,决不敢裸体跣足。一种是含沙以射人之影,人的影子中着它的沙,非死即玻所以此地的居民不敢依水而居,都住在山上。有日有月的时候,亦不敢轻易走到水边,就是防着暗中有蜮之故。昨夜我们在明月之下闲谈了许多,虽则没有裸体跣足,但是影子中着它的沙,恐怕不能免。大家同时生病,不要是这个原故吗?”
众人一想,不错。之交道:“我们今朝仍旧住在水边呢,天气大晴,太阳又烈,假使再给它的气或沙射着,那么岂不是要病上加病吗?我们还是搬到山上去吧。”大家一听不错。
于是忙忙的收拾一切,抱着病,勉强向山上进行。一路看见田亩甚多,所种的都是黍,才知道他们是以黍为食。又看见有人弯弓搭箭,在那里打猎。但是远望过去,并不见有禽兽,颇为诧异,不知射的是什么。到了山麓,四面一看,并无水流。
文命等亦实在走不动了,就选了一处地方支起行帐,依旧住下。
那时本地土人看见了,都渐渐集拢来探问。文命立即和他们谈话,才知道他们都是姓桑。那些土人见了文命等的病状,都说是中了蜮射的沙了,而且不只中了一次,病势都非常危殆。
文命问他:“何以知道不只中了一次?”那土人道:“这个从眼圈四面看得出,中一次的,四圈色青,中二次的色红,中三次的色紫,中四次的色黑。如今诸位有的色紫,有的色黑,所以知道不止中了一次了。”
文命等听了,不免心惊,便问道:“那么怎样你们这里?
向来有医治的药吗?”那土人道:“没有没有。我们受到短狐之害,除出听死之外,别无他法。”伯益道:“你们难道竟甘心听死,不想补救之法吗?”那土人道:“已病之后,实在无法可想。我们补救之法,只能在平时捕捉得勤,捕捉一个,那就少受一个之害。”文命道:“你们能捕捉吗?用什么方法捕捉?”那土人道:“我们用弓箭射,可是很难。它能变化,有时已捉到了,它又化作鸣蜩的样欺骗人。”伯益道:“它本来的形状如何?”那土人道:“它本来的形状似鳖而三足。”文命道:“你们捕到的,现在还有吗?”那土人道:“我们射到之后,立刻杀死吃去,哪里还可养虎贻患呢!”
大家听了,都甚诧异,说道:“如此毒物,可以吃得吗?”
那土人道:“可以吃得,而且其味甚鲜。”文命道:“你们什么时候去捕捉?”那土人道:“总在阴天,没有太阳的时候。”
文命等听了不语。后来又和那土人闲谈,问刚才看见人射箭,却没有禽兽,又并非练习,究竟射什么。那土人道:“是射黄蛇。这种黄蛇之肉甚美,可以供肴馔。”又谈了一会,土人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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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回 禹历小人大人国 有蜮山遭遇水弩
第一百二十九回 翳逸廖救蜮疫 禹到歧舌百虑
到了次日,文命等病势更加沉重,竟有神昏谵语的样子。
天地十四将商议只有去求云华夫人了。庚辰刚要动身,忽见前面海上一乘龙车冉冉而来,车上端坐着一位女子。庚辰等料想是个神祗,忙过去问道:“尊驾是何处神祗?是否来救祟伯的病?”那神女道:“妾乃南海君祝赤之妻翳逸廖是也。闻崇伯在此,困于水蜮,特来施救。”天地将大喜,忙请她到山麓中去救治。翳逸廖道:“不必。贱妾此来,携有丹药三十三粒,请诸位拿去,每人给他们服一粒,连服三次,就全愈了。”说着,将丸药交出,即便告别,驾着龙车,自向海中而去。
这里天地将拿了丸药,就给文命等各灌一丸。隔了多时,再各服一丸,神志顿然清爽,三丸之后,精神复原。文命道:“不想在此被困三日,现在病是全愈了,究竟蜮是怎样一件东西,倒不可不见识见识。今日天阴,土人有否在那里射蜮,我们去看看吧。”天地十四将道:“其实不必土人,某等亦可以去捉来,不过某等不知其形状。”文命道:“是呀,所以我们只好去看这土人。好在今日没有太阳,又不是到水边,料无妨害。”于是大众收拾行李,一齐离山而来。那些土人看见文命等如此重病,不到两日,居然全愈,非常奇怪,莫不崇拜之至。
到了海边,果然有好些土人张弓挟矢,在那里射蜮。手上面上都用布帛包裹,仅仅留出一只眼睛,是防恐它含气射人之故。只听见一个人叫道:“啊唷!明明在此地,一转眼就不见了,可恶可恶!”又一个道:“我已经射中了,还被它逃去呢。
”
过了片时,只听见一个叫道:“在这里了!在这里了!”
众人看时,只见他的箭已在水中,箭后一条线直连到他手里。
他将那线渐渐收起,仿佛拖重物似的。过了一会,果见一物,其形如鳖,连箭拖上海滩。早有一人持刀从他后面过去,将蜮的头斩下,大功才算告成。七员地将道:“原来是那样一件怪物,我们去捉吧。”说着,都纷纷入地而去。那些土人看得奇绝,以为怎样七个人都忽然不见了,个个木立着,一语不发,也不射蜮了。
过了片时,各地将纷纷从海中出来,手中拿着死蜮,约有几十个。七员天将过来,将几十个死蜮的嘴个个扯开,说道:“我看你这些畜生的嘴是怎样生的,会得暗里害人。”一语提醒了伯益,便过来,拿了蜮的口部细细考察。原来在它喉间有一根软骨,俨如弓形。软骨中间有一根细管,恰好容得下几粒细沙,想起来就是射人的机械,喉闭则入,喉开则出,有沙则射沙,无沙则射气,大约总是这个原故。但是中人肌肤之后,能生疥疮或疾病,还可以说其中含有毒质之故,仅仅中人的影,可谓与人丝毫没有关系,何以会得生病,甚而至于死?这个理,无论如何总想他不出。况且蜮在水中,人在岸上,蜮与人无涉,人与蜮无害,它一定要射人,致人于病,致人于死,又是什么原故?真正是理之不可解者。
文命道:“天地间不可解的物理多着呢。依我看起来,南方之人,因天气炎热,衣不蔽体,男女无别,随着交合,遗精狼藉,散布于山林草泽之间,自此生出这种异物。一言以蔽之,无非是淫风戾气所钟而已。”大家听了这话,不敢以为然,亦不敢以为不然,只好唯唯答应。
郭支撮口一啸,那潜伏在海底的龙已冲波而出,径来沙滩之上。大家就预备动身。这时这些土人几乎吓死。起初看见七员地将人地,顷刻之间,又从水中捉了这许多短狐,绝无妨碍。
此刻又见两条大龙应召而来,供众人之指使。于是个个疑心,以为是天神下降,纷纷跪拜叩头,直到文命等龙驭远去,望不见了,方才罢休。
且说文命等再向前进。一日,到了歧舌国,一名反舌国。
他们那些人的舌头和寻常人不同,舌根在前,舌尖倒向喉咙,如虾蟆一般。再者,他们的舌尖又分为两歧,与蛇相似,时常吐出在口外,舕舚怕人,大约是个蛇种。因此他们的言语转磔格烈,一句也无从通晓。文命等无从考察,只能再向前行。
一日,又到了一国,他们人民的衣服、饮食、居处、言语、文字,一切都与中土差不多。不过那些人民除出孩童之外,个个面黄肌瘦,恹恹如有病容,而且多半是斑白的老者。最可怪的,在街上行路之时,亦总是垂头盲行,从无仰面轩昂,左右顾视之人,所以常有互相冲撞之事。文命等看得诧异,要想考察他的原因。
适值路旁有一所大厦,门上榜着“学塾”两个大字,文命就叫大众在门外等候,自己同了伯益连步而入。只听见里面有讲书之声,文命和伯益且不进去,站住了,听他讲什么。但听得一人高声讲道:“所以圣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们后生小子,只知道眼前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就算好了。其不知道饭是长有得吃吗?衣是长有得穿吗?屋是长有得住吗?假使米吃完了,衣穿破了,房屋塌败了,你们怎样?这种都是应该预先虑到。”讲到这一句,仿佛有个年轻的人说道:“我们应该在少年的时候练习技能,预备将来自己趁工度日。
”
那先前讲的那个人接着说道:“没有人叫你做工,你怎样呢?有人叫你做工了,你忽然生起病来,又怎样呢?你年老了,做不动工,又怎样呢?就使你预先有储蓄的财产,可以养病,可以养老,但是财产靠得住吗?水淹了,怎样呢?火焚了,怎样呢?盗劫了去,怎样呢?贪暴的政府来没收了去,又怎样呢?”
这样一问之后,顿时寂无声息,歇了半晌。文命耐不住了,便与伯益缓步踱进去。只见一间广厦之中,坐着三四十个年幼的生徒,上面却坐着一个须发如银的老教师。大家都是垂着了头,锁着了眉,仿佛在那里沉思的样子。文命、伯益走到阶下,他们亦竟没有看见。文命不得已,轻轻咳嗽一声,那些师生才如梦惊醒,抬头见了文命等二人,个个惊疑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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