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秘史
妻,夫之外更有夫,因此而相妒相仇相杀的,又不知道有多少。即使不如此,有了家室,就不能自由,妻恋其夫,夫恋其妻,人生多少大事业,都牺牲于家室系恋之中;人生多少重负担,亦都增添于家室系恋之中。所以家室之味,总是先甜而后苦;夫妻之味,亦总是先浓而后淡。假使没有男女之别,就没有了夫妻之制,一切纷扰、纠葛、苦痛,统统可以解决,岂不甚妙。所怕的,就是不能生育,人类要断种绝代,如此而已。现在我们革命,要将以前的种种旧法一概革除,另易以我们的方法,我们的主义。生育之道,不必用男女交合,自能生育,我们已有相当的试验成绩。天上一位女神叫作女歧氏,无夫而生九子,就是我们这个主义之能实行者。我们请女歧氏将此方法传布到下界,成立一个女子国。又苦心孤诣,弄到了王孟一班人,使他们男子也能生育,成立一个丈夫国。千百年以来,成效都已昭著了。我们正想拿这个方法主义推行到全世界去,免除人类的纠葛、纷扰、痛苦,让大家看看,还是我们的这个方法和主义好?还是狗屁不通的天帝的旧主义好?现在你们倒想设法使他们配合起来,反对我们的政策,破坏我们的主义,我能饶你吗?你快给我滚回去,免得讨死!”
说罢,又扬起戈盾,示威了一阵。庚辰听了一想,他口口声声反对天帝,一定是太真夫人所说天上革命的那位魔君了。
果然如此,不可轻敌,且回去再商量吧。
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昨日某有两个同伴经过此地,足下看见吗?”夏耕道:“那两个是你的同伴吗?
可恶之极,一点本领都没有,反庞然自大。问他说话,一句没有回答,兜头就是一锤,举手就是一刀,这种人如此无理,早被我拿下了。你和他既是一党,料想不是好人,快给我滚吧。
”说着,提戈作欲击之势。庚辰无法,只得退转,将刚才情形说话统统告知文命。
文命听得黄魔、大翳二将失陷,非常担忧,说道:“那么怎样呢?”庚辰道:“某看此事重大,只有去求夫人之一法。
”狂章、童律等四将听说黄魔、大翳被擒,个个切齿忿激,齐声道:“料想他不过是个无头狂鬼,有什么本领?我们五个先去和他拼,拼不过,再求夫人不迟。”庚辰听了,仍是迟疑,说道:“并非我胆怯,因为太真夫人说过,天帝打平他们,尚非易事,何况我们?所以我看总以慎重为是。”
哪知众人正在说时,陡见一个无头而手操戈盾的人已立于面前,颈腔中发出大声道:“哪个敢骂我无头狂鬼,真可恶已极!”说着,举起大盾,早把狂章、童律、由余、乌木田四将一卷而擒之。指着庚辰道:“你这个小贼还乖觉,我不来拿你,你要求什么夫人,尽管去求。我对于狗屁不通的天帝尚不怕,怕什么夫人娘子!”说罢,霎时不见。
文命等这时真怕极了,暗想:“在此地说话,他怎样会知道,而且其来无迹,其去无踪。天将六员被擒,正不知吉凶祸福,云华夫人那里到底要不要去求呢?”大家都是这般寻思,面面相觑,默默不敢出声。忽然只见大海之上有两个戈装银甲之人各跨白龙而来,大家更是惊疑,不知他是何来历。刚要动问,这两人已下龙来,到文命面前行礼,一面说道:“此处不宜再住,请崇伯作速动身,跟某等来!”说罢,即忙旋转。
文命要想问他是什么人,那两个已跨上龙背,回头连说“快跟某来”!文命等都弄得莫名其妙,但察其意不恶,只得一齐亦上龙背,跟着那两人的龙,浩浩淼淼,直向西去,其激如矢。约有三个多时辰,到得一座大山方才降下。那两人重复上前,向文命行礼,一面说道:“此地可以倾谈了。”文命问他们姓名,原来一个是西海神,姓祝,名良。一个是西海君,姓句,名太丘。文命向他们道谢,并且问为什么原故,到此地才可以倾谈。祝良道:“那边万里之内,纯是彼党的势力范围,如有言谈,必定为他们所听见,深恐误事。到了此地,彼等耳目已不能及,所以可倾谈了。”
文命道:“到底夏耕是个什么怪物?神通有如此之大,是否就是天上革命的刑天氏?”祝良道:“他不是刑天氏,却是刑天氏的死党。当初天上第一次革命时,他亦是最激烈之一员,然而论到神通不及刑天氏,所以刑天氏是首,他还是从。”
文命道:“刑天氏神通还要大吗?那么何以除之?某有天将六员为其所擒,不知有性命之忧否?”祝良道:“此刻天帝已饬八方神祗设法兜剿。刑天氏等神通虽然广大,谅来不久即可擒获。天将六人合当受难,谅无性命之忧,崇伯可以放心。
”文命道:“某因偶尔好事,要想将丈夫、女子两国配合,以致触彼党之怒,肇此大祸,现在想起来,悔无及了。”句太丘笑道:“这亦非崇伯之故。彼党第二次革命蓄谋已久,即使没有崇伯此事,亦必另外借端爆发,所差者不过时日问题而已,崇伯何必介意呢?”文命方要再问别事,祝良、句太丘已一齐告辞道:“此刻八方神祗,正在那里会剿彼党,某等应当前去效力,未能久陪,少刻来报捷音,再见吧。”说着,各上白龙,奋迅而去。
文命等这时惦念着六员天将,个个闷闷不乐,然而亦无可如何。鸿濛氏道:“此地未知何地,此山未知何名,可惜刚才没有问他们。我们且到山上去望望吧。”文命道是。但是山势甚高,徒步万万不能,于是大家乘上龙背,径登山顶。向西一望,只见山后山势嵯峨,两峰矗立,上合下分,仿佛一座极大之门,里面深沓,不知何地。这时日已平西,阳光闪烁,不可逼视;回望东方,则茫茫大海,一碧万里。文命等身体虽在游玩,那心思仍记念着六将,所以徘徊良久,都默默无语。隔了多时,再向西望,只见太阳已逼近那两峰之间,渐渐竟从大门之中沉了下去,顿觉天色昏暮。大家才悟到,这就是日月所入的天门,此地已是极西之地了。于是就在山顶上胡乱度了一宵。
到了次日,只见山上远处仿佛有一个人卧在那里,这是昨日所无的,大家觉得稀奇,齐过去看视。原来是受重伤而死的人,两臂都已砍去,两脚倒转碰着他的头,情形甚为可惨。而且受伤身死的时间似乎相离不远,正不知从何处来的。正在研究,忽见句太丘又乘龙而至,向文命说道:“且喜大憝已经就擒,余党肃清在即,目前崇伯可以到那里去观看了。”文命忙问道:“黄魔等六将怎样?”句太丘道:“都已救出,并未受伤,此刻都在华云夫人那里效力呢。”众人听了,皆大欢喜。
伯益指着那无臂之尸问句太丘道:“这是何人?从何处来的?昨日某等并未看见有此尸。”句太丘细细一看,说道:“他名字叫作嘘,亦是刑天氏的死党。昨日大战时,与太极真人安度明对手,抵敌不住,向西而逃。太极真人挥起两柄飞刀将他两臂砍去,想来他逃到此地,痛极坠下,足骨跌折而死的。
”文命等一面预备上龙,一面问句太丘道:“此山何名?”句太丘道:“名叫日月山。日月都从此山后的天门中进去,所以有此名称,是极西之地,天地之枢纽也。”
当下文命等的龙从空中连翩东去,但见各处彩云缭绕,异香馥郁,原来都是八方的神祗奏凯而归。庚辰大半认识,一一指点与文命。文命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约有两个时辰,远望一座山上瑞气缤纷,幢葆环簇,人聚如蚁,不知是何地方。
忽见句太丘的龙已向山麓降下,文命等的龙亦即降下。早有黄魔、大翳等六将前来迎接,大家见了不胜欣喜。
文命正要慰劳他们,陡见句太丘领了一个女子前来行礼,说道:“这是某的妻子灵素简。”文命慌忙还礼,便问道:“尊夫人亦来参战吗?”句太丘道:“不是。某妻懦弱无能,不能打仗,不过昨日大战时,西王母、云华夫人、九天玄女、月中五帝夫人暨仙女到了的不少,某妻应该前来伺候,所以在此。
”文命道:“西王母、云华夫人等都在上面吗?”灵素简道:“西王母、九天玄女早去了,月中五帝夫人刚才去的,只有云华夫人尚在上面。”文命听说西王母已去,不胜怅怅。暗想:“去年陛辞的时候,圣天子叫我见到西王母务必代谢,如今失之交臂,岂不可惜!”后来一想:“我将来专程到昆仑山去一次吧。”当下就向句太丘道:“那么某去叩见云华夫人。”句太邱道:“好极好极。”于是文命吩咐伯益等且在下面等候,自己带了天地十四将,跟了句太丘夫妇肃整衣冠,徐徐上山。
刚到一半,只见又是一阵一阵的彩云向空中飞行而去。云素简道:“八方神祗差不多要散完了,我们快走。”大家依言急急而上。山势忽然展开,只见一片平阳,东西南北四面围绕着四座高峰,而西面之峰尤其高峻兀突。云华夫人同了许多仙女齐在东面高峰之下,近北面的地方有大铁索两条,锁着两个没头的人。一个拿戈盾的,认得他就是夏耕。还有一个一手掣干,一手执戚,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想来就是刑天氏了。看那形状真是怕人。再过四丈之地,又躺着一个死尸,仿佛是女子,不知何人。
文命一面看,一面走,渐渐到云华夫人等所在之地。云华夫人等一齐起身迎接,说道:“崇伯好多时不见,治水真辛苦了!好在大功指日圆满,请坐请坐。”文命谦逊一回,随即坐下。但是看见许多女仙都不认识,云华夫人一一介绍道:“这位是玉女李庆孙,这位是西方白素玉女,这位是紫虚玄君王华存夫人。”云华夫人挨次指去,文命亦记不了许多,只能一一与之鞠躬为礼。
云华夫人道:“昨日之会,才算大会。仔细想来,帮助的人总在一千以上。如今男的陆续去完了,女的也去了不少,便是家母和家姊、舍妹等亦都有事去了,只有这几位还伴着我。
我本来亦要去,因为这两个俘虏未曾安插好,现在正请西海神祝君上奏天庭,请问天帝,如何中发落。论理,这种俘虏应该献到天上去,因为他们本来是天上的魔神,在天上不安分,要革命,所以贬落在尘世,不许他们再到天上,以免污浊紫微,冲犯帝座,所以不将他们送上去。现在西海君去了,尚未转来。
我想这种情事亦应该使尘寰之中知道知道。因此请西海君奉邀到此观看,将来崇伯功成之后,归去编起书来,流传后世,亦是好的。”
正说时,西海神祝良已乘龙从天上归来,大家一齐站起来迎接。祝良传天帝之命道:“刑天氏、夏耕两神既以谋逆而致首领不保,宜如何自怨自艾,敛迹改过,以赎前愆。乃在下界之中仍复怙恶不悛,连结旧党,狡焉思逞,可谓冥顽不灵,死而不悟。照所犯情形,虽复支解寸断,俾彼等从此不得复生,亦属罚当其罪,并非过重。但本天帝恢恢大度,何所不包,彼等既已就擒,何必更为已甚。查彼等肇事之地既在西方,自应请西方金母并云华夫人等就近管柬,使彼等以后不能再为祸乱,即可使乾坤永远宁静。至于彼等逆党,前次诛戮,固已不少,此次亦斩刈多人。但使以后果能革面洗心,则死者可以听其复生,刑者亦可以听其复续,不追既往,咸与维新,苍天之仁,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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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良将天帝大意述毕,云华夫人道:“既然如此,这两个魔神就归我带去。”说罢,和文命作别,道声再见,随即升上香车。早有侍卫将刑天氏、夏耕二魔押在车后,预备同行。其余玉女李庆孙、西方白素玉女、王华存夫人、东海君夫人等亦一齐上车,纷纷四散而去。
后来到了夏朝末年成汤放桀的时候,那夏耕之尸曾一出现于巫山,但并不为患。隔了四千余年,清朝乾隆时候,满洲人诚谋英勇公阿桂攻打西藏、青海之时,在山中打猎,射中一鹿。
那鹿身上先已有一箭射中在那里,不知何人所射。正在诧异,忽然有个没头的人,以|乳为目,以脐为口,两手执着弓矢飞奔而来.两手乱指,腹中呦呦作声,不解何语。揣度他的意思,仿佛说这双鹿他亦射中一箭,应该平分的意思。阿桂就将鹿平分了。那没头人背了半只,欣然而去。照这段故事看来,这个没头人是否夏禹当日所见的刑天氏,或者是刑天氏的子孙,不得而知,想起来总是一类罢了。清朝乾隆年间去今不远,书册所载凿凿可据。可见这种怪异之物的确有的,上古典籍不尽都是荒唐神话了。闲话不提。
且说云华夫人既去之后,祝良、句太丘领了文命游览各处,详述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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