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秘史





恐急切没有受主,携带即不便,弃之又可惜,正在此踌躇。”灵甫道:“我此间熟人甚多,你的农产价值多少,你自己估计,我可以代你设法分销。”舜道:“不拘多少,只是消去就是,一切费神,都托了你。”灵甫答应而去。 
  到了次日,果然同了人来,商量估定,并交易的东西亦说定了。灵甫道:“仲华兄,你各事已毕,今晚可以不必再住在这深山之中,请到舍下屈住几日,我们可以谈谈,再定归期,如何?”舜见他如此义气,也不推辞,就答应了。当下将些衣服物件叠作一包,背在肩上,就和灵甫下山。 
  到得村中,又走了许多路,才到灵甫家门。坐定之后,灵甫先说道:“仲华兄,我与你春初相遇,直到此刻,才可以倾心畅谈。人事的变迁,亦可谓极了。”舜答应道:“是。”便问灵甫:“从前在豫州做什么?如何与伯阳相识?”灵甫道:“我听说豫州多隐士,又多贤土,心想结识几个,因此到豫州去,并无别事。伯阳兄是在逆旅中遇着倾谈,彼此投契,遂订为朋友。他又提起仲华兄及秦、东二人,还有一位姓洛的,都是盛德君子。所以特地到贵处奉谒。不想因母病,几乎失之交臂,可见人生遇合是有前定的。”舜谦让几句,就问道:“豫州多贤士,究竟是哪几个?”灵甫道:“最著名的,就是八元、八恺,其余尚多。”舜道:“怎样叫八元、八恺?”灵甫道:“八元,是先帝高辛氏的帝子伯奋、仲戡、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八个。他们个个生得忠肃恭懿,宣慈惠和,所以天下之民给他们合上一个徽号,叫作‘八元’。八恺,是颛顼帝高阳氏的世子苍舒、陵敤、梼戭、大临、庞降、庭坚、仲容、叔达八个。他们个个生得齐圣广渊,明允笃诚,所以天下之民亦给他们合上一个徽号,叫作‘八恺’。这十六个人,真可谓天下之士了。”舜道:“足下都见过吗?”灵甫苴:“某只见过庞降、季仲两个。伯阳也只见过叔豹、庞降、梼戭三个。其余散在各处,都没有见过。”舜听了,记在心里。当下又谈了些学问之事,舜觉其人可交,遂与之结为朋友,住在他家里两日。灵甫将舜的农产物,统统替他脱售了,又替他换了些得用之品,自己又拿出些物件来送行。舜辞之不能,亦即收下,辞别动身。 
  舜因记念父母之故,归心如箭,一路绝不停留,看看已到乡村了,不觉心中又不安起来。暗想:“此番归家,如父母再不容留,将如之何?”一心踌躇,两脚不免趋趄。恰好秦老迎面而来,舜慌忙将担放下,上前施礼。秦老看见大喜,即说道:“仲华,你回来了吗?我很记念你,你好吗?”舜道:“多谢长者,托福平安。家父家母安好吗?”秦老道:“都好,都好,只有你令兄故世了。”舜一听,仿佛一个睛天霹雳,呆了一歇,不禁一阵心酸,泪珠夺眶而出,忙问道:“何时去世的?何病去世的?”秦老忙安慰他道:“是老夫嘴太快了,你不要悲伤。 
  但是,我就使不告诉你,你少刻到了家,亦是要知道的。你兄本来有病,饥饱冷暖,都不能自知。你去了无人照料,自然更不可问了。有一天,我在家里,听说令兄病故,我慌忙去慰唁你尊大人,兼问问情形。哪知竟不明白是什么病,既无人知道,亦无从查究,连死的时候都不明白呢!真是可怜呀!仲华,事已如此,我看你亦不必过于悲伤,还是赶快去见你堂上吧。” 
  舜听了,心里非常悲伤,勉强拭了泪,问秦老道:“近来家父家母对于小的怒气,不知如何?老伯可知道?”秦老道:“你出门之后,我就代你去疏通,然而尊大人口气中,深怪老夫当时不应该和你串通,共同欺骗他。老夫亦不分辩,将所有你的过失,统统由老夫一人承认,说你是受了老夫之愚,不是你之过,那么尊大人的气亦渐渐平下去了。前几天老夫去望望,尊大人还提你一去半年多,不知在何处,似乎有记念之意,你赶快回去吧,这次想可无事了。” 
  舜听了,忙道了感谢,与秦老作别。挑上行李,急急向家门而来。只见象和敤首正在门首游玩,舜便叫声:“三弟,妹妹,一向好吗?父亲母亲都好吗?”象见了舜,虽则是平日所媒孽的人,然而究竟是骨肉兄弟,半年不见,亦不觉天良萌动,不禁亦叫道:“二哥,你回来了吗?”舜应了一声:“回来了。 
  ”却不免泪流两行。 
  敤首究竟年小,且是女子,长久不见,有点生疏,反腼腆起来,于是一同进去。舜拜见了父母,自己先引罪乞怜。后母一声不语。瞽叟道:“我当日并非无父子之情,一定要赶你出去,不过你欺蒙父母,实在太不孝了,所以不能不给你一个惩创。现在你既知改悔,姑且暂时容留你在家,以后倘再有不孝之事,你可休想再饶你,你可知道吗?”舜连声答应,叩首谢恩。 
  瞽叟道:“你半年多在哪里?一个信都没有,我还当你是死掉了。”舜尚未回答,他后母在旁冷笑一声,轻轻说道:“他哪里会死?恐怕正在别处享福,你真做梦呢。”当下舜便将在北方耕田之事说了一遍,因人生路远,没有熟人,所以无人寄书。瞽叟道:“你阿兄死了,你知道吧?”舜答应道:“儿已知道。”瞽叟道:“你怎样会知道?莫非已经到了几日吗? 
  ”舜道:“儿今朝才到家乡,路上遇着秦老伯,是他说起,所以知道的。”那后母听了,又哼一声道:“原来又是这个老头作怪,两个人狼狈为奸。”说着,又接连哼了两声。瞽叟道:“秦老伯告诉你阿兄什么病死的没有?”舜道:“没有说起。 
  ”瞽叟无语。 
  这时已近黄昏,舜连忙到厨下劈柴,淅米,作炊。晚膳时,舜又从衣包中取出两包鹿脯并果品等,献与父母。又取出几包饼饵来,送与弟妹。又将这次在北方务农所得的货物,除留出一份归还秦、东二家外,其余悉数供诸父母。瞽叟夫妇至此,方有笑容,许他同席膳食,这是从来不常有的异数。餐毕之后,一切收拾完毕,侍立父母之旁,将这次游历所经的风景名胜,一一说与父母消闷。过了一会,瞽叟道:“汝风尘劳苦,早点去睡吧。”舜答应了,待父母弟妹都睡了,方才退出,回到自己从前所卧的卧室,不觉悲恸欲绝。 
  原来舜从前在家时,本来是兄弟同榻的,如今兄长已没有了,那间屋里堆着许多废物硬器,而且尘封埃积,鼠矢蛛丝,触处皆是,好像有许久没有人到的模样。舜一手持炬,一手件件理开,偶然发现兄之遗履一只,人亡物在,正是凄凉绝了,良久不能动弹,又不敢放声大哭。过了许时,草草的铺上草席,胡乱睡下。然而何曾睡得熟!泪珠儿直弹到天明。次日起身,凑个空闲,问象道:“大哥葬在何处?”象告诉了。一日,因事出门,便到坟上去痛哭了一场,悲不自胜,然而死者不可复生,亦只得罢休。 
  自此之后,舜在家庭又过了多月,尚称安顺。哪知有一日,又发生变故了。原来舜的后母起初看见舜有货财拿回来,很为满意。后来想想:“恐怕天下没有这样好的好人,他所拿出来的,不过是一部分,必定还有大宗款项藏匿,或者就寄顿在秦老家,亦未可知。”因此一想,对于舜又挑剔起来了。一日,与象谈及,象道:“是的,二哥回来的第三日,我的确看见,他有一大包物件拿出去。”那后母道:“原来如此,果不出我所料。”于是就将这情形告诉瞽叟,又加了些材料在里面,象就做个证人。瞽叟听了,又勃然大怒,便骂道:“这畜生又来欺骗我,还当了得!”立刻叫了舜来,请问道:“你那日拿出去一大包,是什么东西?”舜觉得情形不对,就说道:“是还秦世兄和一个姓东的朋友的物件。当日儿出门时,衣服川资,都是他们所借,这次归来,所以就去归还,儿记得那天禀明父亲过的。”瞽叟道:“确系都是归还他们的物件吗?”舜道:“的确都是的。父亲不信,可问秦老伯。”瞽叟未及开言,那后母已接着说道:“问秦老伯?秦老伯和你一鼻孔出气,问他做什么?”瞽叟听了,就一定不答应,硬说舜是假话,一定还有私财寄顿在别处,定要叫舜去拿回来。那后母道:“就使去串通了拿些回来,亦是假的。一个人存心欺骗瞎子,何事不可做呢?”瞽叟把这句话一激,格外生气,说道:“你这畜生,还是给我滚吧!在家里给我如此生气,我一定不要你在此了。 
  你有资财,亦不必在此,请到外边去享福吧!”舜连忙跪求,他的父母决不答应,且又屡次催促。舜不得已,只得再收拾行李,拜辞父母,含泪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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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秦东赠舜行 二耕历山下                             
第六十八回  舜与方回订交 师尹寿蒲衣子    
且说舜这次出门,却在日间,尚好到朋友家中走走。那时东不訾亦到别处去了,单有秦不虚在家,于是就到秦老家中。 
  秦老知道了这种情形,就说道:“仲华,我想做儿子的,固然应该伺候父母,但是与其在家中伺候父母,倒反常常淘气,还不如到外边去寻些事业做做,将资财寄回来养父母,亦是一样的,你看如何?”舜答应道:“是。”秦不虚道:“我看老伯气性如此之急,总是双目失明之故。假使吾兄出去,各处探听,能寻得一种明目之药,使老伯双目复明,能见一切,那么肝火决不至如此大旺,吾兄家庭亦决不至如此了,你看如何?”舜听了,极以为然,亦答应道:“是,是。”秦老道:“当初圣天子那里,据说有一个鸿医,名叫巫咸,有起死回生之术,无论什么病都能治。现在他不知道在不在都城里,你何妨去探听探听呢。”舜听了,连声道:“老伯之言极是,小侄就去探听。” 
  当下秦老又借给舜许多盘缠。舜辞了秦老父子,径向平阳而来。先到南郊,看见那一对麒麟,觉得胸中的愿望颇慰。进了都城,只见那街衢之宽广整洁,间阎之繁盛稠密,车行的人,步行的人,荷担的人,徒手的人,熙熙攘攘,来往不绝,和偏僻村邑比较起来,真是有天渊之不同了。舜各处游览了一遍,不觉叹道:“古书上说:‘王者之民,皞皞如也。’看了现在这种情形,可以算得‘皞皞’了。” 
  正想再去看看帝尧的宫殿,忽觉脚力有点不继,忙来闾左,寻一个休息之地。陡然迎面来了一个人,是个官吏打扮,神气潇洒,器宇不俗,向着自己周身上下看了一回,便问道:“足下何人?来此何事?”舜慌忙将行李放下,对他施礼,将姓名籍贯及疲乏求休息的原因说明。那人哈哈大笑道:“原来就是仲华先生,久仰,久仰!既然乏了,就请到敝处坐坐吧。”说着,用手向左一指,舜一看,是一间房屋,虽不甚大,却很精雅,当下就拿了行李,跟了那人进去,重新行礼,请教那人姓名。 
  那人笑道:“在下姓方,名回,家在五柞山,无端遇见了一个天子的近臣名叫海э模臀乙茫复稳睦捶梦遥惨页隼醋龉伲也荒托量啵檀遣痪汀:罄词ヌ熳佑痔幕埃肝以谡饫镒龈鲢淌俊N乙蛭飧龉傥槐笆录颍┤缱≡诩依铮跃褪芰恕U饩褪窃谙碌睦贰6嗄暌岳矗娜瞬簧伲澳昙乓晃欢祸ぃ枪笸纾钙鹬倩壬乔Ч盼从兄ハ停乙虼饲隳骄靡印2幌虢袢蘸鋈还饨担媸强尚抑粒「椅手倩壬酱说乩矗泻喂蟾桑课伊λ埃薏恍Ю汀!彼刺耍泵Φ佬唬⒔盖撞∶ぃ辞笪紫桃街蔚囊馑妓盗艘槐椤7交氐溃骸拔紫搪穑娜肥歉龊靡缴2还丝绦砭貌患耍恢诤未ΑK忧白茉诖说乇泵嬉蛔蕉ド闲拚妫徒凶魑紫潭ァ:罄从峙艿侥厦嫒チ耍的潜叩纳揭嗑鸵蛩凶魑紫躺健⑽紫坦龋恢丝叹吭诤未Γ腋闳ヌ教伞!彼从殖菩弧S谑怯痔噶艘换幔木跬镀酢7交睾鋈幌蛩吹溃骸爸倩闱疑俅页鋈ゾ屠础!彼次ㄎù鹩Α!?br />   方回去不多时,即便转来,手中拿了许多食物,说道:“仲华,时候已向午,你想饿了。我独自一个,无人炊爨,只好取诸市中,你不要嫌简慢,随便吃点吧。”舜一面称谢,一面问他道:“宝眷都不在此地吗?”方回笑道:“我是一个世外之人,以天地为庐,以日月为灯,无家无室,几十年了,颇觉逍遥自在,省了多少妻孥之累,更有什么眷不眷呢?”舜道:“那么每餐膳食,都向市中购取吗?”方回又笑道:“不瞒仲华说,我已有三十多年不吃谷食了。”舜诧异道:“那么吃什么呢?”方回疾忙从厨中取出一大包丸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