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九转萧
天色破晓,他双目通红,丝毫没有睡意,对面床铺上的徐荣,已然翻身坐起,穿衣下床
了,大声叫道:“姚能,你睡的真死,还不赶快起来,该咱们接班的时光了,领队只怕已经
等着了呢?”
白少辉答应一声,起身下床,两人匆匆盥洗,急步走到范殊的房前,敢情范殊也没有睡
好,已经起来了。
白少辉怕范殊不谙内情,忙道:“领队要不要亲自去巡视一遍?”
说话之时,暗暗使了个眼色。
范殊点点头道:“我自然要去瞧瞧。”接着挥挥手道:“你们先出去。”
两人躬身退出,范殊也跟着走出,这一路,自然仍由徐荣,姚能走在前面领路。
到了前面,二十六名武士,已然各跨腰刀,列队站立,一见领队走出,同时躬身为礼。
徐荣心头暗暗嘀咕,忖道:“平日都是领队走在前面,今天怎的要自己两人领先了?”
心头想着,不禁抬目望望姚能,白少辉朝他呶呶嘴,两人走在前面领路。
范殊一手托着下巴,大模大样的跟在两人身后,二十六名武士,步履轻捷,跟在范殊身
后,丝毫听不见落步之声。
白少辉心中暗暗忖道:“这些武士们,看来都是久经训练,身手个个不弱!”
分宫内外,都有岗位,武士们一路行去,替下了第二队的弟兄。
白少辉暗暗留神,原来龙堂弟兄的岗位,只在分宫左边一半,不用说,右边一半是由神
机堂负责了。
再看所布岗位,这左边一半,也仅到第三进为止,第四、第五两进,另有一队穿黄衣的
人巡逻,那敢情已是分宫主住的地方了。”
整座分宫,在警戒上似是十分疏忽,武士们的轮值,也只是疏疏落落的摆个样子罢了!
当然,真是要有强敌临境,这些武士们身手纵然矫捷,也发生不了作用,何况江湖上有
谁吃了豹子胆,敢向烷花宫巫山分宫轻捋虎须?更何况从穿心店起,山下已有衡山、少林两
派的人,守护入山孔道,又能有几个人进得来?范殊率同姚能、徐荣,在分宫内外巡视了一
遍之后,回到屋中。
飞鼠戴良(扮成第二队领队三眼神孙一方)从屋中迎出,大声笑道:“陆老哥回来了,
哈哈,辛苦,辛苦。”
随着笑声,跟在范殊身后,跨进房来。
白少辉和徐荣两人,因未奉领队吩咐,只在阶前站定,过了一会,只听范殊沉声的说
道:“姚能进来。”
白少辉赶紧应了声“是”,急步走入房中,大声说道。“领队有何吩咐?”
范殊悄声道:“大哥,从方才布岗的情形看来,神龙堂和神机堂界限机严,要去面见薛
神医,只怕不容易呢?”
白少辉微微一笑道:“我倒有个计较,戴兄请把薛神医住处,说个大概情形,兄弟想此
刻就去。”
范殊喜道:“原来大哥已经想出办法来了!”
戴良就把薛神医住处,详细说了一遍。
白少辉—一记住然后走近窗前案头,取过笔砚,展开笺纸,儒墨挥毫,写了一封书信。
范殊看的笑道:“大哥这法子不错。”
白少辉笑道:“不然,如何能够看得到他?”一边说话,一边取过信封写了“面呈现薛
副堂主亲启”字样,摺好信笺,装入信封,从怀中摸出一个磁瓶,连同信封,一起拿在手
中,一面朝范殊说道;“戴兄江湖经验丰富,有他在这里,大概不会有什么事,我去去就
来。”
戴良连连拱手道:“一切拜托白老弟了。”
白少辉道:“戴兄好说。”说完,转身朝外行去。
出了院落,就一路急走,穿过迥廊,行近西首一道院门,挺挺胸脯,一脚跨了进去。院
中站着两名灰衣佩刀汉子,瞧到自少辉、齐齐走了过来,左首一个点头招呼道:“姚老哥,
有什么事吗?”
白少辉连忙拱拱手笑道:“两位老哥请了,兄弟奉上面差遣,求见薛副堂主来的。”
右首一个道:“可有令牌?”
白少辉听的暗暗一怔,笑道:“令牌可没有,这是堂主一亲笔函,不知管不管用?”
说完扬了扬手中书信。
右首一个迟疑的道:“姚老哥,你这瓶里是什么?”
白少辉耸耸肩,道:“堂主只是交待兄弟,把书信连同这个磁瓶,一起送与薛副堂主,
至于瓶里是什么,那就非兄弟所知了。”
左边一个朝他手上看了一眼,笑道;“这是上面规定的事,但姚老哥持有韩堂主的亲笔
信,自然又作别论。”
白少辉笑笑道:“两位老哥,如果一定要验看令牌,那么兄弟只好回去请了令牌再
来。”
左首一个在白少辉肩上推了一把,笑道:“小章只是随便问上一句,大家都是老弟兄
了,千万不要认真,快进去吧。”
白少辉道:“老可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老弟兄归老弟兄,但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
可不是兄弟的事。”口中说着,人已昂然往里走去。
神机堂的戒备,可比神龙堂森严的多了,每进院子,每个角落上,都有灰衣武士值岗,
白少辉仗着手上持有神龙堂主的亲笔函,一路通行无阻。
不大工夫,便已到了西首一座偏院之中,但见门口像门神般站着两个灰衣武士。
院中搭了一个花架,盛开着白色小花,累累如球,清香扑鼻,两边放着不少盆栽花木。
白少辉行到门首,朝两名武士点点头道:“兄弟奉韩堂主之命,送信来的。”
那两名灰衣武士敢情并不认识姚能,问道:“把信交给我们就是。”
白少辉道;“兄弟奉堂主之命,必须面呈薛副堂主。”
左边一个道:“不成,你可把信留下,咱们自会替你呈送进去,没有堂主的令谕,任何
人都不能擅入。”
白少辉听的一怔,暗暗付道:“看来他们是奉派监视义父的人了!”心转转动,不觉脸
色一沉,冷笑道:“这是韩堂主的亲笔函,特地着兄弟送来,必须面呈薛副堂主,你们不让
兄弟进去,究竟是瞧不起兄弟?还是瞧不起神龙堂主?”
左边一个冷冷说道:“不准任何人擅入,这是堂主规定的,咱们兄弟,旁的一概不
知。”
白少辉怒喝道:“你们胆敢藐视堂主,我找你们唐堂主评理去。”
他这大声吆喝,原是要惊动里面的人!
果然,喝声出口,瞥见从院中急步奔出四名灰衣武士,沉喝道:“什么人在这里吵
嚷?”
白少辉看在眼里,暗道:“好哇,原来这座偏院之中,还埋伏着不少人,难怪飞鼠戴良
和地行孙查贵,一到里面,就被他们发觉了。”只听左边一个朝自己一指说道:“就是他,
说是奉了韩堂主之命,要见薛副堂主。”
那奔出来的四个武士中有人冷笑道:“就是神龙堂的人,也不能在这里大声叫嚷?”
白少辉道:“兄弟奉命而来,这是韩堂主的亲笔函,非面呈薛副堂主不可。”
正说之间,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是什么人?”
四人中间另一个汉子道:“好了,好了,甘管事出来了。”
白少辉举目望去,只见阶上正有一个身穿灰长衫的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两个守门的武士慌忙躬下身,道:“是神龙堂送信来的。”
白少辉也赶忙走上一步,欠身道:“小的姚能,奉堂主之命,有亲笔函一封,面呈薛副
堂主,是他们两人,阻拦小的,不准小的进去。”
那甘管事只是冷冷的望着白少辉,过了半晌,才道:“信呢?”白少辉见他面目阴森,
心知这甘管事必善心机,定是奉派监视义父的人,这就把手上信柬,朝他面前送去,但却并
没放手,面说道:“甘管事明鉴,咱们堂主交待,这封信必须薛副堂主亲拆。”
甘管事冷森目光落到这封信之上,果见上面定着“面呈薛副堂主亲启,韩缄”字样,他
敢情知道玉扇郎君不大好惹,微微颔首道:“随我进去。”转身往里行去。
白少辉心中暗暗得意,自己这一着果然有效,一面赶紧应了声“是”。
甘管事边走边道:“你手上拿的瓶子,是什么药丸?”
白少辉跟在他身后,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堂主只吩咐小的,和这封信一并呈薛副
主,不得交到任何人手里。”
甘管事沉唔一声,领着白少辉穿过客堂,到了一间精致的书房门口,躬身道:“薛副堂
主,神龙堂韩堂主着人送书信来了。”
只听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甘兄请他进来。”白少辉听出那正是义父薛
神医的声音,心头不觉起了一阵激动。
甘管事恭谨的欠身应“是”,领先举步朝里走去。
白少辉跟在他身后跨入书房,只见一把大圈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团花蓝袍的老人,缓缓地
从椅上站了起来。
甘管事慌忙趋前一步,躬身道:“神龙堂下卫士姚龙,奉了韩主之命,有亲笔函一封,
求见副堂主。”
薛神医颔首问道:“甘兄看过了么?”
甘管事恭敬的道:“韩堂主信封上写了副堂主亲启,属下不敢擅拆。”
白少辉只觉半年不见,义父竟然苍老了许多,连发白的两须,已然全白,心头不禁一阵
凄楚,赶忙低下头去,上前躬身道:“敝堂韩堂主,问候薛副堂主,有亲笔函一封,恭请过
目。”
说着双手呈上书信。
薛神医一手接过,缓缓拆开信封,抽出信笺,只见上面写道:“道陵副堂主道席:敬启
者,弟此次外出,无意中获得一瓶药丸,似是专解某种迷药之药,经弟试验,发现此药功
效,竟在弟独门解药之上。此一发现,实使弟深感惊异,但弟对本草药学,愧无研究,未能
辨别究系何等药物,配合而成,素稔吾。
见精通药理,为特随函附奉该药数丸,务请吾见有以教之,此事极为机密,幸勿外泄
也,弟韩奎顿首再拜。”
笔走龙蛇,一手行书,写的漂亮已极!
那甘管事站在薛神医边上,双目斜睨,信上字句,自然全已看在眼里,但是当他们看到
“此事极端机密,幸勿多泄”心头不禁一凛,暗道:“韩堂主出名的心狠手辣,再有总监替
他撑腰,自己纵然奉有密令,监视薛神医,但如若知道自己偷看了他的机密信件,自己这条
命,只怕无法保全了!”
想到这里,急忙移开视线,偷偷朝自少辉望去,还好,他只是低头恭立,并没有看到,
心头暗暗舒了口气。
薛神医看完书信,脸上神情也似有异,只见他又重复看了一遍,双眉微拢,缓缓抬起头
来,目注白少辉,问道:“韩堂主要你送来的药丸呢?”
白少辉心中暗道:“义父想必已经看出自己的笔迹来了!”一面赶忙把手中磁瓶,双手
递上。
薛神医问道:“韩堂主可曾交待你什么话么?”
白少辉躬身道:“韩堂主只交待小的,这封信和这瓶药,必须亲手送呈薛副堂主,不准
任何人拆阅,并要小的等候回音,旁的就没有了。”
甘管事趁机欠身道:“副堂主如无吩咐。属下告退。”
薛神医点点头道:“甘兄请便。”
甘管事又躬了躬身,便自退出。
白少辉听他去远,急忙悄声道:“爹,孩儿是少华。”
薛神医听的蓦地一震,脸色大变,骇然道:“果然是你,快别作声!”
他目光转动,乾咳一声,才道:“韩堂主既然要你等候回音,那你就随老朽到丹室稍
坐,此事只怕老朽也没有把握。”
说完,一手拿着青磁小瓶,转身打开一道门户,举步朝里走。白少辉应了一声“是”,
跟在义父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密室,两边木架上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瓶,不用说是薛神医的练药之所。
白少辉跨入室中,薛神医很快关上了厚重大门,吁了口气,道:“孩子,你怎会找到这
里来的?”你胆子也太大了!”
白少辉扑的跪了下去,忍不住流泪道:“爹,孩儿不孝,竟让你老人家身陷魔窟,受人
胁逼,孩儿是救你老人家来的。”
他从小叫惯了爹,如今虽知薛神医不是生身之交,但一时也改不过口来。
薛神医脸色一黯,勉强笑道:“孩子,起来,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为父在这里不是
很好么?几时受人胁迫?何用你来救我?”
白少辉听的一楞,薛神医接着点头道:“为父并不是怪你,何况这也是你的一番孝心,
只是你年纪太轻,容易轻信江湖传言,才贸然亲身犯险,乔装而来。韩堂主这封信,不用说
自然也是你伪造的了,目前趁他们尚未发觉,听为父的话,赶快离开这里。”
白少辉自然听得出义父言不由衷,无非是怕自己不知厉害,平白送了性命,才催自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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